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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强客窥仙境,玉女动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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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强客窥仙境,玉女动无名 尉迟青幽摇摇头,肯定道:“不至于……无相居士是个安份守己的人;再说,我们 家对他们夫妇,曾有救命之恩……他绝不会……” 说到这里,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移向岳怀冰,目神里带出了关怀的情意。 岳怀冰表情腼腆,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弱者,好像有需人庇护的意思! 尉迟青幽仍然注视着他! 岳怀冰窘笑了一下道:“我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尉迟青幽微笑道:“那就更糟了!” 她思索着点头道:“果真要是有人发现了你是我们‘天一门’正统的继人的话,他 们绝时不会饶过你的!” 苍须奴道:“老奴以为眼前第一要务,是要保护岳相公的安全。” 尉迟青幽微微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而且……” 她眼光转向岳怀冰道:“二哥,请你跟我来!” 言罢站起,姗姗步出! 岳怀冰跟随着她步出阁门。 苍须奴亦随后步出。 尉迟青幽停步向苍须奴道:“爷爷金批中曾说到玉匣飞刀之事,你可记得?” 苍须奴道:“老奴不曾忘记!” 尉迟青幽道:“为证实岳二哥是否真是爷爷所说之人,目前只有提前试验!” “老奴亦有同感!” “那么,你去找我哥哥,速来听雷阁一见!” 苍须奴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岳怀冰看向尉迟青幽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尉迟青幽一笑道:“你当然不会明白,不过马上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转身前导,顺着眼前那一条花岗石铺就的婉蜒石道一直走下去! 岳怀冰自闻知本身可能将是“天一正统”的嫡系传人之后,内心真是惊惶万状,实 在难以想象自己何以能有如此仙缘遇合!当真是喜一阵、忧一阵、惊一阵,又傻一阵! 绕过了这条婉蜒的彩石曲径,眼前到了黄石所筑的”听雷阁”。 空中翠羽翩跹,飞过来那只善解人意的鹦鹉。 尉迟青幽微扬玉手,那只翩翩鹦鹉落下来,只见它双翅力扇,嘴里连声唤道:“大 小姐、大小姐。” 尉迟青幽轻嗔道:“我要你去守着乐园,谁叫你私自转回?再偷懒,我就打你。” 说时向外一挥,那只鹦鹉短鸣一声,冲霄直起,长空里翠羽一闪,已自没入云中。 二人步入听雷阁。 岳怀冰在一张蒲团上坐定,却见珠帘掀处,灵珠身着素服自内步出,手上托着香茗 一盏。 她粉脸低垂,面现桃红,一直走到了岳怀冰面前请安道:“岳相公请用茶!” 岳怀冰欠身道:“不敢!” 在他双手自对方手上接过茶盏时,忽见灵珠秋波一转,眉目间似含蓄着一脉幽情。 就在这个时候,手心里已觉出一物塞过! 心里一动,已感觉出手心多了一个小纸球儿。 灵珠妙目微转,迅速地递了个眼波,示意他不要声张,遂即匆匆退下! 岳怀冰自上次事后,已甚久不见灵珠,偶而想起,也颇为她离奇不幸的身世而担忧, 又不知此刻她遭遇如何,现在见她无恙,心里倒是略略放心。 只是这枚纸球儿,又为他带来了一番疑惑。 眼前情势,自不能当着尉迟青幽的面立刻展看,假装着饮茶,悄悄把那枚纸团投入 怀中。 尉迟青幽湛湛目神,逼视着灵珠的窈窕背影―― 那灵珠真是天生佳丽美人胚子,细腰,丰臀,加上裸露着修长、肥瘦适宜的那双长 腿,随着她扭曲的腰肢,轻盈的体态,真个是风骚入骨! mpanel(1); 尉迟青幽看在眼中,轻轻叹息了一声,遂看向岳怀冰道:“二哥请少坐,我去去就 来!” “青妹请便!” 尉迟青幽站起,步入! 岳怀冰伺机摸出纸团,匆匆展看,只见上面写着:“午夜红梅”四个小字。 想系书写仓促,墨渍未干,沾染得到处都是,仅仅只能辨认而已。 岳怀冰心中一愣,匆匆收起,虽说是没头没脑的四个字,岳怀冰却是心中雪然。字 中的“红梅”当系指的是“红梅阁”,“午夜红梅”也就是约自己午夜时分前往红梅阁 一晤之意。 老实说,有了前番两次的经验,对于灵珠他已深具戒心,不敢轻易假以词色。 这“午夜红梅”四个字,无疑给他带来了一番隐忧,脑子里正在盘算这件事的当儿, 却见尉迟鹏身着白裘,同着苍须奴,自外大步进入。 岳怀冰已三天不见他了,忙自迎上。 尉迟鹏双手拍在他肩上,灼灼有神的一双瞳子在他脸上转了几转,面现喜色地道: “我已听苍须奴说过了,兄弟你真是好运道。我妹子呢?” 岳怀冰还不及答话,却见尉迟青幽已自内姗姗步出! 岳怀冰顺望过去,顿觉眼前一亮―― 目光及处,但见尉迟青幽原来已换了装束,上身改着了一袭彩羽短披肩,下身换上 一件长可曳地的素白丝质长裙,那裙上星光点点,若隐若现,衬以她修长娇躯,云般秀 发,倍增清艳。 每一次他看见她的时候,都会觉出内心有一番荡漾,她的丽质清艳,从来不曾在他 内心留下过任何不洁的污秽。 他也从来不曾对这位生平所见的第一绝色美女,动过任何淫秽邪恶的念头,仿佛她 只是一颗高悬在穹空深处里的一颗寒星。 美到了极点! 也冷到了极点! 你只是爱她、恋她,却永远也不曾想到过去攀摘她、得到她啊…… 岳怀冰对她就是这样的。 每一次他看见她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换上这么庄重华丽的衣裳! 同时,他更发觉到非只是尉迟青幽换了衣裳,尉迟鹏一向是短装的,也居然改了长 装;而且苍须奴也破例地穿了一袭缎质的新衣! 这一切显示出有什么不平凡的事情将要发生! 遂见尉迟兄妹并肩行至堂中,冉冉拜倒。 苍须奴以目示意岳怀冰,二人也同时拜倒! 尉迟兄妹跪地三叩之后,室内一片寂静。 岳怀冰顺着尉迟兄妹叩拜之处望去,赫然发觉到原来正面石壁上,雕凿着一具栩栩 如生的全真老人的坐像! 奇怪的是岳怀冰来时竟然不曾发现,而此刻一经注目,那具石雕像便有凸出之感! 由雕像上看去,老者年岁约在七旬左右,皓首白发,长须飘胸。 石像维妙维肖,并曾着色。 只见老者身着黄衫,足踏一双云字履,头上挽着一个道髻,面容清瘦,双目下垂, 左手拿着一只拂尘,拂尘尾部搭向肩头,右手却托一个方形的白色玉匣,双膝盘坐,俨 然一副入定神态! 整个堂室,在尉迟兄妹频频叩拜之际,不过是刹时间的工夫,却弥漫起一层淡淡的 云烟。 最使得岳怀冰奇异的是,那石面上的老者雕像。 他初看时,不过微微凸出,而此刻不过是瞬息之间,便更形显著,简直活生生的像 是一人坐在壁边,真有招之则下,呼之欲出的感觉! 堂室内那层淡淡的云烟气息,不过是云涌的一刹那,遂即渐渐消逝,不知何时石案 上的一对长生烛盏,却已点燃,火光熊熊,其色嫣红,室内原来光度已甚鲜明,却只因 多了这一对红烛,平白增加了一片异彩,看上去仙气弥漫。连岳怀冰一介凡夫俗子,在 此一刹间也似乎有“神清气爽”的感觉! 石面上的老人显然正是本阁前主人,也就是创始“天一正统”道经的本门鼻祖尉迟 丹了。 尉迟兄妹以及苍须叟,似乎因为石面老人的突然显现而大感惊喜! 尤其是苍须奴一颗大头,叩磕“碰碰”作响! 尉迟兄妹由于睹祖父圣容,喜极而泣,俱都禁不住潸然泪下。 “爷爷!”尉迟鹏大呼一声,首先扑了上去! 苍须叟跪在最后,乍见此情,大吃一惊,惊呼了一声:“少君不可!” 话声出口,却只见尉迟丹坐像前侧三尺范围之内,猝然发出了一片雾光! 尉迟鹏所幸先已闻得苍须奴之呼声,乍然而止。 虽是如此,身着长衣已然触及了一些,但只见光霞闪处,尉迟鹏巨大的身躯,霍地 被高高地卷起,足足摔出去了丈许以外! 尉迟鹏哪里料到会有此一着,一跤摔倒,久久爬身不起―― 苍须奴连忙抢上,张惶地把他扶了起来! “少君你太莽撞。” 苍须奴一面打量着尉迟鹏,道:“莫非你忘了真人‘三尺溅血’偈语不成?” 尉迟鹏猝然一惊,沁出了一身汗,赶忙回身跪倒,连连叩头不已! 苍须奴亦返身拜倒,只见他频频叩头,口中喃喃道:“少主人无知冒犯,真人万请 海涵。” 或许是因为他与壁间真人昔日过往颇深,所知最切,此刻目睹真人显像,竟然激动 得难以自己,大嘴张处,涕泪交沁,咽喉里更发出难以入耳的哽泣之声! 尚能冷静自处的只有尉迟青幽与岳怀冰了。 尉迟青幽得力于素日心境的修养功力,而岳怀冰可能全系一种“福至心灵”的内心 感应! 总之,在整个过程里,他们二人始终保持着一分镇定! 尉迟青幽膝行着前进数步,虔诚地祈祷着什么,此刻室内红光异显! 闪烁的红光,染渲得满室皆赤! 蓦地,石面真人一双眸子,睁了开来。 也就在他眸子睁开的同时,圆室内红光倏地消失,长生烛也自动熄灭! 却只见自真人睁开的瞳内射出两道青蒙蒙的、手指般粗细的两道光华。 这两道目光,随着真人猝然睁开的眸子,在方自显现的一刹那间,已经注定在岳怀 冰面颊之上! 岳怀冰在接触到这两道目光的一刹间,全身像是触电般地打了个颤抖! 他原来跪在地上的身子,霍然站了起来! 一刹那间,他脸上显现出无比的喜悦感觉,目视着壁上真人如若多年朋友,骤然重 逢一般! 他足下踉跄着走进了几步,大呼道:“真人渡我!” 尉迟青幽有了前番经验,见状忙与制止,手指处轻叱道:“岳兄不可!” 岳怀冰身形一晃,遂即拜倒! 也就在岳怀冰身子拜倒的同时,但听得“卡”的一声响…… 只见石壁真人右手捧着的那个长方白玉盒盖,突地自然跳启开来! 一条白光自匣内涌出! 紧接着一口白光灿烂、光彩夺目的短刀,自匣内冉冉升起。 那口刀看上去不足一尺,宽有三寸,通体纯白,状若一尾银鱼,甚至于刀身之上, 亦同鱼般地现着鳞甲,一片片灿然有光! 四个人的眼睛,俱都随着那口冉冉升起的飞刀凝神注视! 却只见那口尺许鱼状短刀就空一转之后,徐徐下落,一直移向岳怀冰面前三尺左右, 忽地停住不动! 岳怀冰立刻感触到一股透骨的寒冷气息,侵肌直入,由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 空中飞刀虽是停止前进,却连连地急颤不已,刀上光华更是电般地闪烁着。 闪烁的刀光,映衬着岳怀冰那张惊惶万状的脸,刀光入目,反复地对映着! 刹时间,变幻了数次颜色。 那口飞刀遂即缓缓升起,在岳怀冰头顶之上低飞盘旋了一转,缓缓又向着壁间真人 雕像飞回。 众人注目之下,那口刀缓缓地又落入真人手中玉匣之内! 遂即闻得“咔喳”一声,盒盖关拢!同时间,壁间真人的那双眸子也闭了上去! 室内红光重复大显,眼睁睁地看见那具凸出的真人石像渐渐向着壁间收回! 各人见状,一齐拜倒叩头。 就在岳怀冰再次凝目向壁上望时,像是奇迹般的,那原本看来几乎呼之欲出的真人 石像,此刻已完全收回石壁之内! 此刻看上去,不过是真人的一个坐影而已。 不及交睫的当儿,就连那淡淡的坐影也为之消失! 红光消失,白光自四窗射入。 一切回复到先前来时模样。 地上的四个人,都像是新受了一番心灵上的洗礼,深深地伏在地面上! 良久之后,尉迟青幽才缓缓站了起来。 各人陆续站起! 尉迟青幽清艳的面颊上带着无比的欣慰之情。 她一直走到了岳怀冰身前,微笑道: “爷爷五匣飞刀已经显示,二哥是我们‘天一道统’的传人。已经认定,从今日起, 我就把‘天一门’的入门道法开始传授给你。二哥,天一门未来的盛衰,全在你的肩上 了!” 说完深深向着岳怀冰面前拜倒…… 尉迟鹏与苍须奴同时亦向着岳怀冰拜倒在地! 岳怀冰慌不迭地回拜在地,却为尉迟鹏伸手托住。 他神色至为庄严地道:“二弟,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天一门道统的正式传人,本门 传人身份至尊,我们兄妹以后还要帮助你呢!” 尉迟青幽点头道:“我哥哥说得不错,二哥既是天一门法统的传人,也就是冷香阁 的主人,千万不可妄自菲薄。愚兄妹虽仍为尉迟嫡系家人,奈何限于宿缘,方才爷爷已 有昭示,今后我兄妹必欲仰仗二哥大力,方可完成仙业。” 说到这里,向着一旁的苍须奴看了一眼道:“即使是苍须奴,也要仰仗二哥你大力 成全!” 苍须奴忽地抢前一步,扑地拜倒,一时涕泪俱下道: “老奴天质弩下,虽历事三代主人,限于本身魔难重重,至今犹未能跳出尘劫,方 才老家主玉匣飞刀昭示,才知道岳少主与老奴三世前属主仆之份,今世老奴之一切功业, 亦仰仗少主福泽维护;即使是老奴那个不成器的孙女灵珠,也要仰仗少主仙业成全。” 他边说边自叩头,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岳怀冰一刹间,真有坠身五里雾中之感。 他毕竟福泽深厚,质地根骨尤是上上之选,在此一月,耳濡目染,已颇为领受,方 才更蒙尉迟真人神光透视,已触发仙机。 虽然眼前一切仍然令他大惑不解,可是他却已不再感觉到恐慌,颇有担当大任之气 魄! 当时上前,双手自地面上把苍须奴搀扶站起道: “苍须前辈不必如此,在下蒙尉迟兄妹不弃,收留仙山,传授道法,大恩待报,何 言其他!前辈以及令孙女灵珠之事,更是义不容辞,但能效劳,一定尽力!” 苍须奴一时感激涕零! 他形像虽极丑陋,但至情感人!多年隐忧,一时托承有人,自是悲喜交集,难以自 已。 这时听得岳怀冰亲口承诺,不禁大喜过望,嘻着一张大嘴,涕泪交涌,一副乐不可 支形样! 尉迟兄妹一直为着本门道统传人,心内隐忧,这时一旦解决,自是心怀大敞。 兄妹二人虽是一母所生,但性情却大是迥异! 尉迟鹏生性好动,尉迟青幽却性喜安静;尉迟鹏悟性虽高,但却不求甚解,是非心 重,喜打抱不平;尉迟青幽冰雪聪明,凡事明理深知,进取心极强,每行一事,必然三 思而后行,是个极为稳重的女孩子! 是以在各门功业上,妹妹均较哥哥杰出得多。 此刻,他们兄妹看来兴致很高。 尤其尉迟鹏是一毫无心机之人,心里一高兴,外表立刻就现了出来。 这时他乐不可支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好好地庆祝一下。苍须奴,你到 后山去采上几个雪枣,叫灵珠给岳二弟弄两个可口的菜,我们晚上,好好吃他一顿!” 苍须奴嘴里应了一声,却把眼睛看向尉迟青幽! 尉迟青幽一笑道:“难得一次,你就依着他张罗去吧!” 苍须奴这才告退步出! 尉迟鹏瞪着眼看着苍须奴背影道:“这个老家伙什么事都听你的,我简直支使不动 他了!” 尉迟青幽道:“那倒也不是,你可不要错怪了好人,他还不是为你好,怕你荒废了 功课!” “功课,功课!” 尉迟鹏冷笑着说道:“人生在世,总还应该有点别的乐子的吧!” 尉迟青幽杏目微嗔,正要说什么,尉迟鹏赶忙陪笑摇着双手道: “好了、好了!算我没说好不好?人家是哥哥管妹妹,我们这里是倒过来妹妹管哥 哥,我可是真怕了你!” 尉迟青幽脸色微微一红,薄嗔说道: “哪个愿意多管你的闲事,只要你平常少惹点事就好了!再说,你也应该知道,明 年……” “我知道,又是四九天劫那件事不是吗?” 尉迟鹏插嘴道:“这些日子我耳朵都听麻了!” “我还不是为着你好。” “我知道,谢谢你啦!” 说着,尉迟鹏深深地向着尉迟青幽鞠了个躬! 也许是这个动作太过份了些,当着岳怀冰,女孩子家总是脸嫩。 她的脸忽然涨红了,倏地站起来拂袖而去! 岳怀冰见他们兄妹斗嘴,本来觉得很有趣,这时见尉迟青幽真的恼了,顿觉不是味 儿。 当时,他叫声“青妹”,正要上前劝住她,不意尉迟鹏一把抓住了他。 “别理她!” 尉迟鹏挤着一只眼睛,笑着说:“我是故意逗她的!” “这又何苦?” “哼!” 尉迟鹏笑道:“你没看见么,像个小鸡似的,不蹙蹙她的性子,将来谁敢要?” 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意笑声未完,门外人影一闪,尉迟青幽去而复返。 只见她粉脸通红,眼含泪痕,直迫向尉迟鹏,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 看!” 尉迟鹏登时一怔,呐呐道:“我说……什么来着!” 尉迟青幽秀眉一挑,真想发作,可是对方偏偏又是手足深情的哥哥,一时间似有无 限委屈,平素里顶要强的,这会子却忍不住珠泪在眶子里打转,看上去像是一副要哭的 样子! 这副样子倒使得尉迟鹏一时呆住了。 尉迟青幽狠狠白了哥哥一眼,指着尉迟鹏道: “以后别打算着我再管你的事,你自己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可别老招着岳二哥就是 了!” 岳怀冰窘笑着道:“鹏兄也是一时戏言,青妹,你也不必当真了!说来都是我不好……” “这里面没你的事!” 尉迟青幽斜过眼角来,看了他一眼,却把似怨又娇的一双剪水瞳子盯着尉迟鹏,像 是要看尉迟鹏把她怎么办似的! 兄妹两个眼睛盯着眼睛! 尉迟鹏先还是挺横的,眼睛瞬也不瞬一下,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挺不住了。 尉迟青幽仍然是紧紧地盯着他看。 又过了一会儿,尉迟鹏忍不住低下头来,尉迟青幽身子向前偎近了些,嗔道:“你 要怎么办吧!” “我……我怎么办?” 尉迟鹏苦笑了一下,一副惹不起,却又不甘心服输的样子。 “刚才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我厉害什么……”尉迟鹏有气无力地说。 尉迟青幽斜过眼来看了岳怀冰一眼,后者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笑还好,这一笑 尉迟青幽却把眼光移到了他的脸上! 岳怀冰赶快绷住脸,一副尴尬表情,三个人三种表情,实在很滑稽! 又看了尉迟青幽一眼,发觉到她的眼睛还盯着自己在看,只是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凌 厉。 透过晶莹的一汪泪水后面,那双眼睛里泛出的,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关怀情意!虽然 只是那么快的一刹那,却使得岳怀冰心中有着无穷的消受,含蓄着万缕柔情。 那是以前他从来没有领受过的一种感觉,他呆了一下,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 尉迟青幽已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然后她又看了哥哥一眼,才缓缓转身步出! 直到她背影完全消失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尉迟鹏才吐了一下舌头道:“好厉害!” 岳怀冰仍在憧憬着方才那一刹那的无穷感受,根本没有听见尉迟鹏在说些什么! 尉迟鹏忽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怎么啦,你?” 岳怀冰顿时一惊,就像被人看穿了心事似的,脸上一阵子不自在。 尉迟鹏看着他的脸,忽然心里一动,想到了爷爷临去时的一番交代,顿时有所领悟。 再把方才妹妹那番前所未见的表情细一回味,顿时心内雪然。 他原是胸无城府之人,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一笑。 岳怀冰突道:“鹏兄笑什么?” 尉迟鹏一双瞳子在他身上一转,道:“兄弟,你看我这妹妹长得可好看?” 岳怀冰怔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尉迟鹏笑道:“不要紧,你直说没关系!” 岳怀冰不擅虚言,尉迟鹏这么一问,他只得据实应道:“青妹天姿国色,世所罕见……” 尉迟鹏一笑点头道:“岂止是你这么说,妹妹的美是出了名的!” “岂止是容貌,人品性情、处世为人,简直无一不好!” 岳怀冰说到这里,忽然觉出这等的直言夸赞,似乎也太露骨,顿时住口不言。 尉迟鹏一笑道:“这都是她的好处。” 岳怀冰微微一笑,有点不大好意思,在他想象里,实在不知道尉迟青幽还有什么缺 点,倒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尉迟鹏耸了一下肩,爽朗笑道:“这还要问么,刚才的情形,就是最好的说明。” 他哈哈一笑又道:“我那妹子是头松缰野马,美是美极了,娇也娇到了家,我看哪, 谁要是讨了她……” 说到这里突地一物件迎面直飞而来,速度快到了极点! 青光一闪! 尉迟鹏突然“哇”地叫了一声,慌不迭地向外呕吐不已! 岳怀冰再看时,才发觉到他嘴里已多了一枚青梅,力道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正好 打入尉迟鹏嘴里,堵住了他的口齿,叫他出声不得! 同时间,窗外人影轻掠。 正是尉迟青幽窈窕的倩影,那么轻快无声地一闪即逝! 尉迟鹏这时才吐出了嘴里的青梅,叫了声:“好丫头,看你往哪里跑!” 说着肩头轻晃,飞身而出。 岳怀冰紧随在他身后亦纵身而出! 两个人身子都够快的! 可是当他们先后扑出“听雷阁”外时,哪里有尉迟青幽一丝影子! 尉迟鹏摇头叹息道:“我这妹子实在是个鬼灵精,神出鬼没,背后你别想说她一句 坏话,本事我没有她大,只好处处吃亏!” 言下频频摇头,一副啼笑皆非、无可奈何的样子,岳怀冰在一旁看得也为之发噱, 同时间也为自己暗中庆幸不已。 幸亏在背后他还没批评她什么坏话,否则说不定自己也要被她捉弄惩罚,那可就不 是滋味了。 尉迟鹏被妹妹捉弄得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就与岳怀冰说道:“走,我们出去逛 逛去!” 岳怀冰道:“上哪里去?” 尉迟鹏道:“后面梅岭上梅子都熟了,我们摘几个尝尝去!” 岳怀冰一笑道:“刚才那个梅子你还没吃够?” 尉迟鹏摇头叹道:“这都是我爷爷和爹爹把她宠坏了;不过,像刚才这个样子,以 前倒是没有过,奇怪……” 他偏头看向岳怀冰,微微点头笑道:“这丫头八成许是看上了你,才会有这些做作!” 岳怀冰面上讪讪地说道:“你不要乱说!” 尉迟鹏笑道:“往后瞧吧,我看你对她也不错,说真的,你们两个一切倒是蛮配的!” “你可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不过尉迟鹏这些话,倒真说到了他心眼里。他喜欢她是事实,从第一眼开始,他就 对她留下了永不可忘的印象!一直到现在,这个印象只有越来越深。 可是他却从来不曾痴想过别的,听尉迟鹏这么一说,他心里怦然一惊,用着微有责 备的眼光,看着尉迟鹏,他冷冷一笑道:“这些话,鹏见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提。” “为什么?咦……” 尉迟鹏奇怪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呀!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岳怀冰苦笑了一下,道:“我是很喜欢她。” “哈……这不结了吗?” “可是我更敬重她!” “还不是一样的!” 尉迟鹏一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一直住在山上,就不懂男女间那档子事,哼!我什 么都明白,我知道!” 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阵黯然,仿佛猝然触及了什么心事似的。 岳怀冰还想听下文,他又不说了。 尉迟鹏忽然叹息了一声,那张原本挺开朗的脸,却显得有些沉郁。 他看了岳怀冰一眼,说道:“男人想女人,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同样地也会想男人?” 刚才他还在说他什么都懂,这一刹间,他却又仿佛什么都不懂了。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怎么不能想?” 他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露出了挺整齐的牙齿。 在山上闷了半生,没一个人能跟他谈上话,更不要说这些知心的话了。 他确是把岳怀冰当成了一个知心的朋友,所以才会跟他说这些。 岳怀冰没有一点儿嘲笑他的意思,反而深受感动。尉迟鹏既然跟他谈到了这些,就 足以证明他心里隐藏着什么心事! 只是,他却不知怎么答他! 尉迟鹏却是够直爽的。 谈到了这些,他忽然又不想去梅子园了。 “也许这就是我阻难仙业的什么孽障吧!” “你是说……” “来!”尉迟鹏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道:“我们坐下谈谈,我把我心里的话告诉你, 你可不许笑我,也不要透露给第二个人,怎么样?” 岳怀冰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绝不泄露!” 眼前有个亭子。 亭子耸峙在湖心,四面都是水,水里长满了“八角莲”。那是一种在寒冷气候里也 能够生长开花的特有植物,花是乳白色的,茎很长,也同荷花似的,上面生满了小小的 倒刺! 尉迟鹏首先运气,整个躯体便仿佛升起数尺,身形微晃,仅仅在八角莲茎上虚点了 一下,人已来到亭内。 岳怀冰勉强施展轻功中的“八步凌波”绝技,身子起落三数次,也纵上了亭子! 当他最后一步踏上亭子时,由于这一纵距离较远的缘故,有些气力不济,莲茎又软, 往下一弯,“噗赤”的一声,水花微溅,足尖裤管上,都被水溅湿了! 岳怀冰不禁脸上一红,有讪讪之感。 可是尉迟鹏却很惊讶地打量着他,道:“你的轻功居然进步得这么快!真有点难使 人相信!” “你何必挖苦我?”岳怀冰气馁地坐下来。 “我说的是真的!” 尉迟鹏打量着他道:“你以为我说着玩的?这八角莲池,当初是爷爷专门指导我和 妹妹练上乘轻功才修的!” 他指着水面那些挺生的高茎莲枝道: “这些八角莲看上去很高,其实软得很,弹力比起荷茎也差得远,不是我夸你,在 我苦练了十年以后的功力,和你现在也差不多!直到后来我参习本门‘伏气’功力之后, 才有现在的成就!” 岳怀冰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心里倒还好受一点儿! 尉迟鹏兀自打量着他,频频赞许道: “怪不得爷爷碧简金批里预示你是我们‘天一门’未来光大门户之人,看起来你的 资质悟力均高过我,就是我妹妹,你也不输给她!” 岳怀冰一面拧着裤管上的水,听他这么说,心里着实高兴! 尉迟鹏左右打量了一眼,才道: “我所以选这个地方,是怕我妹妹偷听,虽然她已学会了‘透听’的功力,可是现 在才只有七成的功力,这么远的距离,她就不灵了!” 岳怀冰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尉迟鹏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只是看上了个女孩子。” 说到这里,脸上红了一下! “哦?” 岳怀冰很惊讶地道:“是谁?” 尉迟鹏笑了笑,又叹了一声,低头不语。 “是谁?” 岳怀冰猜测着道:“是灵珠?” “不是、不是。别瞎说!” “那又会是谁呢?这里并没有另外的人家……” “怎么没有?” 尉迟鹏的眼睛炯炯地盯着他,道:“你再猜猜看!往前山想想!” 岳怀冰顿时一呆,他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沈雁容! 可是他没有立刻说出她的名字! 因为只有这个女孩子具有那种卓然的姿色,才配使他看得上眼! 其实这个女孩子又何尝在他心目中没有留下一些痕迹!虽然不过是淡淡的一抹,那 也是因为岳怀冰对他事先在心理上先已拒绝了她。 当然,沈雁容的父亲沈海月,是他对她设防的主要原因之一;而且,另外一个女孩 子――尉迟青幽在他心里先已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 然而,当他想到了沈雁容必然是尉迟鹏所看上的那个女孩子后,心里的确是吃了一 惊! “怎么,你猜出来没有?” “我想我猜出来了!” “谁?” “沈雁容!” 尉迟鹏一下子站了起来道:“你怎么知道?” 岳怀冰苦笑了一下,说道:“因为前山只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当然一定是她!” 尉迟鹏又叹息了一声,坐下来。 “你们认识很久了?” “很久了!” 尉迟鹏回忆着说道:“有一次她误入了禁区,苍须奴把她吊在树上……是我把她放 下来的!” 他憧憬着往事,有点神驰,脸上带着一种迷惘、一种惆怅…… 忽然,他由梦境中醒转,很凄凉地笑道: “从那一次以后……我就一直想着她,奇怪,老是忘不了她,想忘也忘不了!” 他只管喃喃自诉着,仿佛忘了身边有个岳怀冰,更忘了这些话是在说给岳怀冰听的。 “她每一次来到后山,我都知道,我都偷偷地跟着她……她实在太美了,有时候骑 马,披着火红色的披风……那样子真美……真好看!” “她从来就没发现过我,我怕她万一发现了我,以后就不再来了,所以一直不敢现 出身子来。” 他脸上带着苦笑,低下头,搓着两只手。 目光一转,他发现到岳怀冰,呆了呆,他笑嘻嘻地道:“就是这样,我们根本连话 也没说上几句。” 岳怀冰很感动地点点头,说道:“你的眼光不错,沈雁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可是她父亲为人险恶!” 尉迟鹏怅然道:“而且现在我又知道,他是你的仇人!” 岳怀冰凄凉一笑道:“鹏兄,你这就错了,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两者不可以 混为一谈!再说这位沈姑娘的生性慈善,秀外慧中,你们如果真能相好,那是鹏兄你的 福气呀!” 尉迟鹏立刻脸上现出了一片异彩。 他甚为激动地道:“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话!” 岳怀冰苦笑道:“这个恕我也不能教你,这方面我也没什么经验!” 尉迟鹏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奇怪……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她上哪里 去了?” 岳怀冰冷眼旁观,察觉到尉迟鹏一片纯朴,诚所谓毫无心性之人,他对沈雁容的感 情确实已经很深了。虽然沈雁容自己还不知道! 在直觉上,他很希望尉迟鹏跟沈雁容之间能够交往和谐,可是他实在忘不了沈父加 诸在自己家门的血海深仇…… 甚至于现在,当他一想起这件仇恨事时,内心兀自禁不住激动不已! 尉迟鹏一心憧憬着心目中的沈雁容,却不曾注意到岳怀冰此刻尴尬的表情! 岳怀冰是一个很能控制住自己感情的人,遇事冷静、沉着,是他一生最大的优点! 这件事已经很快地在他心里忖过了,如果一旦尉迟鹏、沈雁容发生了感情,结为秦 晋之好,沈雁容势必将透过她的影响力,阻止双方仇恨的继续发展。 这是岳怀冰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的! 那么,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阻止他们之间的来往。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够保持住自 己与尉迟鹏今后之间的友谊。 他觉得他有事先警告他的义务。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接触到尉迟鹏的脸,他的心忽然摇动了…… 那是一张多么兴奋,而充满了活力、幻想的一张脸……眼睛里闪烁着少年人因爱情 而鼓舞的光彩。 为他想一想吧! 一个从小就生长在山野,寂寞到极点的年轻人,一旦发觉到有一个自己所爱的女人 就在眼前…… 岳怀冰呆了一呆,到嘴的话,又吞回到肚子里。 他实在不忍心在对方一片赤诚剖心相告之后,兜头向对方泼下一盆冷水! 何况,自己即使这么做了,问题并不一定就解决了,可能变得更严重了。 往好处想,尉迟鹏也许会为了顾全自己的友谊,而忍痛割爱。可是他将会是何等的 痛苦? 往坏处想,也许尉迟鹏就此对自己疏远了。 一个人爱上一个人,那种力量该有多大,岳怀冰是可以想象出来的! 岳怀冰是否阻止得了? 与其阻止不了,就不如顺其自然。这里面并非一切就是顺理成章的,也许沈雁容对 尉迟鹏根本就没有意思,那么事情也就解决了。 这些问题虽是千头万绪,可是在岳怀冰脑子里想起来,却是如闪电般的敏捷! 面对着眼前的尉迟鹏,他觉得很尴尬,可是他脸上兀自带出了勉强的笑容! 因为尉迟鹏感情那么的纯,态度又那么的真,他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伤心。 如果他与尉迟鹏二者之间,必须有一个人伤心的话,他情愿那个人是他自己,而不 希望是尉迟鹏。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当然更不会阻止了。 尉迟鹏正想再说下去,忽然他们耳中听见了一丝异声,见当空一道红色光华射空直 起,呈弧形地向着前山落坠下去! 由于这道光华起处属于“冷香阁”后山禁地,是以使得二人均吃了一惊! 岳怀冰还未曾想到是道家的“剑遁”之术,心正奇怪,尉迟鹏已吃惊叫道:“不好, 有外人来了!” 二人方自站起,待向亭外纵去,即见一道白光,匹练般地破空直起,直向空中那道 红光追了上去! 也许那道红光太快了一点,或是那道红光有意回避,因此当白光破空直起的一刹那, 红光已若倒泻长虹般地,只闪了一闪,已隐入前山不见! 空中白光扑了个空,神龙剪尾般的一个疾转,紧随着前隐的红光落处,急追了过去!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就在白光紧蹑着猛下直落的当儿,似乎前山也就是摘星堡所在 之处,忽地扬起了一片彩雾,是以那道白光在试图落下的一刹那间,遭受到了阻碍,倏 地回升直起! 尉迟鹏注视道:“是苍须奴!” 话声方住,白光如银河倒泻,在一阵刺耳破空声中,已临现眼前! 银光乍闪即收,苍须奴已现身池边!同时间眼前人影一闪,尉迟青幽亦现身在池边! “怎么回事?” 尉迟鹏迫不及待地问:“是谁来了?” 苍须奴眉头紧皱道:“太快了,没有看清,不过好像是个女人!” “哼!” 尉迟青幽冷冷道:“这人法力似乎很高,我撒出的禁制,居然拦不住她,不过她也 应该知道我的厉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尉迟鹏心里纳闷得紧! 苍须奴也惊讶地看向尉迟青幽道:“原来小姐早已发觉有人侵入了?” 尉迟青幽点点头道:“这人是由北面进来的,似乎很清楚爷爷设下的‘子午两极光’ 禁制,但是我已有了感应,谁知我正待全面发动禁制之前,她竟然先已察觉,匆匆离开。 我倒想放出飞剑,苍须奴已然出手,想不到依然被她逃了!” 苍须奴道:“这个女人既然有如此功力,为什么却又避免与我们见面?” “这还不简单?” 尉迟青幽一针见血地说道:“因为她认识我们!所以不便相见!” 苍须奴点头道:“小姐猜得甚有道理,看来,这个人与沈海月是一路的;而且摘星 堡那边,也布下了禁制,如非我即时发觉,差一点儿竟然陷在了他们的阵势之内!” “什么阵势这么厉害?” 尉迟青幽脸色微怒地道: “我最恨人鬼鬼祟祟,现在摘星堡方面既然不守规定,我们也就不必留什么情面, 我就不相信,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人能够困得住我!”   黄金书屋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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