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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赶赴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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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赶赴婚礼 用皇家海军的俚语讲,詹姆斯・邦德正在“漂泊”。他那位曾在中央情报局当 过差,也曾在平克顿私家侦探公司干过侦探的老友菲利克斯・莱特则宁愿认为他是 在“逃学”;而那位人称逃学老手鲨基的大块头黑人却一言以蔽之道,“詹姆斯, 你就跟他们讲你钓鱼去了。”接着他又说道,“上帝,我宁愿去钓鱼也不愿让人给 打扮成这副耍猴的模样,”一边说,一边用手抻了抻雪白的硬领,随即又把本特利 轿车内的空调拨到高档。 三个人无一例外都身着晨礼服:细条纹裤子,硬领上系着老式领带,灰色马甲, 还有黑色燕尾服;头上的帽子都放在各自的膝盖上,三朵用于插在扣眼里的白色玫 瑰花用银白色锡箔纸包裹着,装在置于抛光胡桃木仪表板上方的一只盒子里。 “我学开这玩艺儿的时候,”邦德刚才对正在开车的侦探说,“师傅说你要时 刻想着正有一杯香槟放在仪表盘上面,关键是一滴也不要让它撒出来……天啊,你 这儿可只剩半杯了!” “詹姆斯,你带了……?”菲利克斯开口说道,脸上没有丝毫笑模样。 “结婚戒指吧?”邦德笑笑,然后他掏出一只盒子“啪”地一声打开,露出了 里面那枚纯金戒指。“菲利克斯,你这可是第4 次问我了,怎么紧张得像个维多利 亚时代的处女?这种事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人家说,第二次更可怕。”莱特咕哝了一句,一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 过,我现在正想别的事。” “别的事?”邦德的眉毛挑了起来,“菲利克斯,你这可是要去同我的老朋友 结婚,我和黛拉・邱吉尔的交情可不同一般,你要当心点儿。” “我和她也同样有深交,詹姆斯,所以你应该知道一旦工作要影响正常生活时 我会有多么紧张。” “难道还有比结婚更重要的事吗?”这时他们正行驶在七里桥上,该桥是海外 高速公路的一部分。海外高速公路长一百多英里,从迈阿密行经佛罗里达群岛直抵 基韦斯特,菲利克斯・莱特目前正在那里的药物管理局供职。 还有两个小时,他就要和美丽的黛拉并肩站在圣・保罗大教堂的圣坛前。圣保 罗大教堂坐落在德瓦尔大街上,但那里更有名气的不是那座教堂,而是街上那些酒 吧和饭店。 “噢,恐怕没有。”莱特的声音似乎缺乏说服力。 “算了吧,菲利克斯,是什么事?” “嗯,我想是桑切斯。” “弗朗兹・桑切斯,那个毒枭?” 莱特点点头。“在过去5 年中,我一直等着他出现在美国法律能够管得着的任 何地方,但那个人面兽心的杂种很少离开过中美洲。” “那和今天扯得上吗,今天可是你的结婚日?” 莱特抓了抓头皮。“还记得在昨晚你为我举行的男子聚会上接到的那个电话吗?” “好像有点印象。”邦德又笑了笑说,“我想我当时喝得有点晕。” “那就姑且以我的话为准了,我的确是接到过一个电话。” “说了些什么?”邦德说话间已经开始默默地在脑海里翻阅伦敦办公室里有关 弗朗兹・桑切斯的档案。英国秘密情报局认为有必要保留所有恶棍的档案,尤其是 那些与恐怖活动或贩毒活动有关系的家伙,因为那些大毒贩一般都免不了会为恐怖 活动提供资金,而弗朗兹・桑切斯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德国女法西斯分子和一名 巴拿马富商名字的结合体。 mpanel(1); “眼下他随时有可能受到某种引诱而公开露面。” 邦德的脑海里闪现出了那个人的形象:身材高大、肤色黝黑、堪称英俊的外表 中透着残忍。据说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而他的全部财富和权力都来自由他 在中美洲伊斯莫斯城老巢直接控制下的大规模毒品交易市场。 邦德记起了档案中有一条评注这样写道,桑切斯确信,任何反对他的人都可以 被收买或杀掉。换句话说,他身上具有人类那种最具危害性的心理缺陷――狂妄自 大,而这种缺陷又通过毒品和金钱所带给他的权力而进一步膨胀。 “为什么他现在会受到诱惑?” “你看过他的档案吗?” 邦德点点头。 “那你一定知道他的女友。” “那个什么小姐……不是环球小姐……是什么……?” “星球小姐,就是那位光彩照人的美女王后,无与伦比的卢佩・拉莫雷小姐, 我对这个封号从来就不相信。” “味道十足的女人。” “是的,同时也愚蠢透顶,她离开了桑切斯,跟他的一位名叫阿尔瓦雷斯的前 生意合伙人私奔了。” “不足为奇。”邦德耸耸肩说。 “这两个人的结合很危险,他们的私奔足以使桑切斯亲自出马。” 邦德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更应该做什么,菲利克斯。我宁愿去跟黛拉度密月 也不希望搅进桑切斯- 阿尔瓦雷斯- 拉莫雷的三角恋爱,在你的婚礼日谈这种话题 可太不够意思了。”说着话他从右侧车窗望出去,那座老七里大桥与他们正在通过 的这座大桥几乎是并排而立,在这条百余英里长的高速路上,这是最长的跨海路段, 它同时也是美国一号公路的起点,或者说是终点。 一切都显得那样安宁,但邦德有理由相信佛罗里达群岛潜藏着危险。这时邦德 不知为什么向车后面望了望,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架白色的直升机正恶鹰般地从 后面向他们扑过来。 很快,他们三人都听到了那架直升机的轰鸣声,不一会儿,那家伙就飞到了他 们的右侧――原来是一架美国海岸警卫队的S-61B 型直升机,白色机身上印着醒目 的黑体字标记,只见飞机的机门大敞,里面有人微笑地看着下方,一面挥手一面举 出一块写着“跟我来”的牌子。 菲利克斯・莱特向机上的人挥了挥手。 “是你朋友?”邦德问。 莱特坐在那里挺直了身子。“是的,他是我在基韦斯特药物管理局的搭档霍金 斯。” “噢,”鲨基轻轻应了一声。 他们跟在直升机后面向前行驶了大约一英里。直升机放慢了速度,盘旋着落了 地。待本特利车跟上来后,霍金斯拿着一卷纸出了机舱门。 菲利克斯戴手套的左手快速地动作着,很麻利地操纵着自己的假腿。很久以前, 鲨鱼咬去了莱特的双腿和左臂,后来他就装了这些假肢;像往常一样邦德看到他的 老友操纵假肢总是莫名其妙地产生某种凄凉感和负疚感。 看到菲利克斯是那样灵活地向霍金斯走去,他的心头感到好受了一些。 除非你了解实情,否则很难看出他的残疾。 当邦德和鲨基也走过去时,身材瘦高,皮肤晒成棕褐色的霍金斯已经和莱特谈 得很热乎了。 “他露头了。”莱特兴奋地笑着说。“那杂种从老窝里出来了。”他用手指点 着霍金斯手里拿的地图。“就在那儿,”他兴奋得难以自持,手指头在巴哈马北面 的克雷凯岛上画着圈。“对飞机来说并不算太远,如果我们快点,就能抓住他。” 邦德有些踌躇,“菲利克斯,你的新娘……” 莱特根本连听也不听,“手续办齐了吗?”冷静的语调中透着焦急。 “你这家伙,”霍金斯笑着说,“这是拿骚①方面的许可证,这是起诉书、逮 捕证、引渡书、还有马林斯专程来为我们助阵。”这时,那个块头很大的黑人侦探 马林斯正从机舱门口笑容可掬地向众人点头致意。 “那你是考虑好了?”邦德话里有话地刺了莱特一句。但他的话并没有触动莱 特,莱特神情严肃地用力摇了摇头。 “没错,我不能听其自然,桑切斯可是一大笔奖金,我们就要得到他了。” “那黛拉呢?”邦德用一只手抓住了莱特的手臂,他的手指触到了里面那坚硬 的金属制人造手腕。 “噢,詹姆斯,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向她解释一下,让她稍等一会儿,我们会 很顺利地赶回来,你会准时陪我走进教堂的。” “不可能,菲利克斯,你至少要迟到两个小时。” “那就干脆让她等着,”莱特丝毫不肯让步,“她会理解的,她知道什么是责 任。” 邦德摇摇头。“这可难说,我反正不去她那儿自讨没趣,我宁愿和你在一起, 当然了,我只是去兜兜风。” 这时鲨基耸耸肩回身向本特利车走去,边走边搁下一句话,“还是我去跟她说 吧。不过,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快点好不好?” 鲨基的话音未落,莱特已经爬上了直升机,他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邦德说,“你 的身份只是个旁观者,明白吗?” “当然,”邦德闪烁其辞地说,“你看我像是管闲事的人吗?” 直升机眨眼间便离开了地面,调定方向后全速飞去;下面的鲨基满脸不悦地开 车去基韦斯特,他了解黛拉的脾气,而且,象邦德一样,他宁愿去冒与残暴无度的 弗朗兹・桑切斯搏斗的危险,也不愿去领教黛拉・邱吉尔的伶牙俐齿。 克雷凯岛上有一片不大的避暑疗养区,还有一座简易机场,机场周围散布着零 零星星的简易房;其中最大,距机场也最近的一幢就座落在离机场尽头儿百码的地 方。弗朗兹・桑切斯的白色盖茨- 利尔喷气机在机场尽头落地后便立即滑行到了跑 道尽头,以便能做到快速起飞。那里还停着另外几架飞机,机上都没有人,在那幢 房子附近还停着一架小型的红色派珀・古博飞机。 当那架S-61B 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距这里还有30 英里远时,桑切斯正不慌不 忙地从自己那架喷气机里爬出来,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像个在美妙清新的早晨到 户外尽情享受的人一样翕动着鼻子。他的步态从容不迫,后边紧跟着那个被众人简 称为佩雷兹的心腹和两名精心挑选的打手――布劳恩和达里奥。布劳恩是德国人, 正在受柏林警方的通缉;达里奥是一个矮胖邋遢,总是面露愠色的人。 两名飞行员由驾驶舱下来了,桑切斯示意他们就呆在飞机附近。这时,一辆吉 普车“嘎- ”地一声停在不远处。车里的司机个子不高,是矮胖粗壮类型的人,他 毕恭毕敬地跟桑切斯打了个招呼,“他们就在那边的房子里,老板,”他指着一幢 平房说,“那女人和阿尔瓦雷斯住在里面,他们有一个保 镖,但那人通常不是睡着就是醉着。” “眼下呢?”桑切斯平心静气地问,听他讲话你绝对想不到他会是个暴君。 “眼下正睡着,老板,就在门前的台阶上,从这儿就能看到。我估计那两位也 还没睡醒,他们折腾到今天早晨4 点钟才完事,至少屋里的灯光亮到4 点。按你的 吩咐,我一直守在这儿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干得不错,我不会忘了这件事,我们进去后你再过去。”他说着冲吉普车里 的人点点头,接着又对其它人说道,“我们步行过去,真不该吵醒他们,不过……” 他说着把头向房子那边甩了一下。 在离台阶数码远的地方,桑切斯朝佩雷兹做了个手势,然后冲那个正在酣睡的 警卫点点头,并且用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咽喉处比划了一下。佩雷兹笑了笑向前走去, 边走边从衣袋里掏出一根短绳。 那名梦乡中的警卫丝毫也没察觉到这一切,佩雷兹按照传统的绞刑方式把绳子 套在他的脖子,然后迅速而有力地一拉,这一手完成的是如此漂亮,以至于那警卫 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窒息的痛苦,脖子就已经断成了两截。 在桑切斯的带领下,这伙人悄悄地上了台阶走到室内。桑切斯先是在凉爽的门 厅内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凭着本能寻找他的猎物。终于,他把头向左手的一扇房 门甩了一下,接着便把门轻轻打开走了进去。 屋里的床上睡着两个人,阿尔瓦雷斯睡在里侧,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表情很平 静。桑切斯一直很得意自己对人类弱点的把握,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动机。阿 尔瓦雷斯的弱点就是他对女人的态度,弗朗兹・桑切斯过去常常告诫他早晚会死在 女人身上。阿尔瓦雷斯身边睡的正是漂亮的卢佩,她那一头长长的黑发散布在枕头 上,弯成了一个粗粗的问号。自然,她在可宽恕之列,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人,而 女人总免不了要被善于花言巧语的男人所惑。桑切斯一直跟阿尔瓦雷斯说不要对女 人许诺太多,“朋友,你的毛病就在于老是忍不住表白你爱她们……,”他曾经跟 他说过,“这样做极不明智,因为她们通常会很轻易地相信你。总有一天,你会在 一个错误的女人身上做这种错误的事。” 他想,这一天真的到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那个熟睡的男人身上,在阿尔瓦雷斯伸手可及的床头柜上放着 一把手枪。桑切斯悄悄地把自己的枪抽出来并轻声呼唤道,“阿尔瓦雷斯……醒醒 ……阿尔瓦雷斯……该起来干活儿了。”然后又大喊了一声,“阿尔瓦雷斯。” 那熟睡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当他的目光与桑切斯相遇时,脸上掠过一丝惊 恐的神情,随即便向一边的床头柜伸出手去。 桑切斯连开了两枪,床头柜随着枪声跳了起来,上面的手枪也被震落,滑到了 屋子的另一头。达里奥和布劳恩听到了上司的信号,立刻上前一边一个架住了那年 轻人的胳膊,把他赤裸裸地夹在中间。这时卢佩也醒了,阿尔瓦雷斯充满恐惧的眼 神从她的尖叫声中体现得一清二楚。 “嘘,美人儿,别出声。”桑切斯把枪收起来向她走过去。“别害怕,是我, 是弗朗兹,我不会伤害你,这你知道;我也许会惩罚你,但绝不会伤害你。”然后, 他的目光又猛地转向阿尔瓦雷斯。尽管屋里很热,但夹在达里奥和布劳恩中间的阿 尔瓦雷斯却正在浑身哆嗦个不停。 “他向你许诺了什么,亲爱的?”他问卢佩,“是不是许诺把他的心给你?” 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屋子里的人都一动不动,活像舞台上的蜡像造型。 接着桑切斯又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刺耳,口气不容置疑,“把我们老朋友阿 尔瓦雷斯答应这位小姐的东西送给她。” 达里奥和布劳恩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把那傻瓜的心拿出来送给她”。 达里奥的眼睛睁大了,露出了一种求助的神色。 “马上就办!”桑切斯厉声喝道。 达里奥从他的外衣下面抽出一把带锯齿的猎刀。 “到外边去。”桑切斯向门外点点头,他的两名打手便把战栗不止的阿尔瓦雷 斯从门口拖了出去。 桑切斯从床边向后退了三步把房门关上,然后又回身走向卢佩,此时的卢佩由 于恐惧仍在不停地颤抖,她身子僵直地坐在那里,胸前只有一条薄薄的床单遮掩着, 两只乳房清晰可见,她的乳头凸起,像是被恐惧和暴力唤起了情欲。 “弗朗兹……”,她哆哆嗦嗦地说,“弗朗兹,我真的没想……”她被吓得口 干舌燥,声音嘶哑。 桑切斯面带微笑俯视着她,一面用手抚弄她的头发,“没关系,宝贝,谁都免 不了做错事,”他的声音显得温柔可亲。 “我只不过……”她又一次开口说。 “嘘,亲爱的,别说了,不要再说了。”他的手把她的头向后拧去,她的身体 也只好随着他扭动的力量转了过去。床单掉落下来,她那优美纤柔的背部曲线一览 无余。桑切斯经常想,她的肌肤看上去具有丝一般的质地。 桑切斯把右手伸进外衣内,从腰带上拽出一条用海鳐鱼的长尾制成的鞭子,他 几乎是非常疼爱地把鞭子搭在卢佩裸露的脊背上,然后提起来啪地一声狠劲抽了下 去。那姑娘浑身颤了一下并尖叫起来,一下又一下,桑切斯的鞭子在那姑娘光滑的 背上留下了一条条丑陋的血痕,就像是在她的皮肤上绘制了一幅超现实主义的施暴 图。那姑娘疼得不停地哭叫,但她的声音却被门厅里阿尔瓦雷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 嘶喊声淹没了。 几秒钟后,外面的嘶喊声静了下来,代之而来的却是清清楚楚的直升机引擎声, 那轰鸣声从空中传来,越来越大。 桑切斯用力把姑娘推到床的另一端,“找件衣服穿上,快点,我们得离开。” 那架海湾警卫队的直升机在海滩上方低空飞来,经过机场上空后,飞行员手上 拨弄着直升机驾驶杆,脚下象跳舞似地踩着舵杆,使这架巨大的飞行机器尾翼朝下 竖了起来,随后又调转机头飞了回来。 “在那儿,”霍金斯一边用手向外指,一边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大声喊着。 机上的人都可以看到那幢矮房子前停着的吉普车,就在他们赶过去的当口,有什么 东西从那房子的后窗口给人推出来。 “上帝,”莱特说着用力咽了口唾液,“好像是个被肢解的躯体。那些人奔‘ 利尔’喷气机去了。” 霍金斯向飞行员做了个手势,于是飞行员又掉转机头飞到那架喷气式飞机的前 方,以阻止它的任何升空企图。 直升机落地后,莱特、霍金斯、还有那位自七里桥升空后除了和蔼地笑笑之外 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马林斯侦探,都分别从机舱右侧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枝M-16 卡宾 枪。莱特看到邦德眼巴巴地看着他,于是笑着递给他一把自动手枪,“非到万不得 已决不要使用,”他叮嘱道。 邦德耸耸肩,随即检查了一下这把勃朗宁9mm 手枪及其弹匣。 马林斯第一个出了舱门,后面紧跟着莱特,他一边走一边喊着要活的桑切斯。 “我得把他活着弄回来,”他冲着前面的马林斯大声说,而这时马林斯的巨大身躯 已经到了那架喷气式飞机的机舱门口。霍金斯向那两名飞行员直扑过去,那两人此 时早已乖乖地举起了双手,表示他们既无意反抗也没有武器。 “机上没人。”马林斯回转身说,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在慢慢旋转的机翼发 出的声音之外听到了吉普车的“突突”声。 “一定是他们!”邦德指着从平房那里迅速远去的一股尘土说。 “登机!”莱特话音未落,人们已经上了直升机,当邦德最后一个进了舱门时, 直升机已然升到了空中。 那辆吉普车此时已开出去了几百码,正在一丛丛深绿色灌木之间的土路上颠簸 着狂奔。当直升机机头朝下、低空迎上去试图阻挡其逃路时,它便左右躲闪起来, 车子摆动的幅度很大,煞是惊险。 从直升机上能看到车内坐着几个人,菲利克斯用手里的卡宾枪冲着车子的前面 扫了几梭子。结果,吉普车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引来了车上人的猛烈还击。机上的 侦探们都被子弹的啸叫声和碰击机身时发出的“砰砰”声吓了一跳。飞行员赶紧把 飞机调整到水平状态并盘旋着开始在吉普车的前方降落。就在枪声响得最紧的时候, 谁也没有注意到桑切斯从车上跳进了路旁的灌木丛中,他在地面上滚了几滚后便弯 着腰,几乎是贴着地面向那幢房子溜了回去。 直升机距地面差不多还有10 英尺时,一直站在机舱门口的邦德纵身跃了出去, 他落地后就势一滚便用一只手把枪拽了出来,随即冲着吉普车的三个轮子连发了三 次两响的点射。 吉普车的轮胎有两个爆裂开来,车子在失控的状态下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然 后开始乒乒乓乓地向一侧翻滚。 随着那辆吉普车在一阵刺耳的吱嘎声中停了下来,邦德平伸两臂,双手持枪冲 了上去;他发现有几个人影正在向灌木丛深处逃窜,于是又连发数枪,并向伙伴们 大声喊道,“快点!在这边!” 吉普车里有一个姑娘,人活着,也还算清醒,但显得有点惊吓过度,面颊上还 有泪痕。邦德用手扶着她的双肩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姑娘只是一味地盯着那些男人 借以逃遁的灌木丛,一边使劲地摇着头。 “看来得给你找个医生,”他更仔细地看了看那姑娘说。这个非常漂亮的年轻 姑娘显然是刚刚经历过非常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时霍金斯来到了吉普车前。 “他们就藏在灌木丛中。”邦德松开那姑娘,朝灌木丛中走了几步。 “站住!”喊声出自莱特,他边喊边示意直升机开过来。“快看那边! 快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第一次注意到了那架停在平房附近的派珀・ 古博轻型飞机,也听到了它正在发动的声音,这时就见飞机里面那名驾驶员抬手向 这边行了个军礼。 “是桑切斯!”莱特的脸都白了。“我们让他漏网了,不出20 分钟他就能进 入古巴领空。” 就在那架古博升空的当口,直升机开到了他们跟前。 “乘直升机可以追上他,”说话间邦德已经上了直升机。他向飞行员喊道, “能追上那架派珀吗?” 飞行员点点头,于是直升机又一次升空。 “咱们说好了你只是个旁观者,詹姆斯,你想干嘛,找死吗?” “如果我不能及时把你送到教堂去,黛拉同样也会杀了我。”邦德一副听天由 命的样子,“你现在还有20 分钟的时间,可我们眼前这件事至少还需要一个半小 时,这还不算停下来去揪桑切斯的时间,菲利克斯,你就等着吃苦头吧。” 邦德说着伸手去摆弄飞机上的绞车装置,那上面带有全套的钩子和绳子。莱特 见此不觉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鲨基提议的那件事,去钓鱼,桑切斯就在我们下方,我要送你件结婚礼物。 菲利克斯,你来负责绞车和指挥飞行员。”邦德说着把绳子绑在自己腿上,然后笑 了笑,倏地一下悠了出去。 气流马上攫住了他的身体,把他象陀螺般地向后吹去,令他感到头晕目眩。向 下望去,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连邦德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这种事不但没有丝毫乐趣可言,而且还危险无比。在他下方40 英尺处就是那 架古博的红色尾翼,于是他向菲利克斯示意,菲利克斯开始向下放绞绳。 那架轻型飞机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邦德开始感觉到了它那旋翼形成的向后气 流和向下气流的力量,在那架飞机下方1000 英尺处便是大海。邦德的头发被风吹 散,强大的气流冲击着他的脸,他不得不将眼睛闭上。 邦德伸手去抓那架飞机的尾部,但抓了个空,风把他吹到一边;他又一次去抓, 结果仍然没有成功。 身后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原来那是他 的晨礼服后摆在风中发出的声音,紧张异常的邦德不觉笑了起来。他想自己方才的 模样一定很滑稽,肯定会象那些特技替身演员在摄影机前做某种惊险动作时的表情 一样。 突然间,直升机像是加快了速度,邦德的双臂一下了抱住了那架飞机的尾翼顶 部,同时他的身体也猛地撞在了方向舵上,令他感到疼痛难忍。 在驾驶室里,桑切斯也感觉到了这股力量的冲击,并极力加以控制,他娴熟地 操纵着调整片以恢复飞机的平衡。 但此时邦德已经开始一点点地朝方向舵下方移动,弄得飞机摇来晃去,他的身 体也随着桑切斯的剧烈调整动作摆来摆去。邦德移到更下面一些,他的手寻摸着位 于飞机尾轮后面的拖环。 尽管两手又酸又痛,但他仍在拼命地往回收着拴在他脚上的绳子,位于绳端的 钩子在风中摆动着。他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把绳子收到头并抓住了上面的钩子, 但他却感到此举足足用了好几个小时。他顶着巨大的风力用一只手臂紧紧搂住机尾, 另一只手把钩子拿起拴到飞机的拖环上。这一切终于做完了,邦德坚持着用力抬起 头,想看看菲利克斯和直升机的飞行员能否与他密切配合。 果不其然,那架巨大的直升机放慢了速度,绳子也越绷越紧。邦德一面死抱住 飞机不撒手,一面祈祷桑切斯的机舱里千万不要备有降落伞。其实这种担心毫无必 要,因为坠入这一带海域无异于给鲨鱼送去一顿美餐。 如果桑切斯不明白那架直升机和上面的人有什么样的企图,那他就未免太傻了 点。他先是使飞机左右摇晃,后来又试着突然做减速加速动作。他觉得不可能还会 有人呆在机尾上,可他感到后面的拉力越来越大。接着,他恐怖地发现自己的飞机 开始变得异常笨重,尽管他把引擎开到了全速,但飞机还是开始失控,机速也开始 急速减慢。 终于,一切都停止了。桑切斯这个一向不懂什么是害怕的人,禁不住大叫起来。 飞机上的控制装置已彻底失灵,地平线在他眼前向上升起,机头无力地垂落下去, 很快又停了下来,尽管大地就在下面不停地旋转,但地心引力却丝毫也不再起作用。 桑切斯用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才弄明白,他是坐在一架悬挂于直升机上的飞机 里,那架直升机里的绞车已在慢慢地将他向上吊起。 接下来的事就是使邦德回到直升机上,回到兴高采烈的莱特、霍金斯和马林斯 中间。 邦德进了机舱门后,大家又把绳子放出一些,以便在返回位于城西北部的海岸 警卫队机场后,能够将下面的飞机缓缓地卸在柏油地面上。 他们飞临城区上空时,人们纷纷从饭店和商场里涌出来,争睹直升机下面挂着 一架打转转的轻型飞机的奇特景观。 正在形形色色的酒吧里喝酒的人们都拥到了外面的人行道上;这个消息也像一 场丛林大火烧遍了圣・保罗大教堂,正在教堂里耐心等着婚礼开始的人们都争先恐 后地向大门口跑去;闲坐在加里森湾周围的老家伙们和时髦游艇船坞周围那些风华 正茂的年轻人也都直愣愣地望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想一定是发生了空难,”一个老家伙说。 “如果上帝有心让我们在天上飞,他就会赐给我们喷气孔而不是屁股眼了。” 另一名老家伙说着话将一口痰准确地吐进地沟里。 在圣・保罗大教堂外,鲨基正在向漂亮的黛拉・邱吉尔小姐苦苦求情,该小姐 在几分钟以前刚刚宣布取消了一切婚礼活动。 “他们来了,黛拉,只要咱们再绕着街区兜两圈,他们肯定能和牧师一起在教 堂前排就坐,把一切都准备好。” 黛拉深深地吸了口气,做出一副大慈大悲的神态,“好吧,不过,只兜两圈。” 鲨基没等她把话说完早已钻进本特利车内,一边回头对黛拉喊道,“就两圈, 不过要慢点,尽可能慢点。” 结果,我们这位未来的莱特太太又以蜗牛般的速度围着街区绕了四圈后,菲利 克斯・莱特和他的男傧相詹姆斯・邦德才总算就了位,两人胸前的白玫瑰都别得很 得体,只是晨礼服的样子有些惨不忍睹。 就这样,在整整晚了三个小时以后,婚礼进行曲终于奏响了;在面纱后面气得 眼睛发绿的的黛拉仍不失优雅地穿过走廊,开始了她那一拖再拖的结婚仪式。 “是这样,他们只差一点就能把我准时送到教堂了,”菲利克斯在返回他们那 充满喜庆气氛,但显得有点华而不实的新家时这样说道。那套房子着实让他狠狠地 破费了一次,包括他从中央情报局领到的退职金及其银行利息全被他填了进去。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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