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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来自过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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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来自过去的声音 邦德乘坐一架墨西哥湾流号救生飞机从波多黎各回来了,他是在莱尼翰皇家空 军基地登机的。弗莱蒂・冯・格鲁塞的面孔已经血肉模糊了,遍体鳞伤,皇家空军 的两位护士和一位医生把她安顿好,并加照料。她的鼻孔和口中插着几根管子,可 怕的伤疤和青黑色的淤血表明出现了骨折,除此之外,她的面孔上看不到其他颜色 了。在其他部位,只见一种灰白的颜色在闪闪发光。她闭着双眼,唯一的动作就是 轻微地呼吸。她手上的点滴为她输送了仅有的营养。 飞机起飞不久,他设法把医生叫到一旁。“她是不是正在好转,医生?” 他知道他的双眼充满焦急,声音也疲倦了,让人难以忍受。 “我希望如此,先生。”医生很年轻,但显然富有经验。“在目前还很难说。 我已经对她进行了彻底检查,而且尽我的最大努力把骨骼固定了,我们认为我们已 经把最紧迫的内出血止住了。当我们到达莱尼翰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应当转移到别 的医院,以便做更准确的诊断。” “您个人怎样判断呢,医生?您可以把真实情况告诉我。” 医生移开了目光,不想看到他的眼睛。“我认为她康复的机会只有百分之四十。” 他能够说的就是这些,还有最可怕的,他难以出口:“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实情,先 生,如果她真的康复了,我想她就要在轮椅上度过她的余生了。” 天哪,邦德心中在想,她还不如死去的好。弗莱蒂・冯・格鲁塞只有在活跃的 生活中才感到快乐。她根本无法调整自己,像个病人一样打发日子。 他后来意识到,在当时,他甚至希望她死去。 一辆救护车在等候着,他带她到诊疗所去,那诊所是秘密情报局和安全局在萨 里共同使用的。那是用一所老房屋改建的,这两家机构尽管经费紧张,仍然设法把 这个地方维持得很得体。诊所里有十来个护士,还有三个专家医生值班。也可以请 到专科医生,确切地说,要提前一个小时通知。手术室是第一流的,如果说弗莱蒂 还有任何康复的机会,那么,机会也只能在这家秘密的诊所中。 第一天晚上,他们请来两位专科医生。在她到达这里两小时后,弗莱蒂被送到 手术台上。她的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大约是凌晨一点钟,邦德从年老的外科医生 那里听到了消息。 “情况还要等等看。”医生长着胡须,花白头发,年龄有60 多岁了。“我们 实在没有把握。她陷入深度昏迷,现在还没有迹象表明她能在短时间内清醒过来。 她的大脑曾有大出血――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做了处置――她的一个肺已经被刺破 了,而且全身有37 处骨折。我们为她的肺做了修补,清除了积液,但是她需要大 剂量的抗生素以预防肺炎。当然,我们不知道是否出现了任何大脑损伤。如果她真 的清醒过来,我们就能判断,但是我必须对你说实话,邦德上校,我认为机会很渺 茫。我无法想象她还能过正常的生活了。” 他乘一辆出租车回到伦敦,一团绝望的乌云笼罩着他。公寓没有了弗莱蒂,仿 佛荒凉了,他几乎整夜坐在那里苦苦思索自己的未来将是个什么样子。 他爱弗莱蒂,但是现在,他必须面临失去她的可能,或者,照料一个植物人的 生活,无论他的爱情有多么坚强,他都不相信自己能够像个护士一样在曾经是欢快 活泼的弗莱蒂身旁度以后的岁月。他无法做到,她也不会让他那样去做。 他回想到过去,想到他与女人们的幸福。性是一回事儿,但是在他的一生中, 只有四个女人是他真正爱过的,他和一个女人结过婚,可是就在婚礼之后几个小时, 她却被人杀害了。 邦德开始怀疑,他和那些真诚的伙伴所遭遇的厄运是否与他本人和他的工作有 什么联系。这时正值“海火行动”的后期阶段,邦德对他的老上司极为关心。M 事 实上对事情发展的状况已经不很了解。尽管他名义上仍然担任着局里的领导,日常 工作的任何事情,一切特殊行动的发展却要通过一个强有力的指导委员会,它的名 称叫做“小太阳1 号”。无论M 还是邦德,都无法接受在冷战后的时期这种处理情 报事务的方式。黑格将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曾经告诫一个特别委员会:“收集情 报的工作曾经是,而且永远是一种高度机动的工作。”因此M 和邦德曾为牢牢掌握 自己的自主权而进行过抗争,但是运气不佳。邦德确实怀疑他们对旧有方式的执着 是否已经过时,就如同在本世纪初黑格将军的教条主义一样的愚蠢。也许他们是错 误的,而政府把情报工作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则是正确的。 mpanel(1); 他摇响了“后甲板”那扇结实的橡树大门外面有名的古老船钟,前来开门的是 M 本人,他感到格外高兴。看起来他比以往更加健康,他那双灰色冷峻的眼睛清澈 极了,就仿佛最近没有生病一样。 显然M 非常高兴见到邦德,他用异乎寻常的热情表示欢迎,让他坐下,为他端 来一杯雪利酒。随便聊了一阵,M 严肃地看着他的部下。“你到这里来只是为看望 一下你的老上司呢,还是有什么事?詹姆斯。” 邦德首先告诉了他弗莱蒂的状况,M 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亲爱的孩子。 我什么都知道。你干的很漂亮。她垮掉了。我建议你自己生活下去。 经常去看望她,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时间总会医治一切的。我了解你的 心情,但是,你不能让自己沉沦在那次不幸之后,哦,……你妻子去世时出现的绝 望中。” 邦德发出了一声叹息。他也非常清楚M 说的是什么,正如他知道他从来没有像 现在这样感到悲哀一样,只有在特莱西去世后的几个月里,他才感到如此悲痛。 “我已提议让你长时间休息一下。那个该死的委员会已经批准了。因此,你从 现在就自由了,直到明年的1 月1 日。松弛一下,詹姆斯。到某个令人愉快的地方 过一段时间。给电池充点儿电。我说过,时间会给你的姑娘弗莱蒂带来宽慰。” 在这个时候,邦德除了到弗莱蒂躺着的诊所去,任何地方都不想去,她像个睡 美人一样躺在那儿,等待着他的亲吻去唤醒她。当他驾驶着他的绅宝到诊所去的时 候,他还在诅咒自己。他在想,这是个多么愚蠢的相似啊。 他到诊所时,弗莱蒂毫无起色。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几个月的日程。7 ∶30准时 起床,淋浴,做一套锻炼动作,多年来他都做这套动作:20 个慢动作俯卧撑,踢 腿,弹跳。然后吃早餐,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顿饭。 事实上他已经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心理医生将会如何判断这些呢?他是不是正 在寻找某种内心的平静?在弗莱蒂・冯・格鲁塞和他同居的日子里,他就已经被拖 出了正常的生活。她失去了知觉,是不是这种状态又把他送回到往日的安宁中? 每天早晨大约10 点钟,他都要到医院去,坐在弗莱蒂身旁度过几乎一天的时 间,她一动不动地躺着,面对一扇窗子,窗外是一片起伏不平的原野,这里那里散 落着一片片矮小的灌木丛。 有时他也和她说一些话,希望她突然之间能够做出回答。他常常握着她的手, 有时用力压一压,期待着有压力反弹回来。弗莱蒂没有任何摆脱昏迷的迹象。 星期五下午,他离开弗莱蒂,径直回到家里,黑色的绝望依然像一片浓重的云 追随着他。回家后,他拿出那天早晨到医院前没有吃完的早餐――日常生活的中断 让他感到恼火。 他拿着这些早餐走到他当作书房的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开始吃那些杂七杂八 的东西。那儿有几份帐单要付,他的俱乐部来了一封信,(他认识那个笔迹,那是 一位年轻姑娘的笔迹,他目前一直都回避她。)那儿还有从拜丽・布鲁斯- 巴德酒 店开来的最新帐单,从佛里欧协会来的一个厚厚的信封,美国特快专递的一封信告 诉他某些只对会员提供的特殊的重大节日优惠。 最后他看到一个带有意大利邮戳的小包裹。他把皇家海军突击队使用的匕首当 做裁纸刀轻轻地把小包裹打开。里面是一盒盒式录音带,上面写着: 詹姆斯・邦德先生亲启。此信系私人密件。 他好奇地回到卧室,拿着他的专业随身听很快又返回来,把磁带放到里面。邦 德把耳机戴到耳朵上,他按下了播放键。 “詹姆斯,你好,我非常希望你能记住我。如果你忘了,我就要用我们在一起 度过的奇妙、甚至危险的日子里你曾经用过的一个代码。赫尔金,詹姆斯。想起来 了吗,赫尔金?” 赫尔金。他怎么能忘呢?她的声音就像蜂蜜一样注入了他的耳朵,他又能够看 到她了,仿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就像她第一次站在那不勒斯湾伊斯基亚岛上的别 墅外面一样。 那一天,她让他目瞪口呆了,她穿着一件紧身背心和短短的牛仔裤。他回想到 当时他是多么惊愕,因为她的牛仔裤裁得太短了,几乎到了她的大腿和臀部交叉的 部位,清楚地显露出她那两条修长、光亮、苗条的大腿和那娇小优美的身段。 现在他仿佛又看到了她:跳动的黑色眼睛,圆圆的鼻子,一张非常宽大、仿佛 永远微笑着的嘴,浓密的黑色卷发。当他听到她的声音时,他能够想起她第一次是 怎样做自我介绍的――比阿特丽斯(发音时念做贝- 阿特雷- 切。) 比阿特丽斯・玛丽亚・达里奇,她父亲是意大利人,母亲是英国人。她在牛津 的本纳登和马格丽特夫人学院受的教育。后来被秘密情报局录用,然后销声匿迹, 在他们称之为圣诞老人洞穴的地方工作,那是位于总部地下的电脑室。最后,她被 派到外面的世界来,而那时还处于冷战时代――至少是处于冷战时代的后期。 他记得她的吻,她那裹在他的身躯中的身体,那默默的誓言和恐怖,有一度他 以为她已经死去了;还有他多年来魂牵梦绕的思绪。比阿特丽斯可能惬意地爱着他 的生活。他知道这一点,她也知道。 他必须把磁带倒回来,听听她说了些什么。说过开场白以后,她的声音沙哑了。 “詹姆斯,打扰你了,我非常抱歉,但是,你可能知道,我还是老样子,尽管某些 人断言我们绝对不会见面了。现在我接受了一项任务,我不想在电话里面说。我想 你会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感兴趣的。我是在罗马录这盘磁带的,通过特快专递寄给你。 星期五我将到瑞士,我盯住的目标就是现在我要告诉你的东西。那就是叫做COLD 的东西。 “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三天晚上我将在日内瓦的卢恩旅馆,504 房间。到 楼下先打电话。”这时出现了一个很长的停顿。“詹姆斯,如果你能来,请你来找 我,这对我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要赢。我不想输,也不想死。谢谢。” 打电话是不明智的,因此不到10 分钟,他就回到自己的汽车里――拿着公文 包和行李――朝着住在“后甲板”的M 驶去。一个多小时他就会到那里,如果他得 到允许,再用一小时,他就能从M 家赶到希思罗机场。如果运气好,他最迟也会在 7 点钟赶到希思罗机场。如果他的记忆是准确的,飞往日内瓦的最后一趟班机是瑞 士航空公司在8 点钟起飞的飞机。 他在街道上风驰电掣,在交通拥挤的星期五傍晚以自己最大的胆量全速飞驶, 他又听到了比阿特丽斯的声音,感觉到声音后面急迫的心情,这就像一股他无法逃 避的潜流。 在日内瓦的卢恩旅馆504 房间他会遇到什么情况?比阿特丽斯的声音是害怕的, 而她是个非常能干的特工,轻易不会害怕。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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