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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回 蛮女幺桃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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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蛮女幺桃之谜 再兴夫妇虽然看出王翼连日借着采药为名,和幺桃常时去往山东北一带走动, 又不要人跟去,觉着可疑;但因所去不是森林一面,虽和幺桃同出,但不同回,二 人身上都是一身污泥尘土,先当二人发生苟且,姬棠仔细查看幺桃神情又觉不似, 对于采药之事偏是那么注重,又不带人。每次所得无多,人却看去疲倦异常,仿佛 那药草不是容易可以采到,与王翼平日贪逸厌劳性情好些不符,分明改了常度。但 他对于凤珠自到后第二日起始终庄敬,不像初来时一双色眼老注定在对方身上。如 说关心妻病,又是口里好听,神情淡漠,心中奇怪,暗告再兴,设词试探,并要同 往相助。以前二人有事多在一起,这次王翼一听再兴想要跟去,便面现不安之容, 极力坚拒,第二日人便一去不归。 再兴先和王翼一样,和凤珠相见稍久,只兰花、姬棠稍微表示,便即离开。近 日因王翼常出采药,姬棠和再兴说好,故意不走,看凤珠是否讨厌;哪知凤珠非但 言笑如常,有时再兴借故要走,反被留住。再兴因王翼不在房中,兰花又不知内中 隐情,无须顾忌,本不舍得离开,凤珠一留,正合心意。连经数日,觉着王翼神情 可疑,便照姬棠所说一试,果不愿其同往,也不知是何原故,夫妻二人先就怀疑。 到未了一天,见幺桃去了一日,王翼更是一去不归,料有原因。姬棠忍不住和凤珠 谈起,觉着近来王翼大改常态,与前不同,便对兰花也和以前不一样,表面虽说得 好,形迹上好像疏远得多。 凤珠近日和姬棠情分越深,对于王、时二人之事虽未明言,彼此早已心照。王 翼和幺桃背人亲热神情,也早有蛮女日常密告,知他夫妻关心自己,恐王翼昧良, 有什阴谋恶意,笑答:“这个不足为奇,此人心术不佳,有好些不端之事被幺桃看 去,恐其告发,本意敷衍幺桃,勾结一党,免被兰花知道,于他不利。幺桃年已成 长,心性灵巧,自然借此挟制。恰巧兰花生病,有了机会,才借采药为名,背人亲 热。此举不过王翼心性不定,既恐幺桃走口,想要买动,又因天性好色,对方相貌 也还讨人欢喜,乐得借此消遣,其实未必是他本心真爱幺桃,想要勾引。” “至于他夫妻近来有点疏远,他们结婚时的情景我虽不曾见到,但照兰花那样 情热,夫妻之爱决难持久。休说王翼这类喜新厌旧的薄幸男子,便是孟雄和我虽是 老夫少妻,格外宠爱,如不是我深知他的性情和热极必冷之理,也未必能够言听计 从,始终如一,年月一久情爱更深了。我一来便看出他们夫妻情浓到了极点,可是 早晚必要变心,此事不能专怪王翼,一半也是兰花咎由自取。这类丧天良的人不值 一提,照他那样外强中于,自私胆怯,就是恨我,他已试出兆头不佳,我非受欺的 人,也决不敢有什别的举动。”跟着,又将第一夜王翼想要乘机挑逗,被四女兵吓 退经过说了出来。 姬棠见再兴去往田里未归,兰花服药之后午睡未醒,只凤珠一人在房,女兵都 在房外,想了一想低声笑道:“姊姊虽是女中英雄,料事如见,我却不是这样想法。 为了兴哥朋友情重,有许多话他不愿我出口,未和姊姊谈起。照我平日观察,王翼 这人表面和善,内里刚愎自用,心更好巧。他这几日借着采药,常和幺桃远出,又 不要人跟去,神情鬼祟,决不是为了兰姊的病;否则,这类药草香水崖左近常有发 现。他们每去必是大半日,从来都是同出而不同回,双方相隔时间甚久,回时都是 不等人问,便忙着说他二人采药经过。最奇怪是无一次身上没有灰尘,到家必先沐 浴更衣。那药草采处就是深居壑底,至多腿脚上有些苔藓污泥,不应周身汗污,满 面灰尘,人又那样疲倦,仿佛跑了不少急路神气。 “昨日二人天刚亮就匆匆起身,幺桃回时天已黄昏,背上汗已湿透,污秽不堪。 到时我正由田里归来,见她麻布袋内所带东西甚多,还有一个灯筒。此去不比森林, 又是白天,要灯何用?见我走过,忙即藏起,神情那么慌张。再看所采药草一半业 己干枯,像是老早采放一旁;另外一头却似刚刚掘起,根上泥土还是湿的,可疑之 点甚多。王翼至今不曾回来,其中必有原因。姊姊常说事情往往出人意外,我已深 知此人心术不正,像姊姊这样神仙中人,休说男子,连我们女流见了也不舍得离开。 以他那样好色,管什利害。本来我不敢多嘴,一则我太敬爱姊姊,又蒙不弃,当我 骨肉看待。既然知道几分,不能不说,还望姊姊随时留意,遇事防备,免得生出事 来。这厮人面兽心,身败名裂并不冤枉,兰姊如为所累,或是知道丈夫为人,终身 苦痛,岂不可怜?早日发现奸谋,无形消灭,大家都好。” mpanel(1); 凤珠听完,想了一想,好似有些醒悟,笑道:“你夫妻好意早已心感,此时所 说大是有理。兰花虽听我劝,教她对丈夫表面上不要太热,以免日久情淡,难于挽 回;又极和我投机,日常相聚不舍离开。她和王翼已不似以前那样形影不离,但她 终是热情女子,像这样一去不归,断无不问之理。我想幺桃必有话说,等她醒来, 同往一问,我们旁观者清,必能问出一点道理。” 正说之间,兰花恰命蛮女来请。二女刚刚走出,再兴恰巧寻来,三人一同走了 进去。见面姬棠笑问:“大哥又出去了么?”兰花微笑点头,并未再说。二女料有 原因,暂时也未多问。见到了夜里,兰花因听幺桃说,日里往看,丈夫尚在守候, 内中一次小人几乎捉到,又被逃走。为了夫妻长寿,非得手不可;但是这类灵物机 警非常,防它警觉,不再出现,吩咐回转,非但不可泄漏,连幺桃也不许再往探看。 好在所带食粮三四天也吃不完,又有一处山洞可以居住,左近生满避毒香草,不怕 毒虫蛇蟒。昨日看出小人虽是出没无常,到了后半夜和中午以前必要出来朝着星月 跪拜。当日夜里恐还不能回来,要候到明日中午,小人出来饮水,将其网住,才能 回转。就是半夜成功,这东西见土就钻,非有大福命的人,休说得他不到,想看一 眼都是无缘。网到之后还要搜寻它那生根之所,仔细发掘,也要多半日光阴才能完 事。那些根须均极宝贵,一点不能毁损。回来最快也是明日午前。如其需人相助, 必吹洞笛发出信号等语。兰花觉着夜里无人寂寞,坚留凤珠同榻夜话。二女见她丈 夫两日未回,一字不提,也无愁虑之容,自是心疑,忍不住又设词探询,兰花只说: “人在采药,要到明日中午才回。”凤珠知她不会说谎,更不会夫妻勾结阴谋暗算, 好在房内外均有女兵随护戒备,决可无虑。见她意诚,勉强答应。 姬棠看出兰花有话未说,先辞回房,兰花也未深留。姬棠越想越怪,暗告再兴, 借着王翼两日不归心生疑虑,暗中掩往偷看,一面留神幺桃行动。果然回房不久, 幺桃便和众女兵说:“连日忙着采药,又要服侍主人,不曾回家。难得当夜老夫人 与主人同榻,添了几位姊妹,业已禀告主人,回家探望父母,就便明午去看大爷药 可采完。”一个人自言自语,和两女兵说了几句,便匆匆往下赶去。再兴夫妇凭栏 窥探,见幺桃先往狮洞转了一转,出来换了一身旧衣,身上除所用腰刀外,还带有 好些镖枪毒弩,先掩身林内,朝上张望,见夜已深,无什动静,悄悄绕着树林,由 楼后小桥走往对岸,和防守的人说了几句,便急匆匆往香水崖那面驰去。再兴看出 有异,兵刃暗器应用之物姬棠早代办齐,便同跟踪赶去。桥边两头均有壮士防守, 追风、逐电二狮也在当地埋伏。二人朝守桥的人一问,答说幺桃身边拿有一面通行 全山并可指挥蛮人的令牌,说奉主人之命,明朝去往森林有事,就便回家探望等语。 二人知道幺桃最得兰花宠爱,从不离身。自从兰花病倒,身边添了两个蛮女服 侍,王翼说:“幺桃聪明,药草生得细小,寄身灌木丛中,只她闻得出那香气。” 由第一天带去采药,每日同往成了常例。兰花卧床无事,贪和二女说笑谈天,风珠 身旁照例留有数名蛮女相随,个个忠心勤敏,聪明仔细,只当幺桃随同丈夫采药移 植,并未在意。而那令牌共只七面,原备万一有事,为首四人无法分身,有什么机 密要事命人往办,通行全山,兼作临时指挥之用,看得最重。制成之后从未用过, 除四人各带一面当作紧急信符以备缓急而外,下余三面向由王翼夫妇保管。近因仇 敌要来侵害,为防奸细,遇到月黑天阴夜深之时,全山蛮人分班守望,无故不许远 离原处。只管彼比相识,自己人的服装可以认出,如往远处走动,遇到防守的人, 便要拦路盘问,活答不对,或是无故远离,形迹可疑,不是当时拘留,便是明日往 上告发,查问原因。 香水崖虽与森林去路相反,但是东北尽头高举危崖的对面横有一条大壑,过去 不远便是银坑寨和另外两种蛮人的巢穴。只管中隔千寻绝壑,从无什事发生;但因 那是二狮昔年来路,狮身上还搜出两只黑蚁,第二日诱杀犀群,又在附近暗谷之中 发现大群毒蚁,因此添了几处守望。近因奸细突然出现,没有擒到活口,凤珠始终 疑心那条秘径与内地相通。为防万一,此去香水崖便有好几处守望,均是住在附近 的人,就便轮值。休说孤身女子双方相隔这远,连奉命巡夜的人也要互相盘问,没 有令牌信符之类决难通过。但这一段直达两山交界的峰崖,有数十里之遥,因其形 势险峻,石多土少,多是二三十家做一村落,聚居在新开辟的山洼盆地土坡水滨之 处,往往中间隔着一段空地,走上十来里不见人迹。”采药之处更是荒凉险僻。看 幺桃神情,那面令牌必是王翼所给,双方勾结,内有隐情。如其单是幽会,不会这 样小题大作,幺桃也不应带着那多武器。平日专喜打扮的人,却穿着一身;日衣, 又是一条长裤,脚穿特制皮靴,分明所去之处荆棘甚多,并还伏有危机,越想越疑 心,断定这男女二人必有图谋,仗着再兴夫妇无形中也成了首领,全山蛮人均听号 令,便跟踪追了下去。 遥望幺桃掩身前进,走得甚急,过第一次守望时并还远远绕过,不令看出。二 人防被看破,也是掩身尾随,这时天已深夜,又当日长夜短之际,相隔天明只有个 把时辰,见幺桃已连绕越过四处关口。因那一带山峦丛杂,大树又多,幺桃脚底轻 巧,路又极熟,不怕绕远,并未被人看破。算计这等走法,到时天已大亮,正在低 声商计,万一撞见王翼如何说法,微一疏神,遥望幺桃业由崖坡上面飞驰而下,因 恐看破,相隔约有七八丈,一时疏忽,忘了下面是片树林,等到赶去,中途觉着左 边崖下有亮光一闪,跟踪纵落,借着大树隐身,四外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互 相埋怨起来。 原来当地草木繁茂,只来路三四丈阔一面斜坡,两边均是峭壁,左崖地势更低, 野草更密,比人还高。下弦月光宛如一条银钩,远悬天际,本就不亮,再被崖角和 大片树林遮蔽,满天繁星之下到处暗沉沉、静荡荡的,幺桃已不知去向。二人知道 左侧面危崖甚长,山形到此渐往里缩,前途是条广溪,并无路径。崖下均是峭壁, 方才曾见亮光一闪,仿佛幺桃在用灯筒照路。但那崖壁长仅十多丈,崖后乱山起伏, 都是石质,形势奇险,只有一些野草苔薛,并无树木。先还疑心崖下有什洞穴,幺 桃人已掩进,下时因上面无处掩藏,相隔较远,又正低声谈论,停了一停,被她溜 脱。但是这样草深难走的路,决不会被她走得多远。灯筒的光可以照出十多丈,方 才只闪了一闪,也许所去洞穴就在附近,所以不见一点动静。再不,便是幺桃中途 警觉,人已藏起。 想了想,先不打草惊蛇,索性守在树后,留神窥探,以为前后相隔没有多时, 幺桃如知身后有人,暗中藏起,这样草木繁茂之地必难久停。过上些时,必当人已 走去,或是假藏采药、寻找王翼,公然走出,否则也有声息动静。至多守到天明必 可看出虚实,省得野草地里搜索费事,还要防备蛇虫毒口。哪知守不多时,东方便 有明意,直到天光亮透,晓烟浮动中再往左右两面仔细一看,都是完整的石壁,非 但没有崖洞,崖脚一带还是湿泥,有人走过必要留下脚印,休说可疑之迹,连野草 都未折倒一根。当中一段虽然无什野草,路也干透,但是大树甚多,昨夜立处便是 一株三抱粗细的古树,枯死多年,上面还有两个大洞,好似中空,草地里还有一个 倒落不久的大蜂案。树穴里面黄蜂甚多,三三五五正往外相继飞出。知道这类黄蜂 身有毒刺,姬棠以前被蜂螫过,肿痛麻痒了两三日,尝过它的厉害。总算运气,先 在树下立了好些时,幸未被螫。一经发现,慌不迭拉了再兴往旁避开,怎么也看不 出幺桃如何失踪。算计双方脚程和时辰相隔远近,无论如何也应看出一点形迹,竟 无踪影,好生惊奇。 再兴还不死心,四面查找。姬棠见日头已高,知道幺桃灵巧狡猾,也许昨夜警 觉身后有人,闪往一旁,伏身暗处,等人走过,她却逃了回去,否则无此情理。天 光不早,惟恐凤珠起身等吃早饭,归路还有十多里,田里也还有事未了,须在凤珠 起身以前将它做完,只得拉了再兴扫兴而回。正打算见了幺桃当面盘问,就被王翼 知道,双方既是骨肉之交,他一去不归,手下蛮女形动鬼祟,也应查问,料他无话 可说。何况患难弟兄,再兴为人他所深知,只要假装糊涂,决不至于忌恨。不料行 离碧龙洲还有两里多路,便遇一小头目说,王翼刚才由香水崖采药回来,人已受伤。 再问幺桃,说是昨夜回家,因听人说王翼采药受伤,带人赶来,王翼早被前面防守 的人望见,用藤榻抬起,正往前走。幺桃来时并还带了伤药,匆匆代他包扎,同往 碧龙洲走去。 二人一听大惊,再兴更是朋友情长,忙往回赶。上楼一看,凤珠正在凭栏闲眺, 若无其事。旁边立着两个蛮女,见二人跑来,扬手招呼。再兴料知王翼伤势不重, 心方略定,上楼便问:“姊姊,见到大哥没有?伤势如何?”凤珠微笑答道:“人 已回房,你看去吧。”再兴知她对于王翼心灰意冷,痛痒无关,无心多说。正要赶 去,忽听凤珠低呼“棠妹”。幺桃红着一双眼睛,好似一夜未睡,衣服业已换过, 由楼廊上匆匆绕来,见面便说:“二爷你在哪里?大爷正寻你呢。还不快去。”再 兴料她假装糊涂,昨夜追踪之事多半被她看破,不知王翼知道与否。闻言不顾再等 姬棠,匆匆赶去。 进门瞥见王翼面容灰败,一身新近撕破、满是灰泥的衣履刚刚换下,由另一蛮 女拿出,受伤好似不轻。人卧榻上,赤着上半身,兰花满面泪容坐在里床,和一蛮 女忙着替他敷药,擦洗身上,神情甚是愁急。一见再兴,便喊:“二弟快来,你大 哥为我去采成形首乌,连守两三日,眼看到手,为一怪兽所伤,差一点送命,他还 采了半截何首乌回来。这类东西我以前非但见过,还曾吃过,不足为奇。他偏说是 成形灵药,差一点没有为此送命,多教人心痛呢!早知如此,便是当时成仙,我也 不愿要了。方才寻你,你又不知何往。你们是好弟兄,快来看看他吧。” 再兴见王翼赤身平卧兰花外床,头上还有泥沙,兰花带病挣起为他敷药,万分 情急关切,王翼却是双目微闭,形容消瘦,腿脚磨破了两三处,好似疲倦已极,对 于身边情深爱重、大病未愈的爱妻,任其殷勤服侍,好似毫不关心。闻言,只当有 什急事,刚喊得一声“大哥”,王翼便睁眼苦笑道:“二弟,我们两日不见,你们 想必担心。可惜精神白费,到手灵药又被失去。事前只你兰姊一人知道,并非有什 私心,实因这类灵物最是机警,稍一疏忽便难得到,不得不加小心。本拟四人同享 长生不老,早知福薄命浅,把你和棠妹约去也许不致受伤了。”再兴虽不知他编的 什谎,业已听出几分虚假,先还以为有什要事商量,及至一问经过,非但昨夜尾随 幺桃之事王翼不知,便幺桃也似不曾看破。王翼只是到后不见再兴夫妇,随便一问。 兰花夫妻情重,便当一件大事,命人四处寻找,其实无关。 凤珠本在房中陪着病人谈天,忽见幺桃奔上,大意是说:王翼因守灵药,被怪 兽抓伤。那东西形如大猩猩,爪利如钩,力大无穷,结果虽被王翼用镖打伤逃走, 人已力竭倒地,左臂几被抓断,还有好些浮伤,流血颇多,勉强行至中途,被防守 的人抬来。又遇幺桃得信迎上,带有伤药,才将血止住,抬了回来。凤珠原听兰花 昨夜密告发现首乌之事,本是半信半疑,又见王翼周身污秽不堪,还要更换,便退 了出来。兰花因所说怪兽与前遇猩猩相似,疑为猩人所伤。两次询问,王翼力言不 是,说所遇怪兽一身灰毛,比怪人所带猩猩高大得多。等药敷好,穿上衣裤,兰花 人也累得头晕眼花,喘息卧倒。姬棠赶进房来探望,力劝:“兰姊保重,大哥外伤, 并不妨事,无须多虑。”兰花连急带累,虽有补血药草,无奈小产时血流太多,本 就病势转重。隔了两三日,王翼伤好起身,兰花不知怎的病更沉重,服药无效,几 次血崩,晕死过去。 凤珠等三人看出兰花本来人已快好,便刚小产时也无此危险景象。自从王翼归 后,同卧三日,病势才越来越重。王翼当着兰花和姬棠夫妻二人虽是唉声叹气,愁 眉不展,仿佛夫妻情重,忧急万分;兰花只一睡熟,人便借故溜出房去,常和幺桃 借喂二狮为由,掩身花林之内,有说有笑,神情越发亲密。未了几天,似恐楼上望 见,改在狮洞侧面小山旁边,已看不出。再兴夫妇,虽不便掩往窥探,料知王翼丧 尽天良,兰花情热无知,病象忽转危急,必是王翼乘机造成。孟龙只此一女,自是 愁虑,每日均来看望,见那么活泼勇猛的爱女,前后十来天光阴,人便形销骨立, 面如上色。 山中原有两个能医的老人,因是山民,从小便随走方郎中学医,虽是丹方居多, 因有多年经验,深知药性,医道颇好,前被孟雄虏来为奴,受尽虐待,幸而兰花代 父做主,专令二人为全山蛮人医病,才转安乐,因感兰花恩惠,治病最为尽心。背 人和再兴说:“小寨主本来病好多半,就是那日医伤劳神,也决不致如此,此事可 疑。除却夫妻情浓,决不会这样沉重。王大爷人甚仔细,怎会如此?”一面暗告孟 龙,病已万分危险,最好请王大爷分居别房,由我二人日夜在房外煎药调养,或者 还能挽救。孟龙因兰花从小娇惯,夫妻情重,劝必不听,便托再兴暗告王翼,令其 暂时分居。不料王翼闻言大怒,说那两个老头不能医病,还冤枉他,不是再兴劝阻, 又经四人议定无故不许动刑,以强凌弱,二老头几受鞭打。 后来还是凤珠听说看不过去,兰花病势日重,耽搁行期,其势不能弃之而去, 便向兰花明言推说照料病人,当日便令王翼移居别房。兰花先还不知利害,直到凤 珠明白说出,知道病势危险万分,夫妻方始分居。凤珠自然每日守在房内,内外均 有女兵照料,连幺桃都无法插手。王翼每日去往房中装腔作态,殷勤慰问。兰花不 知丈夫存有恶念,还当真个夫妻情重,不是和风珠太好,二女力言利害,真恨不得 喊丈夫搬回房去。凤珠只知王翼心肠阴毒,盼望兰花早死,以便勾引自己。因再兴 夫妇不曾查明王翼前数日所去之处是否真个发现成形灵药,那段首乌也经王翼力劝, 当众分吃,虽未有什灵效,吃时王翼却是宝贵非常,比寻常首乌也真粗大,不像作 伪。再兴又不便露骨去向幺桃查问,于是忽略过去。 这日凤珠见兰花在众人和二老头日夜守护医治之下,重又转危为安,脱离险境。 时光易过,前后快有一月光阴,想起老妖巫自从妖徒死后并无动静。老寨中人不堪 好党凶威压榨,常有逃来。守崖壮士因飞桥长索已被凤珠斩断,不能大量上下,危 崖高险,吊上一人要费不少的事,又不敢擅自做主,几次命人禀告,说那些逃人日 常来到崖下悲哭号叫,要想上来。有时被追兵赶到崖下,逃避不及,便遭惨杀,或 被擒回毒打,惨痛已极。近日逃来越多,数十人一起,分别隐藏在附近森林和崖谷 隐僻之区,一面分人轮流守望,以防仇敌来此追杀。每到好党不在或是退去,便向 崖上哭喊跪拜,哀求夫人寨主救命。内有两次被好党掩来,正在搜杀,不料他们情 急反抗,引起恶斗,结果两败俱伤,双方均死了不少的人。为首好党因老寨人心大 乱,逃亡日多,每次派人追杀必有好些和逃人做了一路,倒戈相向,一面还有后顾 之忧,近日正在命人寻访老妖巫的下落;一面勾结别寨蛮人,许以重利,招了许多 外族蛮人,准备大举残杀。因知飞桥已断,守崖的人不肯把人吊上,在未准备停当 以前,已不再命人来此窥探。 凤珠知道老寨中人都感激她的恩义,经众好党一比,越发归心,不是虚假。暗 忖:自己人少,全是女子,这些人一则可怜,将来又有用处,并且仇敌不久发难, 为了兰花一病耽搁至今,好在防备严密,内中就有奸细,这些女兵也能分辨,一面 令再兴带了二十名女兵重制飞桥,将这些逃人接引上来。到了小金牛寨,分别老少 和各人心志,觅地安置,由再兴夫妇训练,选拔胆勇之士,以备将来之用,一面传 令山中妇女,添制粮袋和各种应用之物。兰花日内病好不说,否则也以大局为重, 至多再隔十日,便率女兵和再兴夫妇入林一试,一面向兰花力说利害和非去不可之 理。 再兴走后,暗查王翼每日必往对岸寨中向孟龙讨好,一面想尽方法收买人心。 对于自己始终庄敬,不露丝毫邪意。起初还和幺桃背人相见,近数日来双方神情忽 然冷淡,无故话都不说一句,连命女兵暗中查探都是如此,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 么药。料其心计白用,至多讨好孟龙,等兰花死后由他来作寨主,别的无论有什方 法也无用处。何况兰花病势已有转机,便不以为意,表面上还是一样,丝毫不肯露 出。过了数日,再兴将老寨逃亡的人引来仔细分别查问,都是倾向凤珠的蛮人,共 有五六百人之多。内中虽有数十个好党,也都自知受愚,心生悔悟,倒戈逃来。再 兴谨细,想起明月将圆,离怪人所说期限只有月余,日夜尽心教练,暗中仔细考查, 分别折箭为誓,住在香水崖侧,由公家发给食粮耕具应用之物,令其开荒,并选拔 出了数十名忠义胆勇之士做了头目。等到停当,有点头绪,业已十天过去。 凤珠行事机密,一切均与再兴夫妇密商,表面声色不动,因和兰花刚病倒时便 曾说好,时机一至,说走就走。兰花只留凤珠等三人多留七八日,前后住了一月多, 知道事关大局,转眼便是两月期近,不先防备打算,万一到了六十年限期,妖巫勾 引鬼头蛮大举杀来,就能得胜,也有伤亡损耗。前留凤珠不住,如今住得这久,全 是为了自己的病,日常谈起感激万分。凤珠早看出她为人聪明,天性极厚,什么事 都说得明白,并非寻常女子,偏嫁了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丈夫,不是二山医感恩, 自己尽心照护,早已送命,又是怜念,又是不平。无奈人家丈夫昧良薄幸,旁边人 任怎同情,气力大不出来,此是无可如何的事。本来还想守到复原再走,无奈事关 全山人的生命财产、吉凶安危,看王翼似已不敢起什邪念,兰花又极感激亲热,便 是久居在此也不相干,偏又有这强仇大敌,怪人所说六十年限期转眼就到,万一妖 巫勾结蛮人到时来犯,不迎头抢上,就是得胜,也多伤亡,一败便不可收拾。 起初还盼怪人暗报机密,好作准备,不料奸细死后,这一人一兽也不再出现。 森林黑暗,满布危机,就许怪人已为仇敌所杀,仇敌远隔二三百里的黑暗森林,林 中秘径至今不曾寻到,虚实深浅一点不知,其势不能因她一人延误全局。为恐兰花 走漏口风,直到行期决定头天夜里方始说出。一面力劝兰花,说她全山之主,务要 保重精神身体,病中更要留意,夫妻只管情深,不在暂时亲热。复原以前不可同居 一室,就是病好起来,对于丈夫也应照着平日所说,把真情真爱隐在平淡之中,使 其有余不尽,才能永久。一面拿寻常夫妇作比,暗中点醒,王翼非但人靠不住,并 还自私心重,只顾他一人快活,“不问对方安危,否则病已早好,何致如此反复, 几乎送命。” 兰花原是绝顶聪明,不过生长蛮荒,人大天真,没有学识经历。自和凤珠相聚, 这一个多月来每日谈论商计,已长了好些见识,明白好些道理,一点就透。虽因凤 珠不曾指明,仔细一想,便觉丈夫果有好些不合之处,便以夫妻情爱而论,也觉自 己十分至多换他七八分,不似再兴对于姬棠,看去没有自己亲热,但是互相亲爱体 贴,无微不至,彼此无限深情自然流露,没有丝毫勉强做作的表示,也看不出谁是 主动。虽不知他闺房之中是何光景,姬棠脸嫩,向她询问也不肯说,看那意思却是 好极。越想越觉凤珠之言有理,自己互相看中、情投意合的夫妇反倒没有姬棠上来 一味迁就、勉强结合的伴侣来得情深爱重。再一想起王翼,有时只是一张甜嘴,全 是敷衍,假亲热。以前还不甚显,凤珠到后,非但问病招呼都成例有文章,做过便 完;那一双眼睛也似心不在焉。就拿采药来说,真个恩爱夫妻,怎会连去多时不想 家中病妻,回来先忙沐浴更衣,谈不几句便昏沉睡去。病中又是那样不顾人的死活, 口说为我采药,见了病人反不关心。 因和凤珠谈得投机,没有留意,此时回忆,好些可疑。经此一来,不由羡慕姬 棠,心中难过;对于凤珠,不知怎的,明知非走不可,偏不舍得,仿佛以后便难再 见,由不得心酸起来。凤珠见她虽未强留,神情十分悲苦,只得极力劝慰,告以不 久即回,成功之后只有更好,何必这样伤感?姬棠当夜为了明日要走,特意移居兰 花房内与之话别,不知怎的,也是望着兰花心酸难过,也说不出个道理,三人都是 一夜无眠。本定天明起身,后因大家未睡,森林没有日夜之分,兰花又是依依不舍, 再三挽留夜里再走,王翼恰有事走开,要到第三日早起才回,只得答应,改作夜里 起身。因兰花病势刚有转机,恐其劳神,一面通知再兴和众蛮女,各自先在日里睡 足,待命上路,一面假装疲倦,强劝兰花同睡。兰花病卧已久,时醒时眠已成习惯, 一夜缺睡并不相干,凤珠、姬棠却因此把睡眠补足,直到当日申初才醒。 兰花因二女远行,前途虽极艰险,如照往日这类事本极寻常,并还常时带人去 往森林采荒,以探险为乐,并不足奇。这次不知何故,心情不安,一听二女说走, 便心酸泪流,仿佛只此两个亲人,一去便难再见神气,所说全是伤感的话。因听二 女之劝,勉强合眼,并未睡熟,不时想起二女昨夜所说和丈夫平日为人,心乱如麻, 几次偷看二女睡得甚香,不忍惊动。等到醒后,蛮女送上面水食物,同吃了些,知 快起身,忍不住又流下泪来。二女见她以前那么天真勇敢,一病月余,非但形容消 瘦,英气大减,人也改了常态,词色尤为凄苦,说的都是丧气的话,彼此心都一动。 正想劝慰,再兴匆匆走入,说近一月来常有人往森林深入查探,秘径虽未寻到, 因是近年入林采荒的壮士在四人细心教导之下防御严密,应用之物无不齐备,偶然 遇到艰险,均能当时克服,极少受到伤害。接连去了好几次人,一直走到快活树转 角,被密林阻住折回,始终未伤一人,也未发现一条人影和仇敌的踪迹。前日他们 因不知姊姊定在昨夜起身,又有勇士往探,无意之间由杀人崖左侧,不顾密林阻隔, 冒了奇险,朝西北方密林缝中硬穿过去,打算由巨木丛中用人力硬开出一条小路试 他一试,居然发现那巨木骈生的密林共只里许方圆阻隔,中间还有好些枯树。开通 过去,将这~段走完,前面虽是好几抱粗的千年古木,上面枝叶盘曲纠结,风雨不 透,但是离地甚高,行列比别处要稀得多,宽处竟达十余丈。最厌之处两树相隔也 有两三丈,一直走出老远都是如此。从来难得遇到这等境地,料定前途还有奇境, 所带干粮不多,见林中幽静,地下落叶甚多,均已腐朽,惟恐走得太远归途迷路, 中间一段树缝又难通行,好些地方均用刀斧将两旁树木削去,开出一两尺宽的空隙, 擦身而过,沿途时闻各种异啸,甚是惊人。事前未作打算,难于再进,准备退回报 信。问明之后,备好大量用具,带上多人,再往搜索。 来去都无变故发生,业已走上归途,还有十来里便可出林回转,已到以前采荒 常去之地,林中形势全都熟悉。本来那一带除各种药材香草而外,连野兽也难得遇 到一只,为近来林中最平静的所在。兰花以前曾经发令,无论何人,只在林中寻到 新路,或是别的财富,比采荒多得,功劳更大,俱都高兴非常,觉着没有多远便可 走出请功。恰值饥疲交加之际,便将所藏干肉酒果取将出来,就在林中席地大吃, 打算吃饱走回。内有两人想起相隔七八里外有一处守望树屋,值班勇士是他亲戚弟 兄,反正归途平安,不会有事,便和同伴说好,当先起身,赶往前途相待,就便把 林中采得的十几枚野果与守望的人送去。到后谈了一阵不见人来,先未理会。后有 人往接班,说天已大亮,才想起停留饮食之处旁有水塘,有丈许方圆地方可透天光, 来时曾见上面星光闪烁,天明尚早,本来算好吃完缓步走出,回到寨前正好天亮, 省得深夜之间有什惊动。众人俱都忙着回来报信,树屋下面乃是必由之路,怎会走 后半日还未寻来?林中昏黑,照例去的人一上归途,便恨不能当时走出,无论如何 不应停留这久。起初还当连日疲乏,乘着天还未明,在当地先睡些时;后来越想越 奇怪,便同反身寻去。 到后一看,后走六人随身粮袋用具都在原地未动,内有两人走时吃了几口急酒, 嫌热,曾将上衣脱下,连粮袋水壶同挂树上,也未改样。围坐的一块平石上面酒食 干肉还未吃完,业已布满虫蚁。石旁几条小蛇似在吞吃熟鸡蛋,刚刚惊走,窜往塘 边乱草之中,人却全数不见。分明昨夜分手不久六人便同失踪。仔细查看,所留衣 物酒肉都和昨夜走时光景相同,只人不见,四面并无争斗凌乱和蛇蟒野兽往来之迹, 仿佛这六人正在饮食,忽被什事同时引走,内有两人所用刀剑也在石旁,不曾带去。 这六个同伴都是胆勇之士,常时往来森林采荒,身轻力大,颇有经历,身边又都带 有铜角信号,相隔守望只得数里,如有警兆,必要先吹铜角报警,一面应付,不会 全数被害,也无一人逃回。先不信六人遇险身死,因那刚换班的四个壮汉也跟了去, 便在当地连吹号角,不听回音,再用特制灯筒分途搜索,也无踪影。 等到回转原处水塘旁边,忽然发现以前吃酒的平石上面放着一张刚斫下的树皮, 上面画着两句蛮文,意似来人速退,否则必死。同时又见树枝上挂着一块尺许长的 木片,上面画着一个魔鬼,还有三把尖刀钉在树上,都是方才所无,才知不妙。正 往回赶,忽听路旁有人低语道:“我非敌人,不要多疑,你们快回,去向主人报信, 再来人少不行,千万不可分散。香水崖所产灵珠香草能够避毒,最好多带一些,塞 点在鼻孔里,要少好些凶险。我也不敢在此停留,有许多话都无法说,你们走得越 快越好。”忙用灯筒一照,乃是一个头带面具的白衣人立在侧面大树之后,听声音 像是一个少女。匆匆说完,便往暗影中纵去,动作如飞,一闪不见,听出不是恶意。 内中一人胆子最大,想要探询失踪同伴的下落,忙追过去,刚问得两声,未听 回音,人也不曾看见,猛觉身上一紧,好似上了一道铁箍,被人由身后连两条膀臂 一齐箍紧,手中灯筒已被抢去。黑暗之中只觉敌人身上穿有极硬的兽皮,力大无穷, 也未看清形貌,刚惊呼怒吼得一声,猛又觉身子一松。凌空被人往来路抛去,微闻 方才白衣人低喝:“我已说明不是你们仇敌,还要乱喝乱追,想作死么?你们不能 暗中看人,追我不上,问也不会回答,还不快走!”跟着人便落地,仗着身手矫健, 落处草多,又是空地,没有跌倒受伤。等同伴闻声追过,前面已无声息,才知厉害, 不敢再强,匆匆赶回。 再兴闻报,还当是怪人和所带猩猩,仔细一问,那人说是先发话警告的实是女 子,身材比怪人也低得多。擒他的虽因林中黑暗,灯筒已失,又是由后掩来,不曾 看出,也似一人,不像猩猩,力气大得出奇,被他擒住,和抛球一般抛出两三丈, 休想挣扎分毫。猩猩还没人高,就是力大,也无如此灵巧轻快。林外数人也说白衣 人是女子,言语和壮汉相似,与传闻的鬼头蛮那样尖声尖气、宛如鸟语的口音迥不 相同。再兴心中惊疑,来和二女商计。凤珠一听,便料仇敌业已发动,也许不等下 月月圆便要来犯,事出预计,想起兰花还未起床,王翼又因事去往来路危崖,要到 明早才回。虽然再兴为防兰花卧病不起,他夫妻走后指挥人少,曾和王翼商计,选 拔出几个智勇双全的头目,王翼不在,到底可虑,索性候到半夜起身。自己走后不 久,王翼也正赶回,恰巧接上,免得万一发生变故,无人主持。一面由再兴代兰花 夫妇发令,把那几个头目喊来,传知全山,小心戒备,日夜巡守,如临大敌;一面 又向兰花指点机宜,照着近来观察的地势分头埋伏,以及攻守之策。 兰花见三人如此尽心,所说应敌方法更是周密谨细,实比自己高明得多,又是 感激,又是佩服。知道林中已有警兆,凤珠等更是非走不可,心中依恋,无什可施, 拉住二女的手,凄然说道:“我真不舍得叔婆、棠妹和时二弟,无奈我病未好,人 又不能离开,以后不知能否再见呢。”二女听她近日所说都是不祥之言,想起王翼 采药回来,兰花病势忽转沉重可疑情形,再见兰花悲苦之状,更觉不是好兆,只得 同声婉劝,说:“我二人不久即归,哪有不能再见之理。”到了夜里,兰花说得好 好,见众蛮女忙着准备起身,忽然一阵伤心,竟又痛哭起来。 凤珠见状,想起前事,觉着兰花的病可疑,王翼那样忘恩负义的人,为了兰花 情热,好些妨碍,就许蓄有阴谋,也自难料,先想不说,后见行期越近,兰花那样 悲泣依恋,越看心越不忍,暗付,此女实是至性至情的好女子,心更善良忠厚,万 一受那恶人暗算,岂不冤枉?似此无故悲伤,决非好兆。她夫妻情重,有许多话偏 又不便明说,更要防她心直天真,告知王翼、或是生出嫌隙,反而不美。为难了一 阵,越想越觉可虑。姬棠外表温婉,人最刚直义气,已忍不住先用言语点醒,意似 兰花病后必须保重,须等复原之后方可和平日一样,暂时最好仍和大哥分开。凤珠 心想:兰花可爱可怜,彼此情厚,不能为了一时顾忌隐忍不言。万一王翼真丧天良, 必是由我而起,非但兰花死得冤枉,对于自己也必不肯死心,多出好些烦恼,还是 索性叫破的好;但因这类话昨夜业朝兰花点醒,也明白了几分。 正想如何措词,忽又有人来报,日里再兴派了数十人分成两起去往森林搜索那 六个失踪人的下落,一面又命两个头目和百多个勇士在后接应,稍有动静,便同掩 往林中除害。原意前途发生警兆,借着搜索失踪的人,查探仇敌动静,以便凤珠好 作准备。方才接报,这两队勇士按照平日所练行军搜敌之法深入林中,本来无论跑 出多远,去的人由前锋起,直达后面接应的大队,以及沿途守望均有呼应,稍有警 兆,转眼相继得信,传达过来,动作极快。哪知前队三十多人业已赶到杀人崖、快 活树,第二队一直尾随在后,三五人一起用各种信号连结,互相照应,分途搜索, 后面接应的一队再跟踪入林,并还连用许多诱敌之计,想将仇敌引出,搜寻了半日 夜,始终未遇一人,也无可疑形迹,连那水塘旁边平石上的树皮和敌人所挂木片俱 都不见,只剩失踪人遗留的两件长衣仍放原处未动,仿佛并无其事。再兴见此形势, 更料敌人深险诡秘、形踪莫测,心中忧疑,又和二女商计。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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