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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刀里的情仇 第 1 章 六角亭里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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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角亭里的决斗   叶开醒过来的时候,口很干,而且胸口还有一点点闷闷的痛,他知道这是被迷 药迷倒后,醒过来时一定会有这种现象。   刚醒过来时,他的头还有一点昏昏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依稀记得 他是怎么倒下的。   就在枯井里,地道尽头的那一间密室里,当他知道在里面等待他的是荆无命时, 他就知道今天一定有场苦战了。   “我明知道不是你的敌手,但我今日还是非和你交手不可。”叶开淡淡他说: “普天之下,又有几个荆无命?今日我若不与你交手,他日再想找你这样的对手, 只怕是永远也找不到了。”   ――每个练武的人,武功练到巅峰时,都会觉得很寂寞,因为到了那时,他就 很难再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所以有人不惜“求败”,因为他觉得只要能遇着一个 真正的对手,纵然败了,也是愉快的。   但荆无命知道叶开此刻的心情却不是这样,他之所以要与荆无命决斗,是为了 李寻欢。   今日叶开若不战而退,那么就代表“小李飞刀”已经输给了荆无命。   这么做不但有辱师门,也对不起叶开他自己。   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个道理叶开早就已从李寻欢的教诲中得知 了。   所以今日他纵然会死,他也必须迎战荆无命。   密室没有风,却已弥漫了杀气。   剑未出鞘,剑气已袭人,密室里充满了萧杀之意。   荆无命那双死灰的眼睛,始终盯着叶开的手,他知道这是一双可怕的手。   叶开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的脸上已不再有玩世不恭的样子,一双明亮 的眼睛已发出了一种耀眼的光辉。   这几年来,他就像是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所以很少有 人能看到他灿烂的光华。   此刻剑已出匣了。   叶开的手一伸,手里已多了柄刀。   一刀封喉,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   小李飞刀的可怕之处,就在它还未发出的时候。   刀一出,就已没有什么可怕了。   因为死人是不知道害怕的。   杀气更浓。   荆无命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还是不离叶开的手。   剑锋上的光华似乎比刀的光华还要来得耀眼,剑气也更浓。死灰色的眼睛里, 本来只有一片空洞,一片死亡。可是现在却忽然间有一丝迷惘、一丝惊恐。   这种转变,当然是逃不过叶开的眼睛,他正奇怪在高手决战时,荆无命怎么会 忽然有这种眼神露出?这绝对是要命的疏忽。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却更令叶开吓一跳,他看见荆无命突然闭起了眼睛,人也 跟着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正当叶开感到吃惊时,他的眼里也突然出现了一丝迷惘、一 丝惊恐、还多了一份明白。   他终于知道荆无命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原来有人在他们静静对阵时,悄悄地 放进了无色无味的迷香。   所以荆无命才会倒下,叶开当然也倒下了。   在他倒下之前,他只想到一个问题,是谁放的迷香?为什么要这么做?二醒过 来,头有点昏沉沉的,叶开想伸手去按按头,才发觉自己居然无法动,再一运气, 内力居然无法贯通,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被点了穴道。 mpanel(1);   等眼睛和思想能适应环境时;叶开才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很奇怪的房间里。   这里的灯光很亮,却很柔,但是却看不见任何一盏灯。   没有灯,怎么会有亮光?这么亮这么柔的光是从哪里发出的?叶开是躺在一个 用水晶做成的长台子上,水晶长台旁有很多个小形的台子,有的小台子上摆着各式 各样的小刀。   有的小台子上放着好几十罐瓶子,瓶子里有的装着粉未,好像是药粉一类的东 西,有的装着液体,五颜六色都有。   有一个小台子上面的东西,叶开看不出它是做什么用的,它的底部是一个球形 的水晶瓶子,下面用火在烧着,瓶内的液体烧滚,水蒸气上升,顺着瓶子口的水晶 管子绕圈而转,然后经过一个水槽,再凝成水,滴入另一个球形瓶子。   这些瓶瓶管管的,是做什么用的?叶开看不出来,只好再望向其他的地方,他 又看见了四个比较小型的放着血红色的液体的柜子,上面依然写着“第一型”、 “第二型”、“第三型”、“第四型”。   看完了屋内这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后,叶开发觉这个地方所有一切都是那么的纯 净、规律、甚至冰冷、寂寞,空气中更是充满了药味。   这是一间做什么用的房间?里面为什么放着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东西 的用途又是什么呢?这些问题一直回绕在叶开刚清醒的脑子里,正当他想将这些问 题归纳起来时,他忽然听见“吱吱”的声音。   他一转头,就看见发出声音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门,然后他又看见一个…… 不,一只猴子走了出来。   不,不是猴子,是人!   真的是人!   是人的头,猴子的身体。   人头猴身。   叶开傻住了,这一次他看见的是真正的人头猴身的怪物,并不是像上一次见到 的那一种剃光了头发的猴子。   世上真的有这种猴子吗?它应该算是人?或是猴子?三看着这个……这个它走 人,看着它将手里捧的血罐放到写着“第一型”的血柜里。   叶开实在忍不住地问:“你……你是人?还是……还是猴子?”   “人?猴子?”它居然会发出人的声音,会说话:“我是人吗?”叶开在它的 脸上看到了一种很深邃的悲伤。   “世上有我这样的人吗?”他看着叶开,悲泣他说:“我是猴子吗?世上有我 这样的猴子吗?”   叶开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不知道“它”究竟应该算是人? 还是只猴子?它那悲痛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种恶毒、满足的眼神,它就用这种眼光看 着叶开。   “快了,很快地你也会尝到我的滋味。”它的声音里居然含着一种残酷的意味: “再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   “变成你这个样子?”叶开笑了:“难道有一个人会一种神奇的魔术,他只要 用手一指,就忽然间将我变成了你这样子?”   “他没有神奇的魔术,可是他有一双神奇的手。”它说:“在这一间屋子里, 用他那双神奇的手,不出三天,你就会变成我这个样子了。”   神奇的手?这间屋子?不出三天?就可以变成了那种“人头猴身”的猴子?怎 么可能?叶开不相信,直到它走出很久后,叶开还是不相信它所说的事。   既然不相信,就不要去想它了,所以就在叶开刚要“既来之,则安之”地闭目 养神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很遥远很遥远的一个西方国度里,有一些智者可以用一种很神奇的医术, 将人身上已腐败的器官切除掉,然后再换上新的器官。   ――这些新换上的器官,是由别人身上切除下来的。   神奇的医术?难道这种“人头猴身”的猴子,就是由这种神奇的医术所造成的 吗?难道这种神奇的医术已传入了中土?四天亮了。   寂静的夜晚已消失在拉萨的晨曦中。   吵杂的街道又开始一天的活动了,晨雾从大地升起,弥漫于人来人往的长街。   傅红雪穿好衣服,走出“少来客栈”,将自己投入那喧哗的人群,步向那“不 可知的未来。”   “你是不是从明天才开始调查?”   “是的。”   “是不是从叶开失踪的地点查起?”   “不是。”   “不是?为什么?叶开在那个地方失踪,本就应该从那个地方查起。”   “能让叶开失踪的,绝不是普通的人,他一定不会在叶开失踪的地方留下任何 线索让我们去追查。”   “所以去了那个地方也是白去?”   “是的。”   “那么现在我们要从哪里查起呢?是不是‘猴园’?”   “是的”   “好,那么明天一早我就来带你去。”   “不用”   “不用?你难道要自己一个人去?”   “对。”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和女人一起办事。”   这些是苏明明昨夜离去前,和傅红雪的对话,最后苏明明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 地离去。   “猴园”。   “猴园”的大门居然是开着的,在阳光下看来就仿佛是一个热情的主人张开双 臂在欢迎客人的来到。   难道他们己知道今天会有人来?难道他们开着大门就是为了等傅红雪?这些问 题傅红雪连想都没有想过,就从开着的大门走人“猴园”。   广大的前院里有小桥流水,有假山长亭,有奇花异草,有各式各样的泥塑动物, 就是没有人。   没有人没有声音,一切都是死寂的。   通过小桥,在花雾深处有个梁栋栏杆精美的的六角亭,青翠的石子路,由小桥 穿过花丛,接上绿草如茵的草坡,草坡尽处就是六角亭。   走上小桥,傅红雪就发现这广大的院子里并非没人,在那花雾深处的六角亭里 此刻正有一个人在吸烟。   一个小小的老人在吸着旱烟,火光忽明忽灭。   傅红雪忽然发现这点火光明灭之间,有一种奇异的节奏,忽而明的时候长,忽 而灭的时候短。   忽然间,这点火光亮得好像一盏灯一样。   傅红雪从未看到一个人抽旱烟,能抽出这么亮的火花来。   走过小桥,踏上石子路,这时长亭里的火光突然灭了。傅红雪已停住了脚步。   他仁立在石子路上,注视着六角亭的老人,这时他才看清六角亭的抽烟老人就 是曾在万马堂刺杀过他的追风叟。   看了很久很久,傅红雪才缓缓踏出左脚,然后右脚再缓缓地跟上,缓缓地走上 了六角亭,静静地站在追风叟面前。   追风叟仍穿着那件已洗得发白的青布袍,正低着头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装旱烟, 似乎全未发觉有人来了。   傅红雪也没有说话,低着头,将面目全都藏在六角亭的阴影中,仿佛不愿让人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追风叟的手。   观察着老人的每个动作,观察得非常非常仔细。   追风叟自烟袋中慢慢地取出一撮烟丝,然后又取出一柄火镰、一块火石。   他的动作很慢,但手却很稳定。   取出火镰火石后就放在桌上,然后又取出张棉纸,搓成纸媒,再放下纸媒,取 起火镰火石来敲火。   直到这时,傅红雪才忽然走了过去,拿起石桌上的纸媒。   纸媒搓得很细、很紧,纸的纹理也分布得很均匀,绝没有丝毫粗细不匀之处。   傅红雪用两根手指拈起纸媒,很仔细地看了两眼,才将纸媒慢慢地凑近火镰和 火石。   “叮”的一声,火星四溅,纸媒已被燃着。   傅红雪慢慢地将燃着的纸媒凑近老人的烟斗……在过了前院后,经过一扇月门, 穿过花径,在花径尽头有红墙绿瓦数楹,有小楼一角、在小楼里有一个老人、一个 女人。   老人是“猴园”的主人王老先生,女人却是金鱼。   小楼是用坚实而干燥的松木板搭成的,没有漆,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金鱼坐在小楼里的一张木椅上,看着王老先生。   她觉得很奇怪,她一向认为自己是绝顶聪明的人,这世上少有她不懂之事,可 是她现在却看不懂王老先生在干什么?王老先生站在这小楼里唯一的一个小窗前, 手里拿着个大圆筒。   一个大约有两尺长的大圆筒,粗的一头比酒杯粗一点,细的一头比酒杯细一点。   王老先生站在窗口,闭起了左眼,把这个大圆筒比较细的一头讨在右眼上,把 这个大圆筒比较粗的一头对住小窗外。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保持着这种姿势,已经站了很久,他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 色的人,脸上除了慈祥之外,一向很少有什么表情的。   可是现在他脸上却有很多种表情,就好像能从这个大圆筒里看到很多能够让他 觉得非常有趣的事。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看万花筒一样。   王老先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个大圆筒当然也绝不会是万花筒。   金鱼实在看不出他在看什么?也想不到他在干什么?王老先生忽然回头对她笑 了笑,忽然把手里的大圆筒递给她:“你也来看看。”   “看什么?”金鱼问:“看这个大圆筒?”   “是的。”王老先生笑着说:“我保证你一定可以看到很有趣的事。”   大圆筒是用金属做成的、,做得极精致,两头都镶着手工极精妙的黄金花纹, 看来元疑是件极贵重的东西,却又偏偏看不出它有什么用?王老先生要金鱼用他刚 才同样的姿势拿住它,用两只手拿住它的前后两端,举在右眼前,对准窗口,闭上 左眼。   “我知道你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女孩子。”王老先生微笑:“可是我保证你一 定想不到你会从这个圆筒里看到什么事的。”   金鱼果然想不到。   她做梦也想不到她会从这圆筒里看到两个人。   看到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她当然认得这个老人就是追风叟,可是她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冷漠的样子,一双很亮的眼睛里,却有着很深根深的无奈和哀伤。   圆筒的中间是空的,两头却嵌着一种仿佛像是水晶的透明物。   金鱼举起这个圆筒,把较细的一头对准自己的右眼,把较粗的一头对着窗外, 然后这两个人就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金鱼差一点吓得将手中的圆筒掉在地上。   “这是什么?”她问的是她手里的这个大圆筒。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王老先生说:“这是从西方一个比英吉利国更远的 国度得来的,到目前为止,这种东西还没有名字。”   “哦?”金鱼又看着手中的圆筒。   “这种东西以前从来都没有传入中土,到目前为止,除了我之外,只有你看见 过它。”   “哦?”   “可是现在它已经有了一个名字。”王老先生得意地微笑:“因为就在刚刚我 已经替它取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我本来准备叫它千里眼镜。”王老先生说:“可是这个名字太俗,而且听起 来好像是神话中的法宝。”   他指着金鱼手中的圆筒,又说:“这不是神话,这是真真实实的东西,它唯一 的用处,就是能望得很远,所以我决定正式为它命名为‘望远镜’。”   “望远镜?”金鱼说:“这是个好名子。”   “这样东西也是个好东西。”王老先生笑着说:“好东西和好名字都一定可以 流传千古。”   小楼和六角亭的距离很远,可是金鱼可以从“望远镜”中看得清清楚楚,他们 的动作她也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望远镜,里所看到两个人,老的我当然知道是追风叟,可是另外一个人 是谁呢?”金鱼虽然在说话,眼睛却看着“望远镜”。   “傅红雪。”王老先生说:“另外一个人就是傅红雪。”   “傅红雪?”   金鱼虽然没有见过傅红雪,可是她却从叶开和苏明明的口中听过的。   她也知道傅红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想不通他怎么忽然来到了“猴园”呢? “他怎么会来这里?”   “为了叶开。”   “他怎么会知道叶开已失踪了?”   “当然是你的好朋友苏明明去通知的。”   “可是她顶多也只知道叶开失踪,怎么会知道叶开在‘猴园’呢?”   “她不知道。”王老先生说:“可是傅红雪一定想得到。”   金鱼还在继续用圆筒看着傅红雪和追风叟。   “他们在六角亭里干什么?”   “在决斗。”   “决斗?”金鱼问:“我看不出,他们好像是一个在点烟,一个在抽烟而已。”   “在你看来他们只不过在点烟而已。”王老先生笑了笑:“但实际上他们却在 做一场惊心动魂的决斗。”   “哦?”   “你看那根旱烟管只有两尺长,现在追风叟的手距离傅红雪已不及两尺,只要 傅红雪点烟的手稍有不稳,神智稍有松懈,追风叟立刻就会出手。”王老先生说: “只要他一出手,他随时就都可以袭击傅红雪身上的任何一处穴道。”   “那么他为什么还不出手呢?”   “他现在还没有出手,只不过在等待机会而已。”王老先生说:“只不过傅红 雪好像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幻想时代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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