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 7 章 最后一次接头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7最后一次接头 CNN 电视台正在播放发自伊斯莫斯城的现场报道。只见一位漂亮的女电视评论 员正站在一家灯火辉煌、豪华气派的赌场前,她的身后不时有一辆辆加长高级轿车 驶来,从里面下来的俊男靓女们旁若无人地走进赌场。 詹姆斯・邦德此刻正饶有兴趣地在他下榻的饭店房间里看着这一切。方才服务 员把晚饭送来时他一边进餐一边顺手打开了电视机,那位女评论员的开场白立刻引 起了他的注意――“今晚的伊斯莫斯城灯火辉煌,”她劲头十足地看着摄像机说, “弗朗兹・桑切斯的到来更为这次盛大宴会增添了喜庆气氛,据说此次宴会是专为 庆祝他最近从美国成功脱险而特意举办的……” 看到这里邦德停止了吃饭,叉子上的鲑鱼悬在了半空。在一片辉煌的灯火中, 他看到屏幕上出现了桑切斯正从一辆加长豪华轿车上下来的特写镜头,挽着他胳膊 的是卢佩,一大群保镖围在他们身边。 女评论员走上前去,只见桑切斯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一副春风得意的神态。 “桑切斯先生,”女评论员开始采访,此时屏幕下面出现了她的名字――安娜・ 莱克。“桑切斯先生,最近有一家美国主要报纸称你为毒枭……” 桑切斯立刻向摄像机转过身,脸上的笑容顿然消失,他随即便打断了莱克小姐 的问话,弄得她好不尴尬。“我对毒品的事一无所知,如果说美国存在毒品问题, 那么责任并不在我,它应该从其它方面找找原因。我是一名商人,经营这家赌场, 我热爱美国人民,也欢迎他们来我这里,而且是最最热烈地欢迎,因为他们应该来, 至少我这里赌赢的概率要比美国的轮盘赌高得多……”正在这时,一辆挂着国旗的 加长高级轿车停在了桑切斯身后,车的周围环绕着军警的摩托车卫队。 “像是从鲁里坦尼亚王国①来的,”邦德咕哝道。 “实在对不起,”桑切斯重又变得笑逐颜开,“我得去迎接客人了。” 他说完便急匆匆转身上前去拥抱刚从那辆官方高级轿车中爬出来的矮胖男人, 这时军警们已经拥上前来挡开了摄像机,从屏幕外面传来了莱克小姐的一声尖叫。 过了一会,莱克小姐才重新出现的屏幕上,此时她已恢复了方才的风采――“大家 已经看到,弗朗兹・桑切斯正陪同他的贵宾赫克托・洛佩兹总统前去参加在他的赌 场举办的“欢乐之夜”晚宴。这条消息是CNN 新闻台的安娜・莱克从伊斯莫斯城宴 会现场报道的。” 邦德叹了口气心想,原来他在伊斯莫斯,桑切斯,你就是到了天边,我也不会 放过你。只不过他动身前还需要做些准备工作,而且今天一天也真够他受的。 他早些时候驾驶着那架海狸向海面上飞行了大约有四、五十英里,一边飞一边 祈祷天气不要发生变化。好在大海上一直风平浪静,于是他把飞机降落到了海面上, 同时希望不要被发现,以免再匆匆起飞逃避。他至少要在这儿等到晚上,并且需要 这段时间把那些密封的钱包裹整理一番。 那两名飞行员显然是有备而来,因为在飞机的机舱内放有两个大旅行箱,邦德 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那些钱在箱子里装好,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离日落差不多还有一个钟头左右时,邦德已经是又饥又渴,不过他很明白,如 果他想使自己和那些钱万无一失,那么就只有坚持下去。他发动了引擎,然后把飞 机调转到上风头开始起飞,起飞后他没有爬高,而是按照调定的航向紧贴着海面飞 去。 他把飞机的高度表调在零的位置上,在他的印象里佛罗里达群岛周围的海域没 有太大的起伏。他在夜幕中仅凭着磁罗盘以及高度表和他在起飞时设定的时钟向前 飞行。他关掉所有灯光,匀速飞行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的样子。 终于,在遥远的天际间,他看到了闪闪的灯火,于是他把飞机降落到海面上并 开始谨慎而缓慢地滑行,一直向前滑行了差不多十几英里。 mpanel(1); 他又检查了一下航向,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困难的时刻。他此时正在驶向基韦 斯特附近的一个特定小岛,关键是他必须准确无误地摸黑从西侧靠上这个名叫巴拉 斯特基耶的小岛,因为在岛的东侧有一条供小型机动船只通航的很浅的航道,其吃 水深度不过几英尺。现在只要稍一不慎他的海狸1 型水上飞机就有可能发生搁浅, 而且不大可能再摆脱出来。 飞机的引擎在缓缓地转动,邦德两眼死死盯着前方的夜幕,不时地闪现一下着 陆灯。大约两个小时后,巴拉斯特基耶岛隆起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在岛的南侧 有一个木制的码头,其吃水深度足以让这架水上飞机停泊。邦德慢慢地把飞机停靠 在码头上,然后爬上岸把飞机拴好。 岛上一片漆黑,他知道这个小岛的主人此刻要么是在基韦斯特的家里,要么是 在纽约的公寓中。小岛的主人是邦德的一个老朋友,他在岛上建有一幢造型非常新 颖别致的房子。 同所有外勤特工一样,邦德在世界上绝大部分大城市里藏有自己的身份证件, 而且他无论到了哪里都会非常谨慎地结识一些朋友和熟人。其中的一些人对他的内 情略知一二,另外的一些则只是因为同他合得来,喜欢与他交往和谈话而已,戴维・ 沃尔科夫斯基就属于后面这一类人。邦德实在不愿意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利用这位通 过恢复和改建使基韦斯特海湾面貌焕然一新的人,但他又实在别无选择。戴维是巴 拉斯特基耶岛的主人,也是岛上那幢房屋的拥有者。 邦德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把钱从飞机中取出来。他从飞机和木制码头间一共往返 了三次,前两次是搬运沉甸甸的旅行箱,然后又拿着从驾驶舱内找到的一只手电筒 把货舱和驾驶舱检查了一遍,这次检查的确很值得,他又发现了藏在副驾驶员座椅 下面的两包钱。这笔钱是贩毒款,所以邦德对自己的所做所为一点也不感到歉疚, 更何况这笔钱将用于除掉弗朗兹・桑切斯――或者是把他捉拿归案。 邦德把钱如数运到码头上后又回到了飞机上。他把手电筒挂在脖子上,在货舱 中翻找起来,他找到一套包括木槌和凿子在内的工具,然后又发动引擎把飞机开到 了深水处。邦德把引擎关掉并下到了浮筒上,他先用了十五分钟时间把飞机右舷的 金属浮筒凿破,飞机已经开始进水并侧倾,随后他又上了第二个浮筒如法炮制。飞 机在缓缓地下沉,此时水已经没到了他的身上。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在机身上的四个不同部位凿了四个洞,然后才用力一 蹬离开了飞机,他一边仰泳,一边看着进水的飞机慢慢地下沉。也许明天会有人从 空中发现这架飞机,不过他希望那是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 他非常舒缓而迅速地用自由式向岛上游去,神经末梢感到有些紧张,因为这一 带浅海经常有鲨鱼出没。好在幸运之神仍在保佑着他,他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岸上后 又把钱箱检查了一遍,然后便向那幢无人居住的房屋走去。凭借手电筒的亮光他找 到了大门,把门锁拨弄开后,邦德进了屋。他很快找到了电话机并拨了一个基韦斯 特当地的号码。四声振铃过后话筒里传出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 “戴维,我是詹姆斯。詹姆斯・邦德。” “噢,真高兴听到你的声音,詹姆斯。你在哪儿?” “在你的小岛上,我是破门而入的。” “嗬,你倒是很坦率,要不要我报告当地警察。” “我现在后悔不该告诉你。” “告诉什么?” “私闯民宅呀。” “私闯民宅?”戴维的声音显得一本正经。“我现在能为你做些什么? 是不是又是因为女人的事?这个毛病你总是改不了。” “我需要你来接一下,并且在凯撒・玛丽娜饭店给我定个房间。” “为什么?我记得你通常住皮埃尔饭店。” “那位丈夫也住那儿,”邦德答道。 “噢,照这么说还是凯撒好些。我这就让史蒂夫开船去接你。”戴维说的史蒂 夫也是邦德的朋友,一个很帅气的高个子年轻人,也是个好水手。 “能不能让他从航道上过来?” “史蒂夫的船能够开到任何地方,他对航道的了解不亚于自己的手背。 还有别的要求吗?” “最好让他去皮埃尔饭店把我的几件行李取来……” “当然可以,詹姆斯,和你谈话真高兴。等你和那些丈夫们的事了结以后我们 一定要在一起吃顿午饭,再见。” 史蒂夫到皮埃尔饭店取了邦德的两件行李后便驾驶一艘快艇赶了来,当他拎起 钱箱时禁不住问了一句,“上帝,这里面装了什么?是不是金条?” “差不多吧。”邦德在黑暗中笑着回答。 史蒂夫靠一只小聚光灯在两侧用红旗作标志的弯曲而狭窄的航道中摸索着前进, 他们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走完了从巴拉斯特基耶到加里森湾的行程。加 里森湾有一个小酒吧,时常光顾这个小酒吧的都是一些对巴拉斯特基耶岛的事不大 关心的渔民。半个小时后,邦德已经住进了修葺一新的凯撒・玛丽娜大饭店,饭店 的大厅恍若仙境,木地板平滑如水,顶上转动着巨大的风扇,墙壁上绘有很奇特的 家谱图。这家饭店的创始人是亨利・弗拉格勒,他不但修建了海外铁路,而且在县 城和南海滩之间的这块最美丽的地方建造了这家饭店;饭店四周棕闾环绕,后面是 一片片优美的草地。同海外铁路一样,弗拉格勒对这一饭店的投资也并不成功。在 一、二次大战之间它已开始衰败,二次大战中又被美国海军征用,战后才归还给所 有者。在古巴危机中,它又一次被军方接管,从此便一厥不振,直到1977 年才重 新进行了改建。 眼下这座令人心旷神怡的饭店对邦德来说无异于天堂,而最令他满意的是没有 人知道他住在这里。他的行李只有一部分被打开,那只是为了确认钱是不是完好地 装在两只旅行箱内,同时也是为了检查一下特殊装备处为他去伊斯坦布尔执行任务 而准备的旅行箱的特制秘密夹层。邦德把箱内足以挡住任何机场的X 射线照射的伪 装底层揭去后,露出了一把自动手枪和枪套以及另外的一些物品。 看到他们给他配备的是一把沃索尔PPK 而不是他一直最喜欢使用但前几年已经 被淘汰的SIS 式手枪,邦德禁不住嘟哝了一句。等他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支手枪 并非老式的PPK ,而是一支枪身更短、杀伤力更大的P38K 式。 邦德换上一条黑色便裤、一件黑色圆领衫和一双很舒适的软皮皮鞋,然后把手 枪插入后腰部的特制枪套内,再将一只带拉锁的钱包放进裤子后面左侧的裤兜内。 现在该去莱特家――那个令人不堪回首的地方了。 他徒步向莱特家走去,因为他不想让这次出行留下痕迹,他甚至不愿意让某一 位出租汽车司机留下印象。房子仍然用白色的警戒线围着,更让人泄气的是大门前 的车道上还守着两名坐在车子里的警察,不过邦德估计他们看不到自己想去的那个 房间。 邦德悄悄地穿过树丛,又爬上了围墙,同时还留心着不要触动报警装置或是电 眼之类的装置。然后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房子后面通向厨房的那扇门前。他跪下身 去,从后裤兜内把钱包掏出来,先从里面取出一支钢笔手电,然后又取出一把干他 们这一行的人称之为钱耙子的万能钥匙。 门上是一把用了多年的旧锁,所以开起来不应该很困难。他把钥匙插进锁孔内, 一边很沉着地来回轻轻移动,一边仔细听着钥匙与锁芯内的弹子和弹簧啮合的情况。 邦德逐渐加快了动作的节奏,不一会便听到了锁芯弹起和弹簧松开的声音。只听叭 的一声锁头便打开了,门也缓缓地启开。 邦德已经想好还要从原路返回,所以进屋后他又把门轻轻关上,门锁重又恢复 了原样,丝毫看不出被人打开过的痕迹。邦德进去后穿过厨房和起居室向楼上摸去, 他不敢用手电筒,因为他怕被守在外面的两名警察发觉。 邦德终于来到了莱特的书房。他早就打算来这儿,但M 的突然驾到使他没能成 行。他进了书房后把手电筒打开,从外面的街上是看不到这个房间的,而且他还寄 希望于房子的后面没有警察把守。 他上次来时这屋里乱的不成样子,抽屉翻在地上,书籍扔的到处都是,一想起 菲利克斯的躯干戳在沙发椅上的惨状,他脖子后面仍然一阵阵发麻,浑身直起鸡皮 疙瘩。 他又想起了自己前一次,也就是在菲利克斯的婚礼上来这里时的情景,当他走 进这个房间时看到那个肤色浅黑的帕姆正伏在菲利克斯的肩上,菲利克斯当时正往 桌子上的这台计算机内输什么东西。菲利克斯当时的一举一动至今仍历历在目,他 知道任何来这里翻箱倒柜的人都不可能发现他所要找的东西,因为菲利克斯把它藏 在了一个非常不显眼的地方。 邦德走到桌子边的书架旁伸手取下了黛拉的可爱照片。在这张照片的小像框后 面藏着一张3.5 英寸计算机软盘,那是邦德在屋里等着菲利克斯下楼去切蛋糕时菲 利克斯放在那里的。 邦德走到桌子旁坐下并打开了计算机的电源开关。计算机的驱动器和风扇开始 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屏幕上出现了“欢迎使用”的字样并在一侧打出了一个小计算 机图像。接下来是清屏,屏幕上只留下了右上角的硬盘驱动器菱形像标和位于顶部 的一行菜单。 邦德把那张3.5 英寸软盘插入到驱动器内,硬盘像标下面很快出现了软盘像标。 邦德用鼠标点了两下那个像标,里面的程序开始运行,屏幕黑了一下后又变成了灰 色,硬盘上的应用程序取代了软盘上的所有程序。 紧接着,还没等邦德反应过来,屏幕上已经布满了数据,都是一些文件清单, 每一个文件前面都带有一个活页夹子形状的小像标,所有像标都有一个文件名,例 如:桑切斯:在美国的资产、桑切斯:在瑞士银行的帐户、桑切斯:在伊斯莫斯城 的帐户,最后一个文件是桑切斯:情报员。 邦德用鼠标击了一下最后那个文件,屏幕上出现了8 个滚动的名字,每个名字 下面都有详细介绍,最后以“退出”两字结束了文件。邦德特地看了一下最后那个 名字,上面写到:莱克星顿接头――美国中央情报局,P ・博维尔。最高级别支持 与保护外加技术保障。下次会面:星期四晚21 时,比米尼西岛巴雷尔希德酒吧。 邦德点了点头,似乎他已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也的确知道巴雷尔希德 酒吧位于比米尼西岛环境最恶劣的一个地区。明天就是星期四,所以这个P ・博维 尔将要在那里等着见菲利克斯。对邦德来说也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冒名顶替菲 利克斯去接头。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这个名叫博维尔的接头人会是谁,不过明天晚上 就会见分晓的。眼下令他担心的是这张盘只是张备份盘,他打开硬盘驱动器把文件 整个检查了一遍,里面同样存有那些数据。 他差不多百分之百相信桑切斯的人也已看到了所有这些内容,所以他们根本不 需要这张备份盘。这样一来,当那个接头人博维尔出现时可就有好戏看了。 回到饭店后经过检查他确认没有外人进过他的房间――他在屋里玩了个惯用的 小把戏:东放一根火柴,西放一块棉花。的确没有人动过他的房间。 他把手枪放到枕头底下,然后锁好门,脱了衣服,梳洗了一番后便上了床。在 直到明天早晨以前的这段时间里他无事可做,而且眼下也没必要为以后的事伤脑筋, 于是他排除了心里的一切念头,无忧无虑地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晚上8 点45 分,邦德驾驶的豪华汽艇停泊在了巴雷尔希德酒吧门前码 头的其它快艇中间。 当天上午买这艘汽艇时给邦德带来了不小的乐趣,邦德不由得想到,既然还有 那么多的钱可供他开销,恐怕今后的乐趣还多着哪。吃过早餐后,邦德通知饭店他 将要外出一至两天,并问店方能否把他的行李存进保险柜。店方很高兴地答应了, 他从其中一个旅行箱中取出了很大一笔款子后,把行李收拾停当便离开饭店去了基 韦斯特船坞,他觉得那里应该有减价汽艇可买。 谁知到了以后却发现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唯一可选的目标是一艘细长的豪华 汽艇。 他看到一个长相很不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正在摆弄那艘汽艇的引擎,于是他走上 前去搭话。 “请问你的汽艇是否出租?”他问。 那年轻人却连头也不抬,“不租,”他嘴里咕哝了一句。 “怎么,引擎有毛病吗?” “不可能,所有同类汽艇中,她是最好的。” “很好,”邦德笑笑说,“从你手里买下她要多少钱?” 听他这么一问那年轻人到底把头抬了起来,他脸上挂着不屑的微笑把嘴撇了撇。 “反正你买不起就是了,傻东西。” 邦德又笑了笑,“说出来让我听听。” 船主直楞楞地盯着他看,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我做了什么倒霉事,一大清早 就碰上这么个神经病?”然后他哼了一下鼻子大声说,“你要买?二十万拿走。” “这个价钱是不是包括一整箱汽油在内?”邦德边说边从兜里往外掏一万元一 沓的现金,他在对方的一脸惊讶中数了二十沓出来。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再有十分钟他就要见到博维尔――莱特的最后接头人 了。 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他从汽艇里爬出来向酒吧方向走了几步,心里想到那个 人肯定不会是里茨・格雷尔。进了酒吧以后他发现里面的情形比他预计的还要糟, 到处杂乱无章、破败不堪;来这儿的顾客也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其中的一些显得 面目非常可憎。远处的角落里有张台子,一个无精打采的脱衣舞女正在表演,看她 那副样子还不如去看一幅画儿来得过瘾。屋子里烟雾腾腾,刺耳的噪声恐怕就连长 年住在飞机跑道附近的人也难以忍受。 两个身着过时而破旧晚宴礼服的男人正站在门的内侧,不用看就知道他们是酒 吧里的保安。邦德带着几分小心向他们走过去,“我想找一个名叫博维尔的人,” 他说。 两人中块头较大的一个顿了一下才做了个手势,向最黑暗的一处凹进去的地方 指了指,不难看出那人的鼻梁骨至少给打断过不下六次。邦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他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剪影正独自坐在这个狭长形酒吧另一端靠近那个脱衣舞女的地 方。 邦德像刚才一样小心翼翼地朝那个方向走去。酒吧内的女人寥寥无几,邦德觉 得这里的女人都不完全可靠,而这里的所有男人肯定是完全不可靠,他们显然都不 喜欢陌生人,而屋子里的桌椅又摆放的很拥挤,任何人想从他们中间穿过都会受到 辱骂,所以邦德更是加倍的小心。 最后,他好不容易挤到了那个形单影只的人身边。 那人抬起头来看到邦德时吃了一惊,她正是菲利克斯不幸的婚礼开始前的那段 时间里邦德在教堂外而见过的那个女人,后来在菲利克斯的书房里又见过她一次。 她就是帕姆,那个穿着鲜艳的粉红色外衣、肤色浅黑、行踪不定的美女。 “真是意想不到的幸会,”邦德开口道。他发现她今天完全变了样子,头发用 一根皮筋束在脑后,身上穿一件带垫肩的外衣和一条很邋蹋的白色便裤。而且看到 他她样子并不高兴。 “莱特在哪儿?”他刚刚在她身边坐下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在急救室里,如果我们不快些离开这儿,恐怕就要去和他作伴了。我敢肯定 桑切斯已经得到了莱特的所有文件,你的名字也在里面,你知道的。” “见鬼!”她咕哝了一句,“我就觉得不对劲,不要往四处看,在酒吧的那头 有几个壮汉,他们都是桑切斯的人,已经来了多时。那些人可能在某些方面有专长, 但却不是盯梢的行家,也许他们在等着前来与我见面的人。”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一名女招待走到他们的桌前。 “嗨,你们好,想来点什么?”女招待一边嚼口香糖一边问,而邦德脑子里只 出现一个词:“丰满。” “给我来杯加橙汁的麦芽酒。”帕姆头也不抬地说。 “我也一样。”邦德盯着女招待说,同时他瞥见比室内高出一块的门廊那边又 出现了几个新面孔。“我觉得就要出事了,”他说。 帕姆转过头去。“噢,见鬼!”她呻吟了一声说,“那是桑切斯的贴身保镖之 一达里奥,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他原先是康特拉斯一伙的,可就连那些人都把他赶 了出来,只有桑切斯才肯用他这种人。另外那人也是十足的恶棍,一个见了苍蝇都 要拔根毛的家伙,你带着枪吗?” 邦德咳了一声,同时把自己的风衣掀开刚好能让她看到里面那把沃索尔P38K 的枪柄。帕姆看到后却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轻轻向后仰了一下身子,只见她的腿 上横着一枝.38 型20 口径双筒猎枪。 这时,邦德用眼角的余光发现那名女招待向屋子另一头的达里奥看了一眼并冲 他们这边点了点头。 “这儿有没有后门?”他问。 “酒吧那头的两个壮汉身边又添了三个人。”眼观六路的帕姆似乎也正在筹划 逃走的方案。“你看,”她说,“达里奥过来了,只要他们一开枪,你就马上趴到 地板上。” “好吧……”邦德话音未落,达里奥已经挤出人群站到了帕姆的右侧,另一个 打手也幽灵般地站到了邦德身边。 达里奥面带微笑,但口气恶狠恶地问,“对不起,博维尔小姐,我们认识吗?” 邦德站起身并使自己的位置刚好比达里奥那个同伴的位置稍后一点,这时就听 帕姆很干脆地说了个“不”字。 “我肯定认识你。”达里奥边说边走的更近些。“你过去经常为我的一些朋友 驾驶包机。听着,我给你找了份工作,”他说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我们去外面单独谈谈好不好?” “这位女士是和我一起的,”邦德很客气地说,但他的口气却非常地强硬,是 那种只有海军陆战队的教官才会喜欢用的口气。 达里奥隔着桌子望着他。“没人跟你讲话,外国佬!”话没落音他却来了个大 喘气,邦德的目光向下一扫,原来是帕姆用手中猎枪的枪筒戳进了达里奥的腿裆之 间。达里奥痛得缩成一团,只听帕姆也来了一句。“这位男士是和我一起的。” 这时那名女招待把饮料端了过来,“你们的饮料来了,3 块5 ,如果不再需要 别的。” 达里奥的同伴接口道,“我来付帐好了,”说着把手伸进口袋里,却没料到邦 德暗中一掌砍在他的后脖梗子上,那人一个趔趄往前便倒,邦德伸手拉住了他。 “他喝多了。”邦德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10 元的票子顺手扔进女招待的托盘 内。“不用找了。” “噢!真太谢谢了,”她扭了扭胸脯说,“随时听你吩咐,亲爱的。” “现在,咱们大家都坐下,不许出声。”邦德一边把手里那个家伙放进椅子里, 一边看着达里奥说,“朋友,你会帮我们离开这里,对不对?” 达里奥把目光抬起来望着邦德身后的方向,帕姆也同时把目光抬了起来。“手 放到桌子上,”她厉声对达里奥说,一边用枪逼着他坐到了桌子边。 然后她又问邦德,“你是怎么来的?” “汽艇。” “汽艇在哪儿?” 邦德向她身后的墙壁方向点了点头。“就在墙那边。”此时酒吧内已经乱成了 一锅粥。 桑切斯的其他打手正往这边挤过来,而另外的人则对他们的横冲直撞十分不满。 于是屋里响一阵阵物品破裂声和喊叫声,邦德向四下看了一眼,整个酒吧已经成了 斗殴场。一个男人正在把另一个人当作沙袋猛击,另外两人正你一拳我一拳打的难 解难分,唯一的欠缺的是没有钢琴伴奏。 “咱们走。”帕姆已经站起身来,就在她起身的工夫,达里奥猛一转身抄起了 一个酒瓶子,不想邦德却顺手用枪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晚安,达里奥,”邦德 说完便紧随帕姆向墙边跑去。 邦德正跑着突听到有人喊道,“站住,”他转身一看喊话的是另一个持枪的打 手,邦德立刻举起手里的沃索尔,却不想半路上又杀出一个墨西哥人挡到了那名打 手身前。 趁着这个工夫,帕姆转身冲着墙扣动了扳击,整个屋内顿时静了下来,邦德看 到墙上出现了一个足有四英尺的大洞。“多亏他们用的是廉价建材,” 邦德说。 “快,”只听帕姆喊道。“你去发动汽艇,我挡住他们,”说完便把那枝20 口径的猎枪对准了人群。邦德从墙洞中钻出去一边往汽艇方向跑,一边不由地想到, 这种.38 型带柄猎枪的威力可真够大的。 他只用了5 秒钟便跑到了码头边,又过了5 秒钟,汽艇的引擎便已发动起来。 此时帕姆也从洞里出来了,她一边向空中放枪,一边用尽全力向码头这边跑过 来。就在她刚刚到达码头边上时,达里奥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旁,手里的枪也随即响 了起来。邦德急忙向对方还击,达里奥回身躲进屋内,但仍在不停地射击。 邦德听到被子弹击中的帕姆气喘吁吁地一头栽进了船舱,于是他一边大声诅咒 一边猛踩油门,汽艇象箭一般冲了出去。与此同时,桑切斯的另一名打手端着一枝 尤奇牌步枪出现在码头上,随着雨点般的子弹射来,就觉得汽艇一阵乱颤,邦德立 即向对方还击,可喜的是,他看到码头上那家伙手捂着腹部弯下身去,先是手里的 步枪掉进了水中,接着自己喊叫了一声也跟着下去了。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而且越快越好,帕姆无疑需要帮助;可是,在高 速行驶的颠簸中他看到帕姆的身子动了动,接着只见她一翻身坐了起来。邦德把速 度减慢些,眼看着她拉开了身上穿的带衬外衣的拉锁并伸手进去在填料中摸索一番 后取出了一颗子弹。 “是.375 大口径手枪。”她说着把子弹扔到了甲板上。 “你穿的是基夫莱尔?”邦德禁不住问道,他知道基夫莱尔是一种新型化合物, 用于制作新型防弹衣。 “我在做生意前一定要穿上它才会出门。” “你选的这门生意可不那么好做。” “你也一样,詹姆斯・邦德。菲利克斯把你的为人以及你所从事的工作统统都 对我讲了,至于我吗?这样说吧,我是名飞行员,在美国空军干过两年。一个姑娘 退役后还能干些什么呢?去当空姐吗?我还是经常飞行,我自己甚至还有一架“比 奇男爵”轻型飞机,主要是用来经常练练手。 在防弹衣的下面她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的丝制短背心,这一来可让邦德饱了眼福, 说话的口气也不免轻薄起来。“我有一件工作正好适合你干。” “噢,真的吗?”她问。 “真的,千真万确,我想请你为我驾驶去伊斯莫斯城的包机,我不想让任何人 知道我已离开了美国。” “此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 “为什么?” “为了抓桑切斯。我要你把他的活动情况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全部情况,我 会出大价钱的。” “难道你在追踪他?”帕姆的脸上现出惊讶之色,看到邦德没有回答,她便又 问邦德一共带了多少人。 邦德笑着看了看她,“只有你我二人。” “你疯了,那家伙可是养着军队,别人的性命都攥在他的手心里。” “那好吧,你把我搁那儿就回来,我出5 万元。” 她走到邦德跟前把一只手放到他的手臂上,“这种活儿至少要10 万。” 邦德放慢船速,他把手放到帕姆的肩头,两人互相望着对方。“7 万5 ,” 他说。 “你出汽油费。” “用你的飞机。” “成交。”她说话时显得很兴奋,这时汽艇的引擎发出一阵突突声,然后便空 响起来,船速顿时慢了许多。 “见鬼!”邦德走到船尾俯身去检查船的外侧,“有几发子弹把油箱打漏了。” 现在他们已经慢得近乎要停下来,邦德转身向帕姆走过去。“真是活见鬼了… …” “没油了是吗?自从高中毕业后还没人再跟我玩过这种花招。” “那时候这招儿还灵吗?”他说着向靠在舵轮上的帕姆走过去。“用不了几个 小时我们就能漂到迈阿密。”此时他离帕姆已经非常近了。 “这段时间我们干什么好呢?这就是你的下一句台词吧,对不对?”她张开嘴 迎上去亲吻他的嘴唇。 “你干嘛不等到我请求你的时候呢?” “那你现在请求我好了。”帕姆说着已经被邦德搂进了怀里,两人双双倒在甲 板上。汽艇缓慢而轻柔地在平静的海面上漂着。 “多美好的海上之夜,”邦德说。 -------- 泉石书库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