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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克莉丝汀瞪着他,好像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她几乎是很机械地回答道:“我想― ―因为她受到了勒索。她是那种会遭人勒索的人。” 温斯顿上校很热切地说:“可是――你知道她遭人勒索吗?” 她的两颊上起了一阵红晕,她有点尴尬地说:“说老实话,我碰巧知道,我,我― ―偶而听到了一些话。”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雷德方太太?” 克莉丝汀・雷德方的脸越来越红,她说:“我――我并不是有意偷听,完全是意外。 那是两――不是,是三天之前,我们正在玩桥牌。”她转头对白罗问道:“你还记得吧? 我先生和我,白罗先生和戴礼小姐,我正好是空位。桥牌室里空气很闷,我就从落地长 窗走到外面去吸口新鲜空气。我向海滩走去时,突然听到有人声,一个声音――就是艾 莲娜・马歇尔――我马上就听出来了,她说:‘这样逼我也没有用,我现在再弄不到钱 了,我丈夫会怀疑的。’然后有个男人的声音说:‘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你一定得把 钱吐出来。’艾莲娜・马歇尔说:‘你这个勒索人的下流胚子,’那个男人说:‘下流 不下流,你还是得付钱,夫人’。”克莉丝汀停了一下。“我转身往回走,一分钟之后, 艾莲娜・马歇尔从我身边冲过,她看来――呃,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温斯顿说:“那个男人呢?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克莉丝汀・雷德方摇了摇头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都几乎听不清他说些什 么。” “听不出是你认得的那个人的声音吗?” 她想了想,但又摇了摇头。她说:“我不知道,声音很含糊,也很低。那声音―― 啊,可以是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温斯顿上校说:“谢谢你,雷德方太太。” 等克莉丝汀・雷德方出去把门带上了之后,柯根德巡官说:“这下我们有点头绪 了。” 温斯顿说:“你认为如此,呃?” “哎,这很有参考性。局长,不能丢下不管,这个旅馆里有人在勒索那位女士。” 白罗喃喃地道:“可是死的不是那个勒索的歹徒,而是被害人。” “这一点有些叫人懊恼,我同意,”巡官说:“勒索的人通常是不会把他们勒索对 象干掉的。不过这至少给了我们一个答案,给马歇尔太太那天早上的奇异行径提供了一 个理由。她是去和那个勒索她的人见面,她不希望让她的丈夫或雷德方知道这件事。” “这点倒的确可以解释得通。”白罗同意道。 柯根德巡官继续说道:“想想所选定的地方,正是为这目的而安排的适当地点。那 位太太乘着小筏子去,够自然的了。她每天都这样的,她绕到小妖湾那样一个早上从来 没人去的地方,正是谈话的安静地方。” 白罗说:“不错,我也想到这些。那里正如你所说的,是个碰头的好地点,没有别 人,要从陆地这边到那里,只有由崖顶沿梯子下去,那不是每个人都爱走的一条路。还 有,那个地方大部分从上面都看不见,因为被悬崖遮挡住了。另外还有个好处。雷德方 先生那天才跟我说起过,那里有个山洞,入口很难找得到,但任何人都可以在那里等着 而不被别人看到。” 温斯顿说:“对了,叫妖精洞――记得听人提起过。” 柯根德巡官说:“不过已经有好多年没听人说到了。我们最好到洞里去查一查,谁 知道呢,说不定可以找到点线索什么的。” 温斯顿说:“对,说得对,柯根德,我们已经得到这个谜的一部分答案了,知道了 马歇尔太太为什么去小妖湾。不过,我们还要另外一半答案,她到那里去见什么人?假 定那也是个住在这个旅馆里的人。这里没有一个够资格做她的情人――可是勒索者又是 另外一种身分了。”他把旅客登记簿拉了过来,“把侍者、佣人什么的除外,我觉得他 们不大可能,剩下的是:那个美国佬,贾德纳、巴瑞少校、贺雷士・卜拉特先生,还有 史蒂文・蓝恩牧师。” mpanel(1); 柯根德巡官说:“我们还可以把范围再缩小一点,局长。我想我们也可以把那个美 国佬除外,他一整个上午都在海滩上,是这样的吧?白罗先生?” 白罗回答道:“他有一小段时间不在,去给他太太拿毛线去了。” 柯根德说:“啊,呃,那不必算。” 温斯顿说:“另外三个呢?” “巴瑞少校今早十点钟出去的,一点半回来。蓝恩牧师更早,他八点钟吃早饭,说 他要去健行。卜拉特先生九点半驾船出海,跟他平常一样,他们几个都还没回来吧?” “驾船出去了?呃?”温斯顿上校说话时好像在想着什么。 柯根德巡官随声附和地说道:“蛮相合的呢,局长。” 温斯顿说:“呃,我们要跟那位少校谈谈――我看看,还有些什么人?罗莎梦・戴 礼,还有那个姓布雷斯特的女人,她跟雷德方一起发现尸体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柯 根德?” “啊,一个很理智的人,局长,什么都实事求是。” “她对这件案子有没有发表过什么意见?” 巡官摇了摇头,“我想她再没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了,局长,不过我们得确定一下。 另外就是那对美国夫妇。” 温斯顿上校点了点头,他说:“我们让他们一起进来,尽早把话问完,谁晓得呢, 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即使不说别的,也许在勒索案上有点线索。” 贾德纳夫妇到了他们面前,贾德纳太太马上解释道:“我希望你能了解,温斯顿上 校――我想,大名没说错吧?”这一点上得到证实后,她继续说道:“这对我来说真是 相当大的震惊,而贾德纳先生一向非常、非常注意我的健康――” 贾德纳先生在这里插进嘴来。“贾德纳太太,”他说:“是个很敏感的人。” “――他对我说:‘哎呀,嘉丽,’他说:‘我当然马上陪你去。’倒不是说我们 对英国警察的侦察方法不表最高的赞赏,因为我们确实非常赞佩,有人告诉我说,英国 警察的侦察工作是最精细、最好的,我从来就不怀疑这一点。而且有回我在三福大饭店 丢了一只手镯,再没人比为这事来看我的那个年轻警员更可爱,更富同情心的了,当然, 其实我的手镯根本就没有掉,而是放错了地方,这都是因为什么事情都太匆忙的缘故, 让你忘了东西在那里了――”贾德纳太太停了下来,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又开始说道: “我要说的是,我知道贾德纳先生也同意我的话,那就是,我们绝对愿意竭尽全力来在 各方面协助英国警方,所以请尽量问你们想要问的任何问题――” 温斯顿上校张开嘴来,准备遵命行事,但又只好暂时把话忍住,因为贾德纳太太继 续说道:“我是这样说的吧?对不对?欧帝尔,就是这样,对不对?” “是的,亲爱的。”贾德纳先生说。 温斯顿上校很快地说道:“据我所知,贾德纳太太,你和你先生一早上都在海滩上 吧?” 这次贾德纳先生居然抢了次先着。“不错。”他说。 “哎,当然在呀,”贾德纳太太说:“今天早上天气真可爱,也真安静,就像其他 日子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吧,甚至更好些,我们一点也没有想到就在另外那边那个没人 的海湾里会出了那样的事情。” “你今天有没有看到过马歇尔太太?” “没有。我跟欧帝尔说,哎,马歇尔太太今早到哪里去了?我说。起先是她丈夫来 找她,然后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雷德方先生,他好不耐烦的样子,坐在海滩上, 对什么人、什么东西都皱着眉头,我心里想,为什么他有了那么好,那么漂亮的太太, 还一定要去追那个可怕的女人呢?因为我觉得她就是个可怕的女人,我一直对她有这种 感觉,是不是?欧帝尔?” “是的,亲爱的。” “我实在想不通那么好的马歇尔先生怎么会娶这么个女人――何况他还有个正在发 育期间的小女儿,女孩子要有好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呀!马歇尔太太完全不是适 当的人选――完全没有教养――我该说她是很兽性的才对。哎,要是马歇尔先生真有点 脑筋的话,他就该娶戴礼小姐,那才是一个非常、非常迷人的女子。而且又非常有名气, 我实在是佩服她能这样直接下功夫,搞出个一流的生意,跟她一样了不起,要做这种事, 非得靠头脑不可――而你只要看看罗莎梦・戴礼,就可以看得出她是个头脑很好的人, 随便什么人能想得到的事,她都能计划得好好的,而且还能实行出来。我对这位女士简 直是佩服得无法形容,那天我还跟贾德纳先生说,恁谁都看得出她很爱马歇尔先生―― 我当时说的是,爱他爱得发疯,对不对,欧帝尔?” “对啦,亲爱的。” “好像他们是青梅竹马的老相识了。哎,现在,谁知道,那个女人既然已经不在了, 说不定就真会有好结果了。我不是个思想偏狭的女人,温斯顿上校,也不是说我不赞成 演艺界的人到那个程度――哎,我的好朋友里,有好多都是女演员哩――可是我一直跟 贾德纳先生说,那个女人有点邪气,你看,现在证明我的话对了吧。” 她很得意地停了下来。赫邱里・白罗的嘴唇颤抖着,止不住微笑起来。他的眼光和 贾德纳精明的灰色眼睛对望了一眼,温斯顿上校有点绝望地说道:“呃,谢谢你,贾德 纳太太,我想你们两位自从住到这里来之后,大概没有再注意到别的什么和这个案子有 关的事了吧?” “哎,没有,我想是没有了。”贾德纳先生细声慢气地说:“马歇尔太太大部分时 间都和年轻的雷德方在一起――不过每个人都能告诉你这件事。” “她的丈夫呢?你想,他会很在乎吗?” 贾德纳先生很小心地说道:“马歇尔先生是个很内向的人。” 贾德纳太太很表同意地说:“哎,一点也不错,他是真正标准的英国人!” 在巴瑞少校充血的脸上,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他很想露出一副大为吃惊的表情, 可是又忍不住有种不该有的高兴。他用他那沙哑而微带喘息的声音说:“我乐意尽我所 能来帮你们忙。我当然对本案一无所知――什么也不晓得。和有关系的几个人都不熟, 不过我这辈子也见多了,你知道,我在东方住了很久,我可以告诉你,在印度山里驻扎 过之后,你对人性要是还有些不知道的,那都是不值一谈的部分了。”他停下来,换了 口气,又继续说道:“说起来,这件事例让我想起以前在印度支那地方的一件案子,一 个叫罗宾森,还是胡可纳的家伙,反正他驻在东维帝市,要不还是北苏瑞■?现在记不 清楚了,反正也没关系,他是个很沉静的人,你知道,书看得很多――温柔得像牛奶一 样,有天晚上在他们住的小屋里把他的老婆给干掉了,扼住了她的脖子。她一直和一个 家伙来往,后来被他发现了。老天啦,他差点为她送了命!事情一触即发,我们全都吓 坏了!从来没想到他会这样。” 赫邱里・白罗喃喃地道:“你认为那件案子和马歇尔太太之死有相同之处吗?” “呃,我的意思是说――扼死的,你知道,事情一样,那家伙突然眼红发作了嘛。” 白罗说:“你认为马歇尔先生有那样的感觉吗?” “哎,我可从来没说过这句话,”巴瑞少校的脸更红了。“从来没说马歇尔什么的, 他是个大大的好人,我说什么也绝不会说他一句坏话的。” 白罗喃喃地说道:“啊,对不起,可是你的确谈到了做丈夫的自然反应。” 巴瑞少校说,“哎,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她是相当热的人物。呃?把年轻的雷德 方引上了钩,在他之前恐怕还少不了有别的人。可是滑稽的是,你知道,那些做丈夫的 都很顽固,这件事真叫人奇怪,也一再叫我感到吃惊,他们只看到一个家伙对他太太怎 么怎么好,就看不见她对那家伙怎么好法。我还记得在印度普拉地方的一个案子,那个 女人好漂亮。老天爷,她带她丈夫去跳舞――” 温斯顿上校挪动了下身子,说道:“是的,是的,巴瑞少校,目前我们只要弄清楚 事实,你个人是不是知道什么――听到或注意到什么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的事?” “哎,说老实话,温斯顿,我想是没有,有天下午在鸥湾看到她和年轻的雷德方在 一起――”他别有含意地眨了下眼睛,发出沙哑而深沉的笑声――“很漂亮,不过这可 不是你们要的那种证据吧?哈,哈。” “今天早上你完全没有看到马歇尔太太吗?” “今天早上我什么人也没见到。我到圣卢镇上去了。这也怪我的运气不好,像这里 这种地方几个月也不出什么事,出事的时候,我却又错过了。” 少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懊恼。温斯顿上校追问道:“你说,你去了圣卢镇?” “是的,想去打个电话。这里没电话,而皮梳湾的电信局又太不隐密了。” “你打电话是为了很私人的事吗?” 巴瑞少校又很开心地眨了下眼睛。“哎,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想要和我的 一个老朋友连络上,让他替我在一匹马上押点注。运气不好,没能和他通到电话。” “你是在那里打的电话?” “圣卢镇邮电总局的电话亭里。后来在回来的路上,我又迷了路――那些该死的小 巷小弄――到处转来绕去的,在那里至少浪费了一个钟头。这一带真是叫人搞不清楚。 我刚回来不到半个小时。” 温斯顿上校说:“在圣卢镇有没有和什么人谈话,或是见到什么人呢?” 巴瑞少校轻笑着说:“要我提出不在场证明吗?想不出有什么有用的资料,在圣卢 镇见到了五万人――可是那并不是说他们都记得见过我。” 警察局长说:“这些话我们是一定要问你,你也知道。” “你说得不错,随时找我问好了,乐于帮忙。那个死者真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 乐于协助你们抓到做案的家伙,无人海滩谋杀案――我敢跟你们打赌,报上一定会这样 说的。这又让我回想起――” 这回是柯根德巡官硬把这朵回忆之花还在蓓蕾时就给折了,把那位多嘴的少校给请 了出去。他回来之后说道:“要到圣卢镇上查证什么都很困难,现在正是度假季节哩。” 警察局长说:“嗯,我们不能把他从嫌疑名单上剔除掉。倒不是说我真相信他有什 么牵扯,像他这种叫人觉得厌烦的老头子不少,我还记得我当兵的时候就碰过一两个。 可是――他还是可能有嫌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柯根德,查一下他什么时候开车出去 的――巡逻的人――什么的,他很可能把车停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走路回来,再到小 妖湾去。不过我觉得这样也不大对劲,他得冒被人家看到的险呢。” 柯根德点了点头。他说:“当然,今天有不少部游览车到这里来,天气好嘛,大约 十一点半左右就开始进来了,涨潮是七点,低潮是一点左右,在沙滩上和堤路上都会有 人。”温斯顿说:“嗯,他得由堤路上过来,经过旅馆呢。” “并不要正打这边经过,他可以绕道走那条小路,翻过到岛的那一侧。” 温斯顿很表怀疑地说:“我并不是说他那样做法就一定会给人看见,旅馆里的客人 差不多全在前面的海水浴场,只除了雷德方太太和马歇尔家的女孩子在鸥湾,而那条小 路只有旅馆的某几个房间窗口可以望得见。在当时恐怕有人从那里看出去的机会并不大, 所以这样说起来,我敢说一个人要是走进旅馆,穿过大厅再出去,没有一个人看见,也 是可能的。不过我要说的是,他可不能打这么好的如意算盘。” 柯根德说:“他可以划船到小妖湾去。” 温斯顿点了点头道:“这样说法有道理得多,要是他在附近那个小海湾里准备好了 小船,他可以停下车子,划船或是驾船到小妖湾去,把人杀了,再划回去,上了自己的 汽车,回来说他那套去了圣卢镇又迷了路的故事――这种说法他知道是很难证明不确 的。” “你说得对极了,局长。” 警察局长说:“好了,这我就交给你了,柯根德。把这附近一带仔细搜查一番,你 知道该怎么做的,现在我们最好见见布雷斯特小姐吧。” 艾蜜莉・布雷斯特没有让他们在已经知道的事情之外再有所增加,温斯顿在她重复 说过一遍之后,向她问道:“此外你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对我们有所帮助的资料吗?” 艾蜜莉・布雷斯特很干脆地道:“恐怕没有。这件事很叫人苦恼。不过,我希望你 们能很快就挖到底。” 温斯顿说:“我也希望如此。” 艾蜜莉・布雷斯特淡然地说:“应该不会太困难。”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布雷斯特小姐。” “对不起,我可不是想班门弄斧,我的意思只是说,像这样个女人,这种事应该很 容易了。” 赫邱里・白罗喃喃说道:“这是你的意见?” 艾蜜莉・布雷斯特直截了当地说:“当然。虽然古话说:‘人死不记仇’,可是事 实是不容推翻的,那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你只要好好调查一下她的过去就行 了。” 赫邱里・白罗很温柔地说:“你并不喜欢她吧?” “我对她了解得很多,”她看到那三个人疑问的眼光,继续说道:“我一个堂妹嫁 给了安思勤家的人,你们大概也听说过那个女人也骗得老罗吉爵士把他的财产馈赠给她, 而没有留给自己家人的事了吧?” 温斯顿上校说:“而他的家人――呃――对这件事很有反感?” “当然啦,他和这个女人交往就已经是件大丑闻了,再加上留给她价值近五万镑的 遗产,更说明了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敢说我这话说来太难听了点,可是在我看来,世 界上像艾莲娜・史达特这类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我另外还知道一件事――有个年轻 人为她整个昏了头――他本来就有点疯狂。当然他和她的交往更让他整个疯掉了,他在 股票的事上玩了点花样――只是为了弄钱来花在她身上――后来差点吃上官司。这个女 人是见一个人毁一个人,你看她把年轻的雷德方搞成什么样子。哎,我怕我对她的死一 点也不觉得遗憾――不过当然最好是她自己淹死,或是失足从悬崖上摔死,扼死总叫人 觉得不舒服。” “你认为凶手是她以前的情人之一?” “不错,我正是这样想。” “有人从对面过来,而又没有人看见?” “怎么会有人看见他呢?我们全在海水浴场上,我想当时马歇尔家的孩子和克莉丝 汀・雷德方正在往鸥湾去的路上,方向正好相反,马歇尔先生在旅馆他自己的房间里, 那还有谁会看到他呢?除非是戴礼小姐。” “戴礼小姐当时在那里?” “坐在悬崖上开凿出来的那个地方,叫做阳光崖的。我们看到她在那里的,我是说 雷德方先生和我,我们划船过去的时候。” 温斯顿上校说:“也许你说得对,布雷斯特小姐。” 艾蜜莉・布雷斯特很肯定地说:“我有把握说我的想法一定是对的,像她这样一个 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她本人就是最好的线索,你同意我的说法吗?白罗先生?” 赫邱里・白罗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对充满了自信的灰色眼睛,他说:“哦,是的― ―我很同意你所说的这件事,艾莲娜・马歇尔就是她自己这件命案最好的线索。” 布雷斯特小姐说道:“那,就这样了。”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用她冷静而充满了 自信的眼光一个个地看着那三个男人。 温斯顿上校说:“布雷斯特小姐,你放心,在马歇尔太太过去生活中的所有线索, 我们都绝对不会忽视的。” 艾蜜莉・布雷斯特走了出去。 坐在桌子前的柯根德巡官挪动了下身子,沉吟道:“她实在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人, 她对那个死者也心怀恨意,真的。”他停了一分钟,又想起来似地说:“可惜她一早上 都有铁证如山的不在场证明,你有没有注意她的两只手?局长?大得像个男人的手一样。 而且她是个很壮实的女人――甚至于比某些男人更壮些……”他又停了一下,带着近乎 哀恳的眼光望着白罗,“你说她今早始终没离开过海边?白罗先生?” 白罗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说:“亲爱的巡官大人,她来的时候,马歇尔太太还不可 能已经到了小妖湾,而她在和雷德方先生一起乘着小船划出海去之前,一直就没离开过 我眼前。” 柯根德巡官郁郁地说:“那她就没嫌疑了。”他好像对这点很不乐似的。 像平常一样,赫邱里・白罗看到罗莎梦・戴礼时,就感到一阵愉悦的强烈感受,即 使只是在一次警方为查证谋杀案恶劣事实的讯问中,她也显得非常出众。她坐在温斯顿 上校对面,充满智慧的脸上带着些许哀愁,她说:“你要我的姓名住址吗?我叫罗莎梦 ・安妮・戴礼,我开了家玫瑰屋服饰公司,在布洛克街六二六号。” “谢谢你,戴礼小姐,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什么有助于破案的事呢?” “我想大概没有什么吧。” “你本人的行动――” “我大约在九点半左右吃过早饭,然后上楼到我自己的房间里去拿几本书和我的阳 伞,到了阳光崖,那时候大约是十点二十五分。我在十二点差十分左右回到旅馆,上楼 去拿网球拍,到网球场去打网球,一直玩到吃中饭的时候。” “你在那个叫做阳光崖的地方,从十点半一直耽到十二点差十分?” “是的。” “你今早有没有见到马歇尔太太?” “没有。” “你在悬崖上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划着小筏子到小妖湾去?” “没有,她想必在我到那里以前已经经过那里了。” “今天一早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任何人乘着筏子或小船过去呢?” “没有,我没有看到,你知道,我一直在看书,当然,我偶而也会停下来,抬头望 望,可是每次海上都很平静。” “你甚至于没有注意到雷德方先生和布雷斯特小姐经过?” “没有。” “我想,你跟马歇尔先生原先就认识吧?” “马歇尔先生和我们是通家之好,我们两家住在隔壁,不过,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 见到他了――大概总有二十年吧。” “马歇尔太太呢?” “在这里再见到她之前,我跟她没说过五六句话。” “据你所知,马歇尔先生和他太太之间的关系好不好?” “我想,很好吧。” “马歇尔先生很爱他太太吗?” 罗莎梦说:“大概是的,这方面我实在不清楚。马歇尔先生是个很老派的人――他 不像现在的人那样习惯于把婚约誓言挂在嘴上。” “你喜欢马歇尔太太吗?戴礼小姐。” “不喜欢。”她这句话说得很平静而不动声色,听起来意思很明显――只是简单地 说明事实。 “为什么呢?” 罗莎梦的唇边浮现了半个微笑。她说:“你想必已经发现了艾莲娜・马歇尔在她的 同性之间并不很受欢迎吧?她跟女人在一起,就一副烦得要死的样子,而且还表现出来。 不过,我倒很欣赏她的懂得穿着,她对穿着很有天份,她选的衣服都总是恰如其分,也 穿得很好。我倒希望她能做我的客户。” “她在衣饰上花钱很多吧?” “想必是的。可是她自己有私房钱,而马歇尔先生也很有钱。” “你有没有听说,或是注意到马歇尔太太受到什么人的勒索?戴礼小姐。” 罗莎梦・戴礼的脸上流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她说:“有人勒索?艾莲娜?” “这话好像令你大为吃惊。” “呃,不错,的确如此,好像不会啊。” “可是,当然也有这种可能吧?” “什么事都有可能的,不是吗?人生在世就会了解这一点的,可是我想不到什么人 能有什么事可以用来勒索艾莲娜的。” “我想,总还是会有些事情,是马歇尔太太不希望传到她丈夫耳朵里去的吧。” “呃――说得也是。”她微笑着解释她语气中含有怀疑的原因说:“我的语气带着 怀疑,可是话说回来,你也知道,艾莲娜的行为使她的名声不大好,她从来不让人觉得 该对她有所尊重。” “那,你想她的丈夫是不是知道她――和别人的亲密关系呢?” 罗莎梦沉默了一阵,皱着眉头,最后,她终于缓慢而勉强地说:“你知道,我实在 不知道该怎么想,我一向假定甘逸世・马歇尔相当坦然地接受了他的太太,知道她是个 什么样的人,对她也不抱什么幻想。可是也可能不是如此。” “他很可能对她绝对信任吗?” 罗莎梦有些愤慨地说:“男人都是傻瓜。甘逸世・马歇尔在他那种很懂世故的外表 下,其实并不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他也许会盲目地相信她,也许他认为她只是――很受 仰慕而已。” “而你不知道有什么人――也就是说你没有听说什么人对马歇尔太太怀有恨意的?” 罗莎梦・戴礼微微一笑道:“只有一些讨厌她的太太们,而我想她既是被扼死的, 凶手想必是个男人。” “是的。” 罗莎梦沉吟地说道:“呃,我想不起有什么人来,不过,我也许根本就不会知道。 你们应该去问问跟她比较亲近的人。” “谢谢你,戴礼小姐。” 罗莎梦在她的椅子里微微侧过身来,她说:“白罗先生没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她 那微带着些讽刺性的笑脸向着他。 赫邱里・白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说:“我想不起有什么要问的。” 罗莎梦・戴礼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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