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 23 章 结婚礼物
<< 上一章节 下一章节 >>
第二十三章 结婚礼物 邦德静静地坐在喷气式飞机的小窗前,着着英吉利海峡的海面在飞机下面迅速 往后退去。他腰间皮枪套里的枪热乎乎地顶着肚子。这次他的护照上写的是他自己 的名字,他觉得这才象从前的自己,而不是那个什么希拉德・布雷爵士。 他扫了一眼手腕上新买的洛克表,猜想他们可能下午六点准时到达马赛。他想 起自己买表时的情况。当时商店还没开门,他说了半天好话才买到这块表。他动身 前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在总部一直搞到深夜,第二天又忙了整整一个上午,整理布 洛菲尔德的身份识别文件,与罗纳德・瓦兰斯一起核对有关细节,了解关于布洛菲 尔德的私生活及他在慕尼黑那边的情况,用电传打字机与苏黎世情报站通话,他甚 至没忘记告诉玛丽・古德奈特跟萨布尔・巴西利斯克联系,请他就那十个姑娘的姓 氏做些研究,还请他特意把鲁比・温莎的家谱用大写金字装点起来。 午夜的时候,他给慕尼黑的德蕾伊霞挂了个电话。话筒里传来她那美好亲切的 声音,听起来很激动,“詹姆斯,我准备明天到朱格峰去晒太阳,这样我们见面时 我会更好看。我今天的晚饭是在我的房间里吃的,你猜猜我都吃了些什么?烤龙吓 加上米饭、奶油,还有莳萝酱和奶油獐肉。我敢打赌,你今天晚上的饭肯定比我吃 得差。” “我吃了两份火腿三明治,加了许多芥茉;喝了半品脱加冰块的威士忌。 好了。听着,德蕾伊霞,别在电话上嘶嘶吹个不停。” “我是因为爱而叹息。” “喂,你的叹息能抵得上五级大风了。我给你讲,我准备明天把我的出生证明 寄给你,并附上一封给英国领事的信,信上说我想尽快和你结婚。你看看,你的风 力已经加大到十级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仔细听我讲。这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他们要准备结婚预告之类的事情。这些事领事会告诉你的。你也得赶快把你的出生 证明书交给他。哦,已经给他了,是吗?”邦德笑着说:“那就好。我们的手续就 都办妥了。我大概还要工作三天。明天我就去见你父亲,向你求婚,请他把你的手 给我,两只手都给,还有你的脚,整个的你。不,你得待在那儿,这种谈话女人不 能在场。他现在应该还没睡,我过会儿就给他去电话约定时间。好。你现在去睡觉, 否则你就会激动得睡不着了。” 他们真希望多说一会,可最后还是互道了晚安。邦德又打电话给马赛,找电子 仪器公司的德拉科。马勒昂杰的声音传了过来,几乎和德蕾伊霞一样激动。邦德抑 制住自己刚才对未婚妻的那股热烈情绪,说道:“听着,马勒昂杰,我要你送给我 一件结婚礼物。” “你要什么只管说,亲爱的詹姆斯,只要我能做得到。”他笑道,“或者是我 能搞到。你说吧。” “明天晚上再告诉你。我订了明天下午飞马赛的机票,法国航空公司的班机。 叫个人来接我好吗?恐怕这次来是公事,想请你的董事们出席一个小小的会议。我 们得好好策划一番。是关于我们在瑞士的那个经销部门。我们需要采取强硬的手段。” “啊哈!”马勒昂杰立刻会意是怎么一回事,“是啊,这个部门确该整治。我 的董事们到时一定到场。我向你保证,亲爱的詹姆斯,凡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 做到。我当然会派人来接你。不过,我恐怕不能亲自来了,寒冬的夜晚外面实在太 冷。我会让他们好好照顾你的。晚安,我亲爱的朋友,晚安。” mpanel(1); 奇怪,他那边的电话里连点电流声都没有了。这个老滑头!是他对邦德存有提 防呢还是在电话上安了反窃听的灵敏装置,来测量线路上的共振,用以确定是否有 人在窃听呢? 飞机在离地面一万英尺的高空飞行。冬天太阳的余晖把昏暗阴沉的天空照得一 片桔红。不一会儿,茫茫的夜色降临了。 邦德闭起眼睛,迷迷糊糊地想,他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马勒昂杰派来接邦德的司机是个典型的马赛人,面孔看起来象海盗,一路上有 说有笑,那种刻薄的幽默只有法国劣等音乐厅里才能见到。显然他和机场的人很熟, 人缘也不错。他不断地说着俏皮话,拿邦德这位“英格兰绅士”开心,把别人的注 意力全都吸引到他自己的身上,而邦德着上去象是一个呆头呆脑的英国游客。就这 样,他带着邦德迅速办完了入境手续。刚一上车,这个司机就回过头作简短而友好 的道歉:“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现在他操着一口纯正、不带方言的法语,车里好象有一股电石气的味道。“我 的任务是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把你带出机场。这里所有的警察和海关关员我都认识。 他们都跟我很熟。如果他们发现我表现得不象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司机,如果我稍微 有点与往常不同,那些警惕怀疑的眼睛就会盯到你的身上来,先生。我是不得已才 这样做的,请原谅。” “我当然原谅你,马里斯。可你搞得也太滑稽了,我差点笑了出来。要真是那 样的话,岂不坏了大事?” “你能听懂法语土话?” “差不多吧。” “你真是不简单!”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是的!自滑铁卢战役以来,谁 也不能小看英国人了。” 邦德认真地说:“法国人也不一般,我看都差不多。”这话似乎有点吹棒的意 思。邦德赶忙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们家乡的浓味炖鱼很不错,是吗?” “还可以,”马里于斯说,“不过这道菜已名存实亡。正宗的的浓味炖鱼哪儿 都吃不到了,因为地中海里打不到鱼。做浓味炖鱼必须要有巨鲸的嫩肉。可现在他 们只能用鳕鱼的厚肉来代替,再加上些番茄酱、大蒜。每个饭店做的都是一个味。 把女人放进去腌一腌,吃起来肯定也一样的鲜美。你可以到港口那家小店里去试试, 尝尝他们的拿手菜,再来点卡西斯酒。渔夫们吃得饱,你也能吃饱。那儿的厕所同 样臭气熏天。不过没关系,你是个男的。 你可以在饭后沿着卡那彼尔桥往上走,然后在路上解个手,肯定没问题。” 他们来到了著名的卡那彼尔立交桥,马里斯老练地在公路上左躲右闪,嘴里还 不住地诅咒着别的司机。阵阵微风送来了大海的气息,耳边响起了咖啡馆里的手风 琴声。邦德曾在这座城市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它罪犯云集。而这次他仍然是与邪恶 势力站在一起。 卡那彼尔立交桥和罗马大街交界,马里斯往右拐了个弯,再往左拐就来到了离 老港不远的圣・费雷奥大街。海港入口处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最后,他们的车停 在了一所新建不久却造型粗陋的公寓前面。公寓底楼的宽大玻璃橱窗上面的霓虹灯 显示着“德拉科氏电子仪器公司”的字样。商店里面灯火通明,摆满了家用电器, 如电视机、收音机、留声机、电熨斗、电风扇。马里斯提着邦德的箱子走过人行道, 进了橱窗旁边的旋转门。大厅里铺着地毯,邦德没有预料到里面竟是如此富丽堂皇。 电梯房里走出一个人,一声不响地接过提箱。马里斯转向邦德笑了笑,朝他眨了眨 眼,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简短地说了一句“再见”,就匆匆忙忙地出去了。搬运夫 打开电梯门,站到一旁。邦德发现他右腋下鼓出来一块,很想知道是什么,就在进 电梯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哟,还是个真家伙呢。那搬运夫不无反应地看了邦德一眼, 好象是说:“够鬼的啊?”然后按了到顶楼的电钮。一个和这脚夫长得一模一样的 人,眼睛都是褐色的,身体短小结实,正在顶楼恭候。他接过邦德的手提箱,带着 他进了一个走廊。走廊上也铺着地毯。墙上的壁灯十分华贵。他打开一扇门,把邦 德带进一间带有浴室的宽敞舒适的卧房,宽大的落地窗上挂着厚厚的窗帘。邦德心 想窗外海港的景色一定非常美。那人放下手提箱说:“德拉科先生愿意随时见您。” 邦德觉得应该表现出一副到了家的样子,马上坚决地说:“稍等一会儿再说。”随 后他进了浴室,准备好好洗一下。真有趣,香皂是地地道道的英国皮尔斯透明皂, 还有一瓶特朗普公司生产的洗发精和肯特公司造的男用梳子。真难为马勒昂杰了, 为了让我这英国客人感到宾至如归,他还真用了一番心思。 漱洗完毕,邦德走出门,跟着那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脚夫门也没敲就领着 邦德走了进去,然后随手关上了门。马勒昂杰从大办公桌旁站起身来,咧开一口金 牙,那张布满皱纹的胡桃色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他从这间大房子的那头三步并作两 步奔到了门口,一把搂住邦德,对准他的两侧面颊一边吻了一下。邦德本想躲开, 但还是忍住了。他用手在马勒昂杰的背上友好地拍了拍。马勒昂杰退后一步,放声 大笑,“好了,好了!我发誓再也不这样了。 就这一回,下不为例。行吗?但你总得让沸腾如火的激情渲泄出来,是不是? 能原谅我吗?好,咱们来喝点什么?”他朝摆得满满的酒柜挥了挥手,“快坐 下来。跟我说,要我帮什么忙?我发誓在你办完公事之前绝不谈德蕾伊霞。 不过告诉我,”他褐色的眼睛恳切地望着邦德,“你俩还好吗?你不会改变主 意吧?” 邦德笑着说:“当然不会。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周内我们就结婚,在慕尼黑的 领事馆。我有两星期的假。我们准备在基斯比度蜜月。我们俩都很喜欢那个地方。 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参加婚礼!”马勒昂杰高兴得几乎喊了起来,“你们到基斯比该不会是为了 避开我吧?喂,”他又指了指酒柜,“喝点什么吧。我得让自己镇静下来,我简直 太高兴了。但我的脑子还必须得保持清醒。我的两个最得力的助手,帮我搞组织工 作的那两个人正等着我呢。我想先单独和你谈一谈。” 邦德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酸麦芽汁酿造而成的杰克丹尼烈性威士忌,再加上冰块 和水。然后他朝桌子走去,坐在一把椅子上,说:“我也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的, 马勒昂杰。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这关系到我的国家。他们给我假到这里来就是让 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你。但你必须守口如瓶,好吗?” 马勒昂杰抬起右手,用中指慢慢地、郑重其事地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现在他的表情显得非常严肃,甚至有些残酷无情。他将手臂靠在桌上,说道: “我保证。请讲吧。” 邦德开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甚至连他和鲁比的那一段也没隐瞒。现 在他对眼前这个人已经不仅有一种喜爱之情,而且还怀着尊敬。他也不清楚这究竟 是为什么。可能是由于马勒昂杰的魅力,再加上他如此坦诚地对待邦德,把他自己 心灵最深处的秘密全部端给了他。 马勒昂杰的脸上一直毫无表情,只是眼睛一闪一闪地注视着邦德,就象动物扫 视着猎物一般。邦德讲完后,他才往椅背上一靠,拿出一包蓝盒子包装的高卢牌香 烟,点了一支,叼在嘴里,不一会儿,他身边已是烟雾迷漫。 他一边抽烟一边说道:“是的,这的确是件肮脏事儿。必须让它结束,摧毁它, 包括那个家伙。亲爱的詹姆斯,”他的声音阴郁低沉,“我是个罪犯,一个大罪犯。 我开过妓院,不知养了多少妓女;我走私,向人勒索保护费;一有机会我就偷富豪 们的东西。我多次犯法,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不得不杀人。也许有一天,也许很 快,我会改过自新。但要自动脱离联盟,不再作首领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要不是我 手下这么多人保护我,他们早就要我的命了。但布洛菲尔德这家伙太坏了,是个令 人厌恶的东西,你来是要请我们干掉他。你不用多说,我知道是这么回事。这种事 情当局不便出面。你的头儿是对的。瑞士人确实帮不了你什么忙。你希望我手下的 人来干。”他突然笑了。“这就是你想从我这儿得到的结婚礼物,是吗?” “是的,马勒昂杰。但我也要参加,我要亲手杀了那个混蛋。” 马勒昂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不想让你这样干。你知道原因。”他温和地 说:“你傻透了,詹姆斯。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他耸耸肩,“不过, 我知道我劝阻不了你。你和这家伙较量一场,很想自己来划个句号,对吗?” “你说得对。我不希望我的猎物被别人抢走。” “很好。现在让他们进来好吗?我们用不着给他们讲事情的经过,是我的命令, 就得执行。但我们得计划好怎样去做。我认为我们必须干得干净利落,斩草除根, 不留隐患。” 马勒昂杰拿起电话对着话筒说了两句。不久门开了,进来两个人。他们径直向 另外两张椅子走去,坐下来,谁也没向邦德看一眼。 在邦德旁边落座的那个人真是象牛一样强壮,两个招风耳向外展开,长了一个 拳击手或摔跤运动员特有的塌鼻子。马勒昂杰朝他点点头,“这是史诗,长着一个 巧舌头。”马勒昂杰狞笑着说:“他很能言善辩。” 一双冷酷的黄褐色的眼睛很不情愿地瞥了他一眼,说了声“幸会”,就又转过 头去看着他的头领。 “这位叫图森,外号为“轰响,”是我们的塑料炸弹专家。塑料炸弹对我们很 有用,对吧?” “是的。”邦德说,“还需要很多烈性雷管。” 图森礼貌地向邦德探了探身子。他很瘦,面色苍白,脸上全是麻子,从侧面看 象个纯粹的腓尼基人。邦德估计他在吸海洛因,但用的不是注射法。 他对邦德冷脸一笑,“幸会,”然后,身子后仰,靠回椅背。 “这位是,”马勒昂杰指指邦德,“我的朋友,我的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是你们的‘长官’。现在我们来谈正事。”在此之前,他一直说法语,现在却 突然改说科西嘉语。语速很快,除了几个意大利语和法语的词根外,邦德什么也听 不懂。他讲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大比例的瑞士地图,铺在桌上,用指头在 上面寻找着,然后指着恩加丁中间的一点。那两个人索性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地图 上看,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下。史诗说了句什么,邦德只听懂了“斯特拉 斯堡”一词,马勒昂杰使劲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邦德,递给他一张大纸和一支铅笔, 说:“来研究一下这个好吗?这是格罗尼亚房屋的地图,请你在上面标出大概面积 和相互间的距离。大家相互配合又各行其事,”他笑了笑,“就象一支战争中的突 击队。对吗?” 他们又用科西嘉语讨论起来,邦德则全神贯注研究着那张地图。电话响了。马 勒昂杰拿起电话,迅速记下了几个字,就挂断了电话。他转向邦德,眼中闪过一丝 怀疑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是从伦敦发来的一封电报。 署名是万能。电文是:小鸟们已在城中集合。明日全体起飞。这是什么意思?” 邦德很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生气,马上说:“对不起,马勒昂杰。我本该告诉 你可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电报,可我给忘了。电文的意思是说那些姑娘们都在苏黎 世,明天飞往英国。这是个好消息。只要她们离开了那里,我们就不会有妨碍了。” “噢,那可太好了!确实是个好消息。你不让他们把电报直接发给你是对的。 这样别人不会认为你在这儿,也想不到你认识我。这样很好。”接着他又用科西嘉 语对那两个人讲了几句,他们点着头,表示听懂了。 会议很快就开完了,马勒昂杰审视了一下邦德刚完成的草图,然后递给图森。 他看了一眼这草图,然后十分小心地把它叠好收了起来,仿佛这是一张价值千金的 股票证书。然后那两人朝邦德微微掬了掬躬,离开了房间。 马勒昂杰舒了口气,满意地靠在椅背上。“进展得很顺利,”他说,“全体队 员将得到丰厚的冒险奖金。他们喜欢打硬仗,我要亲自督战,这使他们很高兴。” 他狡猾地笑了笑,“他们就是对你不太放心,亲爱的詹姆斯,说你会碍事。我跟他 们说谁也比不上你的枪法和格斗。我这样一说,他们就相信了。我还从没让他们失 望过。希望我没说错?” “别难为我了,”邦德说,“我从没和科西嘉人交过手,现在也不准备这么干。” 马勒昂杰被逗笑了,“比射击,你可能会赢,但肉搏战,你恐怕不是他们的对 手。我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了不起的硬汉子,天下难找。我要带五个最棒的, 加上你和我,一共是七人。你说山上有多少他们的人?” “大概有八个。还有那头儿。” “哦,对,那个大头目,”马勒昂杰沉思着说,“绝不能让这条大渔漏网。” 他站起身,“好了,我的朋友,我已经订了饭,非常丰盛,就在这儿吃。然后我们 就带着满嘴的大蒜味和酒味去睡觉,你说好吗?” 邦德打心底里赞成这个建议:“我没意见。” -------- 泉石书库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