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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还有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于翔的肚子已经不疼了,切口已经长合,只是像只小蜈蚣似的趴在肚皮上,有些难 看。虽然于飞一再告诉他,这个切口已经是很小的了,但于翔还是叹着气说:“完了, 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女孩子一看到这条破蜈蚣就会吓跑了,谁愿意娶我呀!”   进来给他换药的洛琪听了撇着嘴说:“得啦,没这切口,你也嫁不出去,就你长的 那德行,女孩子又有谁肯娶你呀。”   “哼,不是吧,我记得我刚做完手术那会,是谁夸我帅呀?”于翔翻着白眼一副得 意的模样。   “我那是给于医生面子,怎么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他弟弟长的丑哦。”洛琪说着对 于飞撅了撅嘴,“是吧,于医生。”   于飞看着于翔和洛琪逗嘴,笑着摇了摇头。   洛琪和洛珊一点也不像,虽然是亲姐妹俩,但不光长的不像,性格也大不相同,洛 珊文文静静不爱说话,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做事沉稳而现实。而洛琪,性格外向, 说话没什么遮拦,一副不知愁的模样。   在住院这段时间里,于翔过了一段最正常的生活。   以前每天到酒吧打烊已经是下半夜了,于翔回到住处洗完澡躺到床上都要到凌晨了, 上午的时间就是在睡觉,到下午才起来吃饭,出去走走,看看书或是上上网。   这段时间每天睡觉都很早,因为肚子上切口疼的哪也去不了。   “我得回酒吧去看看了。”看着洛琪换完药走出去,于翔伸了伸懒腰说。   “还是拆完线再回去吧,酒吧离的这么远,来回不方便。昨晚我去看了,生意还不 错,青头和薏米他们打理的也很好。”于飞推了推眼镜说。   于飞并不近视,但于翔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常常喜欢带着一副金丝边的平光镜,也许 是这样显得更有文化一点吧,于翔带着点戏谑地暗自想。   “嗯,那就再熬两天吧。这段时间睡的太多了,现在晚上好晚都睡不着,躺着又不 知道干什么才好。”于翔双手枕在头下无聊地说。   “得啦,今晚我请你吃饭好了,别一副无聊的要死的模样。”   “嗯,这还差不多,记得要有酒。”于翔故意地舔了舔嘴唇。   喝了点酒的感觉很好。   于翔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睡去,前两天这样的时候他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十一点 多钟很多人都睡觉了。   “月儿光光……照地上,花影……轻轻摇啊摇……天儿黑黑……夜寒凉,……蛩鸣 ……梦轻……伤……谁人……共……夜长……”那首柔美、轻冷而又飘渺的歌声又浮起 了,那声音总让于翔分不清是真的听到,还是自己在做梦,因为那歌声如同天堂或是地 狱里传来的,不像是人世间的歌声。 mpanel(1);   于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从半迷糊的睡梦里醒了过来。   那歌声细细地如丝般钻进于翔的耳朵里,这次他确定他是清醒的,而那歌声就来自 窗外的某个地方,因为比较远,所以时断时续。   不知道什么时候,歌声忽然停了。   于翔不由地从病床上爬起来,想走到窗口打开窗户仔细听听。就在他穿着拖鞋向窗 口走去的时候,他看见窗户的玻璃外,紧紧地帖着一张扭曲的脸!   借着走廊里的灯光和窗外微弱的光,于翔看见那张让人恶心的脸,还有散乱着的头 发。脸在玻璃上压的扭曲变形,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死鱼的眼睛,而鼻子则像个拍扁 的蒜头,嘴唇向外翻着,里面的口腔粘膜红红的像刚吸食了鲜血似的……   于翔像是梦游似的,惊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用力地揉了一下眼睛,就这一会功夫, 玻璃窗上的人脸已经不见了。   于翔楞了一下,忙打开病房的门向外跑去,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拉的伤口微微有些 疼,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于翔奔跑的脚步声。   于翔有些奇怪,难道病房里的这些人都没有听到歌声吗?   病区的大楼外一片寂静,于翔所在病房的窗户外什么也没有,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于翔呆呆地站在窗外的水泥小路上,一时之间有些发懵,难道自己梦游啦?   “嘻嘻……”于翔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笑,于翔忙转过身去,暗淡的灯光中,一 个白色的人影正向医院后面的小树林里飘去。   于翔向树林处追了一会,看着那白影消失在了树林里,他站在路口,不由地打了个 冷颤,在医院住院这段时间,他已经听到医院里关于那片树林的一些传言,本来他是不 会相信的,但看着那个白影在树林里消失,他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半夜去 那片树林,难道,医院的传言会是真的吗?   就在于翔站着发呆,犹疑不定的时候,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从个头和走路的姿势,于翔认出那是医院看守太平间的王伯。   这么大半夜的,王伯跑到太平间去做什么?   联想到这几天来,太平间里发生的尸体赤裸事件,于翔不由地产生了怀疑,难道真 是王伯这个老头自己干的?如果真是他干的,那天他在病房的窗外掐着于翔的脖子,就 是故意,故意想把这件事情诬陷到于翔的头上。   想到这一层,于翔心头觉得有股怒气在往上冲,刚才心底里的那一丝恐惧已经被怒 气冲走了。于翔决定要跟到太平间去,看看这个可恶的丑老头干的坏事,并把他当场捉 住。   于翔轻轻地绕到王伯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   王伯走路的姿态有点怪,本来驼背身体就向前勾着走,现在看起来身体向倾的更厉 害,感觉像是后脚跟没有着地,只用脚尖走路似的,加上背后那个突起的驼,像一个人 弯着腰背了一大包东西似的。   真是坏人,长的都鬼模鬼样的,像个小偷。   于翔心里愤愤地想着,没料到一不小心,一脚却踩在了一个空的易拉罐上,“咔叭” 的清脆响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前面的王伯似乎身体晃了晃,但却没有停下来,更加没有回头看看。   于翔忙跳到路边阴影里,发现王伯没有反应,心里有些奇怪,这老头又不是聋子, 怎么连这么响的声音也没有听见吗?   停了一下,于翔发现王伯真的没有什么反应,顾自走到了太平间的门前。   于翔放下心来,又慢慢地跟了上去。   王伯走到太平间门前,伸手拿出钥匙,打开太平间的门,然后站在门口,仿佛伸头 向里看了看,又仿佛没有伸头,反正他驼着背,也看不出来。总之,他在门口站了几秒 钟的时间,然后背着手,慢慢地绕到太平间的后面去。   于翔有些奇怪,也跟在王伯的身后绕到太平间的后面。   王伯站在太平间的墙后,站了好一会,就在于翔奇怪这个怪老头在干什么的时候, 他听见了一阵“哗啦”“哗啦”流水的声音,原来王伯正对着墙角撒尿。   “他妈的!”于翔心里暗骂。   他不知道老头是不是刚才听见了他踩到易拉罐的声音而在故意耍他,还是老头只是 不放心,夜里来太平间巡查一下,这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于翔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细细的歌声。   “月儿光光……照地上,花影……轻轻摇啊摇……天儿黑黑……夜寒凉,……蛩鸣 ……梦轻……伤……谁人……共……夜长……”   于翔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而正在撒尿的王伯也猛地打了个寒颤,停止了撒尿,站在原地仿佛是楞了一会,然 后猛然甩甩头,把裤子提提好,向着太平间的前面跑去,那动作一点也不像一个驼背的 七十多岁的老头,倒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这在玩什么?   王伯奔过于翔所站之处,只抬眼看了于翔一下,停也没有停就转弯跑了。   于翔呆立了一下,不明白王伯是不是因为听到那首奇怪的歌才是这样反应,他也忙 转过身,向太平间的前面走去。   就这一忽儿的功夫,于翔还没走到转角处,就听见太平间里传来王伯一声惊恐而凄 厉的尖叫声。   于翔忙加快速度向太平间跑去,但这一动,肚子上的切口又扯的剧痛起来。   到了转角处,于翔忽然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向树林里飘去,长长的黑发在身后飞起, 那个人跑到树林边上时回过头来,于翔一下呆住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是谁?是她?是她吗?   就在于翔发呆的时候,忽然眼前浮起一阵淡淡的轻烟,于翔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于翔醒来的时候,感觉病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对于每天一早工作特别繁忙的医院来说,好像有些不正常。   于翔觉得头有点疼,他想起来昨天夜里看见窗外有张扭曲的脸,他记得自己追了出 去,看见一个白色人影消失在了树林里,然后,后来,他是怎么回到病房里的?他居然 完全不记得了。   于翔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病房的走廊上,他发现护士办公室门外站着几个年轻的护 士,正在说着什么,却没有人像往日一样推着小车开始治疗和护理的日常工作。   “这是怎么了?”于翔不解地自语着,正在这时,他看见洛琪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于翔向洛琪招了招手,洛琪走了过来。   “你们都不用干活啦?都干嘛呢?”于翔小声地问洛琪,生怕不远处的护士们听见。   洛琪忙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地对于翔说:“出事了,看守太平间的王伯,昨晚死 在太平间门口了!”说着打了个寒颤。   于翔一下呆住了,他觉得头脑里瞬间像有什么飞过一样,但细细捕捉,却又捕捉不 到。   这时候,病区大办公室的门开了,里面开早会的医生走了出来,病区大主任走在前 面,洛琪冲于翔吐了吐舌头,忙向办公室走去,其他在交头接耳的护士也都很快散了, 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   于翔傻傻地站在病房门口,不能相信洛琪说的:看太平间那个丑老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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