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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 5 章 督察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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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督察的话 前任督察海尔沉思地吸着烟斗,说:“波罗先生,你这种想法很有趣。” “也许有点不平常。”波罗谨慎地同意道。 “你知道,”海尔说:“事情已经过去非常久了。” 波罗看得出,这句话已经让他有点厌烦了,于是温和地说:“当然,事情回想起来难免 比较困难。” 那一位说:“旧事重提如果有什么特殊‘用意’的话……” “当然有。”“是吗?” “追求事实本身就是一件有趣的事,我有这个兴趣。而且,你一定也不会忘了那位小 姐。” 海尔点点头。“对,我知道她的想法。可是……请原谅,波罗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可 以编个故事告诉她嘛。” 波罗答道:“你不了解那位小姐。” “噢,算了,像你这么经验丰富的人,还会有什么困难吗?” 波罗坐直身子道:“也许,我的谎能撒得既漂亮又让她相信---你好像这么认为。可是 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不道德的行为。” “对不起,波罗,我无意伤害你的感觉。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是吗?什么理由?”海尔缓缓地说:“一个就快结婚的快乐无辜女孩,忽然知道自己 母亲是杀人凶手,真是非常不幸。如果我是你,就会告诉她,她父亲的确是自杀的,狄普利 奇弄错了。告诉她,‘你’觉得安雅一定是自杀的。” “可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他是自杀的,你呢?” 海尔缓缓摇摇头。“你知道吗?我一定要查出事实,不是用一个谎言来敷衍塞责。” 海尔抬头看着波罗,他那方中带圆的面庞,这时似乎更方了,更红了。他说:“你一直 说要找出事实,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觉得我们已经找出事实了。” 波罗迅速说:“我很尊重你的看法,也了解你的为人---诚实而又能干。请告诉我,你 是不是也从来也没怀疑过柯雷尔太太不是凶手?” 督察迅速答道:“是的,从来也没怀疑过,波罗。我们发现的所有事实都证明这种看法 没错。” “可以大概告诉我,有哪些对她不利的证据吗?” mpanel(1); “可以。接到你的来信之后,我又查了查档案,”他拿出一本小笔记本,“并且把所有 明显的事实都记在这儿了。” “谢谢你,我迫不及待地想听听。” 海尔清清喉咙,用带有权威的声音说:“九月十八日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安德烈。佛赛 医生打电话给康威巡官。佛赛医生说,奥得柏利的安雅忽然死了,有位布莱克先生当时也在 场,他认为应该请警方来调查一下。”康威巡官在一位警官和一位医生的陪同下,直接到了 奥得柏利。佛赛医生带他到柯雷尔先生尸体所在的地方。尸体没有任何人动过。 “柯雷尔先生本来在一个叫贝特利园的小花园里作画,那地方面对着海,还有一座放在 城垛上的小型大炮,离房子大概有四分钟路程。柯雷尔先生没去吃午饭,因为他想观察石头 上的光线,再晚,光线就不对了。他一个人留在花园里作画。这也是常有的事,柯雷尔先生 不大重视吃饭时间,有时候家人会送三明治给他,可是通常他宁愿独自一个人不受打扰。最 后看见他的人是爱莎。葛理小姐(她也住在柯雷尔家)和麦瑞迪。布莱克先生(附近邻居)。他 们两人一起进屋子,和其他人吃午饭。吃万午饭,大家在阳台上喝咖啡。柯雷尔太太喝完咖 啡,想下去看看安雅画得怎么样。家庭教师席西丽。威廉也跟她一起离开,去找她学生可能 丢在海边的一件套头上衣。她学生安姬拉。华伦是柯雷尔太太的妹妹。”她们两人一起走过 小径,穿过树丛,到了通往贝特利园的门口。那道门一边通往贝特利园,另一边通往海边。 “威廉小姐往海边继续走,柯雷尔太太则走向贝特利园的方向。可是她们两人刚分手不 久,柯雷尔太太就尖叫起来,威廉小姐赶快掉头回来。柯雷尔先生倒在椅子上,已经死 了。”在柯雷尔太太急切的请求下,威廉小姐离开贝特利园,匆匆走向屋子,想打电话找医 生来。但是她在路上碰到麦瑞迪。布莱克,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他,又回到柯雷尔太太那儿, 看她需不需要帮忙。十五分钟之后,佛赛医生赶到现场。他立刻看出柯雷尔先生已经死了有 一段时间了---死亡时间应该是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看不出是怎么死的,没有任何外伤, 从柯雷尔先生的态度来看,死得非常自然。但是佛赛医生跟安雅很熟,对他的健康状况很了 解,他肯定安雅没有任何疾病或者不适,所以认为情形很严重。这时候,菲力浦・布莱克对 佛赛医生说了一番话。“海尔巡官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翻到第二章。”后来,布莱克又把 话对康威巡官重复了一次。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上,他接到他哥哥麦瑞迪的电话。麦瑞迪 是个业余药剂师---或者说是草药采集者。他当天早上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发现有一瓶前天 还是一整瓶的毒芹硷汁,居然几乎完全空了。他非常担心畏惧,就打电话问他弟弟该怎么 办。菲力浦要他哥哥立刻到奥得柏利来商量对策,同时到半路上去接他哥哥,两人一起回到 屋里。可是他们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就决定午饭过后再说。 “康威巡官经过进一步调查之后,又发现下面几件事实:前一天下午,有五个人从奥得 柏利步行到汉克斯庄园喝下午茶,这五个人是柯雷尔夫妇,安姬拉。华伦小姐,爱莎。葛理 小姐和菲力浦・布莱克先生。当时,麦瑞迪曾经向客人详细介绍他的嗜好,并且带他们参观 他的实验室。其中包括毒芹硷。他向客人解释这种毒药的特性,对官方药典不再包含这种药 觉得很遗憾。并且说,只要用一点这种中药,就能治愈百日咳和气喘。接着,他又提到这种 草药强烈的毒性,还念了一位希腊作者描写它毒性的一段文字。” 海尔督察停下来,把烟斗重新装满烟草,继续念第三章。 “警察局长佛瑞尔上校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处理。验尸报告证明死因已经确定是被人毒 害。我知道毒芹硷致死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迹象,可是医生自有他们的方法。结果查出死者 曾经服下不少剂量。医生认为毒药是在死前二至三小时服用的。柯雷尔先生面前的桌上有一 个空酒杯和一个空啤酒瓶,化验之后发现,瓶子里没有毒,杯子里才有。我查问过,贝特利 庄园一间夏季小屋里虽然替柯雷尔先生准备了一些啤酒和杯子,让他作画口渴时饮用。可是 当天早上却是柯雷尔太太从屋里另外拿了一瓶刚冰镇好的啤酒来。她拿酒到园里的时候,柯 雷尔先生正忙着作画,葛理小姐则坐在城垛上摆姿势给柯雷尔先生画。”柯雷尔太太打开酒 瓶,倒了杯啤酒递给站在画架前的丈夫,他一口气就喝完了---据我所知,他一向如此。然 后做个鬼脸,把杯子放回桌上,说:‘今天每样东西吃起来都有股臭味!’葛理小姐笑着 说:‘跟肝一样!’柯雷尔先生说:‘无论如何,总算够冷的了。’“海尔停下来,波罗问 他:“这是几点钟的事?” “十一点一刻左右。柯雷尔先生继续作画,照葛理小姐的说法,他后来又抱怨四肢僵 硬,说自己一定有点风湿。可是他是那种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痛的男人,所以尽可能不提有 什么不舒服。他要其他人去吃饭,让他独自一个人作画,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波罗点点头。 海尔又说:“于是柯雷尔就一个人留在贝特利园。显然,其他人一走,他就坐在椅子上 休息,这时候,他的肌肉开始僵硬,旁边又没有人可以救他,死神就夺走了他的生命。” 波罗又点点头。 海尔说:“我找以往的习惯继续调查。用不着费多大力气就查出事情的真相:柯雷尔太 太和葛理小姐前一天曾经发生过争执,因为后者相当无礼地表示等她住到这里的时候,要重 新安排家具位置。柯雷尔太太说:‘你是什么意思?你住在这里的时候?’葛理小姐答道: ‘别假装不懂我的意思,凯若琳,你就像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你明明知道安雅和 我彼此相爱,而且就快结婚了。’柯雷尔太太说:‘我可不知道有这种事。’葛理小姐于是 说:‘好啊,你现在知道了吧。’这时候,柯雷尔先生刚好进门,柯雷尔太太就问他道: ‘安雅,你是不是真的要娶爱莎?’“波罗感兴趣地问:“柯雷尔先生怎么说?” “他突然转身看着葛理小姐,大声对她说:‘你把事情抖出来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闭 上你那张嘴吗?’ “葛理小姐说:‘我觉得凯若琳应该知道事实。’“柯雷尔太太对她丈夫说:‘是不是 真的?安雅。’ “他似乎不愿意看她,掉转头喃喃说了些什么。”她又说:‘说啊,我一定要知道。’ “于是他说:‘喔,是真的---可是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说完,他立刻转身走出房间,葛理小姐说:‘你听到了吗?’又说柯雷尔太太再死赖 下去也没用等等,大家都要拿出理智的态度,她个人希望凯若琳和安雅以后仍然是好朋友。 ”“柯雷尔太太怎么回答呢?“波罗好奇地问。”根据证人的说法,她笑着说:‘除非我死 了,爱莎。’然后走向门口,葛理小姐在后面喊道:‘你是什么意思?’柯雷尔太太回答 说:‘我会先杀死安雅,再把他交给你。’“海尔顿了顿,又说:“真够狠的,不是吗?” “对,”波罗若有所思地说,“当时还有谁在场?” “威廉小姐和菲力浦・布莱克。他们都觉得很尴尬。” “他们两人的说法是不是一样?” “大体上差不多。你我都知道,绝对不会有两个证人所记得的是完全一样。” 波罗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对,如果能知道---”他没把话说完。 海尔又说:“我搜查过屋里,在柯雷尔太太卧室一个底层抽屉的一堆袜子底下,发现一 个标明茉莉香水的空瓶,上面只有柯雷尔太太的指纹。但是经过化验之后,我发现瓶里不但 有茉莉香水,也有毒芹硷氢溴化合物的浓溶液。”我向柯雷尔太太提出警告,并且把瓶子给 她看,她胸有成竹地答道,她心情很不好,听了麦瑞迪形容他的草药之后,她又溜回他的实 验室,把一个茉莉香水瓶里的香水倒掉,然后装入毒芹硷溶液。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她 说:‘我希望尽可能不要多说话,可是我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丈夫要离开我,投入另外一个 女人的怀抱。如果真的那样,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才拿了那瓶毒药。’“海尔停下来。波 罗说:“毕竟……这也是很可能的事。” “也许吧,波罗,可是那跟别人听到她所说的话不一样,而且第二天早上还有进一步的 发展。菲力浦・布莱克听到一部分,葛理小姐听到另外一部分。事情发生在书房,房里只有 柯雷尔夫妇。布莱克坐在大厅,听到一点片断,葛理小姐坐在书房外面,因为窗子开着,所 以也听到不少。”“他们听到什么?” “布莱克听到柯雷尔太太说:‘你和你那些女人啊!我真想杀了你。总有一天我会杀了 你。’”“没提到自杀?”“不错,根本没提到,也没说‘要是你这么做,我就自杀’。葛 理小姐的证词大致相同,她说柯雷尔先生说:‘请你理智一点,凯若琳,我喜欢你,也希望 你永远安好---你跟孩子两个人。可是我要娶爱莎,我们不是说过,要让彼此都拥有自由 吗?’ 柯雷尔太太答道:‘很好,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他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她说: ‘意思是我爱你,不能失去你。我宁愿杀掉你,也不愿意让你跟那个女孩在一起。’“波罗 轻轻动了一下。”我觉得,“他喃喃道,”葛理小姐提起这个问题真不够聪明。柯雷尔太太 可以轻易地拒绝跟她丈夫离婚。”“这一点,我们也有一些证据。“海尔说,”柯雷尔太太 似乎透露了一点消息给麦瑞迪。布莱克。他是他们家可靠的老朋友,对这个消息非常失望, 想跟柯雷尔先生谈谈。这个,我想是前一天下午的事。布莱克技巧地规劝了他朋友,说柯雷 尔夫妇的婚姻如果悲惨地破裂,他会觉得非常失望。他又强调,葛理小姐非常年轻,把一个 年轻女孩拖上离婚法庭,是很严重的事。柯雷尔先生格格笑道:‘爱莎根本不打算那样,她 不会出现在法庭上,我们会用平常的方法解决。’“波罗说:‘那葛理小姐这样把事情说穿 就更显得轻率了。“海尔督察说:“喔,你也了解女人,老是想握住对方的喉咙。无论如 何,那种处境一定很困难。我不懂柯雷尔先生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照麦瑞迪的看法, 是因为他想完成那幅画,为什么不照些相片,然后照着相片画呢?我知道有个画水彩画的画 家就是这么做。” 波罗摇摇头,说:“不,我可以理解柯雷尔身为艺术家的心情。朋友,你必须了解,当 时,那幅画可能是柯雷尔最重视的一件事。不管他有多想娶那个女孩,一定要先完成那幅 画,所以他希望把画画完之后,才公开他们之间的事。但是那个女孩当然不了解这一点,因 为女人一向是爱情至上主义。” “我难道不知道吗?”海尔督察感伤地说。 “男人,”波罗又说,“尤其是艺术家---就不一样了。” “艺术!”督察轻蔑地说,“什么都是拿艺术做幌子!我从来不了解艺术,也永远不会 了解!你真该看看柯雷尔画的画,全都很不平衡,他画的那个女孩好像正在牙痛一样,城垛 也都歪歪的。反正看起来很不舒服就是了,看过之后,我好久都忘不掉,甚至连做梦都梦 到!更气人的是,连我的视力都受到了影响---常常看到画里有城垛啦,墙啦什么的,对 了,还有女人!”波罗微笑道:“你自己虽然不知道,但是却在潜意识中向安雅。柯雷尔的 艺术致敬呢!” “胡说,做个画家,为什么不画些让人看了舒服的好画?为什么要找些丑陋的东西来画 呢?” “有些人,就是能在奇怪的地方发现美。” “那个女孩是长得不错,”海尔说,“化妆化得很浓,衣服也少得不能再少。那些女孩 子追求的不是高雅的风格。别忘了,那是十六年前的事,如果换成现在,当然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时候……哈,可真把我给下着了。她穿着长裤,还有开领口的帆布衬衫---别的什么 都没穿,我敢说!” “你似乎对这些事记得很牢。”波罗顽皮地说。 海尔督察红着脸,严峻地说:“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印象。” “当然,当然,”波罗安慰他道,“所以说,对柯雷尔太太最不利的证人,看起来应该 是菲力浦・布莱克和爱莎。葛理?” “对,他们两人的态度都很激烈。可是检察官也传了家庭教师当证人,她的证词比前面 两个人的分量更重。你知道,她完全站在柯雷尔太太这边,非常愿意帮助她。可是她是个诚 实的女人,毫不考虑地就把实情说出来。” “麦瑞迪。布莱克呢?” ‘可怜的绅士,他对这件事失望极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他对制造那种药自责很深 ---验尸官也责怪他。毒芹硷是在毒品法案第一篇目录名下。他遭到相当严厉的谴责,他是 双方的朋友,所以受到很大的打击。”“柯雷尔太太的小妹妹没有出庭作证吗?”“没有, 没这个必要。柯雷尔太太威胁她丈夫的时候,她不在场,而且她能告诉我们的事,别人也一 样能告诉我们。她看到柯雷尔太太从冰箱拿出啤酒,被告律师只要传她来,就可以让她说 出,她看到柯雷尔太太直接把酒拿给柯雷尔先生,没在上面弄什么花样。可是这一点并不重 要,因为我们从来没说毒芹硷是在啤酒瓶里。”“可是他们两人在旁边看着,她怎么有办法 把毒药放进杯子呢?”“很简单,第一,他们两人并没有注意柯雷尔太太,柯雷尔先生在专 心作画,眼睛只看到画布和模特儿,而葛理小姐所摆的姿势几乎背对着柯雷尔太太站的地 方,眼睛也只看着柯雷尔先生肩膀以上。“波罗点点头。”我说过,他们都没有注意柯雷尔 太太,她把东西藏在一个墨水填注器里---就是灌钢笔的那种东西,我们发现它破碎在靠近 屋子的路上。“波罗喃喃道:“你一切答案都准备好了。” “好了,波罗!我们平心静气地看看事实,她威胁过要杀他,她从布莱克先生的实验室 拿走毒药,空瓶是在她房里发现的,而且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碰过那个瓶子。她特地拿冰 啤酒给他---这件事也很奇怪,他们明明已经吵过架了---”“是很奇怪,我也注意到了。” “对,她可以说是向他让步,可是,她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亲切呢?他抱怨啤酒的味道 不好,而毒芹硷确实有股讨人厌的味道。发现尸体的事是她安排的,她又要家庭教师去打电 话,以便擦掉瓶子和杯子上的指纹,然后把他的指纹印上去。这么一来,她就可以说他因为 后悔自杀了,倒是个很有可能的故事。” “只是编得不够完善。”波罗说。 “不错,要是你问我,她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再做,那是因为她满心都是仇恨和忌妒, 一心只想除掉他。可是等她看到他的尸体,才醒悟到自己已经谋杀了一个人---而杀人是会 被吊死的,于是她费尽心思编了一个理由---自杀。” 波罗说:“你说得非常正确---不错,她的确可能是这么想。” “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是预谋杀人,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不是。”海尔说,“你知 道,我并不相信她真的有预谋,只是盲目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波罗喃喃道:“很难说……” 海尔奇怪地看着他,说:“我是不是已经让你相信,这是一件无可置疑的谋杀案了?” “差不多了,只是有一两点……” “你能提出其他的答案吗?” 波罗说:“那天早上,其他人在做什么?” “我可以保证,我们都调查过了,每个人的行动都调查过了。没有人有你可以称为不在 场证明---毒杀案没有这种可能。因为谁也没办法在前一天阻止一个可能行凶的人把毒药藏 在一颗药里,交给被害者,告诉他那是医治消化不良的药,一定要在午饭前服用---然后远 走高飞到英国的另外一角。” “可是你觉得这个案子不可能有这种情形?” “柯雷尔先生没有消化不良的毛病,而且我看不出有这种可能。不错,麦瑞迪。布莱克 很喜欢自己制造草药,可是我看柯雷尔先生不可能服用过,如果真的有,他很可能会开玩笑 地跟别人提起。而且话说回来,麦瑞迪又何必杀死柯雷尔呢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两人都处 得很好。菲力浦是他最好的朋友,葛理小姐正在热恋他,我想威廉小姐也许并不十分同意他 的为人处事态度,可是光是道德方面看不顺眼,还用不着杀了他。小华伦小姐跟他经常有摩 擦,她那个年纪对什么都有反感,可是他很喜欢她,她也喜欢他,家里的人都对她特别温和 怜爱。你大概知道为什么,她小时候被柯雷尔太太在狂怒之下伤得很厉害。从这一点可以看 出,柯雷尔太太是一个很缺乏自制的人,不是吗?把怒气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害得她终身 残疾。” “也许可是证明,”波罗沉思道,“安姬拉。华伦可能因此对凯若琳怀恨很深。” “也许---可是却不是针对安雅。柯雷尔。而且无论如何,柯雷尔太太非常喜欢这个小 妹妹---她双亲死后,给了她一个家,而且特别爱护她---别人说她把她宠坏了。那孩子显然 很喜欢柯雷尔太太。审判期间,她被隔开了,并且尽可能不让他接触有关审判的一切。这一 点,柯雷尔太太非常坚持。可是那孩子非常不安,希望到牢里看她姊姊,凯若琳却坚持不 肯,她说那会一辈子伤害到一个女孩的心理,于是设法送她到国外去上学。” 他又说:“后来,华伦小姐成了一位非常出色的妇女,到世界各地去旅行,并且发表演 讲等等。” “可是谁也不记得那个案子了?” “喔,她们不同姓,她们是同母异父姊妹,柯雷尔太太本姓史柏汀。” “那位威廉小姐是柯雷尔夫妇孩子的家庭教师?还是安姬拉。华伦的?” “是安姬拉的老师,那孩子另外有护士照顾,不过我想她每天也跟威廉小姐学点功 课。” “那孩子当时在哪里?” “和护士一起去看她祖母崔西良夫人---是个寡妇,自己的两个小女孩都死了,所以很 喜欢这孩子。” 波罗点点头,说:“我懂了。” 海尔又说:“至於其他人在谋杀案当天的行踪,我可以一一告诉你。” “葛理小姐吃完早饭后,坐在靠近书房窗口的阳台上,我刚才说过,她就在那里听到柯 雷尔夫妇之间的争执。然后,她陪柯雷尔先生一起到贝特利园,摆姿势让他作画,一直到吃 中饭为止,中间也有短暂的休息,让她松弛一下肌肉。”菲力浦・布莱克吃完早饭留在屋 里,也听到一部分争执,柯雷尔先生和葛理小姐走开之后,他就看报纸,一直到他哥哥打电 话给他,然后他就到海边去见他哥哥。他们一起路过贝特利园,葛理小姐觉得有点冷,回屋 里去拿套头上衣,柯雷尔太太则和她丈夫讨论安姬拉上学的事。”“喔,倒是一次友好的谈 话。”“不,并不友好,据我所知,柯雷尔几乎是吼着对她说话,怪她不该用鸡毛蒜皮的小 事烦他。我想,她觉得既然彼此要分手,就该把事情一一解决。“波罗点点头。海尔又说: “两兄弟和安雅。柯雷尔简单交谈了几句话,葛理小姐又回来了,坐回她原来的位置,柯雷 尔拿起画笔,显然想要摆脱他们两人。他们了解他的意思,就到屋里去了。对了,就是他们 在贝特利园的时候,安雅抱怨那儿的啤酒不够冰,他太太就答应送点冰啤酒来。” “啊---哈!” “不错,真奇怪,她居然甜得像蜜糖一样。他们到屋子那边,坐在外面的阳台上,柯雷 尔太太和安姬拉把啤酒拿到那边给他们。后来,安姬拉去做日光浴,菲力浦也一起去。麦瑞 迪到贝特利园上面的一块空地去,他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正在摆姿势的葛理小姐,也听得 到她和柯雷尔先生说的话。他坐在那儿沉思有关毒芹硷的事,他还是很担心,可是也不知道 该怎么办。爱莎看见他,向他挥挥手。午饭铃响的时候,他走到贝特利园,爱莎和他一起回 到屋里。当时,他发现柯雷尔看起来很奇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柯雷尔那种人从来不会 生病,所以谁也没想到他可能生病。而且,他要是画得不顺利,常常会脾气不好,心情低 沉。那时最好别理他让他独自一个人,所以葛理小姐和麦瑞迪就先走开了。至于其他人,仆 人忙着整理家务和煮午餐,威廉小姐早上有一部分时间在课室改作业簿,后来又拿了些女红 到阳台上去。安姬拉早上大部分在花园里玩,爬树啦,吃东西啦……你也了解十五岁的女 孩!梅子,酸苹果,硬梨子什么的。后来她回到屋里,跟菲力浦一起到海边做日光浴,一直 到吃午饭才回来。”海尔督察顿了顿,用,挑战的口吻说:“好了,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有 什么可疑,骗人的地方呢?” 波罗说:“一点也没有。” “好了,就是这么回事了!”这两句话包含了无限的意思。 “不过,”波罗说,“我还是想满足自己,我---”“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去拜访这五个人,一一听听他们的说法。” 海尔督察忧郁地深深叹口气道:“兄弟,你真是太热心了!他们每个人说的故事一定都 不一样!你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吗?任何两人对同一件事所记得的顺序都不一样。而且时间 又隔了这么久!你一定会听到五件不同的谋杀案!” “我就是希望这样,”波罗说,“反而可以让我得到不少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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