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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玛丽.德劳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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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玛丽.德劳尔 我想, 那本ABC铁路指南书一被提及,我就对这件案子兴趣倍增。在此之前, 我还没能唤起太多的热情。这桩对一个后街老妇人卑鄙的谋杀案,由于它太像是那 种司空见惯地见诸于报端的犯罪,已无法吸引来人们特别的关注。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认为匿名信中所提到的二十一日是种偶然的巧合。我有理由确信,阿谢尔太太是 她那酗酒后的丈夫蛮劲发作的牺牲品。可现在所提及的铁路指南(每个人都熟悉那 书的简称就是ABC, 因为书中是按字母书顺序对所有的火车站名进行排列的)则带 给我一种激动,很明显――这肯定不会是第二个巧合吧? 那桩卑劣的罪行开启了新的一页。 谁会是那个杀害阿谢尔太太之后,又留下一本ABC铁路指南的人呢? 离开警察局后,我们的首站访问便是去殡仪馆检查老妇人的尸体。当我低头注 视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时,看见她头上稀疏的白发从太阳穴两侧紧紧地贴挂下 来。她看上去是如此的平静安详,绝不象是经暴力致死。 “总弄不明白是谁用了什么物体击倒她的,”竟是解释道,“克尔医生就是这 么说的。我倒是很高兴她看上去能很安静。可怜的灵魂,她是位体面的夫人。” “她年轻时一定美丽动人。”波洛说。 “是吗?”我怀疑地小声嘟囔。 “肯定是的。你看她下颌的纹线,骨骼,头颅的模样。” 他盖上布单,叹了口气,我们随即离开殡仪馆。 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与法医作简短谋面。 克尔医生是位中年人,长相精明干练,将起话来轻松活跃,坚决果断。 “没找到凶器,”他说,“就不可能断定是件什么东西。有份量的棍子,棒棰, 沙袋――这些东西中任何一件都可以作案。” “这种猛击是否需要用很大力气?” 医生敏锐地瞥了波洛一眼。 “你是指,我想,一个摇摇欲坠的七十岁老人是否干的了?噢,可以。这完全 有可能――在凶器的顶部施加适当的份量,即便是个很虚弱的人也能够达到目的。” 那么凶手有没有可能会是个女的?” 这种假设令医生吃了一惊。 “女的?我的看法是,我从未把这样的谋杀案与女人联系在一起。可当然这也 有可能,完全可能。只是,从心理角度来讲,我认为这案子不是女人干的。” 波洛赞同的迅速点点头。 “确实如此。从表面上看,这的确极不可能,可我们必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 当时那尸体是怎样躺着的?” 医生详细地向我们描述一番被害人的姿态。他认为,老太太在受到袭击时,正 好背对柜台站着(也就是背部朝向攻击者)。他躬身跌倒在柜台内部,每个进店来 的人都很难看见她。 当我们向克尔医生道谢并离开,波洛说道: “你设想一下,黑斯廷斯,我们又进一步掌握了一点线索,可以说阿谢尔是无 辜的。如果他虐待并威胁他妻子,她也该是隔着柜台面对他。而事实上,她却是背 对着袭击者,――很显然,她是在为顾客拿取香烟。” 我感到一阵战栗。 “真可恨。” 波洛黯然摇头。 “Pauvre femme①。”他低语道。 ①法文,译为:可怜的女人。――译注。 随即他看了一眼手表。 “奥弗顿离这儿不太远,我想。我们赶去那儿,见见老太太的外甥女,如何?” “你肯定我们不该先去案发地的那家商店?” “我希望随后再去,我自有道理。” 他没有继续解释下去,数分钟后我们行驶在伦敦的马路上,朝奥弗顿的方向前 行。警督给我们的地址,是村子里一幢外形完好的房子,那房子位于朝向伦敦这边 ――英里的地方。 按响门铃之后,前来接应我们的是个漂亮的黑发姑娘,她双眼红肿,显然是刚 刚哭过。 波洛温和地说道: “我想你就是玛丽.德劳尔,这里的客厅女佣?” “是的,先生,没错。我就是玛丽,先生。” “那么,如果你的女主人不反对的话,我该可以和你谈几分钟,是关于你姨妈 阿谢尔太太的事。” 女主人不在家,先生。我想你们进屋来谈,她不会介意的。” 她打开一间小起居室的门,我们进了屋。波洛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抬头关 注地凝视着姑娘的脸。 “你想必已听说了你姨妈被害的事情。” 姑娘点点头,眼睛里泪水越涌越多。 “今天早晨听说的,先生。警察来过这里,噢,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怜的姨妈, 她过的可真苦啊。现在又――这实在太恐怖了。” “警察难道没提议让你回一趟安多弗吗?” “他们告诉我,我必须去接受调查,让我星期一去,先生。可我一点也不想去 那儿,我无法想象走进那家店铺,现在――如果我这个佣人离开,我可不想让女主 人太为难了。” “你很喜欢你的姨妈吧,玛丽?”波洛温和地问道。 “说实话,我确实喜欢她,她对我一直关怀倍至,我十一岁时母亲去世后,就 跑去伦敦找她。我十六岁时开始做事,可休息时我通常去姨妈那儿。她与那个德国 家伙一起一直麻烦不断,她过去常常称他为‘我的老魔鬼’,他在那儿都不让她安 宁。这个靠依赖,乞讨过活的老鬼。” 姑娘言辞激烈。 “你姨妈难道从未想到过以合法的方式从这种压迫中解脱出来吗?” “你瞧,她是他的太太,先生。你是无法从中解脱的。” 姑娘简单地回答,口气中带有结论的语调。 “告诉我玛丽,他曾经威胁过她,不是吗?” “噢,是的,先生。他以前常说的这些事的确很可怕。他威胁说要割断她的喉 咙,以及诸如此类的话。他还总用德语和英语诅咒、谩骂。可姨妈说,她结婚时他 是个英俊的男人。先生,一想到人会变成那种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哦,确实如此。我猜想,玛丽,你确实听见过这些威胁,而当你得知发生的 一切之后,你难道不感到惊讶吗?” “我非常吃惊。您瞧,先生,我从来都不认为他真会那样做的。我认为,他的 那些威胁仅是些肮脏的话语,没什么更多的意思。姨妈看来也不像是惧怕他。因为 我曾经见过姨妈发怒的时候,他像只狗一样地夹着尾巴溜走了。您可以认为,他也 挺怕姨妈的。” “她给他钱吗?” “可他是她的丈夫呀,先生。” “是的,你刚刚说过。”他停顿了一分钟,随即说道:“总之,可以设想,他 并没有杀她。” “没杀害她?” 她眼睛发直。 “那是我的看法。假设是别的男人干的……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会是谁呢?” 她盯着他看,眼睛中带有更多的惊愕。 “我倒是没什么想法,先生,看来都不像是。” “难道就没有什么人能使你姨妈感到害怕吗?” 玛丽摇摇头。 “姨妈并不惧怕任何人,她唇齿锋利,足以与任何人抗衡。” “你从未听说过有谁对她怀有恶意吗?” “没有,先生。” “她有没有收到过匿名信?” “你说的是什么样的信,先生?” “没人签名的信――或只是签了个ABC之类的东西。 ”他仔细地观察着她,很 清楚她此刻正沉浸在痛楚之中。她诧异地摇了摇头。 “除了你之外,你姨妈还有其他亲戚吗?” “现在已经没有了,先生。她是十兄妹中的一个,可十个人中只有三位长大成 人。汤姆舅舅在战争中身亡,哈里舅舅则去了南美,从此杳无音讯。妈妈去世后, 当然,只剩下我。” “你姨妈有没有积蓄?或是积攒了些钱?” “先生,她在萨文斯银行有点积蓄――她总是说足够她置办后事用。不然的话, 她仅可以勉强度日――与那个老混蛋在一起能怎样,她是剩不了什么钱的。” 波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更多地像是自言自语: “现在一切都惘然无知,毫无线索,一旦案情更清晰明了一点,”他起身说, “玛丽,如果任何时候需要你帮助的话,我会给你写信。” “实际上,先生。我正打算离开这里。我并不喜欢乡村生活。之所以留在此地, 是因为离姨妈不远,对他来说是个安慰。可现在――”泪水再次湿润了她的眼睛― ―“我就毫无理由在待下来,我将回伦敦去,那儿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要欢愉得多。” “那我希望,当你动身起程的时候,你会留给我你的住址。这是我的名片。” 他把名片递交给她。她看着名片,满脸疑惑地皱眉头。 “那您――与警察局毫不相关吗,先生?” “我是一名私家侦探。” 他伫立在那里,眼望着他,沉默了好长一会儿。 终于,她说道: “是不是还会有什么事会发生,先生?” “是的,我的孩子,会有稀奇古怪的事接着发生。你随后也许会帮上我的忙。” “我回尽力做任何事情的,先生。姨妈被人谋杀,真是天理不容。” 她的表述显得奇特,但却感人肺腑。 即刻之后,我们行驶在回安多弗的路上。 ------------------------- 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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