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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谢浦源在宴请省行行长的宴会上,与邹涛进行了正面接触。邹涛提前退场,两 个人又话不投机,使谢浦源感到极为棘手。虽然在高尔夫球场上,邹涛又表现出友 好、和蔼的一面,但谢浦源依然感觉邹涛是他最大的心腹之患。   谢浦源在泰国就对邹涛有所耳闻,其实,在谢浦源的心里还是很有些佩服邹, 他认为邹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汪洋人海之中是凤毛麟角,人才中的精英,能 办出不同凡响的大事。他感觉邹涛与众不同,在他的身上不但集中了老一代革命家 的正统,严谨的思想意识和一丝不苟的办事原则,还集中了现代人的科学头脑和科 学先进的思维方式,这两点如果分开在两个人身上,似乎并不可怕,然而,集中在 一个人的身上,那就如虎添翼,势不可当了。   谢浦源时常幻想,如果邹涛能够和他一起联手,那将会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势 力,所向披靡,而要是和他作对,他就将面临一个危险的、不可低估的对手,就会 有一场殊死的拼杀。所以,他意识到自己的柯利卡计划最后在海丰市成功与否,邹 涛是重中之重,如果邹涛追根究底,他定会危机四伏。   岳泊海急匆匆地走进来,脸色比平日更加发青,眼袋也垂得更厚,他急促走近 谢浦源身边,压低声音,“邹涛已经和王杰的前妻有所接触,并且……”岳泊海停 住话,看着谢浦源的表情。   谢浦源不动声色,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轻蔑,也带着佩服,“他还真有脑 子,不可低估,和这样的人过招,有意思,够刺激。”他低低地嘟哝了一句。   “给那个女人办的签证怎么样了?”他看着岳泊海说,他了解岳泊海,此人诡 计多端,阴险狡诈,必要的时候下得了狠手,但对自己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   岳泊海说:“快了,马上就让她走。”   谢浦源说:“这事不能拖了,她已经引起邹涛的注意,要尽快让她离开此地。”   岳泊海说:“知道。”   “还有,你刚才并且什么了?”谢浦源问。   岳泊海迟疑了一下,似乎很难开口,他迟疑地说:“是这样,邹涛……”   “邹涛怎么了?他又干了什么?”谢浦源用牙齿咬着雪茄问道。   岳泊海凑近谢浦源小声说:“邹涛知道柯利卡了。”   谢浦源的身体不易觉察地抽动了一下,雪茄烟在手指间抖了抖,烟灰震下来掉 在西装上,谢浦源呆愣了一瞬间,很快又迅速恢复了原状,如大梦初醒般连忙伸手 弹掉西装上的烟灰,他咳嗽了一下,以此来镇定自己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说: “笑话!他怎么会知道柯利卡呢?谁告诉他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几个,难 道是我告诉他的吗?”他声音平稳。   岳泊海谨慎地说:“是他在调查钱成的时候,从一个叫阿赖的人口中得到的消 息,阿赖是钱成的一个发小兄弟,但阿赖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想不出来了。”岳泊 海伸手捋了一下前额,“不过,邹涛目前是否相信这个信息还不得而知,也可能他 根本就不相信。”   谢浦源皱起眉头说:“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个时候,谢浦源已经很 震怒了,但他极力压制着,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不过您放心,没有人知道柯利卡的内情,即便阿赖知道柯利卡,也只局限于 这三个字音,这一点我敢保证。”   “根本连柯利卡这三个字都不应该让他知道。”谢浦源终于愤怒了,压抑了半 天的怒火还是喷发出来,他一掌击在桌子上,“柯利卡是绝对机密,怎么会跑到一 个小混混的耳朵里。”谢浦源气急败坏,“真是笑话,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的事情, 居然会被一个无赖告诉了邹涛,你们都是废物?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   “谢董,您请息怒,邹涛并不知道内情,他现在无非只是知道一个名词,根本 无法解密,他也不可能解密,还有,他也可能根本就不相信阿赖的话,他也会认为 阿赖是个无赖,无赖的话没有可信度。”岳泊海急忙打着圆场。   “对邹涛不要放松,但也不要触犯他,要让小K 密切观察他的动静。”谢浦源 忿忿地说。   “您还打算继续陪着他玩?”   “暂时不要来硬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想和他白热化。”   经过深思熟虑,谢浦源还是不想和邹涛大动干戈,硬碰硬未必有好结果,用温 和的态度似乎更加适宜,按照预先制订好的计划,谢浦源对邹涛实施了第二行动方 案,在邹涛生日那天,他派人准时将一张高尔夫俱乐部价值10万元的金卡送到邹涛 手里,他把希望寄托在那天高尔夫球场的一杆进洞。   紧接着,第二天早晨,谢浦源刚刚来到办公室,就给邹涛拨了一个电话,他昂 着头,一手插腰豪爽的对着电话机高声说道:“邹兄,你好!”   很显然,邹涛愣了愣,感到很突然,电话机里沉默了一瞬之后,才传出邹涛的 声音,“噢!谢董,你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很显然,邹涛的声音里带着惊 奇。   哈,哈,谢浦源爽朗地大笑起来,“邹兄,你又不是盖世太保,我怎么能找不 到你?” mpanel(1);   “噢!你找我有事吗?”邹涛直接地问。   谢浦源从邹涛的声音里听出了邹涛的声音与球场上的差别,脸色立刻阴暗下来, 如同秋风扫落叶,他很吃惊,邹涛的态度和在球场上判若两人,天壤之别,声音冷 冰冰的,没有丝毫的热情,一副居高临下的腔调,听不出任何热度,就好像他们从 来没有见过,从来不认识,更没有在一起打过高尔夫和那一杆进洞。   但他还是继续保持着爽朗的声音说:“没有事情,问候你一声,哪天还要和你 学习球艺呢。”   “噢!再说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现在很忙。”咔嚓一声,邹涛挂 了电话,里面传出一片忙音。   谢浦源手里拿着电话机站在写字台的后面,愣了片刻,脸上的肌肉抽了几下, 他还没来得及祝贺邹涛的生日,邹涛就把电话给挂了,谢浦源预感到一种不祥,他 慢慢地把电话机挂在机座上,慢慢地坐回到皮椅里,他真正感觉到了棘手,他预感 到邹涛对王杰的死,对钱成,还会继续穷追不舍。   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谢浦源一走进豪华的办公室,就看见紫檀 木大理石写字台上那个熟悉的信封,他久久地站在写字台的前面,两眼盯着那个信 封,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片刻,他把手按在信封上,他 能感觉出里面那张金卡的硬度,谢浦源似乎被刺了一下,仿佛邹涛退回来的那张金 卡都在嘲笑着他。   他到底克制不住了,勃然大怒,伸手拿起信封啪地摔在写字台上,然后回手一 掌击在高靠背的皮椅上,皮椅受到打击,原地无声地转了几个圈,然后默默地停下 来。   谢浦源一挥手恨恨地喊道:“这个邹涛,真是铁板一块,一条道走到黑,撞了 南墙都不回头,见到棺材都不掉泪。”谢浦源双手按在写字台的边沿上,他微微弓 着腰,紧抿着双唇,使劲地咬着牙齿。   邹涛开车顺着渤海路,驱车东行,这条街不宽,两旁矗立着一栋栋刚刚落成的 公寓,一排排茂密的树木郁郁葱葱。   邹涛面色凝重,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眼睛投过前挡风玻璃,直视着前方,而脑 海里像大海一样在奔腾,汹涌。   半个月过去了,调查没有明显的收获,柯利卡和21号依然是一个扑朔迷离、玄 奥的谜,一个没有破译的暗语。邹涛清楚地意识到这条路是艰苦的,要在一大堆细 节里找出一个关键,通常需要排除一个又一个因素,最后才可能捋出一个线索,但 由于各种环节太多,且又纷乱,往往而是无从下手,或者那根本不是线索,只是徒 劳一场。   刚刚结束的审贷会上,在他的反对下,昌隆公司的贷款又一次被驳回,他能感 觉出大家的脸色不爽,和眼睛里的那份不满。   尤其是高民,脸色明显阴沉下来,他看了一眼廖学铭说:“邹行,昌隆公司的 财务报表我们都核实过了,报表,评估报告,各种材料,市政府的批文,样样俱全, 哪里还不符合规定?”   袁靖说:“谢浦源这个人在咱们海丰市的口碑极佳,可以说是家喻户晓,那可 是个风云人物,背景也不一般,认识一些头面人物,也为海丰办了不少好事,还是 个乐善好施的人。他的项目,历来市政府都很支持,他的贷款也还没有不良的记录, 似乎没有什么不予批准贷款的理由,有嘛?有充足的理由吗?”说着,抬眼瞥了邹 涛一眼。   廖学铭说:“是啊!谢浦源的名声颇佳,在咱们海丰市还没有发现他有不良记 录和不法行为,但即便这样,我们也要把贷前的调查做足,做仔细。高民,你们要 严格核实,不能走马观花。”廖学铭显然是在和稀泥,给高民台阶下。   高民连声说:“这我知道,我是亲自去作的调查。”   廖学铭把眼睛看向邹涛,那意思是说:“你看,还不能批吗?”   邹涛明白廖学铭的意思,他不慌不忙地说:“美国经济学家马尔基尔曾经形象 而诙谐地比喻,‘一家公司的收益表就像一件比基尼泳衣,它所展露的是让人感兴 趣的那部分,但它所遮盖的却是至关重要的。’马尔基尔指的是某些人完全可以通 过‘创造性’的会计程序来操控会计数据,以迎合某种特殊的目的,而这是很难被 第三方所验证的。”邹涛停了一下,仿佛是让大家回味一下经济学家权威性的话。 他接着说:“我不是说,昌隆公司的财务报表就肯定有问题,对于到底什么是虚假 的会计信息,法律和司法部门目前还不能够给出一个相对明确的界定和分类标准。 所以,这就需要我们自己去辨别,我认为,眼睛不能只看到报表上的数字,要从全 方位去考察。”邹涛心里面暗暗地说道:“王杰到底为什么自杀?他和谢浦源之间 是否有所联系?柯利卡是什么?谢浦源为什么把周女士送出国?这一切我还没调查 清楚呢,几个亿的资金我焉能就这样轻易地贷给他?”   会场里肃静下来,邹涛停了一会儿,看大家都不说话才又继续说:“我和谢浦 源初次接触,我和他既无交情,也无过节。因此,我不是在找谢浦源的毛病,我是 对这个项目而言,现在开发这么大的项目,对于我们这个城市,人们普遍的生活水 平来说,将来收效如何?是否可以达到预期的收效?所以,我想要再考察,再进行 实地分析,包括我市在奥运会之前整体规划的前景,如果没有各种明显的问题,贷 款当然是要发放的。”邹涛的一番话,有理,有据,有节,大伙都相互看看,没有 再发表意见。   事实上,发放贷款与不批准贷款邹涛都承受着相同的压力,银行是靠发放贷款 而生存的,而资金是国家的,这一出一入所要体现的是掌管贷款权利人的责任。   邹涛的汽车拐了一个弯,来到罗曼酒吧门前,他走上台阶,还没有伸手推门, 门就开了,殷小玉圆圆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邹涛,来了,江威和肖永声正在等着 你呢。”她高兴地说。   邹涛一边点头一边对殷小玉说:“给我们煮一点黑咖啡。”   “好,马上就好。”殷小玉答应着,随之看了邹涛一眼,她知道邹涛凡是遇到 重要事情的时候,才会喝黑咖啡。   江威看见邹涛进来,连忙站起来让座,邹涛把香烟扔在桌子上,看了江威和肖 永声一眼,没有说话。   殷小玉端着咖啡壶走进来,她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刚刚煮好的黑咖啡,看见他 们三个人脸色凝重,便轻轻地退了出去,把门掩紧了。   邹涛三个人,每人抽了两支香烟,每人喝了两杯黑咖啡,黑咖啡很苦,如果再 不加糖,一直苦到胃里。   邹涛沉吟了一会儿说:“送给周女士签证的女人是娇娇,这没有错吧?”   “没错,是娇娇。”江威说。   “侦探没弄错?”   “当然没弄错,他一直就坐在她们身后的座位上,这个侦探是很有经验的,以 前干过几年警察。”   “是吗?”邹涛说。   江威点燃了一支香烟,“邹行,您怎么看这件事,为什么是娇娇送周女士出国?”   邹涛耸耸肩说:“现在我很难说清楚,娇娇是谢浦源的人,如果按照我的思路 去推理,那只能说,是谢浦源要把周女士送走。”   江威说:“谢浦源和王杰会有什么联系?没听说过他们认识呀?你说呢?”江 威问肖永生。   肖永生摇摇头,不置可否。   邹涛说:“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事情了,谢浦源和王杰会有什么瓜葛?而王杰 为什么要自杀?”   “王杰会不会就是柯利卡?”江威说。   “很难说。”   “噢!对了!差点忘了。”江威突然想起什么,从皮包里又拿出一张复印件推 到邹涛面前说:“这是我们在储蓄所复印的周女士380 万元的汇款单。”   邹涛用怀疑的眼光瞟了一眼江威,似笑非笑地说:“这么多?”   “对!380 万,汇到香港汇丰银行。”   邹涛看着汇款单的复印件,用手托着下巴说:“王杰有这么多的存款?”   “王杰外边有第二职业吗?”江威问。   邹涛耸耸肩,“不知道?”   “您说,他离婚后,有情人吗?”   “这我更不知道了。”邹涛一摊手,然后又弦外之音地笑着说:“这种事你们 应该比我懂。”   江威仿佛抱怨地说:“我还打光棍呢,我哪知道。”   邹涛收敛起笑容,他抓起桌子上的香烟盒,抽出一支放在嘴里说:“肖永声, 我想托你通过关系,在泰国调查一下谢浦源这个人的情况,虽然我在国外也有一些 熟人,但你也知道那都是些金融界的头面人物,让人家私下去调查一个商人,这不 太好。所以,我不好出面,这事只能找一些在泰国商界八面玲珑,耳朵长的人。你 想想办法,不过要保密,要策略,不要让人家觉得我们像是要窃取商业机密似的。”   肖永声认真听完邹涛的话,脸色有些暗淡,他为难地说:“我知道您的意思, 不过这事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就像您说的,既不能职位过高,也不能是地面上的 人,还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意图。”肖永声停下来看着邹涛说:“一定要调查他吗? 您怀疑他?”肖永声用探索的眼光看向邹涛。   邹涛把香烟捻死在烟灰缸里说:“其实,谢浦源的贷款没什么大问题,我只是 对这个人有些不放心,况且你忘了,阿赖的情报来源是阿桑,而阿桑又是谢浦源的 亲信,现在急着送周女士走的人是娇娇,而娇娇也是他的人,这一切都和他有联系, 我不得不关注他。”邹涛在千方百计地寻找着某种联系,如果他推理正确的话,为 周女士办理签证的人就应该是和王杰有联系的人,按照这条线调查下去,就有可能 搞清王杰自杀的真相,并且直觉强烈地告诉他,王杰是因为盗窃银行资金而自杀的, 因此他决定,一定要锲而不舍地追踪下去。   他说:“我对谢浦源这个人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和不信任,并且,我在国外的 时候,也听到过关于他的一些传说。”   “噢!是这样。”肖永声耸耸肩含糊地说:“国外的传说有证据吗?阿赖的话 可信吗?他会不会是为了钱,顺嘴胡编的,您可别忘了,他是一个无赖。”   邹涛思索地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这么考虑过,也可能什么都不存在, 根本也没有什么柯利卡。但是,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证据没有,就 怕等有了证据就晚了。”邹涛从嘴里吐出一口烟圈说:“人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 死的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隐秘。”   肖永声抬起头,缓缓地说:“您会滑雪吗?”他提得很突然。   邹涛摇摇头,疑惑地说:“不太会,怎么?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现在北方正是滑雪的好时候,如果我们到哈尔滨去滑雪,您喜欢吗?”他看 着邹涛,脸色凝重,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邹涛耸耸肩,“喜欢!但我想,目前我是不会跑到哈尔滨去滑雪的。”   江威看着肖永声略有感悟地说:“你的意思是放弃?”   肖永声说:“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排除我们为什么不去滑雪?”他低头 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黑咖啡,“而要坐在这里喝苦咖啡。”他昂起头看着邹涛, “从您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得出来,您是非要解开这个谜不可了?”肖永声仿佛有 些难言之隐般地笑了笑,但他笑得很隐讳,很暧昧,似乎还有些勉强。   邹涛坚定地说:“是!”   肖永声说:“对我来说,王杰就是死了,而您关心的是他的死因。”   邹涛仍然坚定地说:“是!”声音里带着倔强。   江威托了托眼镜说:“这个死因可能真的意味着什么?”   肖永声说:“也可能它的确是一个谜,但没有谜底。”   邹涛说:“我们来把它揭开。”他凝视着江威和肖永声,“愿意和我一起去探 险吗?比滑雪更富有冒险性和挑战性。”他脸色郑重,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海丰市机场,国际航线的候机室里,人烟稀少,不多的几个人在安检台前准备 着安检登机,邹涛和肖永声从外边走进来,邹涛步履急促,眼睛迅速地四下搜寻, 他走向安检口,而肖永声站在了候机室的大门口。   邹涛站在离安检口不远处的电子屏幕前,他面朝里,背朝外,然而就像他的脑 后还长着一只眼睛似的,他背后候机大厅的情形尽收眼底。这时,他看见周女士领 着儿子出现在安检口前,他又一次地发现她的行动踌躇,眼睛也在躲躲闪闪,她没 有马上走到安检口,而是站在原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人,又像是在 等什么人,或者是在躲避什么人。   周女士拿出机票,再一次向四周看了一眼,转身走向安检,就在这时邹涛快步 径直走到周女士的面前,伸出手说:“周女士,您好!知道你今天要走,我来送送 你。”   显然,周女士被邹涛的突然出现给惊呆了,她半张着嘴,满脸吃惊的表情,慌 慌张张又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和邹涛握了一下,紧接着又向四周扫视了一眼。   邹涛已经看出周女士的慌张神态,他们默不作声地沉默了几分钟,邹涛用手摸 了一下孩子的头说:“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边很不容易,自己照顾好自己,如 果遇到困难需要帮忙,来电话告诉我,我会尽力的。”   邹涛的话显然触动了周女士的伤心之处,她看了一眼儿子,眼圈红了,喃喃地 说:“邹行,没想到您能来送我,谢谢!”   邹涛看她神情甚是感伤,也不便多说,感慨道:“自己多保重吧,别让孩子受 罪,外边如果过不习惯就回来,毕竟这里是你的家。”   周女士的脸色更加凄惶,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还是又止住了,踌躇的神 情与在她家里一般模样,她低头沉思了一瞬,忽然动作迅速地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 掏出钢笔写了几个字,又向四周看了几眼,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之后,把纸条迅 速塞进邹涛的手里,同时急促地说道;“王杰曾经和我提过,有一把非常重要的钥 匙放在朋友那里,让我替他记着有这么一把钥匙,这是他情人的电话,你们去问问 她,也可能在她那里。”说完,拉起儿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口。   邹涛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望着周女士的身影在检查口前一晃消失了。   邹涛和肖永声急匆匆赶回行里,路上邹涛没有去看字条,一直在冥思苦想,肖 永声开着车侧过头看了他几眼,也没有张口去问。   回到办公室,邹涛把周女士的字条铺在桌子上,纸条上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艳 红两个字,邹涛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他久久的凝视着那张字条, 反复琢磨着周女 士的话,“王杰曾经和我提过,有一把非常重要的钥匙放在朋友那里,让我替他记 着有这么一把钥匙。”   邹涛想:“钥匙?放在朋友那里?这意味着什么?那锁头又锁着什么?”应该 说,他的推理没有错误,王杰的死的确另有隐情,而这隐情就应该锁在那把锁里面。   邹涛双手支在写字台上,眼睛盯着面前的白纸,给周女士办理出国手续的是娇 娇,更准确地讲,送周女士出国的应该是谢浦源。谢浦源为什么要如此急于送周女 士出国定居呢?而王杰和谢浦源之间又有什么联系?王杰为什么有如此一笔个人巨 款,它的来源是哪里?这都成了邹涛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他感觉这一切都不 应该是孤立的,巧合的,而是应该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但是怎样的一种联系?是 一根什么样的线把这一切串联起来?他就想不清楚了,从中扯不出一根头绪来。   邹涛闭门默想,他轻声自语道:“哎!她这一走,再想找她就找不到了,什么 事也就问不出来了。啊!什么事也就问不出来了!”邹涛脱口说出,他睁大了眼睛, 用手一拍桌面,“对呀!关键就在于,什么事也就问不出来了!”   邹涛突然被自己的话给点醒了,他意识到,事实上,谢浦源和他的想法是一致 的,他们同时看准了在周女士那里可以得到关于王杰死因的信息,甚至王杰可能会 留下何种东西。所以,他们俩人都把眼睛盯在了周女士身上,都对周女士采取了行 动,只不过一个是想让她开口,一个是想不让她开口,所以,他们几乎是在同一个 时间里采取了措施。   可以说,邹涛和谢浦源两个人的反应之快,行动之神速,判断之准确都属上乘, 不分胜负,在俩个人相互并不了解对方思维和决断的时候,俩人的部署却又紧紧地 咬住对方,只能说,在这场暗地里的较量中,邹涛和谢浦源都反应出同等的素质。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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