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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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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费立克斯坠落河里。由咸廉用他的医术来救治。 小船受到灼热的中午阳光的照射,缓缓地顺流滑行,习习和风吹凉了变暖的天 空,平缓的河岸两侧提供一种虽然单调、但令人爽心悦目的景色。庄稼地挨近河流, 有一段良好的土地靠得这么近,处处受到奔腾的河水的冲击,河水大力侵蚀和冲走 松软的土壤,以致造成高高的陡峭斜坡。 在一处最陡的斜坡顶端最靠边的边缘上,平常多半是纤夫走的路,我们的朋友 瞧见一个身材匀称、体格健壮的青年男子骑马跑来。但是还来不及更仔细地看清来 客,那儿突出的草皮地段突然崩裂,那个不幸的人陡然人下马上地坠入河里。这时 没有时伺去思索方式和原因了,船夫们飞箭一般把船划向漩涡,及时抓着了落水的 人。可爱的青年躺在船里似乎咽了气,经过短暂的考虑,熟练的男子们把船划向河 流当中形成的沙砾滩。他们着陆,把溺者抬上岸,脱去湿衣,擦干身体,一口气把 这干完了。但是仍然看不出生命的征兆,美丽的花朵枯萎在他们的怀里了! 威廉立即抓起刺血针,给青年人的腕脉放血,血大量涌出,与蜿蜒起伏的波浪 混在一起,然后被卷入洪流中去。生命恢复了,体贴的伤科医生刚有时间扎紧绷带, 小伙子就任性地站立起来,仔细端详威廉,叫道:“只要我活着,就要同你在一起!” 他说了这些话,就抱着辨认不久就认出来的救命人的脖子痛哭起来。他们就这么站 在一起,紧紧地互相抱着,就象加斯多和玻鲁克斯兄弟俩相遇在从冥府到阳间的十 字路上。 人们劝他安静下来。勇敢的男子们已经为他在小树丛和树枝下,整治好一个又 向阳、又荫凉的舒适卧处;这个最可爱的青年人现在就在这儿直挺挺地躺在父亲的 大衣上;褐色鬈发很快就干了,又重新卷起来,他含着微笑入睡了。我们的朋友满 意地俯看他,给他盖好。“壮丽的神的肖像,你不断被重新创造出来!”他大声说 道,“可是你马上又受到破坏和伤害,无论是从里面或者是从外面。”大衣盖在他 的身上,适度的阳光柔和而亲切地暖透了他的肢体,双颊显出健康的红色,他似乎 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热心的男子们既庆幸手术顺利成功,又可期望得到丰厚的报酬,心里实在高兴, 他们已经把小伙子的衣服在灼热的砾石上完全烘干了,好等他醒来后立即穿上,显 出最体面的社交风度。 玛卡莉的谈话摘要人生道路的秘密,既不可也不能揭露,绊脚的石头使得每个 游人碰到都得跌交。然而诗人要指出它的所在地点。 如果说世上的一切智慧在上帝面前都是愚蠢的,那么,人就不值得活到七十岁。 真理是与神相似的:它不直接表现出来,我们必须从它的显示中去猜出它。 真正的学生从已知的东西学习阐发未知的东西,并以此接近老师。 但是世人不容易从已知的东西阐发未知的东西,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智 力象大自然一样在从事同样的艺术。 众神教导我们摹仿他们的最特殊的工作,我们可是只知道在作什么,但认不出 我们摹仿的是什么。 万物是相同的,又是不同的,万物是有益的,又是有害的,有声的,又是缄默 的,合理的,又是荒谬的。人们对个别事物所承认的东西,往往自相矛盾。 人类把法则加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给予什么东西以法则;但是众神早把自然 界安排好了。 凡是人安排下的事情,不一定合适,它可能是正确的,也可能是不正确的;但 是,凡是神安排的事情,不管正确与否,总是合适的。 然而我要指出,人类熟悉的本领是和公开或秘密发生的自然事件相等的。 占卜术即属于此类。它从公开的认出潜在的,从现在的认出未来的,从死的认 出活的,从无意义中认出意义。 见多识广的人总是正确地看出人类的本性,而孤陋寡闻的人有时看它是这样, 有时看它是那样,而且每人都按自己的方式摹仿它。 当一个男子和一个女人遇合,产生一个男孩,这就是从某种已知的产生一种未 知的。相反,如果男孩的模糊精神吸收进明白的事物,这样他就成为男子,而从现 在的东西学习认出未来的东西。 不朽的东西不可与会死的有生命的东西相比,可是单纯的有生命的东西也是有 悟性的。比如饿了和渴了,肚子就十分明白。 预言术就是这样对待人的天性。两者对于洞达事理的人来说总是对的: 但对于目光短浅的人则有时显得这样,有时显得那样。 铁匠鼓风吹火,从铁块上去除多余的杂质,这样使铁软化,等到杂质除净,就 锤击它和压制它,再用生水淬火使它重又变得坚硬。人也得经受他的教师给予这样 的锻炼。 因为我们深信,那观察知识界,并发现智力之美的人,大约也可能注意到超越 一切感性之上的它们的创造者,所以我们试图竭力领会,并为我们自己表述――达 到可以弄明白的程度――我们能以什么方式明白精神和世界之美。 mpanel(1); 因此,你们假设,两块大石头并排立着,一块粗糙而未经雕琢,另一块则经过 艺术加工而提高成塑像:一尊人像或一尊神像。倘使是尊神像,可能表现格拉蒂娅 或缪斯;倘使是尊人像,就不必表现一个特殊的人,而是随便一个通过艺术集一切 美于其身的人。 石头被艺术雕琢成美的形象,很快就让你们看来觉得美;它之所以美,不是因 为它是石头――否则,别的物质将会同样当作美的了――百是它有一个艺术赋给它 的形象。 但是物质本身并没有这样一种形象,这种形象没有雕刻到石头上以前,早存在 于构思者的心里了。可是艺术家的心里之所以有这种形象,不是因为艺术家有眼和 手,而是因为他具有艺术的才能。 因此艺术中还有一种更高的美;并不是把存在于艺术中的形象移到石头身上, 而是这种形象始终就在那儿,同时出现另外一种较次的形象,它不是纯粹保持原样, 也不是象艺术家所希望的那样,而是要看材料服从艺术需要到什么程度。 如果艺术把自身和它固有的东西也表现出来,而且本着活动一贯遵循的理性表 现出美,那么,它的确就是艺术更多更真地所具有的更伟大、更杰出的美,比一切 向外显露出来的东西都更完善。 因为物质出现其中的形式已经扩展了,所以它比单独存在时变得弱一些。凡是 自身中忍受分离的东西,就与本身分开:强度离开强度,热度离开热度,力量离开 力量,于是美也离开美。所以作用必然比被作用更优越。造就音乐家的不是非音乐, 而是音乐,超感性的音乐造就感性音响中的音乐。 如果有人想要轻视艺术,因为它摹仿自然界,那么,对此可以这样回答: 自然界也摹仿好些别的东西,此外,艺术并不是摹仿眼睛所见的东西,而是复 归自然界赖以存在及活动的那种理性的东西。 此外,艺术也从本身创造出许多东西,另一方面又补充完整性所缺的一些东西, 由于它自己心中有美。皮迪亚斯能够塑造神,虽然他丝毫没有摹仿肉眼所见的东西, 而是在思想里把握这个形象,仿佛宙斯自己来临,与我们的目光相遇。 我们不能责怪古代和近代的唯心主义者,如果他们强烈要求把唯一铭记在心, 认为一切来源于一,一切又复归于一。因为赋予生气和整顿秩序的原则,在现象中 必然陷入矛盾而无法解脱。我们只有在另一方面重新缓解这种情形,就是把造型的 原则与较高的形式本身逼入正消逝在我们内外官能之前的统一中。 我们人都依靠扩展和运动,这是两种普遍的形式,一切其他的形式,尤其是感 性的形式都显示其中。但是一种精神的形式绝对不可贬低,如果它在形象中出现, 而且假定它的出现是一种真正的生产,一种真正的繁殖。生产出来的东西并不比生 产者差,不错,这是逼真的生产的优点,就是生产出来的东西可以优于生产者。 再把这点继续阐释,使其完全明白易懂,甚而可以彻底付诸实践,固然至关重 要。但是过于详尽的、合乎逻辑的讲述,将会要求听众过份大的注意力。 属于一个人围有的东西,要扔掉也扔不掉。 我们西方邻人的最新哲学证明,人不管怎样做,整个民族也一样,总是不断返 回到天生的状态上来,这是没有办法的,因为这是由他的性格和虫活方式决定的! 法国人舍弃唯物主义,给予原始以更多的精神和生命,他们摆脱了感觉论,承 认人性深处有一种自动的发展,并认可其中有一种生产性的力量,他们不试图从模 仿看到的外部现象来解释一切艺术。但愿他们坚持这种方向。 不可能有折衷主义的哲学,但有折衷主义的哲学家。 一个折衷主义者是这样一种人,他从自己周围存在和发生的一切中,接受符合 自己天性的东西;在这种意义上,一切称作教育和进步的东西,从理论或实践上讲 都是这样。 两个折衷主义的哲学家彼此可以成为极大的对手,如果他们生来就是敌对的, 每人都在他那一方面从一切传统哲学中接受适合于他的东西。你们向周围看看,就 常常发现,每人都按照这种方式行事,所以他不懂得,为什么他不能使别人接受他 的意见。 一个人到了高龄,能历史地对待自己,也能历史地对待同辈人,于是他就再也 不愿和不能同任何人发生争执了,然而这种情形却是少有的。 看得更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人们不会轻易地历史地对待历史编写者自己的历史 ;因为每次的编写者总是这样写,仿佛他当时身临其境,而不是写从前怎样发生以 及当时如何进行的东西。甚至编年史作者也只是或多或少地表明局限性,指出他的 城市、他的寺院以及他的时代的特征。 人们常常喜爱重述的各种古代格言,都具有完全不同于后代给予它们的意义。 不懂得几何学的人,不熟习几何学的人,不许进哲学家的学校,这句话并不是 说,为了成为哲学家,必须是数学家。 几何学在这里是指它的初级原理,如欧几里得向我们提示的,如我们教每个初 学者开头学的。后来它便是最完善的准备,甚而是哲学的入门。 当男童开始了解,先要有无形之点,然后才有有形之点,两点之间最短的路是 直线,然后用铅笔把它划在纸上,于是他感到相当自豪和惬意。这并不是没有道理 的,因为一切思想的源泉都对他开放了,理想与现实,可能与实现,使他恍然大悟 ;哲学家并没有向他揭示任何新的东西,是几何学家从他那方面给他把一切思想的 基础奠定了。 我们于是引用这句重要的话:“认识你自己!”我们不能按照禁欲主义的意思 来解释。这绝不是指我们现代的优郁病患者,诙谐诗人,自怨自艾者的自我认识, 它的意义十分简单:要留心你自己,别忘了你自己,好让你看出,你是怎样对待你 的同辈和社会!对此不需要有心理上的烦恼,每个能干人都知道和体会出这是什么 意思;这是一种善意的劝告,给每个人实际上带来极大的好处。 我们要想到古人的伟大,特别是苏格拉底学派,他们注意的是一切生活和行动 的源泉和准则,不从事空洞的玄想,而是要求生活和行动。 如果我们现在的学校课程经常援引古代,促进对希腊语和位丁语的研究,那么, 我们就可以指望这种达到更高文化的必需的研究决不要被取消。 如果我们把自己与古代相比,打算认真观察它,并按照它的标准来培养自己, 这样我们就有这种感觉,仿佛我们才真正成为人。 教师试用拉丁语写和说,就会觉得自己比在日常生活中所能想象的更高尚,更 有教养。 凡是对诗歌创作和雕塑创作思想敏感的人,就觉得自己与古代比起来,处于最 可爱的、理想的自然状态,直到今天,荷马的诗歌还有力量,至少把我们暂时从数 千年来可怕的传统重压下解放出来。 苏格拉底召唤有德行的人到他身边去,让他简单明了地在一定程度上认清自己, 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作为同样有资格的个人面对自然:前者用精神和情感深入到自 然里去,后者则凭研究者的目光和方法去支配自然。凡是有可能使我们去接近三贤 或是其中之一的事,都是使我们感到最愉快的事情,而且随时都强有力地证明在提 高我们的教育。 为了挽救现代的自然科学,使其从漫无边际的繁复、琐碎和错综复杂当中重归 于单纯,必须经常提出这样的问题:面对今天在我们面前虽有彻底统一的基础、却 显得更加多种多样的自然界,柏拉图会采取什么态度? 我们坚信,只要我们沿着这条路就可以有机地达到认识的最后分支,并在此基 础上逐渐建立和巩固每种知识的顶峰。至于时代的活动怎样促进和阻碍我们,自然 是我们每天都得从事的调查,只要我们不拒绝有益的东西,而接受有害的东西。 人们称赞十八世纪,认为它主要从事于分析,于是就给十九世纪留下任务,去 揭露错误的、一般流行的综合看法,并把它的内容重新加以分析。 只有两种真正的宗教:一种承认和崇拜我们身内和我们周围的神圣的东西,不 用任何形式,另一种则在最美好的形式中承认和崇拜神圣的东西。凡是介于两者之 间的,都是偶像崇拜。 不能否认,人类精神试图通过宗教改革来解放;关于希腊和罗马古代的启蒙, 使人产生希望,去追求一种更自由、更适宜和更富有风趣的生活。不过返回一定的 单纯的自然状态的心理与力求想象力高度集中的愿望,却对此起了不少的促进作用。 一切神圣一下子都从天上被赶走了,人们的意识、思想和感情,从怀抱婴儿的 圣母那里转移到一个成年人,即道德的传教者,不公平的蒙难者的身上,后来他净 化为半神,被人承认和崇奉为真正的神。 他站在造物主展开的宇宙这一背景之前,从他身上发出精神的影响,人们把他 受的苦难奉作典范,他的圣化是对千秋万代的担保。 正如炭燃起的香烟振奋生活,祈祷也燃起人们心中的希望。 我确信,人们越多地理解《圣经》,它就越是美好,这就是说,人们认识和观 察得越多,我们一般了解和特别应用到我们身上的每句话,按照一定的环境、一定 的时间和地方情况,而具有本身的、特殊的、直接个人的意义。 仔细看来,我们每天都得改革和抗议别人,纵然不是在宗教意义上的。 我们必须把不偏离、日日更新、严肃认真的努力这句话,与感觉、观察、思考、 经验、想象、理性等,尽可能直接联系在一起来理解。 每人考验自己,就会发现,这比想象的要困难得多;因为言语可惜通常都是人 的代用品:他考虑和知道的多半比他说出来的好些。 然而我们必须不断努力,把可以在我们和别人身上发展或潜入的、错误的、不 相宜的、有欠缺的东西,通过明白和诚实的态度来最大可能地加以清除! 考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强。 在我不得不停止表现德行的地方,我就再也没有力量了。 书报检查与出版自由将永远互相斗争下去。强者要求和执行书报检查,弱者则 要求出版自由。前者不愿在他的计划和行动中受到冒失和反对意见的阻挠,而是要 求人们一味服从:后者则声明他们的理由,使抗拒命令合法化。 这种情形到处都可看见。 可是这儿也必须注意,较弱的、受苦的一部分人也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同样压制 出版自由,这就是当他们密谋策划而不愿被人泄露的时候。 如果以为人决不上当受骗,那就是自己骗自己。 我们语言中需要有一个词,象表达“童年”对孩童,民族性对民众的关系一样。 教育者要听到的是童年,而不是孩童:立法者和执政者要听到的是民族性,而不是 民众。前者所表达的永远都是一样的意思,它合理、固定、纯粹和真实:后者从不 知道真正的愿望,以及他想的是什么。在这种意义上,法律必须而且能够是民族性 的普遍表达的意志,这种意志,群众绝对表达不出,但是阴智的人听得出,有理性 的人懂得满足它,善良的人乐意满足它。 如果可以免除死,我们丝毫也不反对;但废除死刑就困难了。纵使废除,我们 一有机会又会恢复它。 如果人类社会放弃执行死刑的权力,那么,立即又会出现自卫的办法: 凶杀的复仇就来敲门。 一切法律都是老人和男人制订的。年青人和妇女想有例外,老人则墨守成规。 明理的人不统治,而是理智在统治,明智的人不统治,而是理性在统治。 有人称赞谁,就是使自己和谁相等。 单是知道是不够的,还必须应用,单是想是不够的,还必须行动。 “没有爱国主义的艺术和爱国主义的科学。艺术和科学象一切崇高美好的东西 一样,是属于全世界的,两者只有通过一切同世代人的普遍自由的相互影响,并经 常注意过去给我们遗留下来为我们所熟悉的东西,才能得到发展。 科学在整体上不断离开生活,只有绕个弯路才重回到生活上来。 科学实际上是生活的提纲:它把外界的和内心的经验普遍化,并使其联系起来。 根本上说,只在社会的特殊范围内,即科学界才对科学感到兴趣,如果象近来 出现的情形,把其余各界的人也召唤到科学界来,让他们获悉内情,这就是滥用科 学,其结果是弊多于利。 科学只应当通过增加的实践来对外界发生影响;因为实际上科学都是奥秘的, 只有通过某种活动的改善才能成为通俗的。所有其他的关心都丝毫无济于事。 科学即使在它内部圈子里,每次都是靠暂时的兴趣去探讨的。一种强有力的推 动,特别是具有某种新的、稀有的或者至少是强烈促进的作用,就会唤起普遍的注 意,而且可以延续数年,特别在最近几年,这种对科学的关注富有成果。 一件重大的事实,一种天才的估计,就唤起一大批人去忙碌,先是只求知道它, 然后是认识它,最后是对它的加工和发展。 群众遇到每种新的重要现象,就问它有什么用,他们没有错;因为他们只有通 过用途才能看出一件事物的价值。 真正的智者只问,这件事物的本身情况如何以及它对别的事物有什么关系,而 不管它的用途,这就是说,不管它在熟悉的以及对生活必需的方面如何运用。因为 另有才智之士,即思想敏锐、热爱生活、技术熟练和灵活的人会去发现它的用途。 假智者竭力从每种新的发明中尽快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于是他在迅速传播、 增加和改善中猎取虚名,马上取得占有权,也许干脆预先就占有它,但是由于这样 不成熟,竟使真正的科学变得不可靠,变得混乱起来,以致它的最美好的成果,实 际上的繁荣,明显地衰败了。 最有害的成见,是认为任何,一种自然研究都可以沾上魔力。 每个科学家必须完全把自己看作是评判委员会的一员。他要注意的只是报告完 善到什么程度,如何用明确的证据来解说。随后,他总结他的看法,作出评论,不 管他的意见与报告者的意见是否一致。 这时他始终保持平静,不管是多数赞成他,还是他自己处于少数地位,因为他 尽了他的责任,他说出了他的看法,他既不控制思想,也不控制情感。 但是这种思想在科学界是从不适用的,这儿完全要看什么占据优势和统治地位, 因为只有极少数人才是真实独立的,所以群众便把个别的人吸引到自己身边来。 哲学史、科学史、宗教史郁表明,在大量传播的意见中,只有这种意见始终赢 得上风,就是更容易理解的意见,这就是说,它适合和顺应处在通常状态的人的思 想。不错,凡是在较高意义上受过教育的人,就常常可以假定,他会遭到多数人的 反对。 如果大自然在其无生命的原始状态中,不是那样彻底测定了体积,那它最后又 怎能到达不可估量和难以测度的生命呢! 人本身只要能够使用他健康的感官,就是世界上可能有的最大和最精确的物理 学仪器,近代物理学的最大不幸,就在于它似乎使实验与人分离开,只想通过人造 仪器的显示来认识自然,甚至以此限制和证明它能够作出的成绩。 计算也是同样如此。有许多东西是计算不出的,同样也有许多东西不能作明确 的实验。 人之所以站得这样高,使别的地方无法表现的东西,可以在人的身上表现出来。 比如一根琴弦以及它的一切力学上的分配,对音乐家的耳朵来说就是这样! 是呀,我们可以说:大自然的基本现象本身对人也是如此,人必须先驯服和改 变它们,然后才能够相应地适应它们! 要求一种实验能够办到一切,未免太过分了。人们开始是通过磨擦来发电,现 在只通过单纯的接触,就产生出最高的电的现象。 人们从不争辩法语作为完美的宫廷和世界语言,具有不断提高和深造的作用, 同样,从没有人想到要轻视数学家的功绩,数学家用自己的语言商讨最重要的事情, 善于调整、规定和判断在最高意义上从属于数字和度量的一切,并以此掌握世界。 每个观察日历和按照钟表进行思考的人,就会想起,他对这些恩赐欠了谁的情, 纵然我们以敬畏的方式给予他们以时间和空间,他们仍会看出,我们还发觉某种远 远超出这个范围以外的东西,这些东西属于一切人,没有这些,他们既不能有所作 为,也不能发生影响,这就是:理想和爱情。 有位快活的自然科学家问:“当一个人在黑暗中抚摸一只猫,或者他身旁发生 电闪雷鸣时,他对电知道一点什么呢?以后他对此又知道多少呢?”利希滕贝格的 著作可供我们作为最奇妙的探矿杖使用:凡是他开个玩笑的地方,就隐藏有一个问 题。 他在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广大空洞的宇宙里,也产生一种愉快的奇想。康德曾经 仔细地证明,上述两颗行星已把存在于这些空间的一切物质都摄取和吞并了,利氏 却用他那惯开玩笑的方式说:“为什么不可以有看不见的世界呢?”难道他不是完 全说出了真话吗?新发现的一些行星不是全世界都看不见吗?除了少数天文学家, 我们对这些人的话和计算是非信不可的。 对于一个新的真理来说,没有什么比一种旧的误会更有害了。 人们被现象的无限的条件压在身上,使得他们连最早的一个条件也觉察不出来 了。 “如果旅游者在登山时感到非常高兴,那么,对我来说,这种热情带有某种野 蛮的,甚而是无神的意味。山岭固然使我们领会到大自然的力量,然而却不是天意 的善行。究竟它们对于人有什么用呢?如果人要在那儿住下来,那么,冬天的雪崩, 夏天的坍方,将会埋葬或推倒他的房屋:山洪会冲走他的畜群,风暴会刮走他的粮 仓。要是他动身上路,每上山一步就受西西弗斯一样的折磨,每下山一步就象弗尔 冈那样被大神往下抛掷。他走的小路天天被碎石埋没,而山间急流又不通航行。纵 使他的小小畜群觅得一点救急的食物,或者他为它们收集一点可怜的东西,但不是 被大风刮走,就是被野兽夺去。他过着孤独可怜的植物一般的生活,好象墓碑上的 苔藓,没有任何安逸,也没有社交往来。 这些锯齿形状的山峰,这些令人厌恶的岩壁,这些奇形怪状的花岗石塔,它们 用北极的恐怖来覆盖这无比美丽的世界地区,一个心怀善念的人怎能对此感到适意! 一位人类的友人会对它歌颂!”对于一位可敬男子的这种快活的怪论,可以回答如 下:如果上帝和大自然高兴彻底解开努比亚的原始山结,使其向西延伸到大海边, 然后把这条山脉从北到南横切成几段,这样就会产生一些山谷,那里将有一些亚伯 拉罕祖先找到迦南,也有一些阿尔贝特・尤利乌斯找到一座山岩城堡,而他们的后 代也将不断繁衍,轻而易举地与群星竞赛。 石头是无言的教师,它们使得观察者缄口,人们向它们学到的最好的东西,也 是不可言传的。 我真正知道的事情,只有自己明白,说出来的话很少有济于事,多半引起矛盾, 中断和停止。 结晶学作为科学看,引起独特的观点。它不是生产性的,它只是自在之物,不 产生什么结果,特别是现在找到了好些同类物体,按照成份看,它们是各不相同的。 因为它们实际上什么地方都不可应用,所以它们在高度上是内在自我发展起来的。 它们给予精神以某种有限的满足,而在个体上是多种多样的,人们可以说它们是取 用不尽的;所以它们才这样坚定而长久地吸引住优秀的人士。 结晶学有点象僧侣和老鳏夫的样儿,所以是自我满足的。它对生活没有实际影 响,因为它那方面的最珍贵的产品,结晶的宝石,先得经过琢磨,然后我们才能用 它们来装饰我们的夫人。 说到化学,它与此完全相反,它有极其广泛的应用,并对生活表现出无限的影 响。 我们对生成的概念完全不了解;因此我们看见尚在形成的东西,就以为它已经 存在了。正因如此我们觉得“前成说”可以理解。 正如我们所见,好些重要的东西都是由部分组成的,我们细着建筑艺术的作品, 就看出好些东西有规则地和无规则地堆积起来。因此,原子的概念对于我们是不难 掌握的,我们不怕把它应用到有机物上去。 谁不懂得把握幻想与理想的区别,不懂得把握规律与假定的区别,那他作为自 然科学家就处在不妙的地位。 在理智和想象力代替理念的地方,就有假设。 过久地停留在抽象事物上头是不好的。神秘的东西只在力求公开化时才有害。 生活最好是通过活生生的东西来启发。 这样的妇女可以算得上是最优秀的妇女,当孩子们的父亲离开时,她能够使孩 子们顶替父亲。 外国人现在才彻底研究我们的文学,可以获得不可估量的好处,因为他们一下 子就摆脱了我们几乎整个世纪不得不经过的病态发展过程,如果运气好,他们完全 可以从中汲取最值得追求的东西。 当十八世纪的法国人起摧毁作用时,维兰报之一笑。 诗歌的才能赋给农民的也和赋给骑士的一样多:问题只在于每人抓住自己的处 境,郑重地对待它。 “悲剧无非是用诗体写的那些无法应付外界事物的人的苦难史。”人们在造型 艺术史中使用流派这个词,比如佛罗伦萨派,罗马派和威尼斯派等,将来它不会再 应用在德国戏剧上了。这种措词也许在三四十年以前还可使用,那时在比较有限的 环境下,还可以设想是一种合乎自然和艺术的培养,因为仔细看来,流派这个词在 造型艺术上也只适用于开头:它一旦造就出杰出的男子,立即影响到远方。佛罗伦 萨证明它对法国和西班牙的影响,荷兰人和德国人向意大利人学习,在精神和思想 上取得更多的自由,而南欧人则从北方获得更巧妙的技术和极准确的结构手法。 德国戏剧处于最后时期,现在普及教育已经推广,它再也不属于个别的地方, 再也不能从某个特别地点出发了。 戏剧的基础和别的任何一种艺术的基础一样,是真实,符合自然。这点越是显 著,诗人和演员对它的理解程度越深,舞台将为自己赢得的地位就越高。在这方面, 德国占有很大的便宜,就是优秀诗歌的朗诵变得更普及了,它在剧场以外也得到推 广。 一切演说和表演都以朗诵为基础。因为朗诵时要完全单独地注意和练习两者, 于是必须使朗诵蔚然成风,成为真实和自然的流派,凡是从事这种事业的男子,就 得深透了解其职业的价值和尊严。 莎士比亚和卡尔德隆为这样的朗诵提供了光辉的开端,不过我们在这儿要经常 考虑的是,正是这种十分动人的外国东西,这种提高到了不真实程度的才能,对德 国人的进修是否有害! 表现的特点是一切艺术的开头和终结。不过每个民族具有与人类的普遍特征不 同的特点,它开头或许使我们产生反感,但是最后,如果我们对它发生兴趣,全神 贯注,它就能克服和压倒我们自己具有特色的性格。 究竟莎士比亚,尤其是卡尔德隆给我们带来多少虚假的东西,以及诗歌界的这 两颗巨星怎样在我们眼前变成了磷火,让后代的文学家历史地予以评论吧。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同意完全与西班牙的戏剧相提并论。卓越的卡尔德隆具有许 多传统的东西,使一位诚实的观察者很难通过戏剧规则来认识诗人的伟大才能。如 果你把这种看法带给某一个观众,你就得对他始终抱着好心,假定他也乐意认可这 脱离现实的东西,对外国的思想、音调和旋律感到开心,并且有一段时间从本来适 合于他的习惯中摆脱出来。 约克・斯泰恩是个极有才华而又富有影响的人;谁读他的书,立即觉得自由而 美好,他的幽默是无法摹仿的,但不是每种幽默都解放人的心灵。 “节制和晴天就是阿波罗和缪斯。”视觉是最高贵的官能。其他四种官能只是 通过接触的器官来指导我们: 我们听,我们感觉,我们嗅,我们抚摸,都是通过接触,但是视觉却极为高级, 它比物质精细,而接近精神的能力。 如果我们设身处在别人的地位上,那么,我们常对他们所抱的嫉妒和仇恨就会 消失了,如果我们让别人处在我们的地位上,那么,骄傲和自负就会大大减少了。 有人拿深思和行动与拉结和利亚相比:前者秀美一些,后者多产一些。 在生活当中,除了健康和道德之外,没有什么比认识和知识更值得珍贵的了, 而且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么容易获得,这么便宜买得到手:因为全部工作是安静的, 支出只是时间,时间却是我们无法阻挡而不支出的。 如果人们可以把时间象现金一样放在一边而不利用,那么,这将是对半个世界 的懒惰的一种宽恕,但不是对全部世界,因为靠吃老本生活而不管利息,也算是一 种家计。 新近的诗人把许多水掺到墨汁里。 在各学派的种种古怪的荒谬行为中,我觉得没有比争论古代文字和古代作品的 真实性更十分可笑的了。究竟我们欣赏或谴责的是作者还是文字?我们眼前见到的 总是作者,当我们解释一部精神作品时,姓名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呢? 谁想断言,我们承认维吉尔或荷马的存在,是因为我们读到那些算在他们名下 的话句呢?不过我们眼前所见的是抄写人,此外我们还需要什么呢? 我确实在想,那些对这件并不重要的事情如此认真对待的学者,在我看来,并 不比一位非常美丽的妇人更聪明,她有一次满脸含着甜蜜的笑容问我,究竟谁是莎 士比亚戏剧的作者。 宁可做世界上最微小的事情,而不可把半小时看作微不足道。 勇敢和谦逊是最明确的美德,这是虚伪的人模仿不来的。它们也有共同的特点, 就是两者都用同样的颜色表现出来。 在所有扒手当中,最坏的是傻瓜,他们既扒去你的时间、又扒去你的情绪。 自尊指导着我们的德行,珍视别人则控制我们的行为。 艺术和科学是人们常用的两个词,但它们的准确区别很少被人理解,人们常把 两者混在一起使用。 我也不喜欢人们对此所下的定义。我在某处发现有人把科学比作机智,艺术比 作幽默。在这点上,我认为想象力多于哲学:这种比较固然给予我们区别两者的一 种概念,但没有说明两者各自的特点。 我认为人们可以把科学称作一般的认识,抽象的知识;艺术与此不同,它是应 用于实践的科学。科学是理性,艺术是其机械装置,因此也可以称它是实践的科学。 这样说到底,科学是原理,艺术是课题。 也许有人反对我的上述说法:他认为,诗是艺术,却没有机械的性质。 但是我否认诗是一种艺术,它也不是科学。人们通过思维获得艺术与科学,但 不是诗;因为诗是一种顿悟:它开始萌发,就被心灵所接受了。我们既不应称它是 艺术,也不应称它是科学,而应称它是灵感。 即使在目前,每个有文化修养的人,都应当再次捧读斯泰恩的作品,好让十九 世纪也知道,我们欠下他什么情,并且看出,我们还会欠他什么情。 在文学的成就中,从前盛行一时的东西变得黯然失色,从中新生出来而发生影 响的东西占上风,因此,我们不时重新回顾一下是有好处的。凡是我们独创的东西, 最好予以保存和赞扬,只要我们不数典忘祖就好了。 但愿希腊文学和罗马文学的研究,一直成为高级教育的基础! 中国的、印度的、埃及的古代文化,永远都是稀有的珍品,使自己和世界了解 它们,是大有裨益的;不过用在道德和美学的教育上,它们对我们的作用不大。 德国人没有比同邻人竞争和在邻人面前抬高自己冒的危险更大了。也许没有一 个民族比得上它更适宜于独立发展,因此外界这么晚才留意它,对它是有极大好处 的。 如果我们回顾半个世纪以来我们的文学,我们就发现,它并没有因为外国人的 缘故而发主任何事情。 腓德烈大帝丝毫不愿理解德国人,这惹得德国人光火,他们尽力做得仿佛要在 他面前出现一点什么事情似的。 现在因为世界文学开始了,仔细看来,德国人会失掉得最多,如果德国人好好 思考这个忠告,自会得到好处。 就连明智的人们也注意不到,他们想要解释的正是必须使人们安心的基本经验。 不过这样做或许也有好处,不然的话,人们会过早地放弃研究。 从现在起,谁不致力于一门艺术或手艺,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在世界迅猛发 生动荡时,知识就再也不起作用了,不注意这一切,他就会一败涂地。 现在普通教育反正在迫使我们认识世界,所以我们用不着过分费气力;只须领 会特别的东西就行了。 最大的困难存在于我们不去寻找它们的地方。 劳伦斯・斯泰恩生于一七一三年,死于一七六八年。为了要理解他,就不能不 注意他那时代的道德的和宗教的教育;同时人们大约也得考虑,他是瓦布通的同时 代人。 如果没有一种高尚的善意建立道德上的平衡,象他那样一颗自由的心就会有危 险变得胆大妄为起来。 只消对他轻轻触动一下,一切就从他的内心发挥出来,由于不断的冲突,他分 清了真与伪,于是坚持真理,毫无顾忌地与虚伪作斗争。 他对严肃感到坚决的憎恨,因为严肃含有教训和武断的味道,极容易变成迂腐, 他对此满怀厌恶。所以他对专门术语抱有反感。 他在多种研究和读物中,处处发现不足和可笑的东西。 对待严肃的问题连两分钟都不能考虑,他称此为尚迪主义。 严肃与玩笑,同情与冷淡,痛苦与快乐的迅速变化,是爱尔兰人的性格。 敏锐的理解力和精神上的洞察力,在他身上是无限的。 他在旅途中经受考验最多的性格:快活、知足和容忍,不容易找到可以与其相 比的了。 虽然我们目睹这样一颗自由心灵而无比高兴,然而正是这种情形提醒我们,我 们从这令人神往的一切当中,至少是大部分当中,心里却丝毫也不能接受。 淫乐的环境会使许多别的人走向堕落,而他在里面却举止文雅而慎重。 他同他的妻子以及他同世人的关系,是值得注意的。他在某个地方说: “我不象一个聪明的男子那样利用了我的不幸。”他用十分优雅的语气来嘲笑 那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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