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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英雄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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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英雄的世界 “当战争结束,元首在柏林光荣牺牲以后,”冯・格勒达开始说道。 “他服了毒,以后用枪自杀,”邦德纠正道。“不是光荣牺牲。” 冯・格勒达仿佛没有听见。“我考虑回芬兰去,也许就藏在那里。同盟国的名 单上有我的名字,不过我很可能会是安全的。安全,但却是个懦夫。” 他讲出了自己的故事:在德国藏起来,然后跟有组织的逃亡小组,“蜘蛛”和 “战友”接上了头。于是,邦德明白无误地看出,跟他打交道的,并不是什么梦想 着已经消失在柏林地堡里的光荣历史的老纳粹分子。 “小说家把这个组织称之为‘奥德萨’,”冯・格勒达几乎是在对自己说话。 “而其实,那只是一个相当浪漫的想法――一个帮助人们逃出去的松散组织。其实, 真正的工作者是一批坚定的党卫军成员干的。他们行动机警,能够趋吉避凶。” 他和许多别的人一样,到处转移。“你当然知道门格尔――奥斯维辛集中营的 死亡天使――他在家乡住了几乎五年,没有被人发现。不过后来,我们全部离开了。” 起先是冯・格勒达,后来是他的随营妻子,都去了阿根廷。再晚些时候,他又 成了那批深深隐藏在巴拉圭人迹难至、防守严密的营地里的人们中的先头部队。 “他们全在那里――那些被通缉的人。有米勒、门格尔,甚至还有博尔曼。哦, 是的,博尔曼活下来了。他现在已经死了,但是他的确逃出了地堡,又活了很多年。 甚至还有个美国作家在他临终时访问过他,但是由于他写出真相,受到耻笑,他的 书也被拿下了书架。” 但是阿内・塔迪尔――那时他还用这个名字――开始不满意他的这些伙伴了。 “当庇隆还在掌权的时候,”他咆哮道,“他们全部装模作样。后来,他们就公开 露面了。甚至组织群众集会,召开会议:选美竞赛―1959 年纳粹小姐。元首的梦 想即将实现了。”他愤怒而轻蔑地哼了一声。“可是,这全是耍嘴皮子,毫无益处。 他们靠梦想过日子,让梦想变成了他们的真实。他们失去了勇气;抛弃了他们的英 雄气概;对于希特勒为他们奠定的思想真理,他们已经看不见了。 “你瞧,邦德,我深信阿道夫・希特勒是唯一掌握着答案的人,是唯一有坚强 的意志和信念,能够在国社党统治下给世界带来真正和平的人。其他的人?都是渣 滓,就跟后来变成了渣滓的那些人一样。希特勒是出类拔萃的,他远远超出同时代 的领袖之上。你只要看看他那些法西斯主义的同时代人就知道了。当然,弗朗哥活 了下来,但是他的智力只相当于一个市政府的小职员,既缺乏想象力,又缺乏雄心 壮志。自从他的那次内战以后,一切对于他都来得太容易了。” “墨索里尼呢?”邦德问道。 这回冯・格勒达大笑起来。“那个街头小贩吗?懒惰、虚荣――一个拉皮条的。 别跟我提起贝尼托・墨索里尼,也不要提近年来跟他在后面出现的那些人。不,只 存在一位真正的领袖,邦德。希特勒。希特勒是正确的。如果国家社会主义化为灰 烬,一定会有只凤凰从灰烬中升起。否则,不到本世纪结束,俄苏共产党政权就会 推翻欧洲,最终会推翻世界。” 冯・格勒达曾经鼓励过少数仍然坚持梦想的人:在转折时刻,当世界仿佛迷失 了方向,当人人都在请求某个人带领他们的时候,那就是出击的时刻。 “那就是出击的时刻。”他断言道:“俄苏政权在全力投入统治世界的斗争之 前,不可避免地会有片刻的犹豫。” “事情并没有完全像那样发生。”邦德知道,他的唯一希望就是和这个人建立 起某种共同的立场――就像人质必须争取他的俘获者一样。 “没有?”他此刻甚至有了笑容。“不,事情甚至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看看世界上在发生什么。苏维埃的人已经打进了从不列颠到美国的工会和政府 ――可是他们自己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你也会同意,它自身正在慢慢地崩溃。” mpanel(1); 事实上,邦德在一定程度上是同意这话的,不论冯・格勒达是否疯狂,他说的 是真话。如果老纳粹思想意识重新出现,一开始它会以另一个所谓的恐怖主义小组 的面目出现。于是,它就会受到攻击,被轻蔑地看作是一个迟早会死亡的狂热的蘑 菇。只不过,冯・格勒达在设法使它不会死亡。 “去年,我们用几次计划周密的行动――以的黎波里事件开头――告诉了世界。 今年就不同了。今年我们有了更精良的武器装备。我们有了更多的追随者。我们会 打进政府。明年,党就会出现,公开露面。再过两年,我们便又成了一支真正的政 治力量。希特勒将被证明无罪。秩序将会得到恢复。 共产主义――我们的敌人――将会被清除出历史的地图。人民正在呼唤秩序― ―新的秩序;呼唤一个英雄的世界,而不是农民和政权受害者的世界。” “没有受害者了?”邦德问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邦德。当然,那些渣滓必须清除掉。不过,一旦把它们除 掉以后,就会出现一个优等民族――不仅是德国优等民族,而是一个欧洲优等民族。” 这个人设法说服了巴拉圭的一部分年长些的纳粹分子,使他们相信这一切都是 可能的。“六年前,”他骄傲地说,“他们拨给我一大笔现款。它是瑞士银行帐户 上剩余款项的大部分钱。我在六十年代末期就采用了一个新的名字或者说,是重新 使用了它。在我的古老家族和现在已经衰亡的冯・格勒达家族之间,存在着确确实 实的联系。我起初只是有时回来,四年以前我就认真地开始了工作。我周游世界, 邦德,组织、策划、从麸皮里挑出麦粒来。 “我计划在去年开始所谓的恐怖主义行动。”冯・格勒达现在更加起劲地说了 起来。“主要的问题一向是武器。人员,我可以训练――我们有大量的部队,有许 多经验丰富的教员。武器则是另一回事了。要让我冒充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红色旅, 甚至爱尔兰共和军,都是困难的。” 到了这时,他已经回到了芬兰。他的基本组织已初具规模。他唯一的问题是武 器和一处秘密的大本营。后来他想出一个主意……“我来到此地。我很熟悉这个地 区,我更加记得它。” 他特别记得这个地堡,它最初是俄国人修建的,后来又被德国军队加以改进。 冯・格勒达在萨拉住了六个月,利用那条公认的“走私”路线出入俄国。他惊奇地 发现,地堡的绝大部分完好无损,他便拿着芬兰商业部的许可证,公开找苏联当局。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他们还是允许我在这里开工:开采可能存在的矿藏。我 没有详谈细节,但是,这确是一笔很好的投资。 反正又不用苏联人花钱。” 又过了六个月――从南美、非洲,甚至英国找来了建筑队――新地堡造起来了。 在那段时间,冯・格勒达和附近的两座军火库建立了联系。“有一座军火库去年关 闭了。我从那里得到了那些车辆。是我搞到BTR 型运输车的,”他捶着自己的胸膛, “和那些‘蓝野兔’的背信弃义的白痴们做所有交易的也是我。不值半文地出卖了 他们自己……” “出卖了他们自己和大批的重武器――大量的火箭,我想你还没有使用过它们 吧。”邦德顺便把这件事实兜了出来,得到的回报是一个恶狠狠的眼光。 “快了,”冯・格勒达点了点头。“第二年我们就会用上重武器――还有别的。” 沉默。 冯・格勒达在等着别人祝贺他吗?可能的。 “你似乎获得了相当辉煌的胜利。”邦德说。他想让他的话听上去像连环画报 上的噱头,可是冯・格勒达却把他的话当了真。 “对的。对,我想是这样的。瞧,我竟能和俄国士官做买卖,这些士官根本不 懂他们自己的意识形态,更不用说‘纳萨’的意识形态了。傻瓜。白痴。” 又是沉默。 “然后,世上的人抓住了他们?”邦德提醒道。 “世上的人?哦,当局抓住了他们,他们就跑到我这里来找藏身之处。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些事,邦德。也许因为你是我可以夸耀――是的, 真正地夸耀我们至今为止所取得的成功的唯一的人。这儿有一千人,男男女女,在 这座地堡里。在外面――在世界上,还有五千人。一支每天都在壮大的军队;对整 个欧洲和美国的主要政府中心实施进入的详细计划,已经全部制订出来了,而武器 装备已经准备完毕,只待运走。下一次袭击以后,就使用外交手腕。外交手腕不行, 就再袭击,然后再用外交手腕。到最后,我们就会拥有西方世界里最大的军队和最 多的追随者。” “一个只适合于英雄的世界吗?”邦德咳了一声。“不,先生。你们人员不够, 武器不足。” “武器不足?我不相信,邦德先生。这个冬天,我们已经从这里运走了数量极 其巨大的军火――BTR 型运输车、雪地履带车,全部堆得高高的。真正穿过芬兰, 穿过崎岖不平的田野。现在都伪装成机床和农具等待装船海运出去。我为军队提供 军需品采用了种种办法,现在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我们知道你是通过芬兰把它们运出来的。” 冯・格勒达竟笑了起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想让你们知道。然而,其 他还有些事,是你们不该知道的。这一批军火送出去以后,我打算把我的军队转移 得更靠近欧洲基地一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地堡。你大概也知道,这问题和你有关 系。”邦德皱了皱眉,不懂他的意思。但是这位新帝国未来的首脑这时又讲起了他 是如何跟“蓝野兔”的人打交道的故事。 自从跟“蓝野兔”的士官们建立了兴旺的买卖关系以后,他们顺利地干了一段 时间。这时,他们的指挥官――“一个缺乏想象力的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跑到 冰宫。上级进行了一次现场检查,两名红军上校就像凯瑟琳车轮焰火一样团团转了 起来,指控这个人,指控那个人,人人都受到了指控――包括那名一级准尉指挥官。 冯・格勒达建议一级准尉摆出一副架子,要求上校们把案子交给克格勃来调查。 “我知道他们会赞成这个建议的,邦德。我最喜欢俄国人的一件事,就是他们 推卸责任的本领。一级准尉和他的‘蓝野兔’部下被抓住了,上校们被遗失的军火 数量之大吓坏了。他们全都陷进了交叉火力之中。每个人都想把问题扔给别人。我 建议说,有谁比克格勃更合适呢?” 邦德承认,冯・格勒达伯爵表现出了完美的判断力。海陆空三军的(第三)理 事会肯定会躲开这类事件。巨大数量的武器弹药失踪于北极荒野中,这件事肯定不 会使第三理事会高兴。那位新元首,不论其他方面如何,却很懂得策略,很懂得俄 国人的心理。在“格鲁乌”之后,这件活儿会落到V 部手里。这种安排的动机十分 明显。一旦V 部接手,在他们结束时,任何痕迹都不会留下――不会有失踪的武器, 也不会有可供询问的人。一切都一扫而光:很可能军火库发生了可怕的意外,诸如 一次爆炸之类,从而夺走了军火库全部人员的生命。 “我告诉那个白痴第一准尉向克格勃派来的人报警,不管那人是谁。告诉他来 和我谈。首先有几个‘格鲁乌’的人来到‘蓝野兔’。他们只停留了两天。然后柯 尼亚来了。我们喝了几杯酒。他什么也没有问。我问他,为了个人事业成功在世界 上他最需要的是什么。我们就在这间办公室里做成了这笔交易。再有一个星期左右, ‘蓝野兔’就将不复存在了。没有人会兴风作浪。没有金钱交易。柯尼亚只要一件 东西。你,詹姆斯・邦德先生,你,放在盘子上送给他。我只不过充当了操纵木偶 的人,我告诉他怎样抓住你,怎样把你交给我,让你在我这里停留几个小时,然后, V 部――也就是跟你打过许多次交道的‘斯莫施’――就会得到你。永不分离。当 然,也许对你是死路一条。” “而你便继续建造第四帝国?”詹姆斯・邦德说道。“而全世界从此就会幸福 地生活下去?” “差不多是那样。但是我已经耽搁了时间。我的手下在等着要和你谈谈……” 邦德举起了一只手。“我没有问的权利,但是这次中央情报局、克格勃、摩萨 德和我的机构的联合行动,也是你策划的吗?” 他点了点头。“我告诉了柯尼亚该怎样干,怎么样把人替换掉。我倒没有想到, 摩萨德会把我误入歧途的女儿派来对付我。” “里夫克。”邦德想起了旅馆里的那个夜晚。 “对,据我所知,那就是她现在用的名字。里夫克。表现得好些,邦德先生, 也许我就会心软下来,在你去莫斯科以前让你见她一面。” 那么,她还活着,就在这里,在冰宫里。邦德努力克制自己,不让感情流露出 来。相反地,他只是耸耸肩膀。“你说有人想跟我谈谈?” 冯・格勒达回到他的书桌旁。“莫斯科当局无疑地急着想得到你,但是我自己 的情报人员也想跟你谈一件事情。” “真的吗?” “是的,是真的,邦德先生。我们知道,你的机构抓住了我们的一个人――一 个没有完成自己职责的士兵。” 邦德耸耸肩,脸上毫无表情,装作不懂的样子。 “我的军队是忠心耿耿的,他们明白,事业高于一切。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一 直都是成功的。不当俘虏。‘纳萨’的全体成员都宣过誓,宁死不屈。 去年的所有行动里,我的士兵没有一个被俘――除了……”他没有说完。“好 吧,你愿意告诉我吗,詹姆斯・邦德?” “无可奉告,”平淡而干脆。 “我想你是可以告诉我的。是针对三名英国文官的行动,那时他们刚刚离开苏 联大使馆。好好想想,邦德。” 邦德早已走在他前头了。他记起了M 介绍情况时,提起审问他们关押在总部那 栋楼房里的唯一的‘纳萨’人员的事――那个想开枪自杀的人。那时,M 的脸上露 出严肃的神情。M 当时是怎么说的?“他的枪打飞了。”不过,没有谈起细节。 “我猜想,”冯・格勒达的声音低得像在耳语,“我猜想,从那名犯人身上逼 问出来的任何情报,都会在你和柯尼亚会合以后,在向你介绍情况时告诉你。我需 要知道――必须知道――那个叛徒泄露了多少。你会告诉我的,邦德先生。” 邦德从发干的喉咙里面勉强挤出一点笑声。“我很抱歉,冯・格勒达……” “元首!”冯・格勒达尖叫起来。“你也得像所有人一样,称呼我元首。” “一个叛逃到纳粹那边的芬兰军官?一个幻想着光荣的芬兰―德国人? 我不能称你为元首。”邦德平静地说道。他没有想到,底下会引出对方一大篇 高谈阔论。 “我已经否认了所有的国籍。我不是芬兰人,也不是德国人!戈培尔不是公开 宣布过希特勒的感情吗?德国人没有权利生存下去,因为他们不够资格,他们配不 上伟大的纳粹运动的理想。他们将被消灭光,于是一个新的党将会兴起,把事业继 续下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被消灭光。” “那无关紧要。我只效忠于党,效忠欧洲,效忠世界。第四帝国的黎明已经到 来。就连这点小小的情报我也需要,你必须告诉我。” “我不知道任何‘纳萨’犯人。我不知道什么审问。” 那个笔直地站在邦德面前的人突然显得怒不可遏。他的眼睛燃烧着火焰。“你 必须把你知道的全讲出来。讲出英国情报机构知道的,有关‘纳萨’的一切事情。” “我没有东西要告诉你。”邦德重复道。“你不能逼我说我不知道的事。 再说,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必须把我交给柯尼亚才能继续进行你自己的斗争 ――那是你让他保持沉默的条件。” “噢,邦德先生,别太天真了。我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把我的人和军用物资撤 走。柯尼亚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也已经出卖了他的灵魂。他已经看见,如果他带着 你――这个‘斯莫施’许久以来就想要的人――走进捷尔仁斯基广场,他将会拥有 自己的势力。你以为他的上级知道他正在做的事吗?当然不。柯尼亚像所有的优秀 特工人员和士兵一样,懂得利用戏剧效果。对于第一理事会的V 部来说,柯尼亚・ 莫索洛夫是被派去侦查这个地区丢失武器事件的。假如他们没有收到他的汇报,那 么短期内是不会有人来进行调查的。 懂吗,詹姆斯・邦德?你为我买到了时间,仅此而已。你使我有了机会结束我 的小小军火交易,并且来得及撤出去。如此一来,柯尼亚・莫索洛夫的使用价值也 就结束了。你呢,也只有这一次的使用价值了。” 邦德在脑子里迅速地分析着这种逻辑。冯・格勒达的纳粹恐怖主义军队在过去 一年里的确完成了极其成功的工作。而且,M 本人也坚持认为,所有西方国家政府 都在认真地对待国家社会党行动军。M 所表现的严肃态度,和他所提出的警告,是 在他谈起那唯一被俘虏并且监禁在俯瞰摄政公园的建筑物里的“纳萨”分子之后。 因此,从逻辑推理上说,这就意味着此人的招供足以使情报局获得了有关冯・格勒 达的实力和藏身之处的尖端情报。证毕,邦德想道,真正的答案是:他自己的情报 机构,姑且不论别国的,此刻完全知道冯・格勒达的司令部藏在何处,而且通过审 讯分析员的分析,可能也知道他们未来的指挥部在什么地方。 “原来,只为了一个囚犯,我就只有利用一次的价值了,”邦德说道。 “只为了一个人,并且他还不一定当真被我的机构俘虏了。真有趣,只要想想, 你们原先的元首曾经把几百万人监禁起来,毒死在煤气室里,因奴役式的劳动而送 命。而现在,区区一个人,倒成为至关重要的了。” “哦,一次不错的试探,邦德,”冯・格勒达冷淡地说。“但愿事情有那么简 单。可是,这是件严肃的事,我必须要求你也严肃地对待它。我不能靠运气。” 他停了一下,仿佛在考虑怎样才能更清楚地向邦德说明形势。然后他说,“你 瞧,这里没有一个人,就连我的参谋部里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下一步我的司令部会 设在什么地方。柯尼亚不知道,虽说我向他提供了,同时也为他策划了一个飞黄腾 达的锦绣前程。保拉不知道,布赫曼――对你来说是蒂尔皮茨――也不知道。他们 没有一个人知道。 “然而,不幸的是,有少数几个人却知道,虽说是无心知道的。此时此刻,在 新的司令部等着我的那些男男女女们,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可是,还有其他人知道。 举例来说,那个在肯辛顿王宫花园苏联大使馆门外执行任务的小组就是从这里出发, 在新的指挥部接受指令以后,才前往伦敦的。 “他们是从那个极其机密的新司令部出发去完成他们的任务的。除了其中的一 个人,他们全都死了。我得到的情报说,当他落进你们的情报机构手里时,他没有 自杀。他受过良好的训练,但是,连最聪明的人员也会落入陷阱。你明白二跟二是 怎么加起来的,邦德先生。我需要你告诉我两件事。首先,他是否招出了我很快就 打算搬去的新司令部的地点,其次,他现在被关押在哪里?” “我不知道‘纳萨’犯人的事。” 冯・格勒达漠然而冷静地瞥了邦德一眼。“你说的可能是真话。我怀疑,不过 也有可能。我只要真话。我个人的感觉是:你知道他在哪里,你也了解他说的所有 的话。只有笨蛋才会不让你了解全部事实就把你派出来。” 冯・格勒达的确算得上聪明,邦德想道,他确实很善于了解细节,头脑很敏锐, 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说明了他对情报工作的彻底无知。由于明摆着的原因,邦德听 见他把M 称作笨蛋也极为恼怒。 “你认为他们会把所有的事实都告诉我吗?”邦德露出一丝宽容的微笑。 “我敢肯定。” “那么,笨蛋就是你,先生,而不是我的上司。” 冯・格勒达冷酷地发出短促的一笑。“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能碰运气。 我必须知道真相。我们有许多拷问犯人的办法。如果你没有什么可说,你什么 也不说,我就会知道我们没有危险。如果你只知道我们的人被关在哪里,这件情报 就会迅速传到伦敦。哪怕他被关押在最无法接近的地方,我在伦敦的小组还是能弄 到他,一点也不会误事的。” 冯・格勒达的小组能够打进情报局的总部吗?邦德一点也不相信。但是他决不 想让他们有机会试一试。 “要是我受不了刑,对你说谎,怎么办?要是我说,对,是有这么一个犯人― ―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的确不知道有个犯人――而且他已经向我们招供了所有我们 需要的情报,那又怎么样?” “那么,你也一定知道新指挥部的地点了,邦德先生。你瞧,不论怎么样,你 都没法取胜。” 那是按你们的规矩,邦德想道。如果不是黑白分明,明摆着的事,这个人就是 睁着眼也看不见。 “还有一件事,”冯・格勒达站立起来。“我们在这里,邦德先生,用的是老 式的审问办法。很痛苦,但是很有效。我很相信那种柯尼亚朋友会称之为‘化学审 问’的方式。所以,弄清你将要面对些什么吧,邦德先生。用委婉些的说法,你会 异常地不舒适。我打算把你带进疼痛的大门。据医生告诉我,用我们将要使用的办 法,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来的。” “可是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你就会坚持住,而我也就会知道了。喂,干嘛受那份罪?告诉我犯人的 事,他被关押在哪里,他招供了些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仿佛在邦德的头脑里嘀嗒嘀地响着。他甚至于想象他听 见远处传来了歌唱声――往昔的声音――唱的是一支老的纳粹战歌: 来复枪最后一次装上子弹…… 很快,希特勒的旗帜就会飘扬在街垒上。 霍尔斯特・韦瑟尔之歌――那支曾经把原先的纳粹党团结起来的赞歌。 霍尔斯特・韦瑟尔;法西斯敬礼;制服;还有“希特勒万岁”的呼声,融进了 无数人歇斯底里地反复高喊“胜利万岁……胜利万岁……”的声音之中。 朝外的门打开了,邦德认识的那个布拉德・蒂尔皮茨进来了,后面跟着在接待 室里等候的两名黑制服的警卫。 他们举手敬礼,邦德发现,他确实能听见歌声,是从地堡里传来的。 “汉斯,你知道我从这个人身上要得到什么情报,”冯・格勒达命令道。 “你得使出全部力量来说服他。现在。” “是的,我的元首。”胳臂整齐地举了起来,脚后跟咔嗒地并拢。然后两名警 卫向邦德围过来,扭住了他的胳臂。他感觉到手铐铐住了他的手腕,他们强壮有力 的手指紧紧抓住了他,把他推出门外。 他们只是把他带到了接待室。蒂尔皮茨/ 布赫曼走到裱糊了麻布的墙壁前面, 用手一推,只听喀啦一声,上面的一道暗门就打开了。 布赫曼消失在那扇门里,两个警卫中的一个跟在他后面,用手抓牢了邦德的夹 克。另一个警卫则紧紧握住007 上了手铐的手腕。他们一个在前,另一个在后。邦 德很快就发现了原因:进了门以后,他们都被紧紧地塞进了一条窄窄的过道,它又 低又窄,每次只能通过一个人。 他们走了五六步以后,通道明显地向下倾斜,接着他们很快便来到了一座光秃 秃的石砌楼梯口。这座楼梯是靠墙上隔一段距离安一盏昏暗的蓝灯照亮的。楼梯的 一边有一条套在金属环里的绳子充作扶手。 他们的进展十分缓慢,因为楼梯很长,一直向下延伸。邦德想计算一下它有多 深,但是不久就放弃了。阶梯变得更陡峭了。有一处楼梯上有一个小平台,通到一 个开放的房间。布赫曼和两名警卫在这里穿上了厚大衣和手套。 他们没有让邦德穿。虽然他现在仍然穿着一身冬季户外服装,还是开始感受到 从他们下面的地底深处涌上来的可怕的凛冽寒气。 他们愈走下去,楼梯变得愈滑。邦德感觉到了两边墙上冻结的冰。他们继续行 进――向下、向下,直到最后他们进入一个灯火明亮的圆形洞穴――墙是天然岩石 凿成的,脚下的地面似乎是厚厚一层纯粹的冰。 一根根沉重的木头大梁穿过洞穴中央,横跨在洞穴上方。大梁上系着一套滑车 机械装置,挂着一根长长的结实的金属链条,链条顶端是一只锚钩形状的东西。 一个穿黑制服的党卫军警卫拿出手枪,紧紧站在邦德身旁。另一个打开了一只 结了一层冰的大金属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具电机驱动的链锯。 在这座冰冷的地牢里,四个人的呼气都在空中凝成了白雾。链锯的电机开动起 来时,邦德闻到汽油的气味。“我们把它保养得很好!”布赫曼讲起话来仍然没有 改掉蒂尔皮茨的美国口音。“好了,”他朝拿枪的党卫军警卫点点头。“剥光这杂 种的衣服。” 正当邦德感到警卫开始脱下他的衣服的时候,他看见链锯割进洞穴的地面,割 下的冰屑四下飞溅着。他穿着衣服还觉得寒气袭骨。现在,一层层衣服被粗暴地剥 掉了,他的身体便好似被无数尖利的针做成的无形外衣裹住了似的。 布赫曼朝拿着链锯的人那个方向点了一下头。“他正为你切割出一个舒服的澡 盆来,詹姆斯,老伙计。”他笑了。“我们这儿已经是地堡的地面以下的深处了。 夏天水涨得相当高。一座小小的天然湖泊。你将会好好地熟悉一下这座湖泊的,詹 姆斯・邦德。” 他说这话的时候,链锯穿透了冰层,原来这冰层至少有一米厚。然后操作人员 开始在冰层上切出一个粗糙的圆圈,圆圈中心对准了从滑车上垂下来的铁链和钩子。 -------- 泉石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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