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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这些败类不会自行消灭的。”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些败类的生命力比荆棘还强。”   “得给他帮忙吗,克莱芒蒂娜?”   “只需帮一点点。”   “为什么要选择鼠疫?”   “茹尔诺家族是鼠疫专家,”克莱芒蒂娜说,口气十分生硬,“总之,不该伤害茹 尔诺家族的人。”   “否则会怎么样?”   “否则,茹尔诺家族的人会给他寄鼠疫。他们是研究这一大灾难的专家。”   “克莱芒蒂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亚当斯贝格又问。   “而不是怎么样?”   “而不是沉默。”   “你们已经找到我了,不是吗?孩子昨天就已经被关起来了。所以,不用开玩笑了。   跟你们走就是了,这不完了嘛!这有什么不一样呢?”   “一切都不一样。”亚当斯贝格说。   “没有什么不一样,”克莱芒蒂娜强笑着,“工作已经结束。你明白了吗,探长?   结束了。敌人就在广场上。还有三个人一星期之内就要死,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 我在这里还是在别的地方。太晚了。工作已经结束,他们八个人都得死。”   “八个人?”   “六个动手的人,包括那个残忍的女人和幕后策划者。对我来说他们是八个人。你 们知道还是不知道?”   “达马斯没有说。”   “这很正常。在他不肯定工作是否结束之前,他不可能说。我们就是这样约定的, 假如我们当中有一个人被捕的话。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通过他的钻戒。”   “他把它藏起来了。”   “被我看见了。”   “啊,”克莱芒蒂娜说,“你知道一些,知道一些关于上帝之祸的事。这我们倒没 想到。” mpanel(1);   “我试图学得快点。”   “但已经太晚了。工作已经完成了,敌人就在广场上。”   “跳蚤?”   “是的。他们身上已经有跳蚤了,他们已经受传染了。”   “他们叫什么名字?克莱芒蒂娜?”   “你们就追查吧。你们还想救他们的命?这是他们的命运,事情已经结束。不该伤 害茹尔诺家族的人,但他们伤害了,探长,他们伤害了他和他所爱的女孩,那可怜的女 孩,从窗口跳了出去。”   亚当斯贝格摇摇头。   “克莱芒蒂娜,是你劝他们报复的吗?”   “坐牢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说起这事。他是曾祖父的继承人,也是那枚钻戒的继承人。   阿尔诺必须抬起头来,就像传染病爆发时的埃米尔一样。”   “你们不怕坐牢?你不怕,达马斯也不怕?”   “坐牢?”克莱芒蒂娜用双手一拍大腿,“探长,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和阿尔诺没 有杀过任何人。”   “那是谁杀的?”   “跳蚤。”   “释放感染了病菌的跳蚤,就像向人开枪一样。”   “等等,跳蚤并不一定会咬人。那是上帝之祸,它爱落到谁身上就落到谁身上。如 果说有谁杀了人,那就是上帝。你们也打算逮捕上帝吗?”   亚当斯贝格凝视着克莱芒蒂娜・库尔贝的脸,她跟她孙子一样平静。现在,亚当斯 贝格明白了达马斯为什么那么平静,那么雷打不动:他们俩认为自己刚刚杀了五个人, 计划还要再杀三个人,这完全是正义的。   “不开玩笑了,”克莱芒蒂娜说,“现在该说的都说了,我是跟你们走呢还是留下?”   “我要你跟我们走一趟,克莱芒蒂娜・库尔贝,”亚当斯贝格站了起来,说,“让 你去作证。你被拘留了。”   “我无所谓,”克莱芒蒂娜也站了起来,“这样,我就能见到那孩子了。”   克莱芒蒂娜整理桌子,灭了火,关了煤气,这时,凯尔诺基恩却示意亚当斯贝格他 不敢上阁楼搜查。   “她没有感染,”亚当斯贝格说,“你要这个老太太到哪里去找有鼠疫的老鼠?她 在梦想,凯尔诺基恩,她是在幻想。”   “她可不是这样说的。”凯尔诺基恩神色忧郁地回答说。   “她每天都在弄那些东西,却没有感染。”   “探长,茹尔诺家族的人是受到保护的。”   “茹尔诺家族的人在做梦。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吧!他们只进攻试图摧毁茹尔诺 家族的人。”   “这么说,是家族复仇?”   “一点没错。带点木炭走,送到实验室去,快!”   老太太的到来,在警队里引起了好奇。她带来了一个大盒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馅饼。   她来到达马斯面前,怜爱地把饼递给他。达马斯笑了。   “别担心,阿尔诺,”她一点都没有压低声音,“工作已经结束。他们全都染上了。”   达马斯笑得更欢了,他抓住老太太隔着铁栅门递过来的盒子,转过身,平静地在长 凳上坐下。   “在达马斯的监室旁边给她找间房,”亚当斯贝格命令道,“再从衣帽间里给她拿 个床垫,尽量让她住得舒服点。克莱芒蒂娜已经90岁了。”说完,他回到老太太身边, “不开玩笑了,现在作证还是先休息一会儿?你是不是累了?”   “现在就作证。”克莱芒蒂娜坚决地说。   傍晚,快到六点的时候,亚当斯贝格又出去散步了,他脑袋昏沉沉的,满脑子都是 克莱芒蒂娜・茹尔诺,也就是库尔贝的妻子的事。他听她说话听了两个小时,然后把祖 孙的说法进行对照。他们一点也不怀疑最后三个虐待者就要死亡,亚当斯贝格告诉他们, 放置跳蚤和受害者死亡之间的时间太短,短得不可能在死者身上放置感染了鼠疫的跳蚤, 但无济于事。“那种灾难随时准备着,听从上帝的指挥。上帝高兴的时候便派遣和降临 这种灾难。”克莱芒蒂娜曾回答说。她准确无误地背诵着9 月19日的“特别广告”。亚 当斯贝格向他们指出,化验的结果为阴性,这证明他们的跳蚤完全没有病菌;他把受害 者被掐死的照片给他们看,但没有用,他们对跳蚤的信任仍然不可动摇,他们尤其相信 那三个人很快就将死亡,一个在巴黎,一个在特洛伊,最后一个在沙泰勒罗。   亚当斯贝格在马路上散了一个多小时的步,最后在疯人院对面站住了。楼上,有个 病人从栅栏中伸出一只脚。总是有人伸出脚,在阿拉戈大道的上空摇晃。没有一只手, 总是脚。没有穿袜子,赤着脚。有个家伙像他一样,想到外面来散步。亚当斯贝格看着 那只脚,想起了克莱芒蒂娜的脚,然后又想起达马斯的脚,他们的脚以天空为背景,缠 绕在一起了。他不相信他们疯到了这种程度,除非是在这条走廊中,他们是被幽灵引到 这里的。当那只脚突然缩回牢房时,亚当斯贝格突然醒悟过来:第三者仍在墙外,带着 活结,准备完成已经在巴黎、特洛伊和沙泰勒罗开始的工作。   三十五   亚当斯贝格斜着走向蒙帕纳斯,来到了埃德加- 基内广场。一刻钟后,贝尔丹将敲 响吃晚饭的洪钟。   他推开海盗小饭店的门,心想那个诺曼底人今晚是否敢抓住他的衣领,就像昨晚对 待那个客人一样。但亚当斯贝格溜进海盗船的龙头下面,来到他那张桌子前的时候,贝 尔丹并没有动。他没有动,但也没有跟亚当斯贝格打招呼。亚当斯贝格一坐下,他就从 柜台里走出来。亚当斯贝格知道,两分钟之后,广场上的人都将知道抓达马斯的警察正 在小饭店里,很快,所有的人都会盯着他。这正是他到这里来的目的,甚至,德康布雷 的晚餐也许会破例搬到“海盗”来吃。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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