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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二天早上马普尔小姐下来吃早饭时,吉纳赶上去打招呼。   “警察们又来了,”她说,“他们这次在藏书室里,沃利对他们都入了迷,不 明白他们怎么会这么平静陈亮(1143―1194)南宋思想家、文学家。字同甫,婺, 不动声色。我想这一切事都令他兴奋。我不是这样,我讨厌这些,这太可怕了。你 想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我是半个意大利人?”   “很有可能。至少能说明为什么你不介意表达自己的想法。”   马普尔小姐轻轻地说着,微笑了一下。   “乔利生气了,很吓人,”吉纳说着话,挽着马普尔小姐的胳膊,拥着她走向 餐厅,“我想其实是因为警察负责这事,她却不能像管别人一样来‘管’警察们了。”   “亚历克斯和斯蒂芬根本不关心这事。”吉纳很严肃地往下说。她们走进餐厅 时那兄弟俩就快用完早餐了。   亚历克斯说:“亲爱的吉纳,你太不友好了。早上好,马普尔小姐。我十分关 心。除了我几乎不怎么认识克里斯蒂娜叔叔能说明一些问题外,我是最佳怀疑对象 了。我希望你认识到这一点。”   “为什么?”   “唉,看上去我就在那会儿开着车来这儿。他们什么都检察了一遍,看上去从 我的住所到这里我用的时间太多了――言外之意就是,有充足的时间停好车,绕过 房子,从侧门进来,打死克里斯蒂娜,冲出房间又返回车里。”   “那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我曾以为人们总是教育小女孩不要提一些敏感问题。   途中我像个呆子一样,把车停住,用了好几分钟时间用车前灯照夜里大雾的景 象,考虑怎么样在舞台上利用这种效果。   用在我的剧院新节目芭蕾舞《石灰房》中。”   “但是你可以告诉他们呀!”   “我自然讲了。不过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很有礼貌地说‘谢谢你’再 记下一切,除了知道他们怀疑一切外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亚历克斯,要是看你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有趣,”斯蒂芬瘦削的脸上露出尖刻 的笑,“现在,我一点儿事也没有!我昨晚没走出过大厅。”   吉纳叫道:“但他们不会认为是我们当中的某个人干的吧!”   她睁大了那双黑眼睛,显得很吃惊。   “亲爱的,千万别说一定是个流浪汉干的,”亚历克斯一边吃着果酱一边说, “这快老掉牙了。”   贝尔维小姐从门口往里看了看说:   “马普尔小姐,早饭之后能去一下藏书室吗?”   “你又走在我们前面。”吉纳说。   看上去她有些不高兴。   “嘿,怎么了?”亚历克斯问。   “什么也没听见。”斯蒂芬说。   “是用手枪打的。”   “有人朝克里斯蒂娜叔叔住的房间里开枪,”吉纳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还 有外面也有响声。”   门又开了,米尔德里德・斯垂特进来了。她穿一身黑衣,戴了一串场相珠子。   她低声问大家早上好,谁也没看就坐下来。   她低声说:   “吉纳,请来一些茶。只要一点儿面包,别的不吃了。”   她用一只手握着手帕很小心地擦了擦鼻子和双眼。然后她抬起目光,似着非看 地对着那兄弟二人。斯蒂芬和亚历克斯很不自在,说话声音也压低了许多,很快起 身走了。 mpanel(1);   米尔德里德说:“连黑领结都不戴!”马普尔小姐不清楚这话是对她说的还是 对空中说的。   马普尔小姐抱歉地说:‘哦想他们并不知道会发生谋杀案。”   吉纳低声哼了一声,米尔德里德严厉地盯着她问:   “沃尔特早上跑到哪里去了?”   吉纳的脸红了。   “不知道,我没见他。”   她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马普尔小姐站起身说:   “我现在要去藏书室了。”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正在藏书室的窗户旁边站着。房间里没有别人。   马普尔小姐进来时他转过身来,上前迎接,握着她的手。   他说:“我希望你不会因为这突然事件觉得更糟糕。对于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这 类事的人来说,与谋杀犯近在咫尺一定令人十分紧张。”   出于谦虚,马普尔小姐没告诉他到现在为止她对谋杀案已司空见惯了。她只是 说,圣玛丽米德村的生活不像外人所想的那样平安无事。   她说:“我可以肯定地说,村子里也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在那儿人们会有机 会仔细研究在城里顾不上想的事情。”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饶有兴趣地听着,不过有些心不在焉。   他简短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可以,塞罗科尔德先生。”   “这件事有关我的妻子,有关卡罗琳。我想你对她感情很深了?”   “是的,的确这样。人人都一样。”   “我相信这一点,也许我不对。在柯里警督的允许下,我将告诉你一件别人都 不知道的事。或者也许我该说只有一个人知道。”   他简要地把前一天晚上和柯里警督的谈话说了~遍。   马普尔小姐看上去吓了一大跳。   “我真没法相信,塞罗科尔德先生。我真是没法相信。”   “当时克里斯蒂娜・古尔布兰森告诉我时我也这么想。”   “我可以说亲爱的卡里・路易丝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敌人也没有。”   “但不可思议的是她有。你认识到其中意义了吧?投毒――慢性投毒――肯定 是家庭内部的人干的。肯定是这个关系密切的家庭内部的什么人干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肯定古尔布兰森先生是正确的吗?”   “克里斯蒂娜没错。他十分细心,不可能毫无根据地说那样的话。另外,警方 拿走了卡罗琳的药瓶,还有其中一些样品。里面都有砒霜,而砒霜不是医生开的。 具体的定量检测还需要更长时间――但有一个已经确立的事实,里面有砒霜。”   “这么说她的风湿病――走路困难――所有那些――”   “对,我认为腿部肌肉痉挛是典型症状。你来之前,卡罗琳得了一两次严重的 胃病――克里斯蒂娜来之前我做梦也没想到――”   他停下来。马普尔小姐轻声说:“所以说,鲁思是正确的了!”   “鲁思?”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听上去很惊讶。马普尔小姐脸红了。   “有些事我没告诉你。我来这儿不完全是偶然的。请让我解释一下――我讲事 情总是说不清楚,请耐心一些。”   马普尔小姐便把鲁思的不安与要求说给他听。   “太离奇了,我一点儿也没想到。”他说。   马普尔小姐说:“一切都不太清楚。鲁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肯定有 原因――根据我的经验总是有理由的――但她能想到的只不过是‘有些事不太对头’。”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阴沉着脸说:   “嗯,也许她说得对。马普尔小姐,你明白我的处境了吧?我该不该把这事告 诉卡里・路易丝呢?”   马普尔小姐马上说:“噢,不行。”她的声音有些担忧,然后她又红了脸,犹 豫地看着刘易斯。他点了点头。   “因此你和我的想法一致了?就像克里斯蒂娜・古尔布兰森的意见一样。我们 是否应该这么来看待一个普通的女人呢?”   “卡里・路易丝不是一个普通时女性。她靠自己的信仰生活,靠她对人性的信 仰生活――嗅,我是不是这么说很不合适。但我还是认为我们应当先弄明白是谁― ―”   “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但是你也明白,马普尔小姐,什么也不说也有一些 危险――”   “所以你要我――怎么说呢?――监护着她?”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明了地说:“你看,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这里人人看上 去都很忠诚。但是这样吗?你对她的感情最久,可以上溯到许多年前。”   “不过我也只是几天前才来。”马普尔小姐适时地说了一句。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笑了笑。   “正是这样。”   马普尔小姐歉意地说:“这是一个与金钱关系密切的问题。不过,如果杀了亲 爱的路易丝到底谁会得利呢?”   “钱!”刘易斯愤愤地说,“一切都归结到钱上,不对吗?”   “唉,我认为这件事肯定是这样。因为卡里・路易丝很可爱又很有勉力,无法 想象有人不喜欢她。我是说,她不可能有敌人。像你说的,的确归结到钱的问题上 来了,因为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塞罗科尔德先生,有人为了钱什么都干。”   “我想是这样的,你说得对。”   他接着说:“柯里警督自然也想到了那一点。吉尔福恩先生今天从伦敦来,他 会提供详细情况。吉尔福恩,吉尔福恩・詹姆斯,吉尔福思是一家很有声望的律师 事务所的律师。这位吉尔福恩的父亲是最初的董事之一,他们起草的卡罗琳的遗嘱 以及埃里克・古尔布兰森最初的遗嘱。我用简单的语言向你解释一下――”   “多谢,”马普尔小姐感激地说,“法律总是很神秘,我总这么想。”   “埃里克・古尔布兰森捐赠了家族的学院、各种奖学金、信托公司以及其它慈 善方面的遗产;给他的女儿米尔德里德和养女皮帕(吉纳的母亲)各分了平等的一 份遗产,另外,他把他的巨额财富剩余的那部分以信托形式留下来,其中的收入用 来维持卡罗琳后半生的生活。”   “她去世后呢?”   “她去世后财产平分给米尔德里德和皮帕,――如果这两个人先于卡罗琳去世 那就分给她们的孩子们。”   “所以事实上是分给斯垂特夫人和吉纳了?”   “是的。卡罗琳自己的那份财产相当多――不过不能与古尔布兰森那份财产相 比。四年前她把其中一半转在我的名下,把剩余财产中的一万英镑留给朱丽叶・贝 尔维,其余的平分给亚历克斯和斯蒂芬・雷斯塔里克,她的两个继子。”   “懊,天呀,”马普尔小姐说,“太糟了,真是太糟了。”   “你的意思是?”   “这就是说这所房子里人人都有贪财动机。”   “是的,不过你知道,我不相信这些人会谋杀她。我当然不可能……米尔德里 德是她的女儿,自己所得财产已经不少了。吉纳很爱她外婆,她慷慨并且有些大手 大脚,但她没有占有欲。乔利・贝尔维十分忠于卡罗琳。雷斯塔里克兄弟俩关心卡 罗琳就像对自己的母亲一样。他们没什么钱,但卡罗琳的好多收入都用于资助他们 的事业,特别是亚历克斯。我绝不能相信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了在她死后继承 遗产去故意毒死她。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会这么做,马普尔小姐。”   “还有吉纳的丈夫,是吧?”   “是的,”刘易斯严肃地说,“还有吉纳的丈夫。”   “你其实不太了解他。你很容易发现他是个很不开心的年轻人。”   刘易斯叹了一口气。   “他不适合住这儿――不适合。他对我们的事业没兴趣也不支持。不过不管怎 么说,为什么他必须这样呢?他还年轻,不成熟,在他自己的国家里,人们靠他在 生活中取得的成功来评判他。”   “可是在我们这儿人们只对失败感兴趣。”马普尔小姐说。   刘易斯・塞罗科尔德警惕而怀疑地用敏锐的目光盯着她。   她的脸有些红,不连贯地低声说:   “你知道,有时候我认为人可能在相反的方向上把事情做过头……我是指那些 继承了优厚遗产的年轻人,他们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有精神有勇气开创生活 路――嗯,他们真是,说到底――国家需要的人。”   刘易斯皱起了眉,马普尔小姐还在着急地往下说,脸越来越红,说的话也越不 连贯了。   “不是我不理解――真的我懂――你和卡里・路易丝是一对无合之好,有真挚 的感情,人们应当有热情,因为毕竟人才是紧要的,人的运气有好有坏,人们总希 望自己是走运的人。但有时我真认为一个人的平衡感――懊,不是说你,塞若考得 先生。我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英国人在这方面很奇怪。即便是战争期间, 他们遭受了那么多次失败及撤退,这比胜利的场合多。外国人永远不明白我们为什 么对敦刻尔克英军失败后的撤退那么自豪。他们总不愿谈及这种事。但我们好像总 被胜利弄得难为情――认为它并不是值得夸耀的好事。看看那些诗人们《轻型旅的 冲锋》,那首《复仇》小诗还流传到了西班牙。想一想这些总觉得是一些很奇怪的 事!”   马普尔小姐端了一口气。   “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说,这里的一切对年轻的沃尔特・赫德来说都十分奇特。”   “是的,”刘易斯肯定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沃尔特当然有很优秀的参战 履历,他的勇敢是不容怀疑的。”   “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马普尔小姐坦诚地说,“因为战争是一回事,日 常生活是另外一回事。实际上想要谋杀别人,的确需要勇气,也许更多的时候需要 计谋,对,计谋。”   “但我不肯定沃尔特・赫德有充分的动机。”   “你不这么想?”马普尔小姐说,‘她讨厌这儿,想要离开,要带走吉纳。而 且如果他真要钱,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让吉纳在对别人产生更深的爱恋之前得 到那些钱。”   “对别人产生爱恋?”刘易斯诧异旺说。   这位热情的社会改革家对此事的无知令马普尔小姐大为不解。   “是我说的。雷斯塔里克兄弟俩都爱上她了,你知道。”   “噢,我不这么看。”刘易斯心不在焉地说。   他又接着说:   “斯蒂芬对我们价值非常大――无价的重要作用。他有办法让这些小伙子们追 随地,产生浓厚兴趣。他们上个月做了一次精彩演出。布景,服装,一切都好。正 如我同马弗里克大夫说的那样,这表明,他们生活中由于缺少了戏剧才导致他们犯 罪。用一颗童心的本能使自己也戏剧化。马弗里克说――哎呀,对,马弗里克――”   刘易斯打住了话。   “我让马弗里克与柯里警督谈一谈埃德加。整个那件事太荒唐了。”   “关于埃德加・劳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塞罗科尔德先生?”   刘易斯肯定地说:“任何事,应该了解的一切我都了解。   他的背景,成长,由来已久的对自己的不自信――”   马普尔小姐插了一句话。   “不会是埃德加・劳森给塞罗科尔德夫人下毒药吗?”   她问。   “几乎不可能。他刚来几星期。不管怎么说,这太可笑了!他干吗要毒死我夫 人?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想不是物质方面的。但也许他有一些离奇的理由。   你知道,他很怪。”   “称是指精神不正常?”   “大概是吧。不,不全是。我的意思是他整个人都不正常。”   这句话并没有把她的意思说明白。刘易斯・塞罗科尔德也只是从字面上理解了 这些话。   “是的,”他叹了一口气,“他整个人都不正常,可怜的孩子。不过他正表现 出明显的改善状况。我也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马普尔小姐往前倾斜了一些,专心地听着。   “是的。我不明白怎么会那样。如果――”   柯里警督这时进来了,她的话也被打断了。 克里斯蒂小说专区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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