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到金泰市后，安斯明昏睡了一整天而忘记了时间，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国 庆节的第五天了，他到已正常营业的银行里为小武办了一张存折，然后匆匆地赶往 了JS大厦。 　　国庆节临近结束，人们都利用这最后的休息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安斯明可 没有这个时间，他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一天JS大厦的值班负责人刚好是 程家崎，这是安斯明从魏秋雨那里知道的。当安斯明突然出现在程家崎面前的时候， 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原本以为安斯明会在十一长假后来，但谁知道这个年轻人竟然 提前回到大厦。不管他是不是来解决问题的，程家崎的感觉是如此的好，然而又一 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欢迎你回来。” 　　安斯明说：“听说大厦出了问题，所以我就想回来看看。” 　　程家崎摊开手抱怨说：“你一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找来的人又根本弄不懂 这个系统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现在还没有影响到大厦的租户正常的办公、生活， 但是已经把整个大厦管理人员搞得精疲力竭了，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呢。” 　　“程总。”安斯明非常诚恳地说，“我知道我在这里，并不能让每个人都开心， 但是我确实是在做我自己的事情，您放心，我不会在这个大厦工作很久的，只要这 个系统完全调试好了，并且有两个以上的大厦员工能够熟练掌握它，我就会离开这 里。” 　　程家崎赶忙说：“我们不是那种势利小人，安斯明，我们从一开始就肯定了你 的工作能力和成绩，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我可以保证，如果还有谁给你找麻烦的 话，那么下一个离开这个大厦的一定就是他。” 　　面对话题突然转向了严肃，本来为的是帮助程家崎解决烦恼，进一步赢得信任 而来的安斯明，当然不想这种刚刚建立起来的愉快气氛不适宜地被破坏了，于是赶 忙说道：“好吧，我们还是首先把存在的问题解决吧。”说着安斯明就去了楼下的 工程部机房，紧张工作起来，在前后两三个小时里，程家崎先后下来七次，最后他 干脆站在安斯明身边看着他工作，当系统一点点恢复的时候，这个小老头的脸上露 出了很长时间以来难得的笑容。 　　临近傍晚的时候，安斯明把大厦系统的病毒全部清除并恢复了所有的操作系统， 他向程家崎作了个成功的手势，并且逐一为这个已经精疲力竭的领导做了演示，以 证明一切都已经处于良好的运行状态了。程家崎乐呵呵地说：“小子，想吃什么尽 管说。” 　　安斯明摇了摇头说：“程总，我这一天就算倒休吧，下个月再补休回来，行么？” 　　程家崎说：“当然可以。”现在安斯明已经成为他的宝贵的人才了，虽然这一 切都是被设计好的，但是对于任何人来说，在危难之中的一个决定性的帮助是能够 在心里记一辈子的。只是程家崎不知道安斯明设计好的一个又一个计划正在一步一 步地揭开隐藏在着大厦的那个焦点。 　　安斯明开心地离开了JS大厦，和他想像的如出一辙，这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老 样子，没有更多的变化。确实不能指望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就能让一个具有如此 规模的大厦发生什么本质的改变，但是对于一个把一切都投注在某个地方的人来说， 片刻的离开都是漫长的等待，他会不断思考它究竟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而现在大 厦没有变化就证明还是按部就班地运行着，实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安斯明知 道这个大厦又回到了他的控制之中，现在他要和王洋好好周旋救出安宏飞，同时还 要和那些在黑暗中妄图掌握一切的人进行抗争，这将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迷局。 　　傍晚，安斯明一个人在家里对着那份悼念名单发呆，如果有办法还原被划掉的 名字，那就是直接把藏在幕后的对手拉到前台，面对面地较量，他要做点什么。安 斯明在纸上把身边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并且将他们知道的事情都罗列了 出来，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足以让他豁然开朗。安斯明拿出了辛格的电话 打了过去，在响了很多声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安斯明？” mpanel(1); 　　安斯明说：“辛格，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说，非常重要。” 　　辛格说：“我现在在广州，十月中旬回去，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亲爱的孩子。” 　　安斯明说：“我知道幕后对手的一些事情了，他们就在我的身边，时刻监视我 的行动，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如何找到钻石，但是我急切需要你来帮助我。” 　　辛格说：“你得等我几天，如果很危险的话，先不要轻举妄动。” 　　安斯明说：“时间紧迫，我现在要知道一件事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 　　“究竟有多少人参加了拯救非洲小组，我父母那一组到底有多少人？” 　　辛格说：“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的孩子。” 　　安斯明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找到了一个说谎者。” 　　辛格说：“好吧，我会尽快回去的，你要注意安全。” 　　挂上电话后，安斯明拿出了小时候安宏飞送给他的一套《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似乎他要自己去查找一些事实的真相，虽然钻石近乎是手到 擒来的事情，但是这时候拿到钻石既不能救出安宏飞，也会是一种累赘，安斯明不 能这个时候做如此冒险的事情，他要等王洋的消息，然后来个后发制人，争取主动。 现在这盘用生命争夺财富的精彩棋局上各方都已经开始布阵，安斯明已经做好了关 键的一步。 　　十一很快就过去了，在最后一天的下午，苏毛毛和袁菲都回到了安斯明的住处， 袁菲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十一旅游趣闻，她给安斯明买了一件帅气的皮衣，看 着安斯明试穿后那英气勃发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当问到苏毛毛工 作是否辛苦的时候，她只是敷衍了一下值班非常辛苦，就没有说什么，袁菲说： “你这是人民公仆啊。真是一天都没有休息啊。” 　　苏毛毛有一堆的话要说，但是如何开口就成了非常困难的事情。于是她转移话 题似地问安斯明：“十一我们都不在，你都做了什么？” 　　安斯明拿出了《福尔摩斯探案全集》说：“我现在重新看这本书，理清一些思 路。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很傻，有些事情是可以自己做的，不应该去求别人和等待机 会。我想有些事情会自己产生一个答案的。” 　　“你怎么说话变得这么含含糊糊的？”袁菲不满地说，“上次你从大卫魔术里 学了个障眼法，这回难道就能从福尔摩斯那里学会探案么？” 　　安斯明转向苏毛毛说：“如果我帮助你找到了杀害你父亲的真正凶手，你会怎 么感谢我。” 　　“在古时候会以身相许。”苏毛毛突然来了精神地说。 　　这可气坏了袁菲，她哼了一声回了自己屋子。苏毛毛也觉得有些不妥，她说自 己累了要早点休息了，去洗澡了。安斯明大声地说道：“我会找到自己想知道的真 相，现在我们离真相已经很近咯。” 　　在卫生间里，苏毛毛听到安斯明的话，心中一阵紧张，她心里有种不愿意承认 的情况，那就是她十分害怕安斯明查出些什么，一旦那成为事实，苏毛毛可能还没 有做好承受的准备，毕竟她向安斯明隐瞒了太多的事情。她就这样任凭水流冲刷着， 而她不住地对着朦胧的镜子看自己的脸，在寻找着某种疑惑的答案。 　　当安斯明回到JS大厦的时候，人们对于这个很快又回到视野中的帅小伙报以热 烈的掌声，工作的第一天里，大厦的员工们就感到了新变化，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安斯明来到行政办公室，田长喜高兴地说：“真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又回到我们当 中来了，为此我只能说，见到你是我们大家一直期待的。” 　　安斯明一一和大家握手，当站到魏秋雨面前的时候，他觉得果然这个男孩是一 个非常有分寸的人，一个已经成为千万富翁的人，在经过点拨后，果然没有一点霸 道的逼人气息，还是那样的书生气，这确实是安斯明所希望看到的。当初魏秋雨突 然大把花钱请他吃饭的时候，确实很让他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就此腐败下去，但是 看到精神饱满、保持积极心态的魏秋雨时，安斯明可以放心了。 　　趁办公室没有人的时候，安斯明对魏秋雨说：“富翁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魏秋雨神秘地说：“自从上次请你吃饭后，我一共花了六千块，还不是很过分 吧。” 　　安斯明笑着说：“你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魏秋雨不屑地说：“我当然知道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你的事 情没有搞定前，我可不敢随便动用那笔钱。” 　　安斯明说：“一直以来，我忘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且是忘得一干二净。” 看了看正准备聆听计划的魏秋雨，他就像等待领导布置工作一样，安斯明接着说： “这里是我叔叔那件凶杀案件的现场所在，但是我一直都追寻着所谓的大厦秘密而 忽略了另一个问题，我应该有机会找出证明我叔叔无罪的证据，我想如果王洋手上 有这样的证据，那么在这里一定还留有同样具有证明力的东西。” 　　“你想变成一个侦探？”魏秋雨说。 　　安斯明从书包里又拿出了他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在魏秋雨面前晃了晃，很 有信心地说：“当我关注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一个结果。下午我会去案发 现场，就是那个设备房，像个侦探一样查找线索。有兴趣的话就一起来吧。” 　　当时间转眼到了下午的时候，安斯明来到了地下一层的设备房，虽然他来大厦 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凶案的现场，无论是因为不敢正视自己亲 人犯下杀人罪行的地方，还是被其他显得更重要的事情所耽误了，现在安斯明至少 可以站在这里考虑另一个问题，寻找新的答案了。 　　安斯明拿着王洋曾经给他的关于安宏飞案件的全部材料，慢慢地在设备房外徘 徊，虽然监控设备把他完完全全地照了下来，但是现在的安斯明已经在大厦里可以 肆无忌惮地去他想去的地方，因为程家崎已经给予了他最大的权利――可以随时解 决他认为会给大厦造成不利的问题，任何部门都要积极配合，只要是为了工作任何 地方他都可以去，以使大厦早日实现智能化，这个授权在一年内有效。同时程家崎 深知安斯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他的不可或缺性从另一个方面已经影响到了大厦 的安全，随着各种智能系统的陆续投入使用，这种危险性已经让他感到了不安，于 是程家崎从几个年轻人中，选择了魏秋雨作为安斯明的“学生”，学习操控系统的 全部知识和实践运用，要求在最短时间里掌握。这样一来，即使将来安斯明突然离 开JS大厦，也不会再次出现国庆节前的那种令他坐立不安的局面。当然这也是领导 的一厢情愿，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大厦里有着更多神奇的事情，就会要么让这两 个合作默契的人成为风云人物，要么让两个人一起去蹲班房。 　　过了不多久，魏秋雨拿着笔和记录本也来了，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紧张，就算 这时候因为安斯明而被开除，他也没什么可遗憾的，甚至那将是幸福的离开。安斯 明拿着案件的材料仔细地回忆着当时发生的情景，苏齐先进入了设备房，他为什么 要在那么晚进去，然后十五分钟后，安宏飞也进入了设备房，“两个人应该是约在 那里见面的。”安斯明这样想。魏秋雨说：“现在是发挥我价值的时候了。” 　　安斯明不解地看着魏秋雨，只见他很兴奋地说：“我们当初可是学过刑侦学的， 虽然是考察课，但是我学得可是相当的认真，别看你上午那么有自信地说话，也一 定是需要我的帮助的。” 　　安斯明说：“那我们进去吧。看看谁能先发现线索。”虽然离案发已经将近一 年了，除了这个房间以外所有的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如果还有什么是可以让人回 忆当时的情景的话，那就是安斯明手上的案件材料。两人来到设备房，这里不同于 以前的任何一个房间或单元，只有通风设备，但是中央空调系统没有延伸到这里， 房子也没有装修，就是简单毛坯结构，里面摆放着几组设备。 　　“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魏秋雨问。 　　“电信机房，应该是通讯覆盖用的设备吧。据说是签了合同的。”安斯明不肯 定地说，他环顾了这个仅有十五平方米的房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接着说： “谁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呢？” 　　“你叔叔被公诉审判的时候，真的从没有出过庭？”魏秋雨问。 　　安斯明点了点头说：“事实上，当时我已经不知所措了，我畏惧见到我的叔叔， 这种恐惧感过去时，他已经被审判了。不过难以置信的是，在当时那种状态下，我 竟然还能参加期末考试。” 　　魏秋雨说：“如果你参加了审判，可能会知道很多关于你叔叔的案件详情，至 少你能看到所谓的监控录像。这对于我们都是非常有利的。” 　　安斯明说：“我总觉得你现在讲话已经很有谱了。”他说着自己在这个房间来 回比划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魏秋雨不好打断他，他们便开始各做各的事情。大 约过了二十分钟后，安斯明停了下来说：“我现在知道小说就是小说，看小说不能 成为一个侦探，只能成为一个作家。”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魏秋雨说，“你知道这里最早是用来做什么的么，告 诉你最早是程家崎的办公室，你想不到吧，在这个没有空调、阴湿的地方竟然是大 厦老总的第一个办公室，原来的房间号是B1188 。程总不愿意占用可出租的空间办 公，他把所有大厦员工的办公室都搬到了地下，但是在大厦开业前三周，也就是苏 齐被杀害前的一个月，他搬离了这里，不多久销售部和其他几个老总就都搬到了六 层。一切都是这么的巧合，一个月后你的叔叔就出事了，不是么？这个房间就好像 给整个悲剧搭建舞台一样。” 　　安斯明说：“除了这里是凶案现场，我从没有想过它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魏秋雨说：“我们应该了解一下这里，我想从证据学角度讲，这里能留下的和 案件有关的证据就是这个房间了。” 　　“那么我们就得知道为什么程总会突然搬离。要查找一下关于电信租用这里当 设备房的合同。” 　　“合同？”魏秋雨说，“大厦的租赁合同都是由彭总直接负责管理的，其他合 同都在物业部办公室的柜子里，由李总的秘书――肖月负责管理的。你要的是什么 样的合同？” 　　“我们和电信签的应该不是租赁合同而是建立通信网点的合同，我想应该是这 样。至于肖月？我和她不熟悉，就是你第一次带我到各部门介绍新同事的时候才说 过几句话，从她那里得到合同恐怕有些难度。”安斯明说。 　　“你不用去爬管道系统进入那里，这没有什么，要知道我可以很容易地弄到那 份合同的复印件。”魏秋雨得意地说，“要知道我还负责合同管理这项职责，除了 租赁合同以外的大厦合同我都负责，有权力查看。” 　　回到行政办公室，安斯明只等了很短的时间，魏秋雨就拿着一份合同复印件来 了，他看到陈静和田长喜都在办公室里，便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直接把合同放 在了安斯明桌上。合同是去年十二月份签的，但是十一月份，程家崎就搬离了那个 房间，显然这两件事不能成为因果联系，一定有别的原因促成了搬家这件事。安斯 明这样想，但是一种奇怪的情绪笼罩着他，这里应该发生什么事情。这时候魏秋雨 又一次靠近安斯明将一张便笺纸放到了他的面前，上面写着：“这是一个附条件的 合同，看看第二十五条，合同成立的条件。” 　　安斯明根据提示看到第二十五条：“如果十一月三十日前，格尔美德公司没有 承租地下一层的B118房间，本合同即刻成立。” 　　安斯明满眼疑惑地看着魏秋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事情又回到了一种令 人迷茫的状况，从所有的时间点联系起来看，一个事实摆在了面前，那就是格尔美 德公司是第一个要求租B118房间的公司，然后那个房间就被腾了出来，但是不知道 是什么原因，迟迟没有签订合同，直到发生了苏齐被杀的事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 之，现在看，格尔美德与大厦签订的应该是一个意向书，确切地说是保留房屋一个 月，而到期后，他们并没有签订租赁合同，于是新的承租户进入了B118，现在格尔 美德公司要租B118这件事已经很自然地不为人注意，如果不是一份电信网络覆盖网 点的建设合同，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一来，格尔美德公司的主人――辛格一定 知道这里面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至少他与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他从来没 有告诉过安斯明，他在故意隐瞒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那究竟是什么，安斯明很想 知道。 　　安斯明在回家的路上拨通了辛格的电话，他很想知道在B118房间里究竟前前后 后发生什么事情，安斯明说道：“你什么时候回金泰市？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辛格说：“我会尽快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的孩子，你已经催促我两次了， 这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安斯明说：“我一直认为陷害叔叔的人就在我身边，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 而我有几个关键的问题要问你，现在只有你才能给我一个正确的答案。” 　　“不方便现在说么？”辛格问。 　　安斯明双眼凝视了一下说：“等你回来吧。” 　　辛格说：“明天晚上十点，在我的酒吧见面，我现在就去订返京的机票。你放 心吧。”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