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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这神剑使者梅允泰气急败坏地将他所遭到的事源源本本说出以后,像是精神再  也支持不住,竟瘫软在地上。 凡听到他说这些话的人,此刻也不禁觉得四肢软软的,生像是也有些支持不住  的样子。 只有灵蛇毛桌,面目虽也变色,但身躯仍挺得笔直,忽地将手上的金剑往地上  一抛,抛在神剑使者梅允泰的面前,沉声道:“你们在湖畔所见的金剑,是否和 这 一样?” 他双目一张,瞪在梅允泰脸上,喝道:“你赖在地上干什么,还不快给我 站 起来,哼!想不到你们一遇着事,也是如此废料。” 梅允泰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拾起那柄金剑,又从怀里掏出一柄金剑,  两下对照着比了比,就一齐双手交给毛臬,一面道:“这柄金剑和弟子们从神鞭 队 弟子胸前拔出的,完全一样。” 灵蛇毛臬哼了一声,将两柄剑都接了过来,略略一瞥,便皱眉沉思起来,酒楼  上顿时又变得死一样的静寂,微闻喘气之声,淋淋而作。 毛文琪看了伏在桌上,似已入睡的缪文一眼,轻轻踱到她爹爹的身侧,低着头  ,在他手上的那两柄金剑上观看着。 八面玲珑胡之辉却走到梅允泰身侧,附着耳,低声问道:“你们出事之后,是  否就立即回来了?” 梅允泰点了点头,道:“弟子们将计二叔的尸身抬到大车上,交给赶车的弟兄  ,就连夜赶了回来,一路上换了两次马,连半刻都未曾耽误。” 八面玲珑胡之辉也皱起眉头,暗忖:“以时间来揣测,允泰他们赶得的确也可  谓快到极点,难道那金剑侠却胁生双翅,还能赶在他们前面?……如若不然,方 才 那柄金剑又是谁发出来的呢?以那人发暗器的手法来看,功力也已臻绝顶,难 道那 金剑侠竟分身有术吗?” 他心中思疑,灵蛇毛臬此刻俯首沉思着的,却也是和他同一个想法。 这其中只有火眼金雕萧迟嘴角隐含冷笑,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其余的人兔死  狐悲,物伤其类,心中自然难免悲怆了。 满楼之上,此刻满布愁云,浓厚地压在每个人心上,压得人人都仿佛透不出气  来。 突地,毛文琪一声娇唤,打破沉寂,她似乎颇为惊惶他说道:“爹爹,您看看  ,这两口小剑剑柄下面,刻着的字并不一样呢?” 灵蛇毛臬手微一抬,目光闪电般在这两柄金剑上凝目注视半晌,面色不禁又猛  地大变,两道浓眉皱得更紧,而且目光之中,竟然露出一丝惊吓的意味来,却是 在 这武林魁首面上前所未见的。 此刻和他关系较深,身份相当的,如子母双飞、八面玲珑等人,都凑了上来,  都俯首朝这两柄金剑上凝注一下,只见这两柄金剑的剑柄下,剑脊上,果然都刻 着 四个非经注意,便难发觉的小字,一柄上面是四个小篆,刻的是:“公道之剑。” 而另一柄的剑脊上,却刻的是“魏碑”,上面竟赫然是:“以血还血!”触目  惊心的四个字。 灵蛇毛臬面如死灰,搭然将手中的两柄剑,交给身侧的胡之辉,缓步走到窗口  ,仰首苍穹,这武林魁首竟又落入沉思里。 胡之辉将这两柄金剑在手里拈了拈,又拿到眼前看了看,喟然道:“这两柄剑  制作的式样虽然完全相同,但金子的成色却不一样,唉!事情越来越更觉奇怪, 真 使人有些弄不懂了。” 站在窗口仰望的灵蛇毛臬,此刻突地一阵狂笑,笑声中满是凄厉的味道,群豪  愕然望着这武林魁首转过身来,狂笑着道:“这事的确透着奇怪,想不到那姓仇 的 小子,真有后人来替他报仇,好,好,反正世事都有了却的时候,强存弱亡, 我倒 要和他斗上一斗!”他双目电张,笑声顿住,犷桀之态,又复大作,刷地一 拂袖子 ,走到梯口,一面朗声道:“丁老弟,林姑娘,胡老三,你们都跟着我走 吧,侯老 四这里料理一下,照顾照顾你侄女儿,将她平平安安地送到河北去。” 他在梯口住 了足,又回首朝他爱女说道:“琪儿,你即刻回到你师傅那里去,路 上不要耽误了 。” 毛文琪点了点头,却见她爹爹已别过头,向梅允泰等道:“允泰、东山,你两  人先在这里歇息一下,然后立刻随着你侯四叔一齐到杭州,路上随时传语各地的 弟 兄,这三个月里,无论遇着什么事都不要伸手,养精蓄锐,等着我的吩咐。” 这武林魁首果然颇具领袖之才,此刻虽然有些心慌,但临事却仍不乱,三言两  语,反派了命令,突又跨前一步,朝那萧氏父子冷然道:“今日之事,暂且提过,  我姓毛的也不再为难你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此后你我为敌为友,但凭尊念。  ”语声一落,这武林魁首根本不再理会萧迟张口要说的话,又一拂袖,急步下楼 而 去。 萧迟愕了半晌,长叹了一声,却见子母双飞冷横自己一眼,步下楼去,又见那  百步飞花林琦筝,眯着眼睛,冷冷一笑,微扭纤腰,却又轻轻回顾伏在桌上的缪 文 一眼,也走了下来。 这火眼金雕此刻心中五味翻涌,虽然气愤,却也有些心灰,自己这一趟宿迁之  行,险些就此送命,方才眼前剑光缭绕,已将下劈的那一刹那,此刻仿佛还使得 这 已在武林中翻滚了数十年的老人为之暗暗心悸,他不禁又长叹一声,一持长须, 缓 缓走下楼去,步履之间,似乎有了龙钟老态了。 本来群豪济济的酒楼,霎时之间,就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毛文琪脚尖一动,将地上已经碎成两半的一个海碗踢到楼梯口,看看那半边破  碗,在梯口略为一停,却仍然滚下楼去,带起“哗啦”一阵声响,她知道这只破 碗 已碎得更厉害了。 于是这美丽的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朝铁手仙猿道:“侯四叔,  我就住在右边那条路上的庆福长客栈里,最多再歇半天,就要赶路了,你老人家 有 事要办,我也不再麻烦您了。” 铁手仙猿此刻也有些心乱如麻,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路上可要小心些,  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好了。” 毛文琪摇了摇头,走到缪文身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俯下头去,在他的  耳边说道:“文哥,别睡了。” 缪文抬起头来,迷茫地四顾一眼,伸了个忙腰,重重打了个呵欠,撑着桌缘缓  缓站了起来,朝铁手仙猿微微一笑,也就走下了楼。 mpanel(1); 神剑使者望着这两人并肩而去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低声骂着:“不中用的  书呆子!”原来这年轻人也对毛文琪有些爱意,此刻见了他两人亲密的神情,妒 火 中烧,忍不住骂了出来。 铁手仙猿双眉微一皱,却听得楼梯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八面玲珑胡之辉竟又  去而复返。 他匆忙地走了上楼,将手里拿着的一柄金剑,交给侯林,沉声道。 “大哥吩咐,叫你派几个得力的弟兄,到镇江府附近一带的大小乡镇的大小金  铺去打听一下,最近几个月来,有没有人去打造这种黄金小剑的,如果有的话, 切 切要将那人的形状、年岁查问出来,这事得赶快做,却不可泄露一丝风声!”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考虑了半晌,终于又附在侯林耳畔,悄语道  :“还有件事,就是请四弟你赶紧叫几个铁骑队里的弟兄,飞马赶到粤东去,查 问 那边的豪富巨商里,有没有一个姓缪的,将他的身家、情况,也详细探查一下, 赶 紧回来告诉我。” 铁手仙猿侯林唯唯答应着,八面玲珑这才一伸腰,脸上的肉松弛了一下,装出  一个有些像是笑容的形状来,微喟说道:“这些天,我马不停蹄,真是累得半死,  四弟,你快替你三哥弄些酒菜一一哈,哈,最好还弄个妞儿来,我在这里舒服个 半 天,今天晚上又还得赶到杭州去,哈――人一胖,就不太想动了,可是事情越 来越 糟,我却是非动不可!” 铁手仙猿微微一笑,目光转过处,太阳已射进窗子里来,原来此刻已经过了午  时了。 缪文连连地打着呵欠,随着毛文琪走下了楼,刚往右边一转,眼角却已瞟见八  面玲珑胡之辉由另一方躲躲藏藏地走了过来。 缪文心中一动,却装做没有看见的样子,施施然和毛文琪走出了这条两旁仍然  站着三五成群的金衫大汉的横街。 毛文琪一拐时子,推了他一下,娇嗔着道:“你瞧你这付德行,才一天没有睡  觉,走路就晃晃荡荡的了。” 缪文一笑,道:“姑娘,我可比不上你,你是玩刀舞剑的女英雄,我可不行,  熬了这个通宵,现在我两条腿就像在弹着琵琶似的。” 毛文琪“噗噗”一声,笑出声来,指着他咯咯地笑着道:“你看你这副穷酸像  ,几时我非逼你练练武功不可,不然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连个大姑娘都不如,  人家一指头就能把你弄个大跟头。” 缪文边笑边行,突地驻足问道:“别的我都不奇怪,武功我也不要练,可是我  倒要问问你,你那柄宝剑到底有什么古怪,怎地,人家一沾着,就得像猴子一样 跳 起来,喂! 你那位师傅是不是个会玩法术的女道士呀?“ 毛文琪笑得似乎已直不起腰来,但却一面摇着头,一面道:“你要问这个呀,  我可不能告诉你。”顿了顿又道:“这口剑就算不是神仙造的,可也差不多了, 我 师傅从小就喜欢玩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老人家费了许多心力,才造了 口这 样的宝剑,常说就算古时的湛卢、巨阙这种名剑,也比不上我这口剑的厉害, 无论 功夫再好的人,一碰上我这口剑呀,嘿!他也受不了,你看昨天晚上那个胖 子,他 ――”这纯真美丽的少女呱呱笑语着,突然看到缪文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了,立刻 住了口,改变了个话题,温柔地笑道:“我真是,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喂!我问 你,到了河北,我去找师傅,你到哪里去呀?” “这个……” 缪文沉吟着,忽地看到对面走过一个人来,这人穿着一袭已经洗得发白的淡蓝  长衫,长身玉立,衣衫虽然寒酸,但是神光焕发,满脸英光,却半点也没有寒酸 的 样子。正如一粒明珠,纵然被装在破烂的布袋里,却越发显得光采夺目。 这人迎面朝缪文行来,缪文一抬头,恰好遇着他的眼神,两人目光相对,这蓝  衫人竟朝缪文微微笑了一下。 这人面上的轮廓,本极坚毅,两眉之间,隐隐现出三道沟纹,一眼望去,本觉  甚是冷削,但经此一笑,却如春风拂面,焕然不同。 一笑之间,这蓝衫人已从缪文身侧擦肩而过,缪文忍不住回身去看,却见这蓝  衫人竟也回头望着自己,不禁心一热,回过头来,但心中却仍被这蓝衫人的风仪 所 醉,久久不能自己。 毛文琪却已嘟起小嘴,又生娇嗔,轻轻一跺脚,说道:“人家问你的话,你怎  么不答应呀,难道你聋了不成?” 缪文望了望这刁蛮,但却真情的少女,心里突然泛起了许多感触,目光一转,  微指前面“庆福长”的店招,笑着说道:“我们回到客栈再说不好吗?你看,街 上 的人已在望着我们了。” 毛文琪眼波活转,果然看到有十几道目光,注在自己脸上,她粉脸不禁又红了  起来,口中却仍然佯嗔着说道:“我才不怕别人看哩,看就看,有什么关系。” 但 脚下却已随着缪文,加快地朝那客栈走去。 毛文琪撒娇放刁,佯嗔佯怒,想尽千方百计,以求博得自己心上人的欢心,缪  文却始终是微微含笑,竟有些无动于衷的样子。 但这已深陷情网的毛文琪却看不出来,她只道芳心从此有寄,千种柔情,万缕  情思,都一丝不剩地放到缪文身上。 若说缪文是铁石心肠吗,那却也不见得,他的目光,他的嘴角,也不时会露出  一丝半缕真情,但是不知怎的,这年青人竟像已能控制自己的情感,每当这种真 情 流露的时候,他立刻会以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来遮盖住,等到他这种微笑扩散 的时 候,他脸上所流露的真情便立刻消失了。 回到客栈,文琪左问右问,来追寻缪文的来踪、去处,因为他们距离河北越来  越近,那就是说他们分别的日子已快要来了。 毛文琪虽然不舍得,但是她也不敢不去师傅那里,因之她追根究底,为的也不  过只是要缪文说出决定等待自己的话来。 但缪文却左支右吾,叫他说一句真心话,似乎比登天还难。 于是,毛文琪生气了,嘟着嘴回到房里,缪文仍然带着微笑,也不迫过去陪话  ,却一个人在房里踱着方步,又问店家要了笔墨,却只是放在桌子上而已,根本 没 有动手写什么。 果然,过了一会儿,毛文琪又忍不住跑了过来,又温柔地来陪缪文说话,缪文  却仍然微笑着,倾听着,既不生气,也不高兴。 如此柯柯腾腾,谈谈笑笑,竟然天又黑了,毛文琪觉得眼皮愈来愈重,终于熬  不住,也打起呵欠、伸起懒腰来了。 于是缪文就陪她到房子去睡。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渐渐睡着了,看着  她在梦里露出海棠一般的笑容,他的眼光里,不禁又流露出一丝温馨的情意,伸 出 手,想去抚摸一下她伸出被外的玉臂。 但是手刚伸出,就立刻缩了回去,他也随之站起身来,悄悄走回自己的房间,  又俯首沉思了半晌,突然坐到桌旁,提笔写道:“蓝衫人,三十余,瘦削坚毅, 眉 心有纹,目光炯然,务须留意此人来路、去向,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搁下 笔, 又沉思片刻,站起来,在房中转了几转,再坐下来接着写道:“毛某已回杭 州,留 意察看其行踪,此间侯林若有行动,也须立刻告我,尔等行踪务须谨慎, 切记!切 记!” 写完了,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将这张字条仔细地叠成一个小方块,握在掌  心,整了整衣衫,走出房门,到客栈门口。 他目光四下一转,一个买卖人打扮的汉子从街角的暗影下走了出来,缪文手指  微微一弹,掌心的那块纸块,就巧妙地落在那人手里。 那人接了纸块,就若无其事地走了开去,缪文却仍然在客栈门口观望着,目光  转动处,心里不禁又猛地跳了一下。 原来那蓝衫人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又望着缪文微微一笑,缪文心里越奇怪,  眼里却也就越不敢再朝这人打量。 他低下头,转头走进店,再悄悄回头去望,那蓝衫人却已走得不知去向了。 毛文琪一睡下去,就像是死了一样,还没到戌时就睡起,此刻已过了子时了,  她仍然半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但那原先一直打呵欠,伸懒腰的缪文呢?此刻却一点儿倦容也没有,招呼店伙  ,送来酒饭,他一个自斟自饮,喝了两杯热酒,又吃了些饭,就斜倚在床上,静 静 地想着心事。 他心里想着的究竟是什么哩?这当然没有人知道,只是他的面容,此刻却是忽  而悲怆,忽而愤怒,有时却又隐含笑意,生像是在为自己所做的一些事得意着, 但 过不一会,他又会皱起眉来。 二更敲过,店伙在外面走来走去,闩店门,熄炉火,过不一会,这些声音就完  全没有了,只剩下一只野猫,在屋顶上叫着春。 但缪文却仍未睡着,夜越静,他的思潮就奔流得更厉害。 但外面的野猫叫得也越来越厉害,而且刚好在缪文的房顶上,缪文皱着眉,从  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子四下一望,外面是一条长长的院子,院子里 种 着一些花,花都开了,被月华一映,被春风一吹,就像是一个个美女似的,在 曼曼 而舞。 院子的那一边是一道墙,此刻这院子里静悄悄的,但屋顶上的猫叫得太烦人―  ―缪文目光四下再搜寻一下,确定四下的确无人之后,这“弱不禁风的书生”, 微 撩长衫,身形一动,竟然穿窗而出。 他的身形,就像一缕轻烟似的,冉冉飞起,在空中轻轻一拧身,不藉任何凭藉  ,就悠然变了方向,轻巧地落在屋顶上。 野猫的两只碧绿的眼睛,望了他一眼,似乎也被他这种足以惊世骇俗的轻身功  夫骇住了,竟蹲伏在那里,没有跑开。 缪文不带半分声息地在瓦面上走了两步,朝那野猫一拂袖子,那野猫“咪鸣”  一声,窜过屋脊,远远地跳走了。 缪文微笑一下,突地屋脊那边,也传来一丝轻笑,一人轻声说道:“兄台好俊  的身手。” 缪文立刻为之大惊,微一错掌,身躯往前一探,沉声喝道:“什么人?” 屋脊后又传来一声轻笑,一个黑衣人猛地长身而起,双臂一张,就像一枝箭似  的窜出四丈远近,再一个起落,就想往黑暗中逸去,缪文行藏已露,焉肯让这个 人 就此一定,就在那黑衣人长身欲去的时候,他也扑了上去,低叱道:“好朋友, 给 我留下来。” 但那黑衣人身法出乎寻常的快,缪文刚扑近去,那人已掠走,缪文毫不迟疑地  一拧身,身形毫未作势,也掠出四丈开外。 两人的轻功竟然好到毫巅,几个起落,已飞掠了十余家人的屋脊,缪文心中微  凛,忖道::“这人好快的身手,若是毛臬一伙,倒的确可虑!”一念至此,脚 下 越发加劲,立心要赶上这人,将他废在自己手下。但是这黑衣人起步在先,本 来已 领先了七、八丈距离,缪文这一加劲,两人之间的距离虽已渐渐缩短,却仍 然有着 四、五丈远近。缪文这里暗惊这黑衣人身法之快,那黑衣人又何尝不在惊 异缪文的 轻功,这年方弱冠的少年竟有着如此功力,若非亲目所见,说出去,任 是谁也不会 相信,因为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两人星飞丸泻,瞬息之间,已掠出 市区,前面是 一片空地,空地前黑黝黝的一大片,像是一个颇为繁密的树林子。 缪文心里越发着 急,知道自己若让这人一钻往“青纱帐”,那么自己就再也别想 抓着他了。此刻郊 野无人,缪文也就不再顾忌,一面加急飞掠,一面叱道:“好 朋友何必藏头露尾的 ,彼此都是男子汉,有什么事不妨当面谈谈,朋友你要是再 如此,可就别怪我不客 气了。” 那黑衣人在前面却哈哈一笑,身形亦未停顿,一面却也喝道:“兄台何必客气  ,若说藏头露尾四字,恐怕还是兄台高明哩!” 缪文心里暗骂一声,就这两句话的功夫,那黑衣人距离树林已越来越近,缪文  一翻腕子,从怀中掏出一件暗器来,一面厉喝道:“朋友,你再不站住,我姓缪 的 就要发暗器了。”此时情况虽然如此,但他兀自不肯暗箭伤人,先就喝了出来。 哪知那人又哈哈了笑,道:“好极,好极,小弟正要讨教讨教兄台的高招,而  且小弟早就知道,兄台发暗器的手法,高人一等,兄台就请动手吧。” 缪文一皱眉,随着身形动处,右手往外一扬,登时一缕尖风,急劲地朝那黑衣  人背后打去,单凭腕力就能将暗器打出四丈开去,这种手法正如那黑衣人所说, 端 的是高人一筹。 那暗器眼看就要打在黑衣人身上,哪知这黑衣人“嘿”地一笑,听风辨位,头  也不回,手腕一反,竟然也打出了一件暗器。 只听“呛啷”一声轻响,这两件暗器竟然在空中互击而鸣,随却一齐落在地上  ,而那黑衣人又再“嘿”地一声轻声,顿住身形,轻过头来,带着一脸诡异的笑 容 ,望着已然如飞掠来的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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