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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春情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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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春情萌动 要想把详细情形描述得清楚,可能要花相当长的时间,不过如果是回忆,则只 要短短的几分钟就可以了。从被击昏醒来后,我就一直坐在那把有扶手的椅子上。 WOKO 的广播电台,正在播放轻音乐,动听的曲子不断传出。现在这首好象叫做 “好女孩”。玻璃杯里的冰块已经融化了,我走到冰柜前重新加了一块,又踱回到 椅子上慢慢一口一口地啜着。浅酌细品,这杯酒才能维持得久一点儿。然后我又掏 出一根香烟,点着火,在一圈一圈的烟雾中,我仿佛又回到了以往那个浪漫的夏季。 德立克的最后一学期也结束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一直通信,大约有四封之 多。我至今仍记得他的头一封信。劈头就是“我亲爱的”,最后一句话则是“献给 你诚恳的爱和吻”。我也依样画葫芦写上“令我怀念的”和“以诚恳的爱”等等热 情洋溢的词句。信中他常提到他玩板球的事,我则向他报告我参加的舞会,以及我 所喜欢的电影、戏剧等的内容。他打算暑假回家去过。目前令他最兴奋的是他父母 将要给他买一部老式的MG 车了。他还邀请我到他家里去试坐MG。这样我就打算留 在这儿,不去苏格兰了。苏珊对我的计划非常惊讶。我和德立克之间的事,我还没 告诉她。每天,我都比苏珊起得早。一起床,我就赶快到信箱去瞧瞧有没有德立克 的信,所以,她一直蒙在鼓里,浑然不觉。老实说,这种神神秘秘一点儿也不象平 日的我。我的性格一向都很急躁,我之所以暂时隐瞒,不让好友分享我的快乐,完 全是因为我似乎潜意识里预感到这场爱情只是昙花一现,不会持续太久,那么,我 又何必把它挂在嘴上呢?说不准本来没有的事,被我一说就有了呢!那可不值得! 我常常想,象德立克这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浑身充满魅力的男孩,女朋友 一定多得连自己都搞不清,在学校里也一定是风流人物。那些家境好、衣服又漂亮 的富家小姐,一定争着找机会接近他,说不定都以能得到他的青睐为荣呢!想到这 儿,我就打定主意对苏珊说,我想要留在伦敦找份工作,有空再去苏格兰找她。不 久苏珊有事出去了,而德立克的第五封情书,也正好来到我手上。他在信中要我下 星期天坐十二点从巴灵顿开出的火车去温莎。 他到时会开车子到温莎车站接我。 我们之间甜蜜的约会开始了。头一次约会,他站在月台上等我,四目相交,我 羞怯得红了脸,他也垂下了眼帘,看上去有点不太自然。接着他说希望我能马上欣 赏到他的汽车,并且坐在上面,于是一把拉着我急忙往前走。 他的车子很大,看起来很豪华,红皮的椅垫子,全新的轮胎,黑色的车身,车 盖四周的装饰也很合谐,汽油槽上的盖子挺高级,车前带有BRDC 的特别标志。虽 然是老式车,不过其他跑车所需的一切它都有。上车之后,我用他递来的彩色丝巾 把头发包扎起来,免得被风吹乱。车子开动了,排气声似乎挺有力,速度很快,过 了几个十字路口后,我们来到河畔的一条公路上。德立克似乎有心要炫耀一下他的 开车技术,一碰到转弯或上下坡,就故意使出他的绝招,穿街过巷、忽上忽下,忽 高忽低。由于车子座位较低,所以即使只开五十公里,也象是坐超音速飞机,飞一 百公里以上似的。我慌得心惊肉跳,只得紧紧抓住扶手,一面乞求上帝保佑。幸好 他的车技挺高明,眼看着车要飞出去了,却又平平安安地回到了路上,一会儿,我 终于习惯了,整个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德立克把我带到一间叫做“巴黎”的豪华 饭店,点了许多美味的食物,如熏鲑鱼、脆皮烤鸡、特制的冰淇淋等。让我大大地 惊喜了一通后,他引我来到了隔壁的游艇游乐场。这里有许多种汽艇,我们坐上那 种两人汽艇,把它开到美敦树下,又开到小海湾里。过足了瘾后,我们让汽艇漂到 种满垂柳的岸边,他放上唱片,爬到我身边和我并排舒服地躺下。我们陶醉在柔美 的音乐旋律中。枝头小鸟吱吱喳喳地吵闹着,蹦上跳下,更点缀了这美不胜收的画 面,增添了无限的情趣。我几乎昏昏欲睡了。忽然,他把头侧过来,凑上嘴唇温柔 地吻我。还好,只是吻吻而已,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可见他还是把我当作规矩的 女孩儿看的,这一点令我很安心。不久断断续续的来了其他汽艇。人渐渐多了,我 们想把船开回去。没想到一不小心,没有把稳,差点翻了船。幸好德立克眼急手快, 我们才不至于做了冤死鬼,我们沿着河流开回去,河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船,有双人 坐的,也有一家大小坐的,挺热闹。我觉得这天玩得真尽兴。晚餐时,德立克用汽 车带我到伊顿一家有茅草屋顶的朴实小店。我们吃了荷包蛋和咖啡。饭后,他说要 请我去看电影。 mpanel(1); 这城里有一条叫做洛亚代・几内亚的街道,和亚斯柯街相邻。街上有一家电影 院,并不起眼。当时正在上演两部西部片,一部卡通片,德立克花了十二先令的钞 票,订了一间特别座。事后我才明白他大方得过了头的原因。 特别座就是放映室两旁的小房间,差不多有六英尺四见方,里面光线很暗,除 了两把椅子,空无一物。一踏进这小房间,他就迫不急待地把我抱在椅子上,然后 把椅子拉到我身边,呼吸急促地开始摸索了起来。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停地上下抚摸, 好象我是一只得来不易的猎物,他已等不及地要享用了。 起初我很反感,认为他早有预谋,心怀不轨地想把我带到这间黑黝黝的屋子里 来。可是他的手不停地滑动,渐渐地使我觉得全身发软,瘫了下来。他的手从我的 胸前绕到背后,再由腰际滑到臀部。他的动作并不粗鲁,象是经过训练似的爱抚着 我。终于,他的手停在我重要的地方了,我全身一阵痉挛,情不自禁地把脸伏在他 的肩上,紧咬着嘴唇。他血液陡涨,呼吸浑浊,搂着我的手更用力了。过了一阵子, 一切都结束了。我感觉到我体内多了一种温暖的东西,不知不觉中,泪水夺眶而出, 沾湿了他的衣领。 他体贴地吻着我,由眼到唇,到耳,每一处,每一寸。一边吻,一边呢喃着说 :“我为你疯狂了,你是我见到的最美、最好的女孩。”这时,我转过身,背对着 他,正正经经地坐好,佯装观赏电影,一面悄悄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我知道,我 已远离了我的处女时代,丧失了我的宝贵贞操,由少女变成少妇了。也许以后他就 不会再尊敬我了吧?他会看低我吗?我的脑筋一片混乱,几乎不能思想了。这时候 电影演完一段,进入中场休息时间。他站起身离开,一会儿,捧回两杯冰淇淋。他 坐在我身边,紧搂着我的肩膀说,今天是他有生以来最难忘、最辉煌的一天,真希 望这种美妙的日子多来几次。 我心里甜蜜蜜的,不断点头,另一方面又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刚才德 立克对我所做的一切又确实使我心动神摇。呵!我何必装模作样呢?那种爱抚动作 又不是我们发明的,也不是我们才享受到的,全世界的人不都曾经有这种美妙的感 受吗?无论如何,这真是一件令人难忘的事情。如果陶醉在其中,谁还会想到其他 无关紧要的事儿呢?譬如生孩子不生孩子的问题?而且只要是男人,一般都有对肉 体的需求。倘若我不答应他,他一定会找其他女孩子发泄,这当然是我所不愿意的。 因此,当灯光熄灭,重演电影的时候,他的手又不客气地探到我的衣服里去,在我 胸前挤压。我想想这很自然,不由得自己也兴奋起来。这时,他小声地说:“该你 了!”接着,他就把我的手放到他那儿。这一次,我已经不再有第一次那种突兀的 感觉了。可我从来没有这种经验,不晓得怎么做。再加上是第一次,我有点胆怯, 行动显得很笨拙。他耐心地引导着我的手动作。不一会儿,他耳红心跳,浑浊的气 息不断地吐在我的耳边,一边叹息一般地呻吟着:“哦,亲爱的。”我渐渐觉得我 对他的爱抚就象他对我的爱抚一样,能带给他同等的快乐。忽然之间,我感觉到有 一阵暖流从下升起,令我无法忍受了……。过后,我想,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 很熟悉了,再也没什么隔膜了。对他,我有一种母亲一般的亲密感,就好象他是我 怀里的婴儿似的。我捧着他的脸,吻他。这一刹那,我意识到我和他之间已经灵肉 合一,不分彼此了。他也不再仅仅是个普通朋友了。想到这里,我脸都发起烧来。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德立克开车送我到车站,幸好我还赶得上开往伦敦的末 班车。我们相约,下星期天的此时此刻再作同样的约会。他站在车站黄色的灯光下, 发梢被风微微扬起,看起来分外迷人。他一直目送我到看不见为止,还不停地挥着 手。我知道,我们真正的恋爱已经开始了。 我们约会的内容并不特别。除了吃饭的地方时常更换,最固定的就数那条河流 和电影院中令人难忘的特别房间了。接下来,我们之间肉体上的技巧,就比第一次 高明多了。无论在船上,在车中,在电影院里,我们总是乐此不疲,手不停地摸索 对方。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动等等老掉牙的教条,早被我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夏季过得特别快,快得令人遗憾。进入九月之后,我们都已经很熟练了,只要 一碰到,就如干柴烈火一般互相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在这段美好的回忆里,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天气一直很好。阳光灿烂,空气 香甜,低垂的柳枝垂在碧绿清澈的水中,倒映出秀美的影子,鸟儿们穿梭在浓密的 树荫里,燕子成对成双飞来飞去,划着舒缓的曲线,蜻蜓点水似地在柯克水门那儿 伫足片刻,又急忙飞走了。我和德立克也时常在水门边游泳嬉戏。这条河一直通到 布罗卡斯牧场,然后流向温莎桥。碰到下雨,或者因假日来游玩的人太多,我们就 手牵手在附近悠悠闲闲地散步,不过这种情景我印象比较模糊,深深印在我脑海中 的,还是那间黑漆漆的特别屋子。这个夏季的每个星期都快如闪电,那一连串充满 笑语、阳光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终于,九月最后的一个星期六到来了,我们虽然还心照不宣地继续约会,但事 实上从现在起,我们的生活即将有所改变,因为暑假结束了。星期一苏珊要从苏格 兰回来。我也找到了一份工作,马上要去报到。德立克也要离开温莎,到牛津去上 大学。对德立克的离去,我表面上尽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而且我也想在这时, 把我和德立克之间的事情,透露一点给苏珊知道。 我打算每个星期的周末,只要有时间,就到牛津去会我的心上人,或者他来伦 敦看我。对于将来的事情,我们没有刻意去讨论过,但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早已如 胶如漆,浓得化不开了,理所当然的会继续约会下去。德立克也曾说要利用适当的 机会,把我们的事透露一点给他父母知道(不过一些羞于启齿的细节部分,当然得保 留)。反正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利用这最后一个星期六的约会。他总是说除了星期六 以外,他都忙得没有多余的时间匀出来。这点有时会使我心中不安,但仔细想想, 他除了工作以外,还得忙于板球、网球,而且他得和一群常跟他混在一起的好友相 聚。对于他的日常生活,目前我还不想多加干涉,只要每个星期有一天的时间,我 全部拥有他,他也全部属于我,我就很满足了,别的时间他分配给谁?哪个讨厌鬼 来跟我争宠?我才不会左思右想,令自己心烦呢。 这一天,德立克对我比平日更加温柔体贴。黄昏时,他把我带到桥牌旅馆去, 而且还叫了杜松子酒。平常我们都很少饮酒,但今晚特别,我们各喝了三杯,吃晚 饭时,他又特别点了香槟酒。之后,把我带到那家常去的有特别座的电影院里,我 们已经喝得醉熏熏的了。我心里暗暗觉得这样醉一场反倒好,明天起,新的生活就 要开始了,我和德立克所过的这一段甜蜜日子,也将暂告一段落。未来怎样,我们 不得而知。如果一醉能解千愁,我真宁愿永醉不醒。可是当我们走进那间常来的特 别房后,德立克却一反常态,变得阴沉沉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本来一向他都 会急迫地揽我入怀,但今天,他反倒跟我保持距离,正襟危坐起来。 他先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眼睛就一动不动地盯着银幕,好象专门就是为了来 看电影似的。这种反常使我纳闷,不得不采取主动,靠过去,抚摸他的手。可他还 是专心地盯着屏幕,毫无反应。我忍不住了,问他怎么了,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地 说:“咳,我正在想,今晚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别回去了。” 我吓了一跳,他的口气相当肯定,好象是早已经决定了,现在不过是通知我一 声罢了。以前有时候,他也曾经这样要求过我,但我总用“以后机会多得很,别急, 慢慢来”把他回绝了,而他也还算尊重我的意见,不再坚持。 但是现在,即使我想让他放弃这个令我不安的念头,也不知该如何启口才好了, 他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好象事情已定,无可挽回了。我觉得很彷徨:为何他要在 这最后一晚,使出这样的杀手锏呢?他在以爱来要挟我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这模样真象那些冷漠、固持己见的女人,太不知体贴他了。 接着,他又说:“既然我们互相都承认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那么,干嘛大惊 小怪?你要知道,这种亲密的行为,可是天经地义的呀,不多练习,怎么会配合得 好!”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万一怀孕了怎么办?我真的害怕生孩子。”他低声安 慰我说:“这种事最普通不过了,几乎家家都有,别人有解决之道,为什么我们没 有?轻松点,别看得太严重。”可是我仍然不死心地追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而且非要今天!他摇头不语。我又唠叨说,这房子太小,怎么可以呢?他说:“睡 觉的面积是够的,一点也不窄,再说,我马上要离开这里去牛津了。临走前尝尝这 种刺激的味道,当作是我们结婚的前奏曲嘛”! 我觉得很混乱,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他所以坚持这么做,是别有用意, 还是一种爱的誓约?但是他即使有他的理由,在我来说,有个男人躺在旁边,而且 要过一个晚上,真的觉得有些害怕。这漫长的一个晚上,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想着想着,我的脸不由得象火烧一般的炙热起来。终于,我鼓起勇气问他有没有准 备“那个东西”?他怔了怔,随即露出笑容,说:“我没带,不过这很简单,附近 的药房都有,而且二十四小时营业,只要我想要,即使外面刮大风下大雨,我都可 以买到。”话还没完,他迅速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又搂了搂我,然后飞快地跑出 小屋去了。 我茫然地坐着,虽然眼睛望着前面的银幕,但却什么也看不见。我的思绪很乱, 理不出个头绪来。我想我还是认命好了。现在是骑虎难下,我已没法再拒绝他了, 他一定很快就会跑回来。可是……,今晚要在这个乌黑的电影院,乌黑的小房间里 和他做那件事,整个身体毫无保留地、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由他恣意观赏、玩 弄。今后我将不再有任何秘密,他会瞧不起我,他会看轻我。想到这里,我蓦地站 了起来,想逃出这家电影院,随便跳上哪一班车,尽快离开这里,回到伦敦去。但 是,一张愤怒的脸孔立即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他的脸。由于我临阵逃脱,他愤怒 得变了脸。原来在他心目中占有相当位置的我,会因此而失去地位。原来完美的印 象也将就此丧失。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将走入死路。何况没有让他尽 情地享受,我总觉得欠了他什么似的;倘若今晚得不到发泄,他满腔的热情一定无 处可寄,一定会积闷得很痛苦,这样反而不好。但我还是想不通,反正终有一天, 我会完完全全地奉献我自己,他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今天这特别的日子呢?为什么 他一点儿也不理会我的意见呢?我曾经听别人说,男人和女人头一遭同床而眠,而 且又做那种事,绝对不会有很大的快乐的。想来想去我终于想到一条暂缓之计,我 可以草率地让他做,然后早点结束,这样一来,既不会触怒他,我俩的感情也可以 安安稳稳地持续下去。 忽然,小门“呀”的一声被打开了。外面的光线射得我睁不开眼。他跑进来, 上气不接下气地附在我耳边说:“我买到了。不过,我去的时候,正好柜台上站的 是位年轻的小姐。我就结结巴巴的,不晓得要怎么说才好。犹豫了一会儿,没办法, 我只好硬起头皮说:‘我想要那种不会使女孩怀孕的东西。你懂吗?’想不到她居 然若无其事地问我,要什么品质的啦,什么牌子的啦等等。这我可没什么经验,只 得说要最好的。这个女孩先意味深长地对我抿嘴一笑,好象在打量我需要用什么样 的尺寸,然后才转身去拿东西。” 他叽叽咕咕地说到这里,喘了一大口气,然后自顾自地笑起来,一面紧紧地抱 住我。我也向他疲惫地笑了一笑。看他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实在不忍扫他的兴。 这年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我就权当它是一场戏好了,我只要好好演好自己的角 色,又何必忧心忡忡,疑虑重重呢?尤其对象他这种人…… 他很冲动,爱抚动作特别激烈,我痛得几乎忍不住哭出声来。后来他索性把椅 子推到房间的角落去,露出较大的空间来。他把上衣脱下来,铺在地板上,让我躺 下。我无奈地照办。他马上跪下来,把手伸到我的裙子里面。 我屏住呼吸,全身硬梆梆的。他抚摸我的小腿,要我把两脚抬起来,对着银幕。 我看到,他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就好象我是只待宰的羔羊,他要把我活吞了下去。 可是这种姿势使我觉得很不舒服,只好低声哀求他:“别这样,德立克,我觉得很 难受,尤其在这个地方。”他似乎没听见,一步跨过,粗暴地骑在我身上。我整个 人都被他压在下面动弹不得。他的手紧紧箍着我,呼吸急促,喃喃呓语,显然已经 不能自控。我想,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把浑身的欲火发泄出来,除此之外, 再没有第二件事是他所关心的了。 正在此时,我做梦也没想到,发生了一件比世界末日降临更可怕的事。 一道黄色的灯光射了进来,紧接着有人喝道:“喂喂喂,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 男女,把我这儿当作什么地方了?看看你们那丑样!”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我当时 没昏过去,昏过去倒也好了。德立克象弹簧似的一跃而起,脸色由青变红,由红变 紫,涨成了猪肝色,一面笨拙地用手去扣裤子纽扣,但瑟瑟发颤,连扣了好几回, 总是扣不上。我缩在角落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似乎已死过一次了。最终,我努力撑稳颤抖的小腿,缓缓地站起来,头垂到胸 口,象犯人一样等候着宣判。老实说,我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立即死去! 那忽然从地下冒出来的黑影,指着我散落在地下的手提包和内裤说:“把那些 东西拣起来!”这句话象千斤锤似的,击得我抬不起头来。我慌忙蹲下去把内裤拾 起来,左右不是地方,不晓得要藏在哪里才好,天哪!为何我不消失掉!“你们这 对肮脏的野狗,还不快给我滚出去!”他已侧身站在出口处了,我们赶紧象两只落 荒的野狗逃离了那黑漆漆的小屋。 那人“砰”的一声把门甩上,大大咧咧挡在我们面前,生怕我们逃走似的。这 时候,在电影院后座看电影的三两个人走了出来,探头探脑地朝我们这里张望。糟 了,这些看电影的人一定也听到了管理员的叫骂声。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一切。我 们两人的谈话、动作,还有德立克刚才的那些……。一想到这里,我羞愧得无地自 容,只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走到门口,卖票的女孩放下了她的工作跑出来对我们 上下张望,在电影院入口处看广告栏的人,也不约而同的回头,向我们投以轻蔑的 一瞥。 这个管理员是个黑皮肤的大胖子,穿了一件土里土气的旧西装,胸前还插了一 朵花。他毫不客气地从头到脚把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脸孔由于生气涨成了紫红色。 “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他盯了我一下。“对啦,以前我就见过你,也是在这儿, 简直就是妓女一样!象你们这样的人,我不叫警察来抓你们,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还不赶快多谢我?要知道,你们犯的是猥亵淫乱,有伤风化罪!”这些冷酷无情的 句子,从他口中一字不差地吐出来,象经过训练似的。不知他对这种特别屋里的其 他恋人,是否也摆出这种态度。 骂了许久,他还不肯罢休,摸摸口袋,掏出他的记事本来说:“喂,叫什么名 字,自己如实道来吧。”他用口水舔了舔那半截铅笔,眼光转到德立克身上。刚才 意气风发的德立克,象斗败的公鸡一样缩在那里,嚅嚅地说:“呃,我叫杰姆士・ 克兰特(现在正上演的电影中的主角就叫盖利・克兰特),家住奈特贝特区洋槐路 二十四号。”管理员抬起头:“没听说奈特贝特有条洋槐路,只知道有条叫亨利・ 牛津路的而已。”德立克马上就挣扎似的大声说:“怎么没有?在小巷里。”一会 儿,他又虚弱地接口:“虽然在小巷,不过……。”管理员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看看我说:“那么你呢?”他的表情不怀好意,好象面对着一个娼妓。我觉得很渴, 于是吞了吞口水说:“我姓汤普生,全名是维多利亚・汤普生,家住伦敦托马斯路 (由于过分紧张,差点说成汤普生路),门牌是二十四号(号码和德立克的一样, 等讲出后我才发觉,由于紧张,实在没法考虑其他)。”“属什么区?”他这话是 什么意思我不懂,只得生气地看着他不回答。“喂,我问你邮政区号。”他戏弄我 似地提高音调。我忽然想到吉普赛区,于是无力地答:“SW 六区。”写完之后, 他啪的一声把记事本合起来,说:“好了,快给我滚开!”一面指着外面的马路。 我们嚅嚅无言地照他吩咐离开,可是他又从后面追过来指着我们大声叫喊说:“以 后不要再来光顾了,你们两人长什么样我已看得一清二楚,再给我瞧见的话,叫警 察来!”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地站在马路边,有些面露嘲笑,有 些对我们指指点点,嘴里叽叽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我紧挽着德立克的手臂(为 何不是他挽着我呢),急步逃开光亮的地方,本能地拐向右边一条下坡的路。我们 越走越快,虽然已经钻到小巷里了,但我们仍沉默着,一语不发。车子停在坡顶, 可我们实在不敢再回到那地方,只好不坐车子,另外想别的办法回去,反正只要不 再接近那倒霉的电影院就行了。 可是德立克不久又改变了主意,想把车子开回来。他紧锁着眉,考虑了一会儿, 说:“车子的车号被那些人记去了实在不好,我还是把它开回来吧! 这次我一个人去,待会儿我们在温莎大厦华拉斯街的对面见,大概十分钟就可 以把车开到那里。”说完他一把推开我,大步消失在黑暗中。 我木然地站着,注视他远去的背影。他一向是个洒脱的人,走路总是昂首挺胸, 现在却没了往日的模样了。一直到不见了他的身影,我才孤独地走过和华克街平行 的那条路。 直到这时我才稍微清醒了一点。这才发现手上仍拎着那条内裤。我把内裤收到 手提包里去,掏出镜子,借着路边的灯光,打量了一下大难后的自己。 我的脸色灰白透绿,眼睛空洞洞地挂在眼眶里,不复往日的神采。本来柔顺的 头发也因刚才一躺而弄得披散在脑袋上。嘴唇上的口红,则被德立克刚才狂风骤雨 般的拥吻弄得斑驳不堪。在这难得冷静的时刻里,我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这 对肮脏的野狗!”这句话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很贴切啊!我觉得全身发冷,一种从未 有的下流感霎间涌上了我的脑海,让我觉得一阵阵的恶心。今天的事是就此终了, 还是要继续再发展下去呢?我又想起这以前的好几个星期六,我们在特别小屋中翻 三倒四的动作,一定被人暗中偷看了去,这些人也许早把德立克的车号记下来了, 或许那些常在戏院附近走动的小孩也把车号记了去。每个犯罪现场,总会有人爱管 闲事!那个管理员说,我们犯了罪,这些罪在保守的、新教徒的英国,简直是罪大 恶极、无可宽恕……。 当德立克从地下弹起的一刹那,他赤条条的下身一定全入了管理员的眼睛。 啊呵!越想越恶心,我不寒而粟。这一辈子从来没碰到过这么丢脸的事。他们 会记清楚我的脸吗?他们会认得我吗?想到这里,我不禁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掌心里。 啊!只希望这是一场梦!即使是恶梦也好。现在我唯一庆幸的,是可以暂时离开德 立克了。现在他也许已把车子开到,在那儿等我了。我朝镜子瞥了最后一眼,拍拍 面颊,整整头发,然后赶快横过马路,拐弯朝温莎大厦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情 不自禁地回头张望,生怕有人跟踪似的,可纵使我一再告诫自己要镇定,那些鄙夷 的嘲笑声和指摘声,还是由四面八方涌过来:“看哪,就是那女孩儿!”“就是那 家伙!”“啧啧啧,真不要脸,她的身体已被弄脏了!”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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