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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再现金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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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再现金蝉步   余三省望着方秀梅消失的去向,呆呆出一会神,回身熄去火烛,转身向外行去。   突然间,一道闪光,照亮了夜暗,也使得一向沉着的余三省几乎失声惊叫。   只见一条人影,当门而立,挡住了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来的无声无息,就在余三省转身熄了火烛之时,他却悄无 声息到了大殿门口之处。余三省虽然是阅历丰富,但此刻也不禁心头震动,头皮发 炸。   他勉强镇静一下激动的心情,缓缓说道:“什么人?”   那黑衣人答非所问的道:“你就是被江东武林道上誉为第一谋士的袖里日月余 三省。”   余三省暗中提气戒备,口中却冷冷说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那黑衣人脸上也用黑纱包起,余三省暗运目力,想着清楚他的形貌,但却始终 无法看的清楚。但闻那黑衣人冷冷的说道:“此刻雷雨交作,正是杀人之夜,但咱 们素无冤仇,在下也并非一定要杀你不可,因此,留给你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   语音冷漠,大言不惭。   余三省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两条路?”   黑衣人道:“两条路都很简单,不过抉择之间,却是要大费阁下一番心机了。”   余三省心情逐渐的平静下来,缓缓说道:“愿闻其详。”   黑衣人道:“第一条路,我要你立下重誓,不许再管血手门和玉燕子蓝家凤的 事情。”   余三省略一沉吟,道:“第二条路呢?”   黑衣人道:“那更简单了,你如一定要管,那是自寻死路,怪不得我取你之命 了。”   余三省道:“听阁下口气,似乎是心中很有杀我余某的把握。”   黑衣人道:“难道你认为区区是信口开河么?”   余三省道:“那阁下总得露两手,要我余某见识一下才成。”   黑衣人道:“好!你用的什么兵刀。”   余三省道:“区区用的短剑。”   黑衣人道:“可曾带在身上。”   余三省道:“带在身上。”   黑衣人道:“那很好,我要你用剑刺我八剑,在八剑之内,在下决不还手,如 若你八剑之中,刺伤了我,在下回头就走,任凭你自作主意,如是把我刺死,那也 是在下命中该绝,和你无关,如果八剑不中,阁下当知应择之路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这人口气如此之大,倒要试它一试了。”   口中应道:“就此一言为定,如是我八剑都无法刺中阁下,区区就此退出,不 再管血手门和蓝家风的事了。”   黑衣人突然把双手一背,道:“阁下可以动手了。”   余三省探手人怀,取出短剑,道:“小心了。”   右手一探,一招“神龙出云”,刺向那黑衣人的前胸。   那黑衣人背负的双手未动,双肩一幌,轻巧绝伦的避过了一剑。   余三省心中一动,暗道:“好灵巧的身法,似乎听人说过这等轻功。”   心中念转,手却未停,右手伸缩,连攻王剑。这三剑势道奇快,分刺向那黑衣 人三个部位。   但见那黑衣人身子连转,双肩摇摆,有如风摆柳絮一般,灵快无伦的避开了三 剑。   只见那灵巧的身法,余三省已知遇上了生平未曾遇过的劲敌,停剑不攻。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阁下才攻出四剑,还有四剑,为何停手不攻了。”   余三省道:“阁下身法奇奥,区区生平仅见,身不离原地,避开了我四剑,江 湖高手有此武功的,实也不多。” mpanel(1);   黑衣人道:“阁下快请出手,我没有耐心等待,也没有时间等待。”   余三省一皱眉头,挥手攻出四剑。   他极善智略,这四剑攻的变化万端,既不用防敌还击,全心运剑攻袭。第一剑 指向那黑衣人的前胸,待他仰胸避剑时,余三省陡然一沉右腕,剑势突然攻向小腹。   但那黑衣人似是早已防到此着,仰卧的身子,忽然一个旋转,横移三步。   余三省再攻两剑,仍被那黑衣人巧妙地避过。   八剑攻完,余三省早已自知难敌,收住剑势,说道:“阁下的身法,可就是名 动天下的‘金蝉步’么?”   那黑衣人默然了一阵,道:“是又怎样?”   余三省收好短剑,笑道:“如果是‘金蝉步’,区区八剑不中,那就不致留人 笑柄了。”   黑衣人道:“不管我用的什么身法,但你刺我八剑不中,传人江湖对你而言, 总非好事,想你不致把今宵经过,告诉别人了。”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金蝉步’失传已久,至少五十年未再在江湖上出现过, 血手门也已数十年,未再在江湖上活动,区区一夕间,见到了血手门中高手,又见 到了‘金蝉步’奇绝轻功,当真是眼福不浅,看起来,江湖上,又要热闹一阵了。”   黑衣人语言突然转缓和,道:“你年纪不算大,但见闻的确广博,人称你袖里 日月,看来是没有白叫了。”   余三省道:“一个人的名字,可以取错,但绰号决错不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现在,阁下可以决定自己选择之路了。”   余三省道:“在下已相信阁下能轻易取我之命,除非我自求速死,否则似是只 有不管此事一途可循了。”   黑衣人道:“希望你言出必践,在下告辞了。”   一抱拳,转身而去。   余三省大声叫道:“朋友止步。”那黑衣人已然跃起了一丈,闻声悬空一个大 转身,重又落回原地,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在下心中有数点不明之处,想请教阁下。”   黑衣人道:“说。”   余三省道:“一个人的生命固然可贵,但朋友义气,有时重过生死。”   黑衣人道:“嗯!怎么样?”   余三省道:“阁下如是找蓝大侠麻烦而来,余某人今夜溅血于此,也不能袖手 旁观。”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一位很重义气的人了。”   余三省道:“一个人知恩不报,岂是丈夫行径,因此,区区要请教阁下一言, 是否为谋图蓝大侠而来。”   黑衣人略一沉吟,道:“我原要你立下重誓,不管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念你 能认出我用的‘金蝉步’,我已破例优容,免去了立誓一举,但一个人,不可得寸 进尺,罔若承诺,如是激怒在下,我一样可以改变初衷,取你之命。”   余三省道:“在下答应阁下不管蓝家风的事,但却没有答应不管蓝大侠的事情。”   黑衣人想了一想,道:“不错,但你不管和蓝家风有关的事,也就是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此人武力虽高,但却毫无江湖经验,那蓝家凤乃是蓝大侠的 女儿,父女之间,岂有互不相关之理,届时,只要牵扯上蓝大侠,我就可以出头, 此刻倒也不用和他争论了。   心念一转,缓缓说道:“在下可以再行请教一事了。”   黑衣人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阁下和血手门中的二公子,是很好的朋友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不是…”   语声一顿,接道:“我已无兴致再听你的问话了。”   转身一跃,消失于夜暗大雨之中。   余三省望着那黑衣人消失的去向,只觉重重疑窦,泛上心头,忖道:他要我退 出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应该是存心促成两人的好事了,但听他口气,又不是那血 手门二公子的朋友,这人的用心何在呢?   问题像一团乱丝,以余三省之才,也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褥暑夜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片刻工夫,雨住云散,星光重现。   余三省看看天色,已经是五更过后时分,立时奔出祠堂,吹起竹哨,招呼周振 方和商玉朗。   那知一连吹了数十声竹哨,竟不闻周振方和商玉朗有回应之声。   余三省暗道:想是两人看到天色将落大雨时,先行转回蓝府中去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仍然凭籍记忆,绕行到两人停身之处瞧过,才返回蓝府。   这时,天色尚未大亮,蓝府院门一盏气死风灯,经历了半宵风雨,仍未熄去。   余三省望了那风灯一眼,纵身跃起,借围墙一垫脚,落入了院内。   双足刚落实地,瞥见人影一闪,老管家蓝福一袭长衫,手提一根镔铁杖,拦在 身前,道:“是余爷么?”   此时星光隐隐,双方距离又近,都看的十分清楚。   余三省道:“正是区区,老管家没有睡么?”   蓝福叹道:“老奴睡不着。”   余三省道:“老管家忠诚可敬。”   蓝福苦笑一下,道:“余爷出去很久了么?”   余三省既被发现,自是不便再行隐瞒,点点头,道:“在下三更左右离开蓝府。”   蓝福道:“两个更次,余爷是善谋之人,如果不见什么风吹草动,决不会夜出 蓝府了。”   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在捧余三省,骨子里却是说你夜出蓝府,五更始回,总应该 有个交代才成。   余三省何许人物,怎会听不懂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在下去查看血手门中 人物的动静?”   蓝福道:“可是白天那众强行登门拜寿的无赖么?”   余三省道:“不错。”   蓝福道:“余爷看到了什么?”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遇上了血手门中人。”   蓝福急急接道:“他们准备如何?”   余三省道:“老管家,蓝大侠花甲大寿,江东地面上有名气的武林同道,就算 不能全都赶来,至少也有个十之六七,血手门中,就算想闹事情,也不去叫他们如 愿以偿啊!”   这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却给了蓝福莫大的安慰,笑道:“余爷说的不错,听你 这几句话,老奴就放心多了……”   轻轻咳了一声,道:“余爷辛苦了半夜,也该回房休息一下了。”横移两步, 让开去路。   余三省本想们问他是否见到了周振方和商玉朗,但话到口边,又忍了下去,大 步行回房中。   这半宵时光,余三省虽未激烈搏斗,但他一直未停的在用心思索着各种事端, 尤以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搅乱了一盘刚刚理好的丝线,使得原已明朗的情势,又 罩上一层阴霾。   他觉到血手门蓝家凤的事情之间,又投下了一片阴影,一个承继了绝传五十年 “金蝉步”的高手,也卷人了这片漩涡之中。   血手门名声不好,但那位掌门人的二公子,又不似一个残酷嗜杀的人,那是污 泥孕出的一株白莲,血手门已数十年未再在江湖为恶,那二公子只不过二十三四的 年纪,至少,他没有作过一件为害武林的事,但他却正在可为善,亦可为恶的边缘 徘徊。   这诸般事端,纷至沓来涌上了余三省的心头,使得余三省有着极度劳心的疲倦。   他缓缓登上木榻,盘膝而坐,想静坐一阵,以恢复疲劳的心神。   但心神却一直安静不下来。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叩门之声,传入耳际。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道:“什么人?”   室外传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妹方秀梅。   余三省一跃下榻,燃起火烛,开门说道:“方姑娘还未休息?”   方秀梅已换去湿衣,紧颦着柳眉先行人房中,道:“小妹发现了几桩可疑的事, 越想越觉不对,特来请教余兄?”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关于那局振方和商玉朗…”   余三省吃了一惊,接道:“两个人怎样了?”   方秀梅道:“小妹目睹你们三人离去,但在祠堂之中,却只兄余兄一人,想他 们定然是已经先回来了。”   余三省道:“不错嘛!他们是先回来了。”   方秀梅摇摇头,道:“小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赶去请我周兄,叫门甚久,却 不闻答应之声,小妹心中动疑,又去叫商见的门…”   余三省紧张的接道:“怎么样?”   方秀梅道:“一样的听不到回应之声,小妹回房去,越想越觉着不对,就转到 余兄这里看看余兄,是否已经回来”   余三省道:“此事多久了?”   方秀梅道:“不久,小妹叫过两人的房门,转到房中一行,就到余兄这里,算 时间么,不过顿饭工夫。”   余三省只觉心中热血沸腾,但却勉强按下心中的激动,道:“走!咱们瞧瞧去。” 急急行出室外。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只见院中花树枝叶上,雨露如珠。   两人匆匆赶到周振方宿居室外,余三省立时举手推门。   但觉术门却未被推开,显然门内已经上了木栓。   余三省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如是室中无人,自然不会上栓了。   举手叩动门环,道:“周尼在么?”   但闻室内有人接道:“什么人?”   余三省道:“兄弟余三省。”   方秀梅道:“小妹方秀梅。”   室中人缓缓说道:“兄弟在大雨中淋了半宵,身子有些不适,有话等会再谈。”   余三省微微一笑,道:“走!咱们瞧瞧商兄去。”   大步转行到商玉朗宿住之室。   举手叩动门环,道:“商见在么?”   室中响起了商玉朗的声音,道:“那一位?”   余三省道:“商兄几时回来的?”   商玉朗道:“兄弟刚刚回来,适才还遇上了老管家,兄弟正在换衣服,余兄先 请回去吧?兄弟想生息一阵,再去拜会余兄。”   余三省道:“不用了,商兄淋了半夜大雨,多休息一会。”   望了方秀梅一眼,低声说道:“幸好他们都无恙归来。”   方秀梅一语不发,转身向前行去。   余三省紧随方秀梅身后而行,看她竟然直行向自己卧室,心中暗自好笑,忖道: 她大惊小怪,吓我一跳,大约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心中念转,紧随方秀梅身后,行入了室中。   方秀梅回过身子,掩上房门,面色一片冰冷的说道:“余兄,有何感觉?”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小妹感觉到情形有些不对。”   余三省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小妹也淋了半夜大雨,但却一点毛病也没有,周振方、商玉朗难 道是纸糊的人么,淋出了毛病。”   这句话有如当头一棒,使得余三省心神一清,怔了一怔,道:“不错,以周振 方和商玉朗的武功,就算泡在水中一日夜,也不致于泡出病来。”   方秀梅道:“所以,小妹觉着有点问题?”   余三省突然间发觉到,这位名声二向不太好的女人,竟然是一位足智多谋,处 处谨慎的人物,心中暗道:我和她相识十余年,竟然不知她是一位思虑如此缜密的 人物。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方姑娘有何高见。”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余兄,此时此情之下,咱们要坦诚相处才好。”   余三省道:“姑娘太多疑了,在下是诚心领教。”   方秀梅道:“希望你说的是肺腑之言…”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首先,咱们要了然他们真病假病?”   余三省道:“以两人内功成就,就算把他们放在大雨中淋上三天三夜,他们也 不致于生病。”   方秀梅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装病呢?”   余三省暗道:只怕她早已经胸有成竹,此事要先听听她的意见再说。   当下说道:“所以,在下要请教姑娘了?”   方秀梅接道:“小妹之见,不外三个原因?”   余三省道:“那三个原因?”   方秀梅接道:“往好处说,他们可能和小妹一样,和那血手门的二公子见了面, 被人戏辱,也许还受了一点伤,不愿说出来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托词不适,以作掩 饰。”   余三省道:“就算他们躲过半日,中午还是难免和在下见面。。”   方秀梅接道:“他们有半日休息,足可使体能恢复,小妹伤大好。”   余三省道:“第二个原因呢?”   方秀梅道:“他们受了要挟,甚至关着生死大计,不得不退出此事,托病以作 掩饰的藉口。”   余三省双目中神光一闪,道:“姑娘高见,请问那第三个原因为何?”   方秀梅接道:“第三个原因,太可怕了,不说也罢?”   余三省一皱眉头道:“姑娘不是说过要和在下坦诚相处么?那自然用不着隐瞒 心中之秘了,何况,咱们这番话,在未求得证明之前,推测之词,纵然说错了,也 不要紧。”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小妹斗胆明说了…”   沉吟了一阵,道:“那血手门会施用移花接木之计。”   余三省道:“移花接木?”   方秀梅道:“是的,那真的周振方和商玉朗都已被血手门中人掳去,却派了两 个人假冒他俩之名而来?”   余三省呆了一呆,道:“这果然是一个很可怕的推断,但并非是没有可能。”   方秀梅道:“唉,小妹这次漫游天下,的确是长了不少见闻,尤以在西北道上, 见识了放蛊的事,这些事过去小妹只是耳闻,这番目睹之后,实叫人不寒而傈。”   余三省神情凝重的说道:“姑娘这番话,使在下也警觉很多,也使在下对姑娘 心生敬服……”   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姑娘听说过‘金蝉步’这门武功吧?”   方秀梅道:“听说过,它是一种绝佳的轻功,配合复杂奇奥的计算方法,构成 了一种独步武林的奇术,据说,擅于此道者,如登人上乘之境,能在刀山剑林之中 穿梭行走,如人无人之境。”   余三省道:“不错,兄弟也听人这么说过。”   方秀梅道:“可惜咱们晚生了几十年,这门武功已在五十年前绝传江湖,只能 听听罢了。”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但兄弟昨天晚上,却见识了‘金蝉步’。”   方秀梅道:“什么?昨天晚上什么时间?”   余三省道:“就在姑娘去后不久。”   方秀梅脸色大变,道:“也在那祠堂之中?”   余三省道:“是的,和姑娘同时隐伏在大殿外面的,还有一个人,在姑娘离去 之后,现身拦住了我的去路。”   方秀梅接道:“他现露了’金蝉步’。”   余三省苦笑了一下,道:“他夸口叫我刺他八剑,自己不施还击,我被他言词 激怒,就依言攻他八剑。”   方秀梅眨动了一下眼睛,道:“伤着他没有?”   余三省道:“哼!伤人家,连别人的衣角也未碰到。”   方秀梅道:“闪避余兄八剑,不施还击,也并非太困难的事情,小妹不才,也 许就有此能。”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说的不错,避我八剑,并非难事,但难的却是身 不离方寸之地,只凭那摇转、摆动的身子,轻轻易易,把我八剑避开。”   方秀梅脸色一变,道:“那是‘金蝉步”了。”   余三省道:“前四剑不去说它,后四剑,兄弟攻出的剑势,都经过一番思量, 我既不虑还击,自以全力施为,只想把他迫退几步。”   方秀梅道:“成了么?”   余三省摇摇头道:“没有,仍被他轻轻松松,避了开去,兄弟相信,就算蓝大 侠,也要被兄弟这四剑逼退到三步以上。”   方秀梅脸上闪掠了一抹惊异之色,缓缓说道:“绝传江湖的‘金蝉步’稻‘血 手毒掌’连在一起出现,不知是否与我们江东第一美人蓝姑娘有关?”   余三省道:“有关,而且是密相关切。”   方秀梅道:“余兄推想么?”   余三省摇摇头,道:“不是,那人避开我八剑之后,迫劝我明哲自保,不许再 管血手门和蓝家凤的事,唉!在下丢的人,不比方姑娘小啊!”   方秀梅道:“事情似乎是愈来愈复杂了…”   语声一顿,接道:“那位施展‘金蝉步’的人,形貌如何?”   余三省道:“说起来很可笑,兄弟根本没有法子看清楚他的形貌。”   方秀梅道:“是天色太黑了。”   余三省道:“他和那蓝家凤一样,全身都裹在一片黑衣中,连脸上,也包了黑 纱,除了双目两手之外,什么也无法看到。”   方秀梅道:“没有再难为你?”   余三省道:“奇怪处也就在此了,他只警告不要再管此事,却未对我下手,彼 此既不相识,他为何能信任我呢?至少,也该拿点颜色给我瞧瞧,但他却只警告我 几句就转身而去,唉!好的说法,他心地仁善,不愿轻易杀人,我已为他镇服,想 我不敢再插手此事,难听点说,人家根本就未把我放在眼中,如是不听他警告的话, 杀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方秀梅道:“余兄此刻准备如何呢?听他的,还是不听?”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咱们武林中人,恩怨分明,仁义当先,那蓝大侠对在 下有过恩德,在下怎能弃置不顾…”   方秀梅道:“如若要讲信诺,余兄答应了人家,自然也不能不守信了。”   余三省心中暗道:这女人果然是聪明、利害,竟从我语气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心中念转,口中却道:“因此,在下颇感为难,倒要向姑娘请教了?”   方秀梅道:“你如答应了人家,只有一法可想?”   余三省道:“什么法子?”   方秀梅道:“把你心中打好的主意一件一件的告诉我,由我代你执行。”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之意,可是认定在下已经答应他了?”   方秀梅道:“就算你口上未作承诺,内心之中,定也默认了。”   余三省道:“姑娘猜的仍是稍有出入,在下曾告诉他,我受过蓝大侠之恩,如 若他们没有侵害到蓝大侠,在下可以袖手不问,但如侵害到蓝大侠,在下就非管不 可了。”   方秀梅道:“回答的很好,蓝家凤是蓝大侠的女儿,血手门和蓝家风的事,怎 么会牵涉不到蓝大侠呢?我奇怪那人怎会受你蒙骗。”   余三省道:“他如是像你方姑娘一般精明,只怕在下早已气绝尸寒了。”   语声一顿,接道:“所以,在下觉着那人虽然身负”金蝉步’的绝技,但江湖 的阅历,却差的很,只要用番心机,对付他非什么难事,只是眼下两件最重的事, 在下还未弄清楚?”   方秀梅道:“什么事?”   余三省道:“那黑衣人和血手门的二公子,是敌是友?他为何深夜追至祠堂中, 偷听蓝家风和那血手门二公子的谈话,用心何在?”   方秀梅道:“只要余兄稍为留心一些,定已从两人口气中听出点头绪来。”   余三省道:“他说的话很少,而且每一句话,都是很直接明显,决无言外之意。”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会不会又缠夹在蓝家凤的身上,涉及了男女之情。”   余三省道:“血手门已退出了江湖数十年,金蝉步绝传武林更久,那时,蓝大 侠也不过是个年轻的孩子,决不会和血手门及金蝉步的传人结下什么恩怨。因此。 事情八成县的蓝家凤右学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方姑娘看清楚了蓝家凤么?”   方秀梅道:“看清楚了,唉!小丫头确实生的美丽,我虽是妇人之身,也不禁 心生爱怜……”   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重大之事,急急说道:“余兄可否从那‘金蝉步’的传 人口音中,测出他的年龄。”   余三省道:“除了特别苍老和童音之外,想从一个陌生之人的口音中,听出他 的年龄,兄弟还无这份能耐,不过,那声音已然深印人兄弟脑际,如若兄弟再听到 那声音,自信可以辨认出来。”   方秀梅道:“事情来的很突然,事先全无迹象可寻,就算比咱们才智高强的人, 也无法找出眉目,目下倒要看余兄的态度了,如是不愿过问此事,只有一途可循。”   余三省道:“什么法子?”   方秀梅道:“留下寿礼,不告而别。”   余三省淡淡一笑,道:“姑娘不用激我了,事情既然叫我碰上了,怎能坐视不 问,宁叫名在人亡,也不能不告而别。”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你如有不畏死亡之心,看来只有和小妹合作一途了, 但你余三省一向是智谋百出,领袖群伦,人人都向你请教,这番要和小妹商量行事, 只怕是心中不乐吧?”   余三省苦笑道:“人称你方姑娘为笑语追魂,兄弟只知你出手毒辣,想不到你 方姑娘的口舌,实也有追魂之利,兄弟领教了。”   方秀梅道:“听余兄口气,似乎是答应和小妹合作了。”   余三省无可耐何的点头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方姑娘有何高见,兄弟洗耳 恭听?”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目下情势,有如一团乱丝,咱们如若找不出一点头绪, 那就无法着手,欲理这团乱丝,小妹觉着有两策可用,咱们得齐头并进……”   目光一掠余三省,看他很用心的在听,微笑接道:“小妹去见蓝姑娘,我是妇 人之身,进她闺房,自无不便,而且也更便于谈。不论她蓝家凤是如何慧黠,我相 信她瞒不过我这双阅历人生数十年的眼睛…”   余三省点头接道:“这一点兄弟相信,王燕子再聪慧,狡黠,也斗不过你方姑 娘。”   方秀梅笑道:“夸奖了……”   突然放低声音接道:“至于余兄,要去擦察看一下周振方和商玉朗,而且分别 晤面,以余兄的才智、机心,只要用心一些,不难看出破绽,不过,有一点却让小 妹有些放不下心。”   余三省皱皱眉头,道:“那一点,方姑娘何不明说出来。”   方秀梅道:“我怕你下不了手。”   余三省道:“对何人下手?”   方秀梅道:“周振方和商玉朗,小妹提供余兄个别拜访之意,就是要余兄瞧出 破绽后,立即下手,点了他们的穴道,先制服他们内应,再御外侮,小妹猜想今日 午后,必有大部武林人物赶往,太湖渔斐黄九洲,金陵剑客张伯松,神行追风万子 常等,就目下江湖而言,都算得一流高手,除他们之外,小妹相信还有不少高手, 这些人,都是可持可仗的奥援,如若先作安排,足可和他们一战。”   余三省点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我不信血手门和‘金蝉步’的传人,真能 对付整个江东道上的武林精英。”   方秀梅道:“有备无患,到时间该打该和,操之在我,咱们有成人之美的心, 但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但那说服群豪,听我们调遣的事,还要仗凭余兄了,小妹 名声不好,没有这份能耐。”   余三省道:“好!在下尽我心力。”   方秀梅道:“但在群豪未到之前,咱们先得找出一个眉目才成。”   余三省道:“方姑娘如能说服蓝家凤,必可听得不少内情。”   方秀梅道:“血手门咱们已然有了大略的了解,目下全然不知的是那位‘金蝉 步’的传人,为何而来?又为什么不许你插手此事?”   余三省望望天色,道:“也许可从蓝家凤口中听出一些线索,天已大亮,咱们 也该分头行事了,在下已答允,今日要为那蓝大侠,提供愚见,咱们至迟必得在午 时之前,决定一个可行之策。”   方秀梅道:“小妹这去拜会蓝家凤,余兄也可以行动了,咱们一个时辰之后, 在望江楼上见面。”也不待余三省回答,转身出室而去。   余三省望着方秀梅的背影,心中暗道:一个女人有如此机心,实不容易,我和 她相识了数十年,只到今日才知晓内情,可算得是城府深沉的人物了。   出了一会神,才匆匆漱洗一下,出室向周振方的房行去。   且说那方秀梅奔入内宅,直行向蓝家凤的闺房。   她不过刚刚行近闺房,还未及想举手扳动门环,一个青衣女婢及时而出,道: “什么人?”   方秀梅仔细打量了那女婢一眼,只见她年约十五左右,长的甚是清秀,当下说 道:“我叫方秀梅,劳请通知你们姑娘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那青衣女婢打量了方秀梅一阵,道。“你等着,我去替你通报一声,但我家姑 娘心情不好,是否肯见你,那要看看你的运气了?”   一转身,快步行入内室。   片刻之后,重行出来,摇摇头,道:“我们姑娘无暇见你。”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有劳你再为我通知一次,就说我受人之托,非得见她 不可?”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说过不见你,就是不见你,要我再为通报,岂不是要 我挨骂么?”   方秀梅道:“见不见我是你们姑娘的事,但请你再为我通报这一次,如是你家 姑娘,当真不肯再见我,我回头就走,决不再麻烦姑娘。   那青衣女婢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我再为你通报一声,但我知道我这顿骂 是挨定了。”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试试看吧!如是真让你受了委屈,我自会有以 报赏。”   青衣女婢不再理会方秀梅,转身入室。   又过了片刻,那女婢满脸惊奇之色,重又行了出来。   方秀梅低声说道:“怎么样了?”   青衣女婢道:“我家姑娘请你进去。”   方秀梅道:“有劳姑娘带路了。”   青衣女婢闪身让开去路,低声说道:“左面有一个楼梯,登上楼梯就是我家姑 娘的闺房了。”   方秀梅道:“谢谢你啦。”举步登上楼梯。   只见蓝家凤穿着一身淡蓝衣裙,未施脂粉,右手举着一条素帕,眉宇泛现淡淡 的忧郁,迎于闺房门外,欠身一礼,道:“丫头传事不明,致晚辈有失远迎,方老 前辈恕罪。”一方秀梅道:“不敢当,一清早打扰姑娘,心中不安的很。”   蓝家凤道:“老前辈言重了,请人室内坐吧!”   方秀梅缓步行人室中,流目四顾,只见这座卧室,布置的十分清雅,白绫幔壁, 满室莹洁,除了一张梳妆台,一架衣柜之外,就是一张棕榻,和座锦墩,布设可为 简单,但奇怪的是竟有一幅山水画挂在棕榻对面的壁间。   那山水图画并非出自名人手笔,但老松苍劲,山峰叠翠,流瀑溅珠,幽谷深远! 意境甚高,只是挂在一个少女的闺房之中,有些不伦不类。”   蓝家凤伸手一拉锦墩,道:“方老前辈请坐。”   方秀梅微笑落座,道:“姑娘这房中布置的好生雅洁。”   蓝家凤道:“晚辈生性流懒,简单些容易收拾。”   方秀梅笑道:“其实以姑娘之美,实在也用不着绿叶托衬,就是那茅舍竹篱, 姑娘也能使它放光生辉。”   蓝家凤垂首说道:“老前辈取笑了。”   方秀梅道:“话到是出自肺腑,只可惜红颜多乖运,太美的女孩子,大都是际 遇坎坷。”   蓝家风道:“晚辈并非红颜,却也是命运多乖。家母重伤卧床…”   方秀梅接道:“令堂有姑娘这样一个孝顺的女儿,纵然是身受重伤,也不难求 得灵药。”   蓝家风脸色一变,道:“老前辈此言何意,晚辈无法了解。”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目下情势紧急、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旁敲侧击,和姑 娘多谈。”   蓝家风道:“老前辈有什么教言高论,明说最好。”   方秀梅道:“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声一顿。道:“蓝姑娘认识血手门的公子么?”   蓝家凤未想到方秀梅竟是这般单刀直人的问法,不禁一呆,道:“见过一面…”   方秀梅接道:“只怕是不只一面吧!”   蓝家风道:“老前辈语中含刺,晚辈难解用心。”   方秀梅道:“我们都是令尊令堂的朋友,一切作为都为了令尊、令堂,也为了 姑娘,因此,我希望姑娘心中不要多疑。”   原来,她已发现蓝家风目光中神芒闪动;杀机隐起,恐她恼羞成怒,翻脸动手。   蓝家风冷冷的说道:“老前辈语气不善,若有所指,晚辈倒望老前辈明说内情, 如是老前辈无暇见教,那就请便,晚辈倒也不便勉强。”   方秀梅心中暗道:这丫头外和内刚,若再和她相持下去,只怕难免要闹到动手 一途,倒不如直接说明,看她反应如何?”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蓝姑娘昨官和血手门中二公子在荒祠殿中相见,可有 此事。”   蓝家风脸一阵白,一阵红,显然内心之中,正有着剧烈的冲突。   良久之后,蓝家凤道:“老前辈看到了?”   方秀梅道:“如是我没有看到,怎敢如此胡言乱语。”   蓝家凤突然间变得十分镇静,缓缓说道:“老前辈既然看到了,岂不是多此一 问么!”   方秀梅看她莹晶的双目中,神芒如电,娇美的粉脸上,如罩寒霜,心中暗道: 看样子,如是处理不好,想出此室,还得大费番手脚了。当下说道:“昨夜中,目 睹姑娘和血手门中二公子会晤的人,并非只我一个……”   蓝家风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眨动了一下,道:“还有什么人?”   方秀梅道:“余三省。”   蓝家凤道:“袖里日月。”   方秀梅道:“除了余三省和我之外,还有一位是‘金蝉步’的传人”   蓝家凤受到的惊骇,似是大过闻得她会晤血手门的二公子的震惊,呆愣了良久, 道:“那人是何模样?”   方秀梅道:“我没有见到他,但据那余三省说,他和姑娘一般,全身裹在一片 黑衣之中,无法看清楚他的形貌。”   蓝家凤道:“他……他说些什么?”   方秀梅看她惊震之情,心中暗道:难道这丫头真的也认识金蝉步的传人么?口 中却继续说道:“他施展‘金蝉步’震住了余三省,不许他插手此事。”   蓝家风道:“什么事?”   方秀梅道:“姑娘和血手门的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余三省和我,都很同情姑娘的际遇,因此,我和余三 省决定暗中相助姑娘促成良缘,但也不能伤到了蓝大侠的威名,这其间,自然要大 费一番心机才成,但想不到的是半途中杀出程咬金,绝传江湖数十年的‘金蝉步’, 陡然出现江湖,而且,插手于姑娘和血手门的恩怨之间,这就使我们感觉到事非寻 常,姑娘如愿和我等合作,我和余三省都愿尽力,我们受过令尊的大恩,自当有以 奉报,如是姑娘不愿我等插手,我们也无法勉强,只有留下寿礼,一走了之,自然, 个中之密,我们也不会宣扬于江湖之上,我已言尽于此,如何处置,但凭姑娘的决 定了。”   说完,站起身子,举步向外行去,蓝家凤低声说道:“方老前辈留步。”   方秀梅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来,道:“什么事?”   蓝家凤道:“唉!坐下来咱们谈谈好么?”   方秀梅重又行了回来,在原位坐下,叹息一声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姑娘只 有和我们合作一途,你不能伤害父母。也不能伤害到情郎,可是你的处境,却是一 剑双锋,左伤父母,右伤情郎,你不能一面偏倒,也很难两面兼顾,这已经够你苦 了,如今,竟然又冒出来一个‘金蝉步’的传人…”_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 说话也许会难听一点,但却是由衷之言,你听了不要生气。”   蓝家风娇气尽失,缓然说道:“老前辈你如此助我,晚辈岂能不知好歹。”   方秀梅道:“那很好,你先告诉我认不认那位‘金蝉步’的传人?”   蓝家风皱起柳眉儿,缓缓说道:“认识。”方秀梅虽然心中早已想到,但闻得 蓝家风亲口证实之后,仍不禁心头一震。   她举手理一下鬓前的散发,借以掩饰惊愕的神色,故作镇静的微微一笑,道: “你和他相识已很久么?”   蓝家凤摇摇头道:“相识不过三月。”   方秀梅双目凝生在蓝家凤的脸上,瞧了一阵,道:“这是造化弄人,不能怪你。”   蓝家凤茫然道:“难道他已经告诉了你们经过之情。”   方秀梅知她心中有所误会,忍不住嗤的一笑,道:“古人说美人祸水,看来是 诚不我欺了。”   蓝家凤凄凉一笑,道:“我真的很美么?”   方秀梅道:“美的出奇,我虽是妇女之身,见了你也不禁心生怜惜,何况男人 了。”   蓝家凤似黯然又似满足的淡淡一笑,道:“那是说,他们喜爱我的,只是我这 美丽的容貌了,如是我一旦变的很丑,他们都将离我而去,那也没有这些麻烦了。”   凄迷的笑意,茫茫的神情,衬着那绝世姿容,构成了一幅动人心弦的忧郁美。   方秀梅长长吁一口气,道:“凤姑娘,事已如此,焦虑和伤感,于事何补,你 要振起精神,设法应付。”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圆圆的大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儿,顺腮而下,道:“晚辈 方寸已乱,实是不知该如何才好。”   方秀梅道:“我以女儿身,流浪江湖二十年,经历了无数的风浪,看尽了人事 沧桑,别的没有学会学到,只学到了镇静二字,处境愈是艰险,危恶,愈是应该镇 静应付。”   蓝家凤举起衣袖,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缓缓说道:“老前辈说的是,晚辈绝不 能拖累到爹娘。”   方秀梅沉吟了良久,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想这档事,终还要你出面调解, 但必有想出二个妥善的法子才成,姑娘能否把认识那”金蝉步’传人的经过,告诉 我,我也好帮你想想主意。”   蓝家凤叹道:“三个月前,晚辈在金陵郊外,遇上了黔北双恶,那时,晚辈女 扮男装,为了救一个村女,和双恶动上了手,双恶力战晚辈不胜,施用暗器三绝针, 将晚辈伤在了三绝针下。”   方秀梅吃了一惊,接道:“黔北双恶习氏兄弟的三绝针,乃武林中有名奇毒暗 器,中人必死,你中了三绝针。竟然无恙。”   蓝家凤道:“不错,那暗器确实恶毒,晚辈中针不过片刻,已无再战之能,半 身麻木,无力运剑,原想死于双恶之手,却不料他却及时而至,施展‘金蝉步’, 空手人白刃,在十招内,夺下了刁氏兄弟手中的兵刃,惊走了刁氏兄弟救了我一命。”   方秀梅道:“谁替你疗治好三绝针的毒伤呢?”   蓝家凤道:“也是他,那时。我已在半晕迷的状态,但心中仍然有些明白,他 把我带到附近一座空茅舍中,解开我衣服,查着伤势,才发觉我是女扮男装,但他 仍然脱下了我的衣服”   方秀梅一时间不知她言中之意何在,怔了一怔,道:“可是替你疗伤么?”   蓝家风道:“不错,但那时我心中仍很明白,他应该告诉我一声才是啊,可是 他一言不发,就脱了我的衣服,而且,而且。。”   只见双颊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垂下头。   方秀梅低声说道:“咱们都是女人,姑娘也不用害羞了,可是他轻薄了你。”   蓝家凤点点头,道:“我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但我感觉他在我身上轻薄, 所以,他虽然用口吸出我伤口奇毒,救了我的性命。我仍然有些恨他。”   方秀梅道:“黔北双恶的三绝针,奇毒强烈,他竟然用口吸取,那当真是舍命 相救了……”   突然感觉失言,急急住口。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那针上奇毒,不见血,也能致命么?”   方秀梅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就江湖传说那三绝针的恶毒,如 若一不小心,把奇毒吸人胸中,大概是非死不可了。”   蓝家凤道:“我和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甘愿冒此凶险,救我命呢?”   方秀梅心中暗道:“这我怎么知道呢?”   口中却应道:“也许他天生侠骨,见姑娘受了毒伤不忍坐视,至于救你是否别 有用心,那就无关紧要了,他对你总算是有过救命之恩。”   蓝家凤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心里很矛盾,又感谢他救命之恩,又恨 他无礼轻薄。”   方秀梅道:“那时,你毒伤发作,也许是神智已不太清楚,记忆有误。”   一蓝家凤道:“最可恨的是他替我吸毒、敷药之后,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 竟然敢把我拥入怀中,轻轻的亲我左颊。”   方秀梅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蓝家凤道:“我心中恨极了他,站起身子,回手给他一个耳括子。”   方秀梅大为紧张的道:“他有没有还手?’”   蓝家凤道:“他脸皮厚的像城墙一样,我在急忿之下,出手甚重,那一耳光只 打的他的脸上手痕宛然,但他竟是毫无羞愧之色,瞪着眼睛,看着我笑,当时我心 中之火,恨不得一刀把他宰了,但又想他吸毒救我之命,忍下没有发作。”   方秀梅心中忖道:我的好小姐,连打都打不过人家,还要杀人家,当真是自不 量力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问道:“以后呢?”   蓝家凤道:“以后么?我就转身奔出了茅舍,不再理他。”   方秀梅道:“他没有追你?”   蓝家凤道:“怎么没有?他施用‘金蝉步’,快速绝伦的身法,不论我转到那 个方向,都见他拦在我的身前,他身法奇快,打也打他不着,气得我直落眼泪,他 见我气哭了,才退到一侧,放我过去,自此之后,就未再见过他了,想不到。他竟 然又追到此地。”   方秀梅低声说道:“凤姑娘,他为你吸毒敷药,你总该见过他的真面目吧!”   蓝家风道:“自然是见过了。”   方秀梅道:“告诉我他的长像如何?”   蓝家凤沉吟了一阵,道:“我说不出他那里丑,但他一张脸呆呆板板看不到一 点表情。”   方秀梅心中暗道:原来如此,如若他长的俊一些,你也许不会恨他了。微微一 笑,道:“姑娘现在准备如何?”   蓝家凤叹道:“我中里仍然很乱,不知该怎么样才好,但我想我该去见见他, 问他用心何在?他救了我的命,大不了我再还他一条命,我既打他不过,只有束手 就戮,让他杀死我就是。”   方秀梅摇摇头道:“凤姑娘,目下不能意气用事,你一手造出了很多麻烦,连 你的父母,都被卷人这漩涡之中,岂能以一死了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再说,绝传武林数十年的‘金蝉步’,陡然间有传人 在江湖出现,敛迹消声,数十年不闻动静的血手门,也忽然重现于江湖,这些事似 都非吉祥之征,也许平静的江湖上,因他们出现,可能将掀起了一场风波,只是由 姑娘身上,掀开了这场序幕罢了。”   蓝家凤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你是说‘金蝉步’的传人,和血手门结有恩 怨。”   方秀梅道:“这是数十年前的事了,在我记忆之中似乎是听人说过,究竟如何, 我也记不得了,但这都无关紧要,姑娘去见见他也不算错,问题是,他在暗处,你 又到那处找他?”   蓝家凤怔了一怔道:“那要怎么办呢?”   方秀梅道:“暂时坐以观变,和我们坦诚合作,目下第一件事,先要疗治好令 堂的伤势。”   蓝家凤道:“我已让她老人家服了药物。”   方秀梅道:“血手门的解药?”   蓝家风点点头,道:“嗯!他给我的,自然不会错了。”   方秀梅道:“第二件事,从此刻起,不论发生什么事,姑娘都不能再为保密, 必须早些通知我们,好在我和你都是女人,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答允为姑 娘尽量保密。”   蓝家风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好!晚辈答应。”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还要请教凤姑娘一件事。”   蓝家凤道:“晚辈洗耳恭听。”   方秀梅道:“你能不能确定那‘金蝉步”的传人,只是他孤身一个?”   蓝家风道:“我只见到一个。”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老前辈突问此言,用意何在?可否告诉晚辈?”   方秀梅道:“目下情况,还未完全明了,但愿我和余三省推断有误才好。”   蓝家凤道:“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和晚辈有关,老前辈如肯告诉晚辈,自是不 算泄密了。”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周振方、商玉朗,姑娘都认识了?”   蓝家凤道:“认识,周、商两位叔父,待晚辈一向不错。”   方秀梅道:“他们可能出了毛病?”   蓝家凤吃了一惊,道:“什么毛病?”   方秀梅道:“日下还不知道,可能被人施了手脚,也可能被人家生生掳去,再 派人来冒名顶替。”   蓝家风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什么人会有这等手段。”   方秀梅道:“我说过了,目下还未证明,我和余三省分头行事,我来就教姑娘、 他去查看周、商两位情形…”   长长吁了口气,接道:“如是周、商两位真被人动了手脚,目下咱们只能怀疑 到两个人,一个是‘金蝉步’的传人,一个是血手门二公子了。”   蓝家凤道:“在两人之中,如是要晚辈提供愚见,决不会是高文超!”方秀梅 接道:“高文超可是那血手门的二公子么?”   蓝家凤话出口,已知失言,但已无法改口,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他叫高 文超。”   方秀梅略一沉吟,道:“好吧!姑娘别忘了有什么变化,快去找我,我要去了。”   蓝家风道:“老前辈慢走,恕晚辈不送了。”   方秀梅微微一笑,下楼而去。   看看时光,已然快近一个时辰,立时匆匆赶向了望江楼。   只见余三省独自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上,似乎是正自等得焦虑。   方秀梅快行几步,到了余三省身前,低声说道:“”见过周振方和商玉朗么?”   余三省道:“见到了。”   方秀梅道:“情形如何。”   余三省道:“情形很坏,姑娘和蓝家凤谈出一些眉目么。”   方秀梅道:“不虚此行……”   语声一顿,道:“周振方和商玉朗怎么样了?”   余三省苦笑一下,道:“在下赶到两人卧房时,叫门不应,只好破窗而入,想 不到两人都是静静的躺在床上。”   方秀梅心头一震,道:“死了。”   余三省道:“都有一丝气在,目光也可以转动,但却不肯开口说话。”   方秀梅道:“那是被人点了哑穴。”   余三省道:“在下已查看过,并非被人点了哑穴。”   方秀梅道:“那他们是故意不肯讲了?”   余三省道:“看他们目光迟呆,似乎是受了暗算,但在下却无法查出,他们那 里受了暗算。”   方秀梅皱皱眉头,道:“我去叫门时,他们都还能够言语,相差不过片刻工夫, 我不相信,对方竟然赶入蓝府中伤人。”   余三省道:“在下也曾仔细查看过了室中情景,除了我破坏的窗门之外,再无 损毁之处,那是说,他们回来之后,决不会再有人进人他们的房中去过。’”   方秀梅道:“无人进人他们的房内,怎会受伤呢?”   余三省道:“这就是在下想不通的地方了,特地赶来和姑娘研商研商。”   方秀梅安起了柳眉,道:“余兄,事情很可能更复杂了。”   余三省道:“在下也有此感,这似是明暗并进的一场搏斗,心机和手段,又都 是各显其极,在下也感觉到这不是一两人所能够完成的事,而且也不似血手门中人 下的手。”   方秀梅道:“你可曾仔细看过他们两人,是否伤在血手掌下?”   余三省道:“在下已经仔细检查过了,不见一点伤痕。”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也许和‘金蝉步’的传人有关!”   余三省道:“和‘金蝉步’的传人有关?”   方秀梅点点头道:“不错,我和蓝姑娘恳谈甚久,蓝姑娘也答允和我等坦诚合 作,从蓝姑娘口中,我知道了‘金蝉步’传人的内情。”当下把详谈经过,很仔细 的说了一遍。   余三省脸上泛现出兴奋之色,道:“如若蓝姑娘肯和我们合作,这件事倒是省 去了不少困难。”   方秀梅道:“小妹觉着咱们应该设法安排一下,让‘玉燕子’再和‘金蝉步’ 的传人见上一面。”   余三省道:“可是让玉燕子劝他袖手离此,不再多问此事么?”   方秀梅道:“就算不能说服‘金蝉步’的传人,要他离开此地,但至少也可从 他口中探出一些内情来。”   语声一顿,接道:“目下咱们已经了然了大部情形,眼下最为困扰的一件事, 就是找出对周振方和商玉朗下手的人。”   余三省道:“就情形而论。目下似乎不可能是血手门中下的手。”   方秀梅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想到了可能是那位‘金蝉步’传人下的手了。”   余三省道:“咱们再去瞧瞧周振方和商玉朗去,也许能够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方秀梅点点头,站起身子。   这当儿,只见蓝福带着一个身背长剑的青衣老人,缓步行了进来。   海天风云阁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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