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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亚历山大・波拿帕特・卡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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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亚历山大・波拿帕特・卡斯特 波洛同那个怪人――亚历山大・波拿帕特・卡斯特进行会面的时候,我并没有 在场。由于波洛与警方的关系和本案的特殊情况,他毫不费力便从内政部获得了许 可令――可是那个许可令当中并没有把我包括在内。在波洛看来,这次会见必须是 绝对私人的,即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地进行,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必要的。 然而,他还是向我详细地讲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我满怀信心地把它记录下 来,好像我自己也曾经在场一样。 卡斯特先生看上去已经退缩。他那躬腰曲背的模样更加明显,手指漫无目的地 拉扯着衣服。 我猜想,波洛在一段时间内必定沉默不语。 他坐在那里,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宁静悠闲――镇定安逸――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闲适。 这肯定是个戏剧性的时刻――一幕长剧中两个对手的会面。如果当时身处波洛 的位置,我一定会感受到那富有戏剧性的一阵惊悸。 然而,要不是为人熟知,波洛该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正专注于向面前这个人 产生某种影响力。 他最终温和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另外这个人摇摇头。 “不,不,我该说我并不知道,除非你是卢卡斯先生的――他们是怎样称呼你 的?――随从。或者你是为梅纳德先生做事?” (梅纳德和科尔是辩护律师。) 他的语气彬彬有礼,可兴致却不怎么盎然。他看来有些心不在焉。 “我是赫尔克里・波洛……” 波洛温和地说出这些词……并观察他的反应。 卡斯特先生悄悄抬起头来。 “哦,是吗?” 他说话的样子如同克罗姆警督一样自然――只是没有目空一切的傲慢。 片刻之后,他又重复了他的话。 “哦,是吗?”他说,这一次他的语调有所不同――谈话中带着醒悟过来的兴 致。他抬起头,看着波洛。 赫尔克里・波洛迎着他那注视的目光,文雅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说,“我就是那个你写信去的人。” 这种目光的接触即刻间便告破裂。卡斯特先生低下眼睛,恼怒和烦躁地说: “我可从来没有给你写过信。那些信不是我写的,我已经说过许多遍了。” “我知道,”波洛说,“可是,如果你没有写过那些信的话,谁会写呢?” “是个敌人,我肯定有个敌人。他们全都在针对我,警察――每个人――都在 反对我。这是个巨大的阴谋。” 波洛并没有回答。 卡斯特先生说: “每个人都在反对我――情况总是这样。” “当你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这样吗?” 卡斯特先生看来是在沉思。 “不,不,那时候可不是这样。我母亲很喜欢我,可她太雄心勃勃――那种可 怕的雄心勃勃。那就是她给我取那些荒谬的名字的原因。她有些可笑的念头,认为 我将会成为什么大人物。她总是要求我坚持追求,她总是谈论意志力……并说每个 人都可以成为命运的主人……她说我可以做成任何事!” 他沉默了一分钟。 “当然,她大错特错了。我不久便认识到了自己。在生活中,我不是那种不断 前进的人。我不断地做错事――使我自己看上去荒诞可笑,而且我胆小羞怯――害 怕与人打交道。我在学校里并不好过――那些男孩子发现了我的教名,他们常常以 此取笑我……我在学校里表现极差――游戏、功课,每件事都挺差的。” mpanel(1); 他摇摇头。 “可怜的母亲就这样去世了。她满怀失望……即使是当我在念商科学校的时候, 我也挺笨的――我学习打字和速记要比别人花更长的时间,然而我并没有感到愚蠢 ――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他突然间恳切地看了另外那个人一眼。 “我明白你的意思。”波洛说,“继续说吧。” “正好是那种感觉,其他每个人都认为我愚蠢,这非常令人泄气。后来在办公 室工作的时候,情形也一样。” “后来在战争中也一样吗?”波洛催问道。 卡斯特先生的脸突然间亮堂起来。 “你知道,”他说,“我喜欢战争。在战争当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与别人一样, 我们都处在相同的困境当中,我同别人一样棒。” 他的笑容消失了。 “随后我的头部受了伤,非常轻。可他们发现我有抽痉现象……当然,我一直 都知道,有时候我无法确定自己在做什么。你知道,会有一时间的疏忽。当然,有 一两次我会跌倒。我真的以为他们不该因此而控告我。不,我认为那样不对。” “然后呢?”波洛问。 “我有一个做职员的机会,当然,那时也可以去做许多赚钱的工作。战后,我 过得可不那么差。我总是错过提拔的机会,我并没有往前走太多。事情开始变得非 常困难起来――确实非常困难……尤其是当消沉来临的时候。老实告诉你,我几乎 要挺不过去了(而作为一个文员,你该是挺体面的),直到我得到这份推销长统袜 的工作,有了一份薪水和佣金!” 波洛温和地说: “可你是否清楚,你所说的那家雇佣你的企业否认这个事实?” 卡斯特先生再次激动起来。 “那是因为他们参与了合谋――他们肯定参与了合谋。” 他继续说: “我收到了书面的依据――书面依据。我收到他们写给我的信,指示我要去什 么地方,去见什么人。”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书写的依据――那是用打字机打的。” “那全都一样。一个批发生产商的大企业自然使用打字机写信。” “卡斯特先生,你难道不知道打字机是可以被识别的?所有那些信都是用某台 打字机打的。” “你是什么意思?” “是用你那台打字机――你房间里找到的那台打的。” “那是我开始工作时,那家企业送来的。” “是的,可这些信都是随后收到的。所以这就好像,是你自己打了那些信寄给 你自己的,不是吗?” “不,不。这是陷害我的一部分伎俩。” 他突然补充道: “除此之外,这些也可能是用同一种打字机打的。” “同一种,并不是用同一台打字机。” 卡斯特先生坚决地重复说: “这是一个阴谋。” “那么,还有那些在壁橱里发现的ABC 呢?” “我一点也不知道它们,我还以为会是些长统袜呢。” “在第一张安多弗的人名单中,你为什么会勾掉阿谢尔太太的名字呢?” “因为我决定从她开始推销,人总会有开始的嘛。” “是的,正确,人总会有所开始。”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卡斯特先生说,“我可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卡斯特先生无言以对,他在颤抖。 “我可没干过!”他说,“我完全是无辜的!这全都搞错了。为什么,你看那 第二场谋杀――贝克斯希尔的那次。我当时正在伊斯特本玩多米诺骨牌。你得承认 这一点!” 他的话音洋洋得意。 “是的,”波洛说,他的话音中带着沉思――挺讨好的,“可是要弄错一个日 子是挺容易的事,不是吗?而且如果你是个顽强不屈、积极向上的人,像斯特兰奇 一样,你是永远也不会考虑出差错的可能性的。你曾说过你会坚持……他就是那种 类型的人。那个酒店接待――在你签字的时候,极其容易会写下错误的日期――那 时候可能没有人会注意到。” “那天晚上我在玩多米诺骨牌。” “你的多米诺骨牌必定玩得很好,我相信。” 卡斯特先生有点慌张。 “我,我――哦,我相信我是。” “那可是种引人入胜的游戏,不是吗?它有许多技巧?” “噢,它挺好玩的――很好玩!我们以前在城市里玩得挺多的,在午餐时间里 玩。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聚在一起玩多米诺骨牌,你都会为那种方式感到奇怪。” 他噎住了。 “记得有一个人,因为他对我讲过的一些话,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我们只 是在一起喝了杯咖啡,聊了聊天,并开始玩多米诺骨牌。哦,在随后的二十分钟内, 我感到我一辈子都会了解那个人。” “他对你讲了些什么?”波洛问道。 卡斯特脸色阴沉下来。 “它使得我有了一个转变――肮脏的转变。他说你的命运写在你自己的手中。 他给我看了他的手,那些纹络表明他曾有两次差点溺水死亡――可他两次都死里逃 生。随后,他看了我的手相,告诉我一些可笑的事情。他说我死前会成为英格兰最 著名的人之一,说整个国家都会谈论我,可他说――他说……” 卡斯特先生垮掉了――说话支支吾吾…… “是吗?” 波洛的瞪眼包含了一种平静的磁力。卡斯特先生看看他,看看别处,随后又回 来看他,就像是一个神魂颠倒的兔子。 “他说――他说,那看起来好像我会死得很壮烈,他笑着说:‘看起来好像你 会死在绞刑台上。’随后他大笑起来,说这只是他的玩笑……” 他突然沉默,他的眼睛离开波洛的脸――它们飘来飘去…… “我的头――我的头令我痛苦异常……有时候头痛真是残酷的事。而有的时候 我并不知道――我并不知道……” 他跨了下来。 “可你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说,“你干了那些谋杀案?” 卡斯特先生抬头看,他的一瞥相当简单和直接。所有的抗拒都离他而去,他看 上去异常平和。 “是的,”他说,“我知道。” “可――我是对的,不是吗?――你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干那些事?” 卡斯特先生摇摇头。 “不,”他说,“我不知道。” ---------------------------- 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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