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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蓝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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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 蓝衣少年 秦茹慧笑道:“家父寻找凌震霄确有此事,但是家父并未杀害他。” 冷如霜道:“即使真是你父下手,老夫相信你父也不会将此事告诉你……” 语气一顿,接道:“老夫再问你,那姓柳的娃儿是什么来路?” 秦茹慧心中一动,道:“他是当代高僧无尘大师的徒弟。” 冷如霜神情间掠过一丝惊色,嘿嘿一笑道:“你少来唬人。” 秦茹慧抓住机会冷笑一声,道:“想必你害怕无尘大师。” 冷如霜道:“武林中谁不对无尘大师存在三分敬畏之心,又何独老夫?不过, 你说的姓柳的是无尘大师的徒儿,老夫却不信,无尘大师是个和尚,照理不会收个 有头发的徒弟儿,再说,他也不会过问尘世中的俗事,不然他法号怎称‘无尘’?” 秦茹慧道:“你不信就算了,柳相公身佩‘寒星’古剑,他若不是无尘大师的 徒儿,大师的佩剑怎会到他的身上?” 其实,秦茹慧也不敢肯定柳南江的师父就是无尘大师,更不敢肯定“寒星”古 剑是无尘大师当年的佩剑。她从凌菲及她父亲口中所露出的一星半点,胡讲起来准 备吓吓冷如霜。 果然,冷如霜神情微微一愣,继又问道:“你父是如何和那姓柳的娃儿搭上的? 秦茹慧决心渲染一番,使“祥云堡”和无尘大师搭上关系,以致冷如霜不敢乱 来。 当即修眉一挑,冷言道:“我说出来,你可别认为我拿大话唬你!” 冷如霜说:“说吧!真话假话老夫还分得出来,休想唬倒我。” 秦茹慧道:“十五年前,家父在川汉道上和无尘大师同宿一座古庙之中,两人 曾作竟夕之谈,无尘大师曾托家父代办一事。” 冷如霜纵声狂笑道:“你这女娃儿吹牛又吹得太离谱。十五年前,无尘大师已 是望六的高僧,你父不过是一无籍无名之小卒。江湖中能人甚多,无尘大师曾托你 父办一事,简直太笑话了?” 秦茹慧道:“佛家讲究一个‘缘’字,无尘大师因避雨与家父相遇,因而认为 有缘,所以才以事相托,你不信也罢。” 冷如霜道“唔”了一声,又问道:“无尘大师所托何事?” 这时秦茹慧摇摇头,道:“事关机密,怎会让我等小辈知道。” 这是秦茹慧高明处,一方面故作神秘,另一方面避免冷如霜追问下去。 mpanel(1); 冷如霜沉吟一阵,又问道:“姓柳的那娃儿此番来意为何?” 秦茹慧道:“柳相公与家父曾数度密谈,内情不详,以我的猜测,可能与十五 年前他师父所托家父代办之事有关。” 冷如霜道:“你与姓柳的同登终南,目的又何在呢?”秦茹慧摇摇头,道: “我不知柳相公有何目的,我与之随行只是为他领路。” 冷如霜道:“那姓柳的娃儿现在何处?” 秦茹慧道:“三老峰头。” 冷如霜道:“你因何与他分开?” 秦茹慧道:“他要我转告家父一句话。” 冷如霜双目一张,疾声道:“什么话?” 秦茹慧目光一转,缓声道:“这句话本不该告诉你,但顾及本身利害关系,又 不得不说,不过说出来你却未必肯信。 冷如霜嘿嘿一笑,道:“你少卖关子,真话假话老夫分得出。” 秦茹慧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他要家父查明你来终南山有何居心。” 冷冰霜倏然自椅上站起来,面现惊奇之色,半晌后又纵声狂笑,秦茹慧看得分 明,狂笑不过是一种掩饰,心中不禁暗暗高兴。 冷如霜狂笑一阵后,重又坐下,道:“秦姑娘!你回答的话很令老夫满意,老 大立刻解去你身上的剧毒,不过……” 语气一顿,向旁边站立的冷山红打了个眼色,接道:“还要你办一件事情。” 秦茹慧道:“量力而为。” 这时冷山红已拿来一副笔砚,一张黄表纸在条案之上。 冷如霜指着墨砚,道:“修书一封,告诉你父,说你已身中我之剧毒,邀他于 明晚子时在三老峰头等候老夫,否则你的性命不保。” 秦茹慧智珠一转,道:“明晚子时,家父可能无法赶到吧?” 冷如霜道:“天明前,此书即可达你父手中,一整天的时间难道还不够?” 秦茹慧道:“‘铁君子’古如松和‘断魂娘子’古寒秋兄妹把守登山要道,不 准任何人登山,要登上三老峰头可不太容易哩!” 冷如霜神情微微一愣,道:“既然如此,你和姓柳的娃儿是如何上去的?” 秦茹慧道:“说来你也许不信,柳相公一招击败古如松,让那老头儿口服心服。” 其实,她是信口胡讲,前面既然已经将柳南江和“祥云堡”扯了关系,现在她 当然就又将柳南江的武功夸大一番,以使冷加霜有些畏惧,这样,他就不会对自己 过分放肆了。 冷如霜的确心中暗骇,而他表面上却哈哈大笑道:“你也太为姓柳的那娃儿吹 嘘了……” 语气一顿,接道:“那就告诉你父,后日子时在三老峰头相见。” 秦茹慧点点头道:“好!不过此时我的右臂已无法提笔。” 冷如霜向冷山红一摆头,道:“红儿,去将秦姑娘血脉内之毒性吸出来。” 冷山红含笑来到秦茹慧面前,用手托起她的右臂,伸出右掌与秦茹慧的右掌接 实,开股运功吸毒,秦茹慧感觉到那股寒流的劲道在逐渐减退。 一个女儿家的掌心一旦被一个男子用掌心抵住,秦茹慧感到羞愤,只得臻首低 垂,躲过冷山红的那两道邪恶的目光。 约莫顿饭工夫,秦茹慧右臂血脉的的寒流逐渐消失,而冷山红的额头已出了汗 珠。 当冷山红撤掌站去一旁后,冷如霜一挥手,那四名中年妇人也纷纷撤掌。 冷如霜笑道:“秦姑娘!在你父未与我见面之前,你要在老夫处暂作客几天, 希望你识起作一个好客人。因为老夫的属下已用”五毒点穴手法“点住你几处大穴, 你现在武功尽失,无与常人,最好不要妄动与心,或作逃走之念。” 秦茹慧心头大骇,运力一试,果然内力荡然无存。此时她已变成一个手无缚鸡 之力的弱女子了。 秦茹慧表面上未动声色,依言修好书信,不过,她有她的想法,后日是她和柳 南江在三老峰头约见之日,她父亲和冷如霜在三老峰头一见面,柳南江就会知道自 己落入冷如霜圈套的事。柳南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修书完毕,冷如霜看后认为满意,一摆道:“送秦姑娘到后室休息,吃喝不得 怠慢。” 那四名中年女子立刻簇拥着秦茹慧往里间茅屋走去。 冷如霜又挥退了从人,只剩下他的儿子冷山红,这才低声道:“红儿!这里小 心看守,我教酒店之人给秦羽烈送信,即使秦羽烈派人跟踪也不会到这里来,然后 我连夜登上三老峰头,和姓柳的那娃儿见面。” 冷山红道:“爹爹多加小心才是,那姓柳的看上去非常精明。” 冷如霜笑道:“生姜是老的辣,只要为父稍稍……” 接下来是一阵嘿嘿冷笑。 在冷笑声中,冷如霜将信笺折起来揣入怀中,向屋外走去。 冷山红那张俊面是无比的平静与祥和,但是他那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却透 露出一线邪恶的神色,嘴角也浮现一股得意的笑容。 当冷如霜离去盏茶工夫后,冷山红沉叱一声,道:“来人!” 声落人进,那是一个年约三旬的汉子,恭恭敬敬地站于进门处,听候指示。 冷山红问道:“留下多少人?” 那汉子回答道:“连属下一共八人。” 冷山红道:“仔细注意四周动静,未经召唤,不得入内。” 那汉子应声退去。 冷山红抓起垫在矮凳上的一条骆驼毛毡,向内屋走去。 内屋系分成两间,在外面一间中有两个中年妇人席地而坐。 冷山红问道:“还有两人呢?” 那两名妇人齐声道:“在里面贴身看守那位秦姑娘。” 冷山红一挥手道:“去叫她们出来!” 一名中年妇人走向屋内,不旋踵间,连同那两名中年妇人一齐出来。 冷山红沉声吩咐道:“你们四人去守在门口,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响动,未经召 唤,不得入内。” 四名妇人哪敢不遵,应是之后,连袂退出。 冷山红这才推开柴门,走进最里面的一间。 这是一间无窗的屋子,不过丈余方圆之地,地上铺着干草,秦茹慧正蟋曲于干 草之上。 冷山红将手中毛毡扔在她身上,笑道:“深秋夜寒,姑娘武功丧失,谅必难耐 寒夜,故而在下送来毛毡取暖。” 照说,秦茹慧该向他道谢。可是,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说话。 冷山红一笑道:“姑娘一向养等处优,所以处处都显示你是一个傲气凌人的千 金小姐。” 秦茹慧冷声道:“我不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冷山红道:“在下为姑娘吸毒,累得滚汗如珠,姑娘不会言谢,如今送毡给姑 娘取暖,姑娘又不会言谢,岂不是傲气凌人?” 秦茹慧冷笑一声道:“又不是我自己来找这些麻烦,是你们用卑鄙手段逼我来, 我凭什么要言谢?不情愿尽可将毛毡拿回去。” 冷山红轻笑道:“姑娘若能稍展笑容,必是更加妩媚动人!” 秦茹慧顿时发觉冷山红不怀好意,不禁芳心大骇,冷叱道:“冷山红!你休想 妄生异念,希望你赶快离开此地。” 冷山红毫无愠色,依旧微笑道:“姑娘说此话未免有点喧宾夺主了……” 语气一顿,笑眯眯地接道:“方才与姑娘掌心相接,使在下倍觉荣幸,深盼能 一亲芳泽,在下也算不虚度此生。” 秦茹慧声色俱厉地道:“冷山红!你家姑娘不是野花路草,快给我滚。” 她知道对方已动邪念,若稍假辞色,必促其大动淫心,因而严厉叱喝。 冷山红笑容一敛,寒声道:“姑娘不要骄狂过甚,应该想想你目下的处境。” 秦茹慧道:“冷山红!你家姑娘宁愿一死,也不会受你之辱。” 冷山红冷笑一声道:“姑娘目下想死,怕也不行了。” 话声中,逐渐向秦茹慧逼进。 秦茹慧惶然地缩至壁角,厉声道:“你再走进一步,我就断舌自尽。” 冷山红弯腰拾起一根干草,倏地将那根干草打向秦布慧的颈项。 秦茹慧只觉得颈项上一麻,张开的嘴巴竟然再也合不拢来。 冷山红手中的那根干草,一直拂动着秦茹慧的眼帘,满面獠色地道:“能够使 在下动心的女子可说少之又少,姑娘应该感到荣幸,在下虽心仪姑娘,却不愿行强 索取。姑娘最好自解衣裙,否则姑娘仍难免受辱,而且非在下一人,姑娘自行选择 吧!” 秦茹慧不禁心头发寒,想不到这个貌相俊美的冷山红却是心如豺狼,比他的老 子还要心狠手辣。 如今,她连断舌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教她自解衣裙,那是宁死也办不到的 事情。 秦茹慧思念及此,不禁心中一酸,缓缓地站起身子,向屋中一个木柱全力撞去, 她已下定决心一死全节。 她此刻功夫丧失,行动迟缓,她身形一动,立刻被冷山红拦腰抱住。 冷山红冷笑道:“嘿嘿!姑娘死也得稍等一下,现在就死,未免太可惜了!” 一面说,一面用手抓住了秦茹慧的衣服领口。 秦茹慧被冷山红的左手拦腰抱住,毫无反抗余地,心里暗道:“爹呀!你一生 好强,如今女儿落到这种下场,是你想不到的吧!” 秦茹慧此时万念俱灰,闭上了眼帘,等待着祸事临头。 蓦然,冷山红倏地松手将她放开,使她猝然摔倒在草堆之上。 秦茹慧睁眼一看,冷山红的右腕被一个约莫寸长的金钩钩住了。金钩之上钩着 一根极细的丝线,顺着丝线看去,才发现草壁之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个约莫二尺 见方的大洞。 冷山红左手一抓,大概是想拉断那根丝线。他虽是全力一抓,却未能拉动分毫, 反使他的右腕发生一阵彻骨的疼痛。 冷山红已发觉情况不妙,刚想张嘴呼叫,只是“啊”了一声,张开的嘴再也闭 不拢来。 原来又从屋外飞进来一根金钩,钩住冷山红的面颇。 这真是一种从未听闻的奇门兵器,两根金钩不过比鱼钩稍大,但却将冷山红这 个小魔头给制住了。 同时之间,屋内又出现了第三根金钩。不过这一根金钩却是钩在屋中间那根木 柱上的。 紧接着,一个蓝衣少年,从草壁上那个洞中穿了进来,原来,第三根活钩成了 索桥,蓝衣少年就是手攀丝线滑进来的。 蓝衣少年另一只手还抓着两根丝线,在冷山红身旁一绕,两根细如游丝的丝线 竟然将冷山红绑得结结实实的,然后又将他绑在木柱上,因为线头的两根金钩其一 钩住了冷山红的面颊,其一钩住了冷山红的右腕。他只有歪嘴瞪眼,动弹不得。 蓝衣少年这才转向秦茹慧道:“姑娘赶快抓住这根丝线攀沿出去,屋外遍地毒 虫……” 秦茹慧听得进,说不出,连忙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她说不出话来。 蓝衣少年迟疑地问道:“姑娘是哑巴吗?” 秦茹慧连忙摇头,同时又指指颈子。 蓝衣少年仔细一看,才知道秦茹慧不能说话的原因。原来她头部的麻穴被封点 了。 因为秦茹慧的武功已经丧失,冷山红只是轻轻用干草打了一下就封住了她的麻 穴。此刻蓝衣少年轻轻用手指一揉,秦茹慧就恢复了原状。 蓝衣少年连连挥手,道:“姑娘快些随我来……” 秦茹慧抓住蓝衣少年的衣袖,道:“我的武功业已丧失,如何有力攀附这根丝 线呢?” 蓝衣少年犹疑一阵,道:“情况紧急,请姑娘不要顾忌男女之别,请姑娘双臂 抱住在下的颈项,双膝盘住在卞的腰间,待在下驮你出去。” 秦茹慧自然再无法顾忌这些,就依照蓝衣少年的话攀附在他身上。 从壁洞中出去,秦茹慧才发现这座茅屋搭盖在一片参天古木之中,外人绝难发 现,却不知因何被这个蓝衣少年发现了。 蓝衣少年驮负着秦茹慧穿出茅屋后,即在树梢之上奔腾。虽然不太能够腾跃自 如,身负一人,能够踏枝而行,已经不易了。 那蓝衣少年奔行了约莫顿饭工夫,方在一棵苍松的横干上歇息下来。 秦茹慧松开了手,坐稳了。想想方才攀附在蓝衣少年身上的情形,不免感到一 丝羞怯之情,轻声道:“多蒙少使搭救……” 语气一顿,接道:“请问少侠贵姓大名?” 蓝衣少年答道:“在下姓凌名长风……” 一语未尽,秦茹慧不禁“噢”了一声。 凌长风问道:“请问姑娘……” 秦茹慧抡口道:“凌菲可是少侠之妹? 凌长风不禁愣住,未立即作答。因为凌菲是乔扮男子的,对方何以……? 秦茹慧似乎看出了凌长风愣神的原因,忙道:“凌少侠有所不知,令妹已然恢 复钗裙之装,我与她曾有数日之聚。” 凌长风这才笑道:“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接道:“请问姑娘芳名是……?” 秦茹慧道:“姓秦名茹慧……” 凌长风一怔,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救出了他们兄妹心目中一代枭雄秦羽烈的女 儿。 凌长风并未进入“祥云堡”中,只在凌菲口中听说过秦茹慧其人,却未见过。 目下,凌长风最感到意外的,是他妹妹会和秦茹慧作数日之聚,更加使他意外 的,他素知凌菲的性格,她绝不肯和一个心目中厌恶之人相处。而秦羽烈父女是凌 菲所厌恶之人。 是什么原因使凌菲对秦羽烈父女的看法改变了呢?凌长风不禁有些困惑不解了。 在他陷于沉思之际,秦茹慧问道:“凌少挟如何发现茹慧被困呢?” 凌长风腼腆地一笑,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在杜曲镇口上因见姑娘于黑夜疾 行,引起好奇之心尾随在后,凑巧看见了姑娘中毒入陷的情况。所以在下又跟随到 此,待冷老魔离去后,在下正想搭救姑娘,刚好冷山红那小魔头又起了淫心,若不 是他心犯邪念,也许在下还不易得手哩!” 秦茹慧道:“少侠所使用的金钩真是绝妙,真是前所未见的武功。” 凌长风微笑道:“在下既不会动刀,又不会使剑,只会这点左道旁门。不过, 今晚要不是那几只金钩,在下既进不去,姑娘你也出不来,因为茅屋的四周满是毒 蛇毒虫,根本无立足之地。” 秦茹慧四下里张望了一阵,道:“凌少侠!还得劳累你再背我一程,此处并不 安全。万一他们追来,就不好应付了。” 凌长风道:“姑娘请放宽心,在下听冷山红向属下吩咐过,未经他召唤,不得 擅入茅屋之内,在天亮前,他们还不会发觉……” 语气一顿,接道:“在下不太明白,姑娘何以武功丧失的。” 秦茹慧黯然道:“被冷山魔派地的手下以‘五毒点穴手法’封点了我身上好几 处大穴,因而内力尽散,武功尽失。” 凌长风大惊失色,道:“除了冷家父子及其属下外,再无人能为姑娘解穴了呀?! 这……“ 秦茹慧接口道:“女儿家清白为先,生命次之,未遭辱身,虽死何憾。凌少侠 适时相救,全我清白,我已感激不尽了。” 凌长风不禁对秦茹慧有了钦敬之心,道:“秦姑娘!在下立刻送你回堡吧!也 许令尊……” 秦茹慧摇摇头,道:“我不想回堡……” 语气一顿,接道:“此处离三老峰有多远路程?” 凌长风微一沉吟,道:“若是在下一人,全力奔驰,明日午间或许可到,如背 负姑娘,可能要多走上一天半日。” 秦茹范道:“后日晚间可到吗?” 凌长风道:“若无阻碍,应该可以到了。” 秦茹慧道:“那就请少侠背负我前往三老峰头上去吧!” 凌长风讶然道:“姑娘穴道,被点情况严重,因何要去那三老峰头呢?” 秦茹慧道:“冷老魔约家父于后日子时前往三老峰头与之见面,到时或许有机 会胁迫冷老魔为我解穴……” 语气一顿,接道:“而且令妹已登三老峰头,少侠也许能与令妹一见。” 凌长风振声问道:“舍妹还在三老峰头吗?” 秦茹慧明知凌菲已离三老峰头,前去寻访“子午谷”的所在。但她唯恐凌长风 不愿前往,因道:“她好像是在三老峰头寻访什么,一天半日还不会离开。 凌长风沉思一阵,点点头,道:“好吧!在下可能要加快脚程,请姑娘……” 犹疑一阵,方道:“在行走之时,请姑娘一定要抱紧一些。 秦茹慧轻声道:“我知道。 言罢又攀附在凌长风背上。 凌长风纵下苍松,两脚如飞地向高处奔去。 秦茹慧这才发现凌长风的轻功不弱,背负一人,在峭壁巍岩之间奔行,并不是 一件简单的事。 在行走之间,秦茹慧仰看那一弯如钩的下弦月,心中暗忖:怕有三更天了。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从昨夜三更,到今夜三更,柳南江已来到这条狭长的山谷中一个对时了。 这条狭谷位于两道峭壁之间,最宽处不过二丈,狭窄处不及一尺,全长约有二 里之遥,目有朝北一面有处谷口,朝南面是一道无丝毫缝隙的峭壁。 左右两道峭壁的最高处成拱桥之势,只有一丝空隙,除了午正和子正能地进一 残阳光和月光之外,其余时刻都是一片漆黑。想必这就是名之为“子午谷”的原因, 从这一点上柳南江也肯定了他确已来到了“子午谷”中。可是,在他搜索了一日一 夜之后,他却异常失望。 因为他毫无发现。 秦羽烈认为“子午谷”是丑老人的结庐之所,显然判断错了。 峭壁间,虽有不少天然洞窟,但他每一个洞窟都进去搜索过,有的很浅很窄, 有的虽然深长,却是积木齐腰,没有一个洞窟是适宜于住人的。 这就是万人争来的“子午谷”吗? 像这样一处毫无价值的地方,有人动问时,还值得丑老人动怒杀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相继在柳南江脑海中浮现,他却无法解答任何一个问题。 他恋恋不舍地在谷底走来走去,脚底踩着潮湿的腐叶和滑脚的青苔,他反复地 思索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搜索到,似乎已经没有了。 想了许久,才想起在狭谷南端的峭壁间有一地宽约一丈的飞瀑。水从何处来? 流向何处去?这好象应该探索一番。 一念及此,不禁精神抖擞。找到了他堆放松脂之处,拿起一把松脂,取火石打 火引燃,向狭谷深处行去。 他一边走,一边向两旁观看。也不过盏茶光景,就到了飞瀑之前。 蓦然,“咕咕”一声,一头飞鸟向柳南江的火把扑来。 使得脚南江微微一骇,慌忙闪身避开,同时也看清了是一头猫头鹰。 猫头鹰一扑未中,凌空一个盘旋向那飞瀑飞了过去。 柳南江的目光一直在留意猫头鹰的动静,只见那猫头鹰穿入飞瀑之中,却未见 飞出。 柳南江心头一动,莫非被飞瀑遮住的那片山壁之上还有什么洞窟不成。 那是一定有的,否则,那头猫头鹰在何处筑巢栖身呢? 柳南江有了此一发现,不禁雀跃万分,高举火把贴壁从飞瀑的侧面望去,那飞 瀑与山壁之间约有尺许的空间,而目山壁上毫无水渍。 柳南江盘算方才猫头鹰飞入之处,离地约莫十丈。一跃凌空十丈,柳南江自忖 尚无此能耐,幸而壁间突出的石笋甚多。柳南江算好距离,看好了落脚之点,一吸 丹田之气,倏然飞身跃起。 当他从飞瀑与山壁间的缝隙间穿进时,发现山壁之上竟然有一个高约丈余,宽 约五尺的洞窟。 这所洞窟正好隐藏于飞瀑之后,若非那头猫头鹰筑巢在此,柳南江绝对发现不 到。 有了这一发现,柳南江连忙伸出左手在山壁上一搭,人已借一搭之势,窜入洞 窟之中。 “咕咕”一声,那头猫头鹰想必因受惊而扑出,正好扑灭了柳南江手中的松脂 火把。 柳南江只得蹲下身子重又取出火石,打火将火把引燃。 当他再高举松脂火把站起来时,不禁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在洞窟的入 口处每边各站了四名执戈武士,八只眼睛一齐盯在他身上。 他再一细看,却又惊上加惊,原来那八名执戈武士都是死人,每人的心窝上都 插着一辆短剑,连剑被钉在石壁之上,衣衫上的血渍已是灰褐之色,但是柳南江却 不解这些尸首因何未曾腐化。 洞窟从入口处前行二丈即向右转,在转弯处的石壁上刻着“子午索魂洞”五字。 但是当中那个“索”字却又加上了一道“×”形改为“断”字,柳南江可以看出是 用“大力金刚指” 的指法写上去的。 柳南江暗中寻思:如果多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惨案的话,毫无疑问那个以 “大力金刚指”将“索”字改为“断”字的人,必是元凶了。 师父教他一定要到“子午谷”一地去看看,并没有对他详说个中情由。只告诉 柳南江随时记取“机”“缘”二字就行了。 当时柳南江是唯唯啥啥,如今也是满头露水,难道就是要他来看看这惨案现场 吗?或者要他为死者缉凶复仇呢? 柳南江定了定神,缓步向洞窟深处行去。前途也许还有更令他吃惊的事,因此 他心凝形释,心无旁骛。同时将火把交到左手,右手搭上了剑把,他不得不防备有 突如其来的袭击。 在行进途中,柳南江发现四壁之间有刀斧开凿的痕迹,显然,洞主人经过一番 经营的苦心。 几个转弯以后,柳南江发现了一座石室,左右又有两个执戈武士被短剑钉在墙 上,尸首依旧未曾腐烂。 石室内目有一张石桌,石桌之后有一具盘腿而坐的骷髅,手臂还交叠地置故在 腿间,项间有一串念珠。死者若是男性必是和尚,若是女性,则一定是尼姑。 柳南江游目四顾,再无任何发现,石室已经是洞窟的尽头再无去处了。 这里有什么隐秘可言呢? 充其量这里曾发生过一桩惨案,但是这桩惨案与整个武林又有多大影响呢? 是这个出家人被夺去了什么吗? 这种想法当然也能够成立。不过,从那座骷髅的安详坐姿看来,不像是被害死 的。 也许,那十个执戈武士是被这个出家人用短剑钉在墙上的。 一个皈衣佛祖的人会如此心狠手辣吗? 柳南江想起师父临别时告诉他“机”“缘”两个字。当时他师父是将这两个字 分开来说的。 “机”代表什么呢?机会?机智?或者?…… 柳南江开始运用他的机智来观察现场的状况,石室内没有一样用品,甚至连灯 盏火把之类都没有,更没有饮食用具。 不食人间烟火者或有此人,而不饮水者有吗?那么,居住洞内之人最少也该有 一个取水的用具才对。 可是,什么都没有。 经人搜刮过吗?可能的,不过不会如此干净:经人清扫过吗?恐怕没有谁有这 份磁性,而且若有心清除现场,最该清除的应该是那些死者的尸骸,而不是室内的 用具杂物。 因此,柳南江有了一个假定,这间石室中必然还有收藏物品的秘密之所。 柳南江将身边佩剑解下,用剑把在四壁之间敲打,但是听起来声音却是一样。 他又去察看那张石桌,那是一方约有千钧的青石板,搁在一个石鼓之上。 柳南江将火炬伸到石桌之下去察看那石鼓,约有一抱之围,上面还刻着花纹, 刻工非常精巧。 他站起来回顾四壁间的刀斧痕迹,显然不是出于一个工匠之手。 换句话说,这个垫在青石板下面的石鼓,是从洞外带来的。 柳南江心中一动,立即将火把及长剑靠在壁间,尝试着去搬动那方青石板。 他运用三分内力尝试着用双手向上抬动,青石板约略动了下。柳南江已估计出 了这方青石板的重量,远比他原来的估计要重得多。 他将力量加到五分――七分,仍是无法抬动青石板。 他不再使用蛮力开始去用他的巧思,那个石鼓架在青石板的中央,使青石板四 平八稳地搁在上面。如果慢慢推动青石板,使重量倾向一边,那就容易掀开这个青 石板的桌面了。果然,他的方法奏效了,虽然仍是耗力不少,总算将那方青石板弄 翻了。 柳南江的想法初步证实了,那石鼓是空心的,那里面是否藏有东四还不得而知。 他伸手向石鼓内摸去,不禁欣喜若狂,原来石鼓内放着一本书,若非秘笈之类, 何必又如此慎重地藏在石鼓之中呢? 当地将那本书拿出来后,却又大失所望,原来那只是一本可以在坊间要到的庄 周南华经,和他师父赐给他早先诵读的那一本完全一样。 柳南江翻开书面,只见扉页上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得此书者非祸即福,盖福 祸之别皆出于一念之间,不可不慎。” 柳南江不禁望着那一行字发起怔来,这一本庄周南华经又会引起什么祸福呢? 他又继续翻阅下去,除了字里行间,有朱红之渍用以断句之外,别无所有。 但是,他很快地发现了异常之处。因为这本书他已读得滚瓜烂熟,有些不该断 句之处却点上了一点,该断句之处却又没有加点,应该读破音字的没有加圈,不该 读破音的字却又圈上了破音记号。 毫无疑问,这里面有难解的玄奥。同时,他也意识到师父要他熟读庄周南华经 也是别具用心了。 到目前为止,“子午谷”之行看来已经终止了,目前他要作的,该是去解开这 本书内所隐藏的奥秘了。 柳南江路那本庄周南华经贴身藏好,拿起火把,依恋地看了石室一眼,退了出 来。 柳南江退出洞口时,又将那十把穿透执戈武士心窝的短剑仔细察看一番,完全 是一个形式,显然是出一人之手。一个人带着十把短剑出门是不可能的,那么,杀 人者也许是武林中的一大帮派了。 尸体因何未曾腐化呢,这也是柳南江所想知道的事情。 他翻看那些武士的衣袋,终于有了发现,每名武士身上都有一包麝香,那就是 不腐的原因,至于那些被杀的武士因何身带麝香,柳南江就一时想不出来了。 柳南江又从飞瀑中退出,来到谷底后丢弃了火把,向谷口奔去。 出了谷口,柳南江才发现天色已是寅末,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此刻,他 必须尽速离开,然后找一僻静之处,来思索书中所隐藏的玄奥。 他沉思未已,蓦地眼前闪过一条白影。柳南江发现赫然是那白衣女郎。 白衣女郎声音轻柔地问道:“相公进入谷中去了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在下刚自谷中出来,不过――” 他还没有说完,白衣女郎插口问道:“请问相公有何发现?” 柳南江对这位神秘的白衣女郎已然起了疑心,她既然知道子午谷口的方法,因 何自己不来,却要告诉他?当他按图索骥来此以后,她却又尾随其后,此时又来盘 问他有何发现。 许多迹象都显示白衣女郎的动机可疑,因而使柳南江提高了戒心,当即摇摇头, 道:“在下在内盘桓一日一夜,毫无所得。” 白衣女郎道:“真的吗?” 柳南江喟然道:“江湖中有许多传言是不可轻信的,比如说这‘子午谷’中就 无隐秘可言。但是,却有许多人为了这个传说引起纷争,甚至杀人拼命,真是太不 值得了。” 白衣女郎道:“不知相公因何对‘子午谷’一地引起兴趣的?” 柳南江道:“在下也无非是想证实一下这个传言罢了。” 白衣女郎突然声音一沉,道:“原来相公并非一坦荡君子。” 柳南江心头暗惊,但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白衣女郎道:“妾身以诚相待,用公动对以欺骗之言,自然不能算是坦荡君子 了。” 柳南江道:“姑娘倘若不信,在下可陪同姑娘进谷一看究竟。” 白衣女郎冷笑一声,道:“相公,妾身也曾去过这‘子午谷’中。” 柳南江已开始觉察到这位神秘的白衣女郎可能有极为险恶的企图,一面提高警 觉,一面淡笑着问道:“姑娘找到了什么吗?” 白衣女郎摇摇头,道:“毫无所得。” 柳南江道:“姑娘在先,在下在后,姑娘既无所得,在下空手而回自可想见。” 白衣女郎冷关了一声,道:“相公你必然得到了什么东西。” 柳南江温和地道:“多蒙姑娘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但姑娘此时一口咬定 在下入谷有所收获,却又未免太肯定了。” 白衣女郎道:“飞瀑后的洞窟妾身也去过,那十具未曾腐化的尸骸就应该是骇 人听闻的发现,根公因何不提。” 柳南江只好对这件事也不认帐了,如果承认的确去过飞瀑后的石窟,方才却只 字不提,这证明他一定在石窟中得到了什么东西,所以才加以隐瞒。如此一来,这 件事无法善了。 因此,他连连摇了头,道:“在下并没有发现飞瀑后的洞窟啊!” 当然,那白衣女郎现在去察看会发现石桌已经翻过,可是柳南江早就可以趁机 远离了。 白衣女郎道:“看在妾身指点相公迷津的份上,也该将入谷所得见告吧!” 柳南江道:“在下的确是一无所得。” 白衣女郎轻叱道:“你要狡辩!你分明去过飞瀑后面的石窟,你却不予承认。 这证明你在石窟中发现了什么不欲告人的隐秘。” 柳南江不悦地质问道:“姑娘何以一口咬定在下去过石窟?” 白衣女郎冷笑道:“如果你不发现那座石窟,你此刻必然重回谷中再去一探, 不至于无动于衷?而且你身上留有麝香之味,这证明你不但去过石窟之中,而且还 翻看过那些被杀武士的衣袋。” 缓步走到柳南江近前,伸出手来,道:“相公应该大方点,所得何物,不妨拿 出来让妾身瞻仰一番,妾身指引相公前来,也算功不可没吧?” 这白衣女郎此时言辞咄咄逼人,神情与前完全不同。 铆南江沉声道:“姑娘逼人太甚了!不要说在下并无所得,即使在下有所得, 不拿出来也是在下自由,姑娘岂有一再相逼之理?” 语气一顿,接道:“虽然如此,在下对姑娘指点迷津之情,仍然永记胸怀。” 言罢,掉头而去。 白衣女郎却一闪身,拦住柳南江的去路,沉叱道:“慢走!” 从那白衣女郎移形换位的身法看来,显然有过人的武功。 柳南江立即全神戒备,同时发问道:“姑娘意破何为?” 白衣女郎沉声道:“相公难道忘了你我订定的‘子午之约’吗?” 柳南江蓦然想到那张订约之笺,忙问道:“杜曲旅店中那张红笺是姑娘留下的?” 白衣女郎道:“正是妾身所留。” 柳南江道:“在下以为这是片面之约,并未获得首肯……” 语气一顿,接道:“而且也没有说明,入谷如有所得,应由二人共享。” 白衣女郎冷笑道:“相公说出此话,可称无情无义已极。妾身得知‘子午谷’ 之方位后,即告与相公知得,因妾身尚记得与相公订有‘子午之约’,虽未曾约定 如有所得该由二人共享,但是由二人共知,应该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柳南江点点头,道:“的确不算过分,不过,在下并无所得。” 白衣女郎一摆头,道:“妾身不信。” 柳南江道:“不信又该如何呢?” 白衣女郎道:“让妾身搜一搜你的身上。” 柳南江不禁勃然大怒,厉叱道:“姑娘也过分放肆了!” 白衣女郎福了一福,道:“请恕妾身放肆。” 话声一落,右手闪电般闪出,向柳南江的衣襟处抓去。 出手之快,为柳南江生平仅见。 柳南江连忙展开“射影掠光”的身法,终算堪堪躲过。 可是,那白衣女郎第二抓又到。 只因师父曾告诉他,“子午谷”中的一桩隐秘对今后整个武林有莫大的影响, 因此柳南江才宁可欺瞒而不将实情告诉这个白衣女郎。 但是,他心中却因此而萌生一种愧疚之情。所以白衣女郎向他动手时,他并没 有想用剑去抗拒她:何况对方所抓的只是他的衣襟,而没有指向他的要害。 第二抓柳南江又以“射影掠光”的身法闪开。 白衣女郎轻叱一声,双掌同出,左手去抓他的衣襟,右手却抓向他腰际的“会 池”大穴。 用意非常明显,是想教他顾此失彼。 柳南江说道:“姑娘逼人太甚!” 叱喝声中,左掌横胸一格,右手也准备拔剑出鞘,抗拒对方的攻势。 “叭”的一声,柳南江的左掌和那白衣女郎的左掌硬碰硬地接住。而他的长剑 也没有拔出来,原来他的右腕被那白衣女郎握住了。 两人距离不过数寸,那白衣女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射出逼人的光芒,冷声 道:“相公最好不要动,妾身知道相公长剑一出,溅血方收,到时妾身因不愿溅血 当场,必是全力一搏,对你我均无好处。” 柳南江此时不禁心头狂骇,两人左掌接实,在内力的较量上是平分秋色,不分 上下。 可是他的右腕因抓住剑柄时,被对方柔荑扣住,在这一方面他显然已落了下风, 难以讨好。 柳南江惊骇之余,强持镇定,道:“姑娘究竟有伺企图,不妨明说吧!” 白衣女郎道:“妾身私心自问,确实不愿顶撞相公,可是事非得已,务请相公 见谅。” 话声中,右腕突一用劲。 柳南江顿时觉得有一股暗劲直捣内腑,忙不迭地运力抗拒。 那股暗劲有增无减,柳南江为了不使自己受到伤害,只得将全部内力部移向右 腕。 如此一来,在掌已毫无抗拒之力。 那白衣女郎突地一辙左掌,复又往前一探,“嗖”地一声,那本庄周南华经已 被白衣女郎自柳南江怀中夺到了手中。 白衣女郎看也不看,就揣入怀中,问道:“是武林秘笈之类吗?” 柳南江忙叫道:“那是在下早晚诵读的庄周南华之篇,姑娘拿去毫无用处。” 白衣女郎笑道:“相公早晚诵读的那本庄周南华经早就在曲江池畔‘倚水阁’ 旅店中被人偷去,这本必是方才在石窟中寻得的。” 柳南江骇然张目,道:“你?……” 说了一个“你”字,却也说不出话来。 白衣女郎道:“如果相公答应与妾身共享本书,妾身立即奉还,否则……” 语气一顿接道:“若身携书远离,相公未必能追得上,妾身也许解不出书中奥 秘而毫无裨益,对相公却是一种损失。” 柳南江疾声道:“是福是祸,目下还不得而知,姑娘……” 百衣女郎接口道:“福也共享,祸也共担,只要相公答应一句。” 柳南江已无选择余地,只得点点头,道:“好吧!” 白衣女郎道:“君子一言九鼎,谅必相公也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言罢,松开石手,同时取出那本庄周南华经交给柳南江。 柳南江活动了一下右臂的筋脉,苦笑道:“姑娘好快的手法!” 白衣女郎笑道:“相公一味相让,才使妾身侥幸得逞,请勿见怪。” 柳南江道:“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白衣女郎连忙摇手,道:“相公何必来这些俗套……” 语气一顿,接道:“妾身很想找一僻静之所与相公倾谈,相公可愿往?” 此时,天色业已微明。 柳南江首次在明亮的光线中正视白衣女郎,她的面容有一股端庄之态,而且有 一股特殊吸人的气质。 显然他很想明了“子午谷”中所藏的隐秘,却不想只出一己之贪念。 同时他方才已答应与她共同享有这本庄周南华经,于是点点头,道:“好吧? 我等也应该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语方罢,蓦然,听得一声冷笑,道:“已太晚了。” 柳南江一惊回头,发现丑老人和欧阳玉纹自一高峰上飘落。 柳南江手中拿的庄周南华经还没有收进怀中,只是已来不及收藏,只得强持镇 定地一笑,道:“原来是老前辈驾到。” 同时将拿着书的左手负向背后。 丑老人目光向二人一瞟,沉声道:“想必你们已经进过‘子午谷’去了。” 柳南江微笑道:“此处就是‘子午谷’吗?” 丑老人厉声道:“娃儿你少向老头儿我装疯卖傻!想必你早已看到了壁上刻着 的‘子午断魂洞’五个字,当然也看到了那十名用短剑钉在墙上的执戈武士。” 柳南江道:“不错,晚辈正在猜想是哪一个狂徒的杰作。” 丑老人沉声道:“是老头儿我的杰作!” 柳南江不禁大骇,那白衣女郎也面现惊芭,这完全在他们意料之外。 丑老人又说道:“那些都是贸然闯进‘子午谷’之人,老头儿我杀了他们之后, 换上武士衣衫,让他们执戈看守洞口……” 语气一顿,接道:“老头儿我念在与你师父曾有旧谊,已然放过你一次。可一 不可再,你们两个要作第十一名、第十二名执戈武士。” 柳南江心头一凛,尚来不及答话,白衣女郎已抢口道:“相公称你一声前辈, 妾身少不得也要称你一声前辈。不过像你这样强词夺理,却一点不像作前辈的样子, ‘子午谷’不准人进,你可以将谷口堵塞,既然有路,怎怪我们走进去呢?” 丑老人眼睛一抡,沉叱道:“你这女娃儿,老头儿我在终南山中已不止见过你 一次,原来你也是要到‘子午谷’来送死的。” 白衣女郎道:“前辈越说越不像话了……” 转头向柳南江一摆,道:“我们走吧!” 丑老人暴喝道:“走!哪有这样容易?……” 目光射在柳南江面上,沉声问道:“娃儿!你手拿何物?” 柳南江语气淡然回道:“家师教晚辈诵读的庄周南华之篇。” 说着,顺势将书纳入怀中。 丑老人似乎对那本书不十分注意,目光将二人一瞟,道:“是要老头儿动手还 是你们自行了断?” 柳南江赔笑道:“晚辈只是信步一逛,前辈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丑老人暴喝一声,道:“少罗嗦!仲秋之夜,老头儿已告诫过你,你偏不信。 今天你们不要想活着离开此地!” 柳南江道:“晚辈奉家师之命一探‘子午谷’,前辈既与家师……” 丑老人冷声道:“老头儿我宁可让你师父杀我抵命,今天你也休想活着离开。” 柳南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目光向白衣女郎一瞟,只见她也是满面沉重之色。 丑老人道:“谅你们也不甘愿自行了断……” 向乃徒欧阳玉纹一摆头,道:“玉纹!你对付那个女娃儿!我……” 白衣女郎疾声叱道:“且慢……” 目光向丑老人师徒二入一扫,又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我等自 然不会甘愿受死。不过,我要向前辈挑战。因为这位相公的师父与前辈曾有旧谊, 动起手来难免心有顾忌。” 丑老人纵声狂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女娃儿!来!来!来!待老头儿称称你 的分量。” 说罢,将手中的黑竹竿给了欧阳玉纹,磨拳擦掌,开户亮式。那模样儿虽有点 滑稽,行家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难缠的高手。 柳南江耳中突然听见那白衣女郎以“传音术”道:“妾身自信有把握和这老家 伙拼关二十招以上,相公赶快战败他的女徒弟,快快走开,不然,你我二人都是凶 多吉少。” 柳南江闻言之下,激动不已,那白衣女郎先明是舍命助他脱走。 柳南江自然不愿一走了之,一眼瞥及白衣女郎正要蓄势待发,忙喝道:“且慢 ……” 横身在白衣女郎和丑老人之间,向丑老人道:“前辈所作诺言是否还记得?” 丑老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点点头,道:“不错!老头儿我说过要让你三招!” 柳南江道:“辈有点非分之想,不知前辈可否答应?” 丑老人道:“说说看!” 柳南江道:“前辈既然答应相让三分,晚辈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三招之内, 晚辈能使前辈皮破血流,就请前辈网开一面。” 丑老人哇哇大叫道:“好狂的娃儿!你别以为你的‘雷音八剑’有多么了不起, 让你师父来,也未必能让老头儿我在三招之内皮破血流。” 柳南江道:“前辈是否答应?” 丑老人道:“慢说应破血流,你能在老头儿我的皮肉上划一道印痕,老头儿我 也让你们走路。” 柳南江拱手一揖,道:“多谢前辈!” 就在他直腰之际,长剑已然出鞘,一招“朗日焦雷”,长剑向丑老人当胸卷去。 丑老人喝道:“娃儿!好快的剑法……” 身子往后一仰,柳南江立即走空。 柳南江早已想好了战法,因为这三剑的成败,关系着他与白衣女郎的生死。 第一剑走空原在柳南江意料之中,猛一振腕抖剑,接着就施出了“雷音八剑” 中最厉害的一着煞招“八方霹雳”。 在旭日初升,万道金光之中,像有千万支长剑向丑老人当头罩下。 只听丑老人怪声道:“娃儿!你是存心要老头儿我的命嘛!” 人却鹰隼冲开般腾起起二丈有余,远离那万朵剑花的威力圈外。 柳南江是故意逼迫丑老人腾空跃起的,因为人在半空中拙于向横闪躲,而且柳 南江在对方相让之下又可以贴身攻击。 因此,当丑老人跃起的同时,柳南江也紧跟着腾身而起。 到这个时候,他才施展出“雷音八剑”中最快速的一招剑法――“天际闪电”。 只听得“嘶”地一阵裂帛之声,二人双双落到地上。 丑者人胸前三层衣服全被柳南江的剑尖挑升,但是却没有伤到他的肌肤。 丑来人也面有讶色,良久方哈哈大笑道:“娃儿!真有你的,可惜你功亏一篑, 没有伤到我的皮毛,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南江原指望最后一剑一定要使对方带彩,想不到却被对方闪过了。 柳南江正在发愣,目中又响起那白衣女郎的声音道:“相公!不能坐以待毙, 妾身先向那个老家伙动手了,相公最好快逃!” 蓦见那白衣女郎双手同出,向丑老人“灵台”“肩井”两穴抓去。 出手快速无比,抓向部位辛辣,显然想把握先机。 丑老人显然非始料所及,哇哇一声大叫,飘退一丈有余。 可是,那白衣女郎却似如影随形般跟踪而至,两手又同时向丑老人的“璇玑” “玉枕” 二穴。 从白衣女郎一轮猛攻狠打的情势来看,她要与丑老人战上二十招大概还不成问 题。 柳南江灵机一动,自己如果在白衣女郎落败之前制住欧阳玉纹,情况也许还有 转机。 一念及此,低喝一声,道:“欧阳姑娘接剑!” 长剑一抖,只听“嗡”地一响,一剑“声震寰宇”向欧阳玉纹咽喉刺去。 柳南江虽不想置欧阳玉纹于死地,却是一种拼命的手法,一出手就用出全付劲 道。 那声“嗡”地一响,在欧阳玉纹耳际却犹如一记响雷,震耳欲聋。 急切中,横竿一格。 “叭”地一响,柳南江长剑被封住去路,欧阳玉纹却登登登连退三步。 那边丑老人虽然一上手略居下风,迭遭后手,毕竟功力探厚,目下已拉平了局 势。 一见乃徒和柳南江拉开战局,忙扬声叫道:“这两个娃儿是守洞的上好武士, 玉纹不要掉以轻心,务要全力以赴。” 欧阳玉纹应道:“徒儿知道。” 柳南江无半点相让之心,一招得势,不待欧阳玉纹出招,长剑一横,“朗日焦 雷”向欧阳玉纹腰际扫去,劲道之猛,无与伦比。 欧阳玉效一套“莲台七式”已达炉火纯青境地,轻叱一声,道:“相公好剑法!” 拧腰、抖腕,黑竹竿不去封架柳南江的长剑却向他的头顶劈下。 这是一拼两亡的打法,柳南江万想不到一个女孩儿家也会用出这种狠招。 不待招式用完,柳南江长剑向下一顺,招式变为“天际闪电”,撩向对方小腿 之处。同时展丹“射影掠光”身法将头顶致命一击闪避开去。 “嘶”地一响,欧阳玉纹左小腿的裤管被柳南江长剑挑开,雪白的小腿上也出 现了一道鲜红的红槽。 “雷音八剑”在劲道上本已压倒“莲台七式”,柳南江又是全力施为。柳南江 一轮猛攻,占尽先机,再加以欧阳玉纹以竹代剑也无形中减低了“莲台七式”的威 力,致被柳南江得手。 柳南江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施展出“雷音八剑”的煞招“八方霹雳”,一蓬 剑花向欧阳玉纹兜头罩下。 欧田玉纹心头大骇,连忙一吸长气,回身飘退。 柳南江暴喝一声道:“哪里走!” 人到剑至,剑尖抵住了欧阳玉纹的咽喉,将她逼在一座石壁之上。 柳南江攻势收得快,不然长剑早已贯穿欧阳玉纹的咽喉了。 柳南江制住欧阳玉纹后,立即扬声叫道:“前辈请住手,否则令徒将丧命于‘ 寒星’剑下。” 那边,丑老人施展出一套无以为名的怪掌法,已然抢到上风。 白衣女郎已然只有招架之功,最多三招之后,她就难逃丧命之厄。 柳南江的叫声,使得丑老人略一分神,掌势不禁一缓。 高手相搏,一丝契机也不容忽视。 白衣女郎就乘丑老人略一分神之际,连接攻出数招,将丑老人逼退一丈有余。 丑老人边退边叱道:“娃儿!你杀了玉纹,你也逃不掉。” 柳南江道:“请前辈立即停手,否则晚辈无法考虑后果。” 欧阳玉纹叫道:“师父!别理他!你老人家先毙了那个女娃儿再说!” 丑老人本来已在犹豫,听见欧阳玉纹如此一叫,愈加激发了他对欧阳玉纹的疼 爱之心。 立即飘身后退二丈,高声叫道:“娃儿!你赢了!” 有丑老人这一句话,柳南江立刻撤招收势,还剑入鞘。 那边,白衣女郎也停止了对丑老人的攻击。 孰料,欧阳玉纹却飞身猛扑,一枪手中的黑竹竿自柳南江腰际扫去。 柳南江自然不会再和她动手,连忙闪身避开。 丑老人大叫道:“玉纹不得乱来……” 欧阳玉纹只得听从她师父的话停手,却悻悻然瞪了柳南江一眼。 柳南江向欧阳玉纹一揖道:“在下为了保命,只得冒犯姑娘,望祈恕罪。” 欧阳玉纹既不还礼,也不受礼,闪身躲开,赌气似地背过了身子。 丑老人已走到柳南江面前,道:“像你娃儿这样好的剑法,杀了你作地洞武士 太可惜,应该让你活着去多杀几个魔徒。只是……” 目光一瞥白衣女郎,接道:“让这女娃儿也跟着你沾了光。” 白衣女郎福了福,道:“晚辈一样感激前辈不杀之恩。” 丑老人颇有得色地“唔”一声,接着问道:“女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郎笑道:“自幼离群而居,根本就没有用姓名的必要。” 丑老人道:“老头儿我也不会逼你说出姓名来……” 语气一顿,接道:“‘困龙八抓’是秦羽烈独步武林的武功,你这女娃儿也会? 而且看样子,你比秦羽烈的功力还要深厚。” 柳南江心中不禁一动,原来那白衣女郎用的也是“困龙八抓”,难怪出手那样 快速而又怪异,丑老人说她比秦羽烈的功力还要深厚,绝非虚夸之辞。 于是柳南江将目光按注在白衣女郎面上,看她如何答复。 孰料,白衣女郎却摇摇头道:“晚辈这点雕虫小技,不足为道,前辈夸赞了。” 这分明是闪烁其词。 丑老人冷哼道:“老头儿我最讨厌和故作神秘之人谈话……” 语气一顿,连连摆手,道:“走吧!走吧!记住多杀几个无恶不作的魔徒,否 则,你们就是白活了。” 白衣女郎道:“多谢前辈。” 言罢,领先走去,又回过头来瞟了柳南江一眼。 柳南江也立即向丑老人行礼作别,然后快步跟上,和白衣女郎相继离去。 两人默然行路,约莫盏茶工夫,来到一座平坦的山坡。 坡上绿草如茵,白衣女郎停步席地坐下。 柳南江也在她对面坐下,喟叹了一声,道:“那位丑陋的老前辈是个好人,功 力也深厚惊人,就是行径有点乖张。” 白衣女郎道:“若非相公制住欧阳玉纹姑娘,妾身早已粉身碎骨了。” 柳南江沉吟一阵,道:“恕在下冒昧,姑娘真是无名无姓吗?” 白衣女郎怔了一怔,道:“因为那本庄同南华,妾身与相公已然祸福与共,自 然不该瞒骗相公,人皆有名,妾身自然也有姓名。不过请相公不要追问,到时妾身 自会奉告。” 柳南江道:“为人皆有难言之隐,在下不问就是……” 语气一顿,又道:“姑娘因何也会‘困龙八抓’的武功呢?” 白衣女郎道:“妾身如果对任问事都三缄其口,相公一定会怀疑妾身不具诚意, 因此妾身愿意回答这一问题,不过,请相公不要再加追问,也不要对外宣扬,妾身 方肯直告。” 柳南江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白衣女郎道:“‘困龙八抓’是妾身教给秦羽烈的。” 柳南江不禁瞠目结舌,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一个答案。 接下来,本该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可是想到方才所作的诺言,柳南江只好噤 口不言了。 白衣女郎笑道:“相公不为妾身的身世去费神了……”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在‘倚水阁’旅店之中失落那本庄周南华,可知被谁 偷去?” 柳南江反问道:“姑娘知道吗?” 白衣女郎点点头,道:“知道,不但这件事,还有许多相公极欲知道的事,妾 身也可奉告。不过,妾身有一点要求,今后凡行事之间,务望接受妾身从旁所参加 的一点意见。” 柳南江不禁犹豫了,对方的心意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这怎么可以胡乱答应 呢? 白衣女郎似乎察知了他的心意,又道:“相公不必犹豫,妾身可以盟誓以明心 意,任何事情都会为相公的利益着想。” 从对方的眼神中,柳南江已看出她的诚意,因此点点头,道:“好吧!在下不 敢肯定说全部接受姑娘的意见,但在下绝对会体察姑娘的善意。” 白衣女郎笑道:“那就行了。” 语气一顿,接道:“相公那本庄周南华是秦羽烈派人偷去的。” 柳南江不禁“噢”了一声,原来他就有这种想法,后来因为和秦羽烈作了一席 之谈后,对他有良好的印象,故而又将这种想法冲淡了。 白衣女郎又道:“七年前,‘关中一龙’凌晨霄在长安南关‘七柳斋’中被害, 相公可知谁是凶手?” 柳南江道:“据‘断魂娘子’古寒秋猜测,凶手可能是秦羽烈。” 白衣女郎一点头,道:“正是他。” 柳南江讶然问道:“姑娘难道有所凭据?” 白衣女郎淡淡一笑,道:“请相公相信妾身所说的每一句话就行了。” 柳南江又问道:“可知秦羽烈在凌震霄处掠得何物?” 白在女郎道:“得到一方玉佩,那本是肖云达所有,凌震霄杀害肖云达后,掠 取了那方玉佩,结果他又被秦羽烈所杀,真所谓报应循环,毫厘不爽了。” 柳南江不禁大大震惊了,那方玉佩正是师命所寻访的两件遗宝之一,想不到却 在秦羽烈手中。不过,这白衣女郎因何又将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弄得这样清楚呢?难 道她与秦羽烈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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