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二十八章   “你是诺曼底人吗,拉马尔?”亚当斯贝格问。   “是,探长。我生在格兰维尔。”   “你是从宪兵队里调来的?”   “是,探长。我通过了考试,所以被分配到首都。”   “警士,你可以把纽扣捡起来了,”亚当斯贝格建议道,“并且可以坐下。”   拉马尔说了声谢谢。   “你试着看我,盯着看。”   拉马尔有点惊慌,脸都变了样,目光仍然盯着墙。   “这是工作的需要,”亚当斯贝格说,“努力一把。”   拉马尔慢慢地转过脸来。   “很好,”亚当斯贝格止住他说,“别再动了。目光保持不动,警士,你在这里是 一名警察。凶杀组的警察比别的警察要更谨慎、自然和人道。你要能渗透到罪犯当中, 能监视他们,盘问他们,悄悄地逮住他们,要让别人对你有信心,还要把眼泪擦了。像 你现在这样,人们在100 米外就会发现你,你像草地上的公牛那么僵硬。放松一点,不 过,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第一个练习:学会看别人。”   “是,探长。”   “看着对方的眼睛,而不是额头。”   “是,探长。”   亚当斯贝格打开他的笔记本,立即在上面记下:海盗小饭店,纽扣,眼睛直勾勾地 盯着墙:拉马尔。   听到第一声电话铃,德康布雷就拿起了听筒。   “探长,我想通知您,我们盯着的那个人刚刚度过了难关。”   “什么意思?”   “最好我给你念念今天上午和中午的特别广告。您在听吗?”   “我在听。”   “第一封是那个英国人的《日记》下文。”   “你是说佩皮斯。”   “是的,探长,佩皮斯。今天,尽管我很不情愿,我还是看到两三栋屋子的门上有 一个红色的十字和‘上帝怜悯我们’这一行字。场面很悲惨,是我看到的最悲惨的场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mpanel(1);   “无济于事。”   “我们至少能这样说。这个红十字写在那些被传染者的家门上,让行人避而远之。   现在,佩皮斯遇到了第一批感染鼠疫的人。事实上,鼠疫早就在郊区蔓延了,但佩 皮斯住在城里的富人区,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封呢?”亚当斯贝格打断他的话。   “更严重。我给你念念。”   “读慢点!”亚当斯贝格要求他。   “8 月17日,传说鼠疫马上就要爆发,许多人害怕得发抖,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把 希望寄托在一个叫雷桑的著名医生身上。这种努力毫无用处:9 月14日,鼠疫传入了城 里,首先袭击卢梭区,死人一个接着一个,表明鼠疫已在那里出现。我要向你指出,因 为你看不见这信,这封信上充满了省略号。那家伙有毛病,他省略原文非要注明不可。   而且,‘8 月17日’、‘9 月14日’、‘卢梭区’是用不同的字体打的。他肯定修 改了文章中的真实日期和地点,他改变了字体,以表明他作了改动。我是这样看的。”   “今天是9 月14日,是吗?”亚当斯贝格问。他对日期从来都是糊里糊涂,不是多 一两天就是少一两天。   “没错。正因为如此,那个疯子才向我们宣布鼠疫今天进入巴黎,开始死人。”   “让- 雅克・卢梭路。”   “你认为他们瞄准的是那里吗?”   “那条路有一栋大楼被写上了4 字。”   “什么4?”   亚当斯贝格发现德康布雷已经深陷于此事当中,对宣布广告即将来临的那个人的另 一方面活动也非常了解。而且,他还发现,德康布雷尽管很有学问,但似乎完全不了解 这个4 字的意义,就像那个博学的当格拉尔一样。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护身符的意思, 所以,使用它的那个家伙一定很有学问。   “总之,”亚当斯贝格最后说,“你可以独自追踪此事,以收集日常资料为借口。   这将是你的一件很美的收藏品,无论对你还是对若斯的编年史来说都是如此。至于 是不是会有罪案,你就别管它了。那家伙又溜走了,完全是象征性的,就像我的助手所 说的那样。因为今天晚上在让- 雅克・卢梭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其他被写上4 字的 大楼也同样,而那个家伙却还在写,能写多久就写多久吧。”   “那好,”德康布雷沉默了一会儿以后说,“让我告诉你吧,我很高兴又多学了一 点东西。别埋怨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说到哪里去了。我很乐意把时间花在值得花的地方。”   亚当斯贝格挂上电话,对自己说,星期六一天的工作到此结束了。值班记录中没有 任何急得需要在星期一之前完成的工作。在离开办公室之前,他查了一下笔记本,呆会 儿跟那个来自格兰维尔的宪兵打招呼时可别喊错了他的名字。   阳光又穿过薄薄的云彩,城市恢复了它夏天的模样,走在马路上,有点让人昏昏欲 睡。亚当斯贝格脱掉上衣,搭在肩膀上,慢慢地朝河边走去。他似乎觉得巴黎忘了自己 有条河。塞纳河尽管脏兮兮的,但流水慢慢的,散发着湿衣衫的味道,周围又有鸟的叫 声,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避难所。   他慢慢地在小巷中走着,心想,这跟当格拉尔在家中喝酒一样舒服。他希望在没有 旁人的情况下把4 字案彻底埋葬。当格拉尔做得对。那个写4 字的疯子,不管是行为艺 术家还是有象征癖,都在一个和他们无关的世界中自由自在地活动。亚当斯贝格输了, 但他不在乎,这样更好。他并不觉得跟助手较劲有什么光荣,但他希望能在孤独中彻底 忘掉此事。星期一,他将告诉当格拉尔说,他弄错了,那些4 字就像南特伊的巨大瓢虫。   那个故事是谁说的?那个摄影师,那个脸上有红斑的家伙。他叫什么来着?他想不 起来了。   十六   星期一,亚当斯贝格向当格拉尔宣布,4 字案结束了。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人,当 格拉尔没有作出任何评论,只满足于接受。   星期二,下午2 点15分,第1 区的警署来了电话,通知他说在让- 雅克・卢梭路117 号发现一具尸体。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