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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时间已经进入到了秋季,而南方的秋季依然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片生气 勃勃,只是在碧绿之上又罩上一层金黄的色泽,在蔚蓝的大海中撒下了一粒粒金色 的斑斓,使这座沿海城市更加美丽,充满梦幻色彩。   谢浦源在紧迫、逼人的形势下,精神依然很好,始终保持在亢奋饱满的状态之 下,这一切都来自于苏航在他的身边。他顿然感到在这个世界上能为一个女人去打 拼,能去牵挂一个女人,能知道自己活着、奋斗是在为自己心爱的那个女人,真是 一件幸福的事情。他感悟出一个真理:“人一生莫大的悲哀,莫过于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一个人牵挂你,你也没有一个人需要去牵挂。”   谢浦源每天保持着饱满的工作效率,有条不紊地处理公司里各种复杂的事务, 这里面包括对海丰市的投资项目和那些合法的正当生意,其中也包括不被人知的柯 利卡计划,和在他那一系列光环掩盖下的罪恶。   他打破了以前每晚都停留在办公室里的习惯,他现在更多的是在工作终止之后, 和苏航一起到兰馨咖啡厅去喝咖啡,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边欣赏美人,一边聊天, 一边听着音乐,其乐无穷,而他对苏航本来就没有过的防范之心更是彻底瓦解,他 如今满脑子想的不是如何去提防她,而是如何把她尽早弄到自己床上,成为自己佳 人。   早晨,谢浦源精神炯炯走进办公室,他站在写字台前,双手叉腰,抬眼望去, 一道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照在《西斯廷圣母》油画中圣母慈爱的脸上,在 她头顶光环的边缘又罩上了一层绚丽的光环。   屋内,窗明几净,阳光明媚,使谢浦源本来就不错的心情又多了一份清爽和信 心,到使他想起了毛泽东的一句诗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岳泊海走进来,身后跟着范秉章。范秉章的怀里还抱着一摞账本,岳泊海走到 谢浦源跟前,抬眼瞄了一眼谢浦源的好心情,阴森着嗓音说:“税务局来了,正在 会客室里。”   谢浦源稍愣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写字台上的日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间来查账?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他眼睛看向岳泊海。   岳泊海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了,阴沉着脸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前一个月我们 缴税的时候,赵副局长还表扬我们呢,我们是海丰的纳税大户,而且从来都是按时 缴纳。”岳泊海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我感觉这里面有些问题,今天是他们宋处 长亲自带队,这可是少有的,并且极其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谢浦源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岳泊海,那眼神好象岳泊海就是税务局的宋处长, “你神经又过敏了吧?”   “不可能。”岳泊海坚决地摆了摆头,他感觉自从谢浦源和苏航好在一起之后, 他的嗅觉似乎减退了,警惕也放松了,对情况的处理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当机立断 了。   谢浦源站起身,走到范秉章的身边,一拍范秉章怀里抱着的账本,大声说; “给他们送过去,让他们仔细查,好好招待他们,不但要热情,还要支持他们的工 作。”他扭过身又一指岳泊海,“中午给他们安排工作餐,当然你知道这工作餐的 标准,晚上安排活动,会客室里不能少了水果,茶水和上好的香烟。”   岳泊海点头说:“知道了,这些您就放心吧。”   谢浦源又坐回到太师椅里,看着范秉章走出去的背影,从木匣里拿出一支雪茄, 斜乜了岳泊海一眼说:“那你就说说那些不让我放心的事情吧。”   岳泊海一笑,“谢董,真是慧眼金睛。”岳泊海感觉这时的谢浦源又恢复到从 前的敏锐和果断。   谢浦源把雪茄塞进嘴里,一挑剑眉,“算了,你跟我多少年了,我还不知道你? 你那眼珠子一眨巴,我就知道你有什么事情。”   岳泊海走上一步,伸手送上打火机,却被谢浦源栏住了,他自己点燃雪茄,抽 了一口,用嘴吹了吹冒着火光的烟头,“你说吧,邹涛又干什么了?是不是去找高 民了?”   “谢董真是神机妙算。”岳泊海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我以为您近来 顾不得管邹涛了呢。”   谢浦源又瞥了岳泊海一眼,眼神里带着轻蔑,“你以为我把柯利卡计划给忘了? 哼!”他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那是我十几年的心血,一个女人就能让我给忘 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岳泊海连忙解释,“其实,邹涛被解职之后, 他一直没有停止活动,反而更有时间了,一心都铺在这上面了。”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谢浦源把雪茄从嘴里拔出来,“有意思,这倒让我失 算了。他现在不用去处理银行事务,所有的心思都拿来对付我们了,他找到高民了?”   “找到了,昨天晚上。”岳泊海凑上前来,放低声音,但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惶 惶的情绪,“他和高民在华丽夜总会见了面,显然他也知道高民手里有一张软盘, 也盯了他好几天,他们谈话的结果不知道。但高民昨天很凶,在路上叫来了交通警 察,把阿桑他们给截下来检查驾照,他趁机逃跑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影子,不 知道住到哪里去了。”   显然,这个消息是谢浦源没有料到的,甚至超出了邹涛和高民会面的信息,他 慢慢地抬起头,从牙缝里挤着说:“高民跑了?阿桑把他给跟丢了?” mpanel(1);   “是。”岳泊海不得已,又点了点头。   啪地一声,谢浦源一掌击在桌子上,“笨蛋!都是废物!把个大活人就这么跟 没了?我不是让娇娇24小时看着他吗?她干什么去了?还让他一个人跑到什么夜总 会去。”   岳泊海说:“娇娇说,她拦不住他到夜总会去,看见他和一个夜总会的小姐在 房间里,她也不好跟进去,所以她就走了。”   谢浦源对岳泊海使劲一挥手,“真是一群废物,白养活你们了!”谢浦源的脸 色发青,怒视着岳泊海,“软盘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我们不知道高民的动作,你 知道这有多可怕吗?如果高民把东西交给公安,我们就完了,连跑的时间都没有了。”   岳泊海一年四季都是一个阴森的脸色,谢浦源高兴的时候,他阴郁着脸,仿佛 已经兵临城下。谢浦源发怒的时候,他依然阴郁着脸,也没有被吓得魂不附体,这 就是岳泊海。   待谢浦源发完火之后,他才眨眨那双满是狡诈的眼睛,慢慢地说:“我已经派 娇娇去找高民了,她很快就可以找到他。”   谢浦源又重新点燃一支雪茄,怒气也平息了一些,他吐出一口浓烟,声调恢复 了平稳,“告诉娇娇必须看死高民,一步都不要离开他,绝对不能再出异常状况。”   “可是高民还是不跟娇娇到清凉岛去,我们怎么办?邹涛已经和他接上关系, 他如果把软盘交给邹涛……”岳泊海把话停住,没有敢再说下去,怕他再拍桌子。   谢浦源没有说话,他开始倒背着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岳泊海的眼睛跟 在他的身后,岳泊海知道谢浦源每每在思索对策的时候,都要这样来回地走着,当 他猛然站下的时候,他的思索也就完成了,一个谋略也就诞生了。   谢浦源踱到那幅《西斯廷圣母》油画前面,他站住了,凝视着圣母那被阳光沐 浴得更加灿烂、更加慈爱的脸庞,“你看见圣母旁边那个老人了吗?”他突然问。   岳泊海连忙走过来,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油画,“看见了。”   “他的胡子很漂亮。”谢浦源默默地说。   “是,是很漂亮。”岳泊海不知道谢浦源是什么意思,怎么在这危急时刻看见 了胡子。   “你看见圣母没有穿鞋了吗?”谢浦源眼睛没有离开画面,又问。   岳泊海拿眼睛赶紧在画面上去找,“是,她是没有穿鞋。”   “她为什么不穿鞋?”   岳泊海心里是一动,心想:“我怎么会知道她为什么不穿鞋?不要说我不知道, 可能就连研究外国油画的专家也说不清楚意大利画家拉斐尔当时做这幅画的时候, 为什么让圣母没有穿鞋。而且这和柯利卡计划有关吗?”但他脸上没有显露出来, “可能是不用穿吧?”他抽了一下鼻子,鼻子两边的深沟陷了下去。   谢浦源昂起头说:“是呀!不穿鞋倒免去了许多麻烦。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 的。”他住了口,转身急促走到写字台后面,坐在皮椅里,五根手指像弹钢琴一样 在桌面上快速地敲击着,他抬眼看着岳泊海说:“立刻把高民软禁起来。”   “立刻?”   “对,立刻,只要把他扣起来,他交出软盘也罢,不交出软盘也罢,只要软盘 到不了邹涛手里就行。”谢浦源指着写字台上的日历,“今天是14号,离21号还有 7 天,江威还在监狱里,只要21号顺利过关,我们就成功了。”   岳泊海坐到谢浦源对面的皮椅里,胳膊架在桌面上,“那高民休假期满,银行 见不到他的影子,也会报警的。”   谢浦源胸有成竹地一指岳泊海说:“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让他给银行打 电话呀,继续请假,让他同家里,同银行都不要断了联系,让人们觉得他的确在休 假,这点办法你们还没有?还用我教你?”   岳泊海又纵起眉头,不无担心地说:“不过,他要还不跟娇娇走怎么办?他是 个大活人,腿在他身上长着,又不能来硬的,总不能捆着他走吧?”   谢浦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写字台中间那个轻易不打开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夹,他低头翻着夹子说;“这就要看娇娇的本事了,她应该有 办法。”   岳泊海笑了一下,“从女人的角度讲,她肯定没问题,把高民带到阿桑那里, 她易如反掌,只是……”“只是什么?”谢浦源抬头瞄了他一眼。   “只是女人的心是最善变的。”   “那你就别让她变嘛。”   岳泊海点点头,“噢,对了,谢董,我又给您弄了一份新的护照,您可以随时 离开这里到欧洲。”   谢浦源点点头,他知道岳泊海这个人无论有多少毛病,但对他是忠心的,人在 社会上打拼,没有一两个对你忠心人,还能相信谁。   谢浦源从夹子里抽出一张纸来,推到岳泊海的面前,“你看看这个。”他转变 了话题,不想再讨论高民的事情。   “这是什么?”岳泊海看到谢浦源脸上的肌肉突然绷了起来。   “这就是那几笔资金,江威和邹涛在的时候,他们查得很紧,江威又把计算机 看得很死,一直没有启动它。”谢浦源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面色阴沉,声调也 降了下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如果21号顺利过关,高民也交出了软盘,邹涛就 是再怀疑我们,也是空口无凭,我们就可以继续在海丰做我们的事情,完成大型娱 乐城的工程。如果有突发状况,我们就要马上撤离。所以,我必须把这两笔资金转 出去,这可是我们柯利卡计划里面的一个重要环节。”谢浦源指着那张纸说:“你 叫廖学铭把这几笔资金通过美国银行转到瑞士银行,然后我们再转到南非去。”   岳泊海仔细看着那张纸,“谢董,”他勉强笑了笑,“坦率地讲,这可能不太 好办,这么大金额的人民币按外汇汇出境内,恐怕廖学铭不肯办,弄不好要惊动外 汇管理局的。”   “办得到,办不到,他都要办。这就要他想办法了,他守着银行办法有的是。” 谢浦源态度异常地坚决,“你通知小K ,启动柯利卡第三行动方案。”   “现在?”岳泊海脸上的表情说明他很怀疑这个时间的可能性。   “就是现在,这是最好的时候。”谢浦源再次强调了一遍。   “如果这样,最好把邹涛弄走,还有最后几天关键,我们不能再让他给我们增 加不必要的麻烦。”   谢浦源垂下眼睛,低声说:“让我再想想,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惊动警察。”   岳泊海提高声音,“不会惊动警察的,摆平邹涛,我有办法。”   谢浦源说:“让廖学铭把事情办妥。”   “哎呀!”一声尖脆地喊声,谢浦源和岳泊海俩人同时抬头,只见苏航站在房 门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刚刚冲好的滚热咖啡,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泼在 苏航手上。   谢浦源见状也惊呼了一声,“怎么样?烫到了没有?”他急忙起身,三步并做 两步来到苏航面前,接过苏航手里的托盘,然后掏出自己的手绢擦拭泼到苏航手背 上的咖啡,谢浦源看见她的手背上被烫得红了一片,脸上明显地露出心疼的表情, 声音也异常的和蔼,和刚才那个策划阴谋的人判若两人。   他托着苏航的手轻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看烫成这样。”他低下头, 把苏航的手放到自己嘴边轻轻吹着,以减轻她的疼痛,他关切地问:“疼不疼?”   苏航呆呆地让谢浦源吹着自己的手,她脸色苍白,不知道是被咖啡烫的,还是 被谢浦源和岳泊海的话给吓得,身上轻轻地直抖,她机械地摇摇头,“不……不疼。”   “都烫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谢浦源冲着门外,大声唤着秘书,“快拿些 治烫伤的药来,没有就赶快去买。”   秘书伸头向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看见谢董托着苏航被烫的手,立刻明白发生了 什么样的事,连忙跑着找药去了。   岳泊海开始一直站在写字台旁边没有动。这时他走过来,看了一眼苏航被烫的 手,又看了一眼谢浦源焦急的脸色,眨巴着多疑,阴险的小眼睛,阴阳怪气,话里 藏针地说:“苏小姐,是什么让您惊吓得把咖啡都倒到手上了?”   苏航没有说话,垂着头用眼睛边缘瞟了一眼谢浦源,那样子带着委屈和可怜巴 巴。   “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没有你的事了。”谢浦源显然是在提醒岳泊海应该去办 的大事,但他也没忘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岳泊海弓着背,倒背着双手,塌着水蛇腰,他叹息了一声,临出门时不禁又回 转头看了一眼谢浦源,然后摇着头走了出去。他知道,谢浦源是个刚烈的男人,他 为完成自己的大业,可以百折不挠,甚至灌辣椒水,上老虎凳都不在话下。至于美 人计,他就更不会动心,但苏航不同于美人计,苏航是他的爱,是他在这人世间这 一辈子唯一的一次爱,是他在人与人之间唯一的一个感情。   岳泊海深感不安,他知道谢浦源在这个女人面前,时常会丧失理智和判断。他 叹息着,预感到,唯恐有一天谢浦源半生的奋斗会葬送在这个女人手里。   苏航站在罗曼酒吧的门前,红日已经西沉,落日的余晖洒在云层上,给长空披 上一条条红紫相间的彩练。   她抬眼望去,罗曼酒吧同以往一样,依旧的霓虹灯,依旧轻柔的音乐,但苏航 却感觉仿佛隔世,在这里曾经有过多少美好的时光,但短短的几个月,如今却事过 境迁,江威进了监狱,邹涛被停了职,而她自己也吉凶未卜。以往的那一切都变得 那么遥远,自己仿佛经历了一个脱胎换骨的历程。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她了, 虽然她的一颗心还在,但又有多少东西已经改变了,也可能是一生的改变,永远无 法再回到原来的起点上,这就是人生的残酷。   早晨,苏航像住常一样,冲好一杯咖啡给谢浦源送过去。她手里端着咖啡从谢 浦源想到了邹涛,她不知道自己离开银行之后,还有没有人每天早晨给他煮好咖啡 放在桌子上,随之心里罩上了一层惆怅,伴随着切切地思念。   苏航端着咖啡推开谢浦源办公室的大门,恰好听到谢浦源的最后一句话,“摆 平邹涛,让廖学铭把事情办妥。”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一阵眼花缭乱,看朱成碧, 双手一抖托盘里面的杯子倒了,刚刚冲泡好的热咖啡泼到手上,立刻红肿了一片, 但苏航全然没有任何感觉,谢浦源的话把她震得几乎没有了知觉,她完全被震慑住 了。“摆平邹涛,让廖学铭把事情办妥。”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摆平邹 涛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要置邹涛于死地吗?让廖学铭把事情办妥?难道廖行和谢浦源 是一伙的?这怎么可能?一贯中规中矩的廖行怎么会和谢浦源的阴谋联系在一起? 苏航不敢想下去,这里面的含意太可怕了。这两件事情无论是哪一件事都可以让人 惊骇,震颤。然而,现在是两件事情同时撞击着她,苏航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无法 承受这样巨大的负荷。   谢浦源亲自给苏航受伤的手上了药,又替她包扎好,他低着头,做的很细心, 还不时抬起眼睛问一声,“疼吗?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苏航感觉自己是在一个虚幻的,不真实的意境里。面前的这个男人,令她恍惚, 惶惑。他精明坚毅,但又阴险冷酷,他让人敬慕,但又让人恐惧,他有时是那样的 多情,而有时又那样的残忍,在他身上有太多太多不同的因素和性格,仿佛在他的 胸膛里有着两颗截然不同的心,让她不寒而栗。   谢浦源给苏航包扎好受伤的手,苏航借故要休息,离开谢浦源的办公室,她出 了办公室便一阵小跑冲出公司大楼,临近找了一家网站,立刻用空谷幽兰的名字给 邹涛发了一条信息:“注意安全,廖老板私下有交易。”   现在,邹涛约她到罗曼酒吧见面,这说明邹涛不但已经看到了她发出的信息, 并且猜测出给他发信息的人就是她。唉!”苏航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她终于可以 见到邹涛了。   苏航怀着复杂,踌躇,无以描绘的心情走进罗曼酒吧。她走进大厅向四周扫视 了一遍,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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