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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尼罗河泛滥季第三个月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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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尼罗河泛滥季第三个月第十五天 一 应贺特静静地听着索贝克解释木材销售的事。他的脸非常红,太阳穴上青筋跳动。 索贝克一向冷静的态度有点把持不住。他原本打算采取高姿态,但是面对着他父亲 逐渐皱紧的眉头,他发现自己迟疑、结结巴巴起来。 应贺特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是的,是的,是的――你以为你懂的比我多 ――你违背了我的指示――总是这样――除非我亲自在这里监督。”他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些孩子没有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真无法想象!” 索贝克固执地继续说:“有赚取更多利润的机会――我冒了一次险。人不能老是顾 小节、小心谨慎!” “你根本一点也不谨慎,索贝克!你太急躁、太胆大妄为了,而你的判断总是出 错。” “我有这机会应用我的判断力吗?” 应贺特冷冷地说:“这一次你用上了――违抗了我的命令――” “命令?我得老是听命令吗?我是个成年人了。” 应贺特大发脾气,吼道:“谁供你吃,谁供你穿?谁想到未来?谁把你的福祉―― 你们大家的福祉――一直摆在心头?河水低落,我们面临饥荒的威胁时,不是我安排让 食物送到南方来给你们的吗?你真幸运有我这样的父亲――任何事情都设想到的父亲! 而我要求什么回报?只不过要你勤奋工作,尽你的能力,服从我的指示――” “是的,”索贝克大吼:“我们要像奴隶一样为你工作――好让你能买黄金珠宝给 你的姘妇!” 应贺特欺身向他,气呼呼地。 “大胆的孩子――竟敢这样对你父亲讲话。你给我当心,否则我会说这不再是你的 家――你可以到别的地方去!” “如果你不小心一点,我会走!我有一些主意,我告诉你――一些好主意――如果 我不是在这里被绑手绑脚的从没机会作主,会为我带来财富的一些主意。” “你讲完了吧?” 应贺特的语气令人心寒。索贝克有点泄了气,仍然气愤地说:“是的――是的―― 我没什么好再说的了――目前。” “那么去看看牛只。这可不是偷懒的时候。” 索贝克转身,气愤愤地大跨步离去,诺芙瑞正站在不远处,他经过她身旁时,她瞄 了他一眼,笑出声来。这一笑可把他笑得气血直往脸上冲――他气得向她逼近半步。她 纹风不动地站着,以半闭起的双眼,不屑地看着他。 索贝克喃喃说着什么,回复他原先的方向。诺芙瑞再度笑出声,然后慢慢地走向应 贺特那里去,他正在跟亚莫士谈话。 “你怎么回事,怎么让索贝克做这种傻事?”他气愤地问道。“你应该预防才是!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没有买卖的判断能力?他以为任何事情都会像他所希望的那 样。” 亚莫士歉然说:“你不了解我的困难,父亲。你告诉我信任索贝克,把木材出售的 事交给他。因此有必要让他自己去判断处理。” “判断?判断?他没有判断力!他要照我的指示行事――而你有责任监督他确实照 做。” 亚莫士脸红。 “我?我有什么权力?” “什么权力?我给你的权力。” “但是我没有真正的地位。要是我在法律上跟你联合――” 诺芙瑞进来,他中断下来。她打着呵欠,扭拧着手里一朵猩红的罂粟花。 “你不到湖边的小阁楼去吗,应贺特?那边凉快,而且有水果和啤酒等着你去吃喝。 当然你现在命令都已下完了吧?” mpanel(1); “等一下,诺芙瑞――等一下。” 诺芙瑞以轻柔、深沉的声音说:“来吧。我要你现在去……” 应贺特显得高兴,而且有点害臊。亚莫士在他父亲开口之前很快地说:“我们先再 谈一件事。重要的事。我想要请求你――” 诺芙瑞背对亚莫士,直接对应贺特说:“你在这屋子里不能做你想要做的事吗?” 应贺特厉声对亚莫士说:“以后再说,我的孩子。以后再说。” 他跟诺芙瑞离去,亚莫士站在门廊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莎蒂彼从屋子里出来,加入他。 “怎么样,”她急切地问:“你跟他说了没有?他怎么说?” 亚莫士叹了一口气。 “不要这么没耐心,莎蒂彼。时机还不――成熟。” 莎蒂彼愤怒地大叫一声。 “噢,是的――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老是会这样说。事实上是你怕你父亲―― 你就像绵羊一样胆小――你就像小羊一样对他咩咩叫――你不敢像个男了汉一样面对他, 难道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我告诉你,我们俩我才是男子汉!你答应我的――你说: ‘我会请求我父亲――马上――他回来的第一天。’结果怎么啦――” 莎蒂彼停顿下来――呼吸,并不是因为她讲完了――但是亚莫士温和地插进来说: “你错了,莎蒂彼。我正开始说――就被打断了。” “打断?被谁打断?” “被诺芙瑞。” “诺芙瑞!那个女人!你父亲在跟他大儿子谈正事时不应该让姘妇打断。女人不应 该牵扯到正事。” 或许亚莫士希望莎蒂彼自己能谨守她说来这么流畅的这句格言,但是他没有机会开 口。他太太紧接着说下去:“你父亲应该马上跟她说清楚。” “我父亲,”亚莫士乾涩地说:“没有不高兴的迹象。” “可耻,”莎蒂彼说:“你父亲完全被她迷住了。他让她为所欲为。” 亚莫士若有所思地说:“她非常漂亮……” 莎蒂彼嗤之以鼻。 “噢,她是长得不错。但是没有礼貌!没有教养!她不在乎她对我们大家有多粗 鲁。” “或许你对她粗鲁吧?” “我礼貌得很。凯伊特和我待她礼节周到。噢,她不会有什么好去向你父亲抱怨的。 我们可以等待我们的时机,凯伊特和我。” 亚莫士猛然抬头看她。 “你什么意思――等待你们的时机?” 莎蒂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转身离去。 “我的意思是女人家的意思――你不会懂的。我们有我们的方法――还有我们的武 器!诺芙瑞会收敛她的无礼的。毕竟,一个女人的生活到头来会是怎么样的?在后院里 ――在其他的女人堆里度过。” 莎蒂彼的语气有着一种奇特的意味。她又补上一句话: “你父亲不会老是在这里……他会再回到他北地的庄园去。到时候――我们等着 瞧。” “莎蒂彼――” 莎蒂彼笑出声来――高亢刺耳的笑声――然后回到屋子里去。 二 孩子们在湖边跑着、玩着。亚莫士的两个男孩是漂亮的小家伙,长得比较像莎蒂彼 而不是他们的父亲。再来是索贝克的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才在学走路。然后是泰娣, 一个严肃、漂亮的四岁小女孩。 他们笑着、吼着、丢着球玩――偶而发生争执,孩子气的号哭叫声高昂刺耳。 应贺特坐着啜饮着啤酒,诺芙瑞在他身旁,他喃喃说: “孩子们在水边玩是多么地高兴。一向都是如此,我记得。但是,天啊,他们是多 么地吵闹!” 诺芙瑞很快地说:“是的――本来该是安安静静的……为什么你在这里时不叫他们 走开?毕竟,一家之主想要好好轻松一下时,应该受到适当的尊重。你不同意吗?” “我――哦――”应贺特犹豫着。这个想法对他来说是新鲜的,却是愉快的。“我 并不真的在意他们,”他犹豫不决地说。 他又软弱地加上一句话:“他们总是习惯高兴在这里玩就在这里玩。” “你不在的时候可以,”诺芙瑞很快地说:“不过,我认为,应贺特,想想你对这 个家所做的一切,他们应该多体会你的尊严――你的重要性。你太温和了――太随和 了。” 应贺特平静地叹了一声。 “这一向是我的失败之处。我从不坚持外在的形式。” “所以这些女人,你儿子的太太,才占你的便宜。应该让她们知道,当你来到这里 休息时,应该静悄悄的不要吵醒你。知道吧,我去叫凯伊特把她的孩子还有其他的孩子 也一起带走。然后你才能好好在这里静静休息。” “你是个体贴的女孩,诺芙瑞――是的,一个好女孩。你总是替我着想。” 诺芙瑞喃喃说:“你高兴我就高兴。” 她站起来,走向凯伊特,凯伊特正蹲在湖水边,教她第二个孩子,一个有点被宠坏 相的小男孩玩一艘模型船。 诺芙瑞简短有力地说:“把孩子带走好吗,凯伊特?” 凯伊特一脸不解地瞪大眼睛注视着她。 “带走?你什么意思?他们一向都是在这里玩的。” “今天不行。应贺特想要安静。你这些孩子吵死人了。” 凯伊特阴沉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讲话小心一点,诺芙瑞!应贺特喜欢看他的孙子在这里玩。他这样说过。” “今天不行,”诺芙瑞说:“他要我来告诉你把这一群吵死人的家伙带进屋子里去, 他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休息――跟我在一起。” “跟你在一起……”凯伊特突然住了嘴没说下去。然后她站起来,走向正在那里半 坐半卧的应贺特。诺芙瑞跟在她后面。 凯伊特开门见山地说: “你的女人说要我带孩子离开这里?为什么?他们做了什么错事?什么理由要赶他 们走?” “我认为一家之主的意愿这个理由就够了,”诺芙瑞柔声说。 “正是――正是,”应贺特别扭地说:“为什么我要给你理由?这个家是谁的?” “我想,要他们走的人大概是‘她’吧。”凯伊特转身上下打量着诺芙瑞。 “诺芙瑞替我想――替我的舒适、快乐着想,”应贺特说:“这屋子里就没有其他 任何人想过――除了可怜的喜妮,或许吧。” “这么说,孩子们不能再在这里玩喽?” “我来这里休息时不行。” 凯伊特突然火冒三丈:“为什么你让这个女人使你跟你的骨肉作对?为什么她要来 干涉这家人的生活――扰乱了我们一向的生活方式?” 应贺特突然开始大吼。他感到需要为自己辩护:“这里该做什么是由我来说的―― 不是你!你们全都联合起来为所欲为――做适合你们心意的事。而当我这一家之主回到 家时,没有人适当尊重我的意愿。但是我是这里的主人,让我来告诉你!我持续不断地 替你们的福利设想、工作――可是有没有人感激我,我的意愿有没有受到尊重?没有。 先是索贝克无礼、不敬,而现在你,凯伊特,竟然想要恫吓我!我养你们为的是什么? 你给我当心――否则我会停止供养你们。索贝克谈到要走――那么就让他走,把你和孩 子们一起带走。” 凯伊特完全不动地静静站了一会儿。她阴沉、有点出神的脸上毫无表情。 然后她以祛除一切感情的声音说:“我会把孩子带进屋子里去……” 她走了一两步,在诺芙瑞身边暂停住脚步。 凯伊特以低沉的声音说:“这是你做的好事,诺芙瑞。我不会忘记。是的,我不会 忘记……” 克里斯蒂小说专区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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