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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真实的谎言   一   一级,两级,三级。宋阿娟扶着任凡艰难地走下布满青苔的台阶,青苔被大家 来回踩过之后,更加滑溜了。地底深处的冷气一阵阵袭来,宋阿娟又止不住地哆嗦 起来。她真想说,我们在地面上开会好不好?但她不敢,因为她知道,现在所有人 都像一个装满炸弹的火药库,只要一个最小的火苗,就能引爆这个火药库,把人炸 得粉身碎骨。   想象着大家厌恶的表情,宋阿娟承担了更多的任凡的体重,想努力加快速度, 尽量使她们俩挪得快一点。尽管所有人都不想进到那个该死的地下室,但却没有人 愿意因为她们两个人而不得不慢慢等待。   赵一谦耐心地等着宋阿娟扶着任凡下完最后一级台阶,靠墙慢慢坐了下来,他 长吸了一口气,朗声说:“今天,我们还有七个人。嗯,没错,曾文、曾武、赵一 谦、陆楠、任凡、宋阿娟,再加上我,总共是七人。今天晚上,我们还要继续投票 选出一个人,尽管没有人愿意,但我们还是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   环顾一圈,大家都低着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他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不 管选出来的是谁,都是大家投票的结果。每个人都投出了自己的一票,因此对任何 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万天宇坐在一角把玩着手里的特大号铜制手电筒,这还是从萧俊的包里翻出来 的,临出发前他偷偷去西边的杂物屋里摸了出来。如果晚上的投票情况按照他和陆 楠白天商量的结果一样,那倒也罢了。万一情况不妙,他被选了进去,那么,这个 手电筒就该派上用场了。   “也就是说,我们都是自愿的,每个被选出的人都是自愿进入那扇铁门的。” 赵一谦指了指身后的那扇大铁门,一再强调“自愿”二字。那扇门经过来回开合, 已然灵活了不少。看样子他今天可不想继续把人强行塞进铁门。   自愿,我才不会自愿!万天宇心中早盘算好了,万一他被选中,他可不会乖乖 地走进地道里去。他早就琢磨好了,只要他得到的票数达到三票,他就第一时间往 外冲,决不等到最后一票才出手,才不管最后是不是他被选中。因为只有这样,才 能趁大家不备逃出这个该死的地下室,找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藏起来。谁说 这个沉甸甸的铜制手电筒不能当武器呢?砸到谁的头上,任谁也吃不消,就连那条 德国大黑狗被这么来一下,也够受。当然,今天这条狗因为受伤被留在了营地里,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事。因为就算这条狗没受伤,他和陆楠也决计不会让它留下 来。   事实上,今天打开萧俊的包第一眼看见这个手电筒时他就有这个想法,要是带 别的武器进来,一则是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察觉;二则,这个破岛上也的确没有什 么合手的好武器。   “好了,大家还有没有话想说的?”赵一谦环顾了一下四周,“如果没有,我 们开始投票吧。”   “我先投,我投赵一谦。”曾文第一个开口了。他挺了挺靠在墙上的背,昨天 他就是犯了大错,到最后才投票。如果先发制人,后面大家肯定会跟着走,不会把 矛头只对准他一个人了。今天,我可不要再上这个当了。他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但愿他偷听到的话没错。   “噢,那你的原因是什么?”赵一谦的脸上居然浮现出好奇的表情。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必需投一个人。”这个答案是他早就想好 了的,昨天他们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我也投赵一谦。”曾武站在离曾文不远的地方,“原因是哥哥投谁,我也投 谁。”   “很不凑巧,我今天要投曾文一票。”赵一谦几乎是笑呵呵地说道,“原因嘛 ……”   “因为我们看不惯他昨天的所为,连自己的女朋友都可以出卖,真是,无耻!” 任凡接嘴道,“我也投你一票。”   宋阿娟也用她那小猫一般的声音说:“我也是,我也投曾文,理由和任凡一样。”   曾文三票,赵一谦两票。   曾文往墙上一倒,紧张地看着万天宇和陆楠。生存还是死亡,就看他们俩的了。 他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要是这小子搞错了,他今天就算完了。   万天宇长长地吸了口气,这个结果是他和陆楠反复讨论出来的,但愿如他们所 愿,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投赵一谦。”按说昨天曾文与欧阳雪同居最高票,那么, 今天大家肯定会把手上的票悉数投给曾文。但是,如此一来,赵一谦、宋阿娟、任 凡就成了个铁三角,在解决掉曾文、曾武兄弟俩后,就该轮到他们俩了。他们决定 先把赵一谦解决掉,而且,他们还故意把这个决定说给了曾武听。曾武为了自保, 肯定也会赞同他们的决定。果然,他们上当了。   “哟嗬,不就是看我今天拦下了你们嘛,对吧,陆楠?”赵一谦这次几乎都快 是微笑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曾文三票,赵一谦三票。   大家都看着陆楠,接下来他的投票将直接决定将谁送进地道。   “我也投赵一谦。”陆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mpanel(1);   “什么?你也投我?”赵一谦像是遭到当头一棒,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 你这个白眼狼,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是谁给你出的学费,是谁在供你上中学、上大学? 你居然敢背叛我?”他用手指着陆楠,显得愤怒之极。   “没错,我上中学是你爸爸资助的,现在的大学学费也是你爸爸出的资,但别 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点如意算盘。”陆楠的话一出,石室里一片哗然。   “噢,我还真不知道资助你这个贫困山区的穷学生上学还有什么企图、有什么 好处了。”赵一谦不怒反笑了起来。   “没错,我们家是穷,我父母全家人一年的生活费还不如你爸爸一顿饭花的钱 多。但是,你敢说你那伟大的爸爸就真的那么善良、慈悲,没有一点私心吗?还不 是为了向全世界宣布你那全省前十的纳税大户是一个何等的爱国爱民的慈善家,你 们看,大家快来看啊,连我这种来自贫困山区的一钱不值的穷学生都得到来自你那 伟大的爸爸的恩赐!现在哪个媒体没有报过你那伟大的企业家爸爸资助了十个‘希 望工程’的穷学生。”   “这么说,我父亲花这么多钱资助‘希望工程’做慈善事业,只是为了听别人 说一声好?那我们家不是有病吗?拿钱扔到水里也比去喂你这样的一条狗强!”   “没错,我们这些穷学生在你们眼里就是一条狗。我整天被你呼来唤去,与使 唤一条狗有什么两样?不,连一条狗都不如。”陆楠突然狂笑起来,“你们城里这 些有钱人的狗被你们整天带它们出去遛弯,给它们吃昂贵无比的狗粮,它们吃的、 穿的比我们都好,打个喷嚏流个鼻涕有点小毛病还有宠物医院随时伺候着,一个狗 证一年就是五千。五千!比我们全家一年的收入还高。可是我们呢?我们这些被你 们资助的学生呢?我一个月生活费超过了五百你那亲爱的爸爸的秘书就要来干涉, 我买了个二手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条短信,就被指责奢侈浪费,就要断掉 我的生活来源。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所谓有钱人发的善心!”   看着前面的铁门,赵一谦面色阴晴不定。过了半晌,他像是回过神来,自言自 语地:“好了,游戏该到此结束了。本来以为还可以多玩几天,没想到我的人缘这 么差,看来不得不提前结束这个游戏了。”   赵一谦突然换了一种声调,拍了拍手,轻轻松松地说:“好了同学们,这个笔 仙游戏到此结束!”   “没错,你的游戏是结束了,怎么样,像个爷儿们,自己自愿走进去吧。”万 天宇手一摆,陆楠、曾文两个人心领神会地围了上来,堵住了通向台阶的方向。   “我说,这个笔仙的游戏到此为止,不玩了,结束了,大家都可以回家了。你 们还不明白吗?这只是个游戏,一个我做的心理试验而已。”赵一谦这几天恍恍惚 惚魂不附体的神色一扫而光,两只不大的眼睛重新变得炯炯有神。   “你这是什么意思?”万天宇心头怦怦直跳,按住了陆楠和曾文的手,他们俩 已然一左一右夹住了赵一谦的胳膊。   “呵呵呵,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正在做一个心理实验,万天宇你记得吧, 我提过的那本法国人勒庞写的《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我这次的实验内容 就是看看群体在‘集体潜意识’的作用下,到底会变得何等的智体低下,到底能放 弃原有的行为规范和得失判断到哪种程度。”   赵一谦像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轻轻挣开了已经目瞪口呆的陆楠和曾文的手, 在石室里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关于这个群众就是群乌合之众的群体 特征,在股市上可以说表现得比较淋漓尽致。股民们就是一群典型的因为股市的巨 大影响而变得盲目、疯狂的傻瓜。被称做‘华尔街教父’的本杰明? 格雷厄姆曾讲 过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勘探石油的人死后要进天堂,上帝就在天堂门口拦住他: ‘你小子虽然有资格进入天堂,不过现在天堂已经爆满了,我无法把你安插进去。’ 这一位听完,想了一下,提出一个请求:我想进去跟那些住在天堂里的人说一句话。 上帝一想,觉得这没什么,就答应了。于是这个搞石油的人对着天堂里面大喊一声 :‘地狱里发现石油了!’话音刚落,天堂大门顿开,里面所有人都疯狂地冲向了 地狱。上帝吃惊之余请这一位进天堂,但他迟疑了一会儿说:‘不,我想我还是跟 那些人一起到地狱去吧,传言说不定是真的呢!’”   万天宇说:“对不起,打断一下你的讲演,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的意思是, 这次笔仙的出现,全是你一手策划的?”   赵一谦挠了挠头:“没错,这是我一手策划的一个实验,本来以为可以多搞几 天的,没想到这么快我自己就被选中了。还有任凡的脚也扭了,曾武的狗也摔伤了, 再不走也不行了。至于实验对象,呵呵,不好意思,就是我们大家。在这次上岛以 前我就安排好了这一切,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来这里考察了地形。说实在的,黄海这 么大,岛屿这么多,要挑一个合适的无人海岛还真是不容易。为了找这个岛,我还 真是费了不少时间。这一带的岛屿,不说都看遍了,至少也看了百分之七八十,不 是大了就是小了,好不容易挑了个合适的吧,偏偏又有人居住,没法弄啊。为了找 这个岛我腿都跑断了……”   陆楠突然在一旁冷冷地说:“你说这么多,不会是拖延时间吧?”   曾文更是一脸铁青:“你小子也太过分了吧,拿人命来做实验?”   “哈哈哈,大家别担心,谁也没有死,一个也没有死。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呢。” 赵一谦看着大家惊诧的面孔,一个人乐不可支地捧腹大笑起来,“聂志勇、萧俊、 欧阳雪都活得好好的呢,就是抱歉,他们都被分别关起来了。为了本次的实验完美 进行,他们不得不受点小小委屈了……哎哟哎哟,你们别打我了,我这就带你们找 他们去。”   说着,赵一谦就往铁门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招呼大家跟上:“其实,这个地道 里四通八达,有一点我倒是没有骗过大家,这个地道当初的的确确是小日本逼咱们 中国人修的矿道。二战期间,那狗日本鬼子不是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嘛,他们能源 紧张,便满世界找矿产,咱们这黄海好多岛都让这群日本鬼子挖过。”   听到这里,万天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轻声笑道:“我说嘛,这世界上怎么可 能有鬼怪,我早就说过笔仙不存在,大家还不信,搞半天还是你小子在搞鬼!”说 归说,万天宇心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将信将疑。经过这三天三夜,他已经不再轻易 相信任何人。赵一谦会不会像自己一般,早就计划好了的呢?自己的计划是逃出去, 个子瘦小的赵一谦的计划则是编制了这个大谎言呢?   优胜劣汰,强者生存。自己是想凭体力硬碰硬杀出去,读心理系的赵一谦会不 会是利用了大家心理上对笔仙将信将疑的这个弱点,讲了这么一大通话来误导大家 呢?万天宇又断然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是大学生,没错,世界上没有笔仙!   “不过,这笔仙的那么多规则是怎么定出来的?我明明觉得有股力量在牵着笔 在走。”任凡问道。   “噢,这太简单了,你们请笔仙的笔不是金属钢笔吗?我在桌子底下放了块磁 铁,你们在那种月圆之夜啊、午夜子时啊什么的气氛渲染之下,早就是疑神疑鬼了, 我只要轻轻给点力气,你们的笔就会跟着走了。”   一行人走进甬道没多远,赵一谦停了下来:“大家小心,欧阳雪被关在里面一 天一夜了,估计早变成了母老虎,吃人的心都有了。尤其是曾文,这下你可死定了。”   说着,他在右面墙上使劲一推,一堵墙被推开了,露出了一个特别低矮的黑洞。 赵一谦蹲下来,几乎以爬的姿势费力地钻了进去。一边大声招呼道:“你们快进来 吧。”曾文紧随其后第一个钻了进去。   眼见其他人一个一个都钻了进去,宋阿娟有点不敢进去,但又更怕一个人留在 外面,一咬牙也弯着腰进去了。走了快有一米的距离,宋阿娟才直起腰来。   这是一个小小的石屋,方方正正,看样子不到六平方米,勉强有一人高。四面 石头墙也和岛上的其他房子一样,布满青苔。七个人一进来,就把这个小房间挤得 满满的。火把和手电筒也把小屋照得红红的,亮亮的。只是,万天宇数来数去,这 个房间里只有七个人。   没错,只有七个人,没有欧阳雪。   面对大家质疑的眼光,赵一谦满脸惊慌:“咦,人呢,人怎么不见了?我明明 昨天晚上把她弄进来了的啊。而且,我怕她一个姑娘家害怕,还特意优待她,把她 和吃的喝的关在一个屋里啊。”   “你们等着,别着急,我到地道里去看看,是不是她跑出去了。跟你们说,其 实这一切都是魔……”说着,赵一谦又一猫腰打算钻出去。突然,他听到陆楠大声 喊道:“大家别上当,这小子要把我们关在里面自己开溜!”   陆楠一伸手,试图从万天宇手中抢过那把铁大号的铜制手电筒。万天宇本能地 手一紧,谁知陆楠狠命一抓,手电筒被夺了过去。紧接着,赵一谦只觉得后脑勺一 阵剧痛,眼前一黑,就软倒在地。   “陆楠,你干什么呀?”宋阿娟一声惊呼,抢到了赵一谦的身边。任凡也瞪了 陆楠一眼说:“你疯了么?”说着,她也走到赵一谦身边蹲了下来,一边去掐赵一 谦的虎口。   陆楠拎着沉甸甸的手电筒,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这 个坏小子,这个坏小子,他想把我们骗进来好自己跑出去!你们看,这个房间这么 小,门又那么矮,只能一个一个钻出去。他自己先溜出去,把门一关,我们就全部 死在这里了,他就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了。什么做实验、什么大众心理研究,全是 骗人的鬼把戏!”   听陆楠这么一说,大家面面相觑,疑惑起来。   曾文看着倒在地上的赵一谦说:“搞不好他和聂志勇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个小屋子,这几天早就盘算好了,只要他被选中,就用这套鬼话把我们骗进来。”   万天宇皱了皱眉:“你们是不是也太着急了点,这下他被打晕了,怎么知道到 底是真是假?听上去,他说的也挺像真的。”   曾文说:“我倒觉得陆楠说的更有道理,你们看,以他这瘦小的身板,怎么可 能搞得定聂志勇他们三个人?聂志勇一个小手指头就能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而 且萧俊那天晚上明明有我们这么多人守着,赵一谦怎么可能把他这么个大活人在我 们眼皮底下弄走藏起来,而且还是凭空消失?那天咱们营地外面可是一个脚印都没 有,他能把萧俊藏哪里去?”   听着几人争论不休,只听得任凡惊呼了一声:“十一点五十五分了!”她的手 正指着赵一谦手腕上的天梭表。   六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办?   陆楠想了想,说:“这样子吧,我们先出去。如果赵一谦说的是真的,他既然 能在昨天我们都走了以后再进来,还把欧阳雪关起来,他自己明天肯定也能出去。”   万天宇说:“怎么样,大家表决一下?我觉得这个法子好。”   曾文说:“我们兄弟俩也同意。”   “不,我不同意。”宋阿娟鼓起勇气说道,要懦弱、胆怯的宋阿娟说出这个 “不”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很好,你不同意,那么你就留在这里陪他吧,是真是假很快就能知道了。我 们先出去了。”陆楠说着一猫腰,第一个钻了出去。其他几个人也相继往外钻,宋 阿娟急了,连声问道:“凡凡,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任凡待在原地想了半天,咬牙说道:“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是要出去了的。”   宋阿娟都快哭了起来:“凡凡,可是,你知道我怕黑啊。”任凡没有作答,只 是起身往外走去。眼见室内就剩她和躺在地上的赵一谦了,随着众人的离去,小屋 里越来越黑,宋阿娟也越发急了起来。终于,她哆哆嗦嗦地跟在大家后面往外钻了 出去。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赵一谦一眼,他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四周一片漆黑。 她心中一阵害怕,赶紧手足并用,爬了出去。   二   一阵剧烈的腹痛把万天宇从熟睡中拽醒。   万天宇不得不从温暖的睡袋里爬了出来。他浑身一哆嗦,外面还真是冷。他摸 索着把外套穿上,还是冷得不行。又一波剧烈的腹痛告诉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他 又开始在背包中摸卷纸,一着急黑暗中反而摸了半天才摸着。   厨房在东头,厕所在西头。他正拿上手电筒往东边走,黑暗中一个黑糊糊的身 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把万天宇吓了一跳。   “谁?”   “我。怎么,你也拉肚子?妈的,肯定是那个破螃蟹闹的,我都起来两趟了。” 被万天宇猛地一吼,正急急往屋里赶的陆楠也吓了一跳。   “可不,肚子疼。”   “我说,你可别在外面乱走。”   “怎么了?”   “有……有鬼。”   “别胡说了。”   “真……真的,有个白色的幽灵在飘来飘去。”   万天宇这才发现,陆楠神色慌张,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好了,回头再跟你说,你先进去。”一波接一波的腹疼让万天宇管不了许多 了,他快步往地外走去。   屋外比屋里更冷,厕所在离营房不远的地方,露天,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矮墙。 女同学们最恨的就是上这个厕所了。不过,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一阵恶臭后,万 天宇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三   月亮躲到云层里去了,只有几颗零星的星星挂在高空,一阵阴冷的风吹了过来, 万天宇又是一哆嗦。他紧了紧衣裳,正准备往屋里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一 晃,像是一个女人。万天宇一激灵,再仔细看去,什么都没有。一想到陆楠的话, 万天宇不由得一阵害怕,他赶紧大步往回走。   刚走到过道,他又撞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   “靠,陆楠,你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想吓死我啊!”   “你听,女鬼的哭声!”陆楠脸色铁青,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万分。   万天宇侧耳听了一阵,除了陆楠沉重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你再听!”陆楠一把拉住万天宇。   这次,万天宇也听到了,一阵忽而低婉忽而高亢的女人的哭声时不时地在黑夜 中响起,像是被风撕裂了,时断时续。   “你说会不会是猫叫春啊,这里野猫这么多。”万天宇说道。   “别瞎扯了,现在又不是春天。”   “算了,赶紧睡去吧。说不定明天一睁眼,赵一谦都出来了。再说了,就算是 笔仙,咱们不正按它的规则在做吗?”   “谁知道这个岛上有多少孤魂野鬼啊?”陆楠越想越害怕,嘴唇都发紫了。   “不管这么多,先睡觉!”   陆楠只好跟在后面,回到大厅后,他迅速钻到被窝里,把耳朵捂得死死的,只 希望再也不要听到这个哭声。   会不会是赵一谦已经出来了,在故意吓他们?万天宇刚躺下又一翻身坐了起来。 他摸索走了出去,屋外什么也没有,让他好一阵失望。“你确定是女人的哭声?不 是男人捏紧了嗓子的声音?”他又走了回去,捅了捅连头都缩进了睡袋的陆楠。   陆楠把头钻了出来,不解地看着万天宇,过了好一阵才醒悟过来。正在此时, 又是一阵幽怨的女人哭声传了进来,声音似乎很远、很高,像是随着风飘进来的。 他的牙齿嗑得梆梆响:“你自己听嘛!男人再怎么装,也装不出这种又尖又细的声 音来。刚才大黑狗冲着门外一阵狂吠,要不是受了伤,一准早就冲出去了,被曾武 大声呵斥了一通后才安静下来。”   这时任凡突然开口了:“我说,你们都别瞎猜了,现在有没有女鬼对我们来说, 还有什么区别吗?快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听了 她那平静的声音,万天宇定了定神,也躺了下去。   只是,或者是因为饥饿的缘故,万天宇这一夜怎么也睡不踏实了,时不时地醒 来,不像前三天晚上,每一夜都睡得那么死。不光是他一个人,其他人也睡得不安 稳,连彼特也在整夜呜咽个没完没了。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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