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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瓷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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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瓷罐的秘密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杰克・哈廷顿满脸愁容地俯视着他的强打顶球。站在球的旁边,他扭头看了看球座,测量一 下距离,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充满了令人厌恶的满意神情。叹了口气,他挥动了手中的铁杆,划下 了两道凌厉的弧线,旁边一株蒲公英和一簇草被球杆的凌厉风声带动得飞舞起来,球杆准确地击 中了球。   当你二十四岁时,你还生活在对高尔夫球的迷恋之中,但是,你又不得不花费时间和精力去 维持生活,那该多么艰难。一个星期中有五天半的时间,都可以看到杰克被关在城市里的一间 “红木坟墓”之中。星期六的下午和星期天;他才可以过上真正的生活,对高尔夫球的无比热衷 使得他在靠近斯托顿―亨斯干线的一家小旅馆里租了房子,每天早上,他六点起床,运动一个多 小时,然后,坐八点四十六分的车进城。   这种作息安排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早上的那段时间里,他似乎生来就无法击中任何目标。糟 透了,一杆只击中了一个漏接球。被他五号铁头球杆击中的球沿着地面滚动着,那个四推轻击球 似乎是所有高尔夫球场上最失败的了。   杰克叹了口气,紧紧握住他的球杆,不停地向自己重复着一句“奇妙”的话:“左臂挥成直 角,不要往上看。”   他摇摇晃晃地往回走――突然,他停了下来,茫然若失的样子。一声尖利的呼喊划破夏天早 上的寂静,传到了他的耳中。   “杀人啦――救命!杀人啦!”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变成了轻轻的叹息声,最后消失了。   杰克扔下他的球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叫声是从附近某个地方传来的,那也属于高 尔夫球场的一部分,却是一个非常荒芜的农村,里面有几栋房子。事实上,只有一栋房子是就近 的,那是一栋美丽的小别墅,因为它身上散发着一种古老世界里的优雅气氛,杰克经常注意它。 他朝着这栋小别墅跑去,他没看到那里有一个被杜鹃覆盖起来的斜坡,他绕了一圈,并至少花费 了一分钟的时间,然后,他站到那栋别墅的前面,手放到了一扇小小的拴着锁的门上。   花园里站着一个姑娘,好一会儿,杰克都自然而然地认为,那声救命的呼喊就是这位姑娘发 出的。但是很快,他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姑娘挎着一个小篮子,篮子装着一些杂草,显然,她正在为那个花坛里的紫罗兰除草,井刚 刚站直了腰。杰克注意到,她的眼睛,就和紫罗兰一样,像天鹅绒般的温软。她穿着紫色的亚麻 布衣服,站得笔直,看起来,她整个就像是一枝紫罗兰。   看到杰克,姑娘的神情又苦恼又惊奇。   “你能再说一遍吗?”小伙子问道,“但是,刚才是你在呼喊吗?”   “我?不是,真的不是。” mpanel(1);   她惊奇得不得了,以致于杰克自己也感到疑惑了。她的声音非常温柔悦耳,略带点外国腔。   “但是,你肯定听见了,”他叫道,“它正是从这里的某个地方传来的。”   她瞪着他。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次轮到杰克瞪着她,非常不可思议,她不可能没有听见那种挣扎着呼喊救命的叫声。然而, 看起来她又是那么的平静,他不能相信她在欺骗自己。   “它就是从这附近传出来的,”他坚持说道。   这次,她有点猜疑地看着他。   “喊了些什么?”她问道。   “杀人啦――救命!杀人啦!”   “杀人啦――救命!杀人啦!”这位姑娘重复着。“可能有人对你开玩笑吧,先生。这里有谁 会被谋杀呢?”   杰克朝四周看了看,混乱的脑袋真希望能在花园的小路上发现一具尸体什么的。然而,他仍然 非常肯定,他听到的那声呼叫是真的,不是由他产生的幻觉。他抬起头来看看别墅的窗户,一切似 乎都非常完好宁静。   “你需要检查一下我的房子吗?”那位姑娘冷冷地说道。   显然,她不相信杰克所说的话,这使得杰克对自己的疑惑更大了。他转过身去。   “很不好意思,”他说道,“那可能是从树林上面传过来的。”   戴好了帽子,他往后退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瞄了一眼,他看到那个姑娘继续 平静地干她的除草工作。   好一段时间,他都在树林子里游荡,但是,他没有找到任何迹象可以表明发生过什么不正常的 事情。然而,他还是像刚才那样肯定,自己听到的叫声一定是真的。最后,他放弃了寻找,赶紧回 家,匆匆吞下早饭,像平常那样,他正好赶上了八点四十六分的火车。坐在火车上,他突然萌发了 一点良心,他是否应该马上向警察局报告他今天早上听到的呼喊声呢?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完全是 因为那个紫罗兰般的姑娘对他不信任。很显然,她怀疑他神经错乱了――警察也会这样认为的。但 他可以绝对地肯定,他真的听到救命的叫声了。   可现在,他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肯定了――很自然,谁能肯定自己可以捉住一个迷失的感觉。是 不是远处的鸟叫声,被他错听成了很相似的女人声音了。   但是,他生气地拒绝了这样的想法。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他听到了。他记得在听到尖 叫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手表。最可能的时间是在七点二十五分,他听到了那声尖叫。对于警察来 说,这可能是一个有用的证据――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   那天晚上,回到家以后,他着急地把当天的晚报浏览了一遍,希望能从上面看到有什么犯罪嫌 疑人被抓的消息。但是,晚报上什么也没有,他自己也很难确定是否应该对此放松或者失望。   第二天早上,天气很湿润――湿润到连最热心的高尔夫球手的热情也因此冷却。杰克尽可能地 拖到了最后一分钟才起床,他急匆匆地吞下早饭,跑出去追赶火车,并再次热切地读报纸,仍然没 有发现什么杀人的消息,晚上的报纸也这样。   “奇怪了,”杰克自言自语道,“但是就这样了。或许,是那些盲孩子们在树林子里玩耍的游 戏吧。”   第二天早上,很早他就出去了。当他经过那栋小房子的时候,他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又看到那 位姑娘在花园里除草。显然,那是她的习惯。他打了一个异常出色的进打球,他希望她会注意到。 当他把球放在球座上准备下一击时,他看了一眼手表。   “刚好是七点二十五分,”他喃喃道,“我怀疑――”   这句话冻结在他的嘴唇边了,从他的背后,又传来了上次那种吓他一跳的尖叫声,一个女人的 声音,带着恐怖的痛苦感。   “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杰克向后猛地跑过去,紫罗兰姑娘站在大门旁边,她被吓了一跳,杰克胜利似的跑向她,大声 喊道:“不管怎样,这一次你总该听到了吧?”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某些他无法理解的感情,但是他注意到,当他朝她跑去的时候,她 一直向后退缩着,而且,还回头看了看她的房子,似乎她很想跑回那里寻求庇护。   她摇摇头,瞪着他。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她怀疑地说道。   似乎她已经尽力为他做出判断了,她的样子非常诚实,以致于他不能不相信她。但是,这也不 可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这不可能一一这不可能――   他听到她用非常轻柔的声音说道――几乎是带着同情。   “你听到的是炮弹爆炸的声音吧,是吗?”   马上,他就明白她是害怕了。她回头瞄着她的房子,她认为他产生了幻觉……   然后,就像是被冰冷的水淋过一样,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她说的话是事实吗? 他真的是产生了幻觉?但是,受到这种可怕想法的迷惑,他转过身去,什么也不说,跌跌绊绊地就 走了。姑娘目送着他离开,叹了口气,摇摇头,弯下腰,继续她的除草工作。   杰克独自一人努力地对这件事情进行了推理,“如果我在七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再听到这该死 的尖叫声,”他对自己说道,“那很清楚,我是患上了某种幻觉症了。但是,我不会再听到的。”   这一整天,他的神经都非常紧张,他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并决定第二天早上再给这件事找证据。   或许,谁遇到了那样的事情,自然而然地都会产生一些影响的。直到半夜了,他还没睡着,最 后竟睡过了头。直到七点二十分的时候,他才离开了旅馆跑了出来。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在七点二 十五分到达球场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那个声音真的只是幻觉的话,在任何地方他都会听得 到的。他继续跑着,眼睛盯着手上的表。   七点二十五分,远处传来了一个女人声音在叫喊着,内容听得不太清楚,但是他确信,这和他 前几次听到的尖叫声是一样的,而且,它从同一地方传过来,就是那栋小别墅附近的某个地方。   真是奇怪,事实继续发生在他身上。毕竟,它可能是一个骗局。但是,看起来又那么不可能, 那位姑娘可能也开他的玩笑。他毅然地摆正肩膀,从高尔夫球袋里拿出球杆,他要朝小别墅上面打 几个球。   像平常那样,那位姑娘还在花园里。这天早上,她抬起了头,而且,当他朝她举起帽子,并非 常腼腆地说声“早上好”的时候……她看起来,他相信,比平常还要可爱。   “天气很好,对吧?”杰克快乐地说道,咒骂着那些不可避免的琐碎的问候。   “是的,的确,天气非常好。”   “我想,这种天气很适宜到花园里干活?”   姑娘微微一笑,露出了迷人的酒窝。   “啊,不!对于我的花来说,最好的天气是下雨。看,它们都干枯了。”   杰克接受了她的邀请,走近了那道矮矮的树篱,就是这道树篱把花园和球场分开的,他从树篱 的上面探进头来,看着花园。   “它们看起来都很好。”他蠢笨地说道,并意识到,他说话的时候,那位姑娘用略带同情的眼 光瞥了他一眼。   “阳光很强,是吧?”她说道,“要种好这些花,就要不停地给它们浇水。但是,阳光会给它 们力量和健康。今天,先生的气色好多了,我看得出来。”   她鼓励的口吻引起了杰克强烈的不安。   “他妈的,”他对自己说道,“我相信,她是在暗示着我应该去治疗。”   “我感觉非常好。”他说道。   “那就好了。”姑娘飞快而又流利地回应道。   杰克感到非常不快,他觉得她并不信任他。   他又打了几个球,然后赶紧回去吃早饭。他一边吃着,一边想,不止一次了,坐在他旁边桌子 上的一个男人在仔细地审视他。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坚强有力的脸,脸上留着小小的黑胡 子,还有一双非常锐利的灰眼睛,他那安然而又自信的举止表明,他在研究界具有很高的地位。杰 克知道,他的名字叫拉文顿,而且,杰克还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几个关于他的谣言,据说他在医学界 非常有名,但是,杰克不是哈利街的常客,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今天早上,他非常确切地意识到,拉文顿一直在静悄悄地审视他,而且,这种审视让他感 到有点害怕。难道他的秘密写在脸上,给所有的人都看见了?难道这个男人,出于职业的天性,知 道他大脑的灰白质里隐藏了某些有问题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杰克就发抖了。这是真的吗?他真的发疯了?整件事情是一个幻觉,还是一个巨 大的骗局?   突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简单的测试方法。至今为止一直是他一个人,假设有别的人和他 在一起,情况又会怎样呢?那么,至少会有三种可能发生:那个声音可能不出现了;他们两个人可 能都听到;或者――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那天晚上他开始执行这个计划。拉文顿就是最佳人选。非常容易,他们就谈到了一块――或 许,这位老人一直在等待着那样的开始。很清楚,由于某些原因,杰克引起了他的兴趣。很容易、 很自然地,杰克就提议在早饭之前,他们可以打几杆高尔夫球,他们打算第二天早上就去。   他们在七点前就出发了。这天天气非常好,晴朗无云,而且不是很热。医生玩得很好,杰克则 不太好。他的整副心思都放到了即将出现的危机上面,他不停地偷偷地看手表。打到第七杆的时候, 球座正好在球洞和那栋小别墅之间,那时大概是七点二十分。   那位姑娘,和平时一样,他们经过的时候,她正在花园里工作,她并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们。   两个球躺在球场上,杰克站在靠近球洞的地方,医生则站得远点。   “我要击中它,”拉文顿说道,“我必须击中它,我想。”   他弯下了腰,判断着击球的路线。杰克站得直直的,他的眼睛盯牢了手表,正好是七点二十五 分。   球迅速地沿着草地滑动,滚到球洞的边缘,停了一下,接着滚了进去。   “好球,”杰克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不太像他自己的声音了……他胡乱地把手表 推到手臂上去,并放松似地长长吁了口气。什么也没有发生,咒语被打破了。   “如果你不介意等一分钟的话,”他说道,“我想抽口烟。”   打到第八杆球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杰克把烟斗装满了,点火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有点儿 发抖,他的大脑里似乎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上帝,天气多么的好啊,”他说道,带着满足的神情,望着面前的风景。“走,拉文顿,你 的强打球。”   就在那个时候,它又出现了,就在医生击中球的那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尖利又痛苦。   “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   烟斗从杰克紧张的手中掉了下来,他刚转向那个声音的方向,马上,他想了起来,他喘着气瞪 着他的同伴。   拉文顿正低头看着球场,双眼模模糊糊的。   “有点短了――尽管刚好绕过了障碍区,我想。”   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世界在杰克的面前旋转着,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踉踉跄跄地走了一两步,当他重新恢复过来的 时候,他已躺在了草坪上,拉文顿正弯腰看着他。   “伙计,现在不要紧张,放松。”   “我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年轻人――或者说,差点儿就昏过去了。”   “我的天啊!”杰克说道,并呻吟着。   “怎么了?你的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   “一会儿我会告诉你的,但是,首先我要问你一些事情。”   医生点燃了他的烟斗,坐到沙堆上。   “你喜欢问什么就问什么吧。”他大度地说道。   “这一两天来,你一直在审视我,为什么?”   拉文顿的眼睛闪了一下。   “那是一个非常头痛的问题。猫也可以看国王,你知道。”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我是说真的,为什么?我有重要的理由问这个问题。”   拉文顿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会非常诚实地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看出来,你脸上的一切迹象都表明,你遭受到了极度 的压力,而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想知道这个压力是什么。”   “我可以非常容易就告诉你,”杰克痛苦地说道,“我就要发疯了。”   他充满戏剧性地停了下来,但是,他的叙述似乎并没有引起他所希望见到的那种兴趣和惊愕, 他重复说道:   “我告诉你,我就要发疯了。”   “非常奇怪,”拉文顿喃喃道,“真的非常奇怪。”   杰克感到很愤慨。   “我想你也快这样了,所有的医生都那样无情,那样令人讨厌。”   “来,来,我的年轻朋友,你这是随意下结论。首先,尽管我拿到了学位,但是我并不从事医 学,严格他说来,我不是一个医生――就是说,不是给人们医治身体的医生。”   杰克热烈地看着他。   “那么,你是精神医生了?”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但是,更确切地说,我称自己是灵魂医生。”   “噢!”   “我领会到你语调中的蔑视,但是,我们必须使用一些词语去表示这条富有活力的原则,这条 原则可以脱离和独立于它的肉体栖息地,即脱离躯干而存在。你不得不使用灵魂这个词,你知道, 年轻人,灵魂不仅仅是被牧师发明出来的宗教术语。但是,我们称它为精神、或者自我潜意识、或 者别的其他更适合你的叫法。刚才你对我的话感到愤怒,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它确实让我觉得 非常稀奇,像你那样身体非常平衡和正常的年轻人,也会患上幻觉而神经错乱?”   “我确实神经错乱了,我非常痛苦。”   “你要原谅我刚才的话,不过,我还是不相信。”   “我神经错乱了!”   “晚饭后?”   “不,就在今天早上。”   “不会的。”医生说道,重新点燃了手中已经熄灭的烟斗。   “我告诉你,我听到了别人没有听到的东西。”   “一千个人中会有一个可以看见木星,即使其他的九百九十九个人看不见,也没有理由怀疑木 星的存在,而且,更没有理由把第一千个人叫作疯子。”   “木星已经被证实是科学事实了。”   “今天的幻觉,在明天就很有可能被证实是科学事实。”   不知不觉地,拉文顿的实际态度感染了杰克,他也感觉到了无比的安慰和欢欣。医生关心地看 了他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好点了,”他说道,“你这个年轻人的麻烦,就是你太确信,在你自己的哲学以外任何东西 都不可能存在,因此,当某些东西出现了并冲击你那种观念的时候,你就受到了惊吓。让我们听听 你说自己发疯了的理由吧,然后,我们再判断一下,看看以后需不需要把你锁起来。”   杰克尽可能忠实地把整个故事叙述了一遍。   “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最后他说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它出现的时间是七点半――晚了 五分钟。”   拉文顿想了一两分钟,接着――   “你的手表现在是几点?”他问道。   “差一刻八点,”杰克答道,也想着。   “那么,那就很好说了。我的手表现在差二十才到八点,你的手表快了五分钟,这非常有趣, 而且,也非常重要――对于我来说,事实上,它是无价的。”   “从什么方面来讲?”   杰克也开始来兴趣了。   “那好,最显然的解释是,在第一天的早上,你确实听到了那样的尖叫声――或许是有人开玩 笑,或许不是。第二天早上,你预测自己也会在那个时间里听到同样的尖叫声。”   “可以肯定,我没有这样想过。”   “当然,这不是有意识的,但是,潜意识经常会对我们开一些有趣的玩笑,你知道。但是不管 怎样,那种解释经不起检验,如果这件事情只是关于暗示的事例,你应该在你的手表走到七点二十 五分的时候,听到那个尖叫声,而且,就像你自己所想的那样,你不可能在那个时间过后,还听得 到。”   “那好,然后呢?”   “嗯――很显然,不是吗?这种呼喊救命的尖叫声,在宇宙里占据了一定的空间和时间。空间 就是那栋小别墅的附近,而时间就是七点二十五分。”   “是的,但是为什么,就我听到它呢?我不相信鬼魂和一切幽灵物质――还有什么与灵魂交谈 之类的东西。为什么,就我听到了这该死的声音呢?”   “啊!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也无法说出个头绪来。这是一件怪异的事情,许多优秀的灵媒婆都 宣称自己是最坚定的无神论者,不只是那些对神秘现象感兴趣的人们才能看到显灵的。有人可以看 见和听到别人看不见听不到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不希望看见 和听到它们的,他们坚信他们是神经错乱了――就像你那样。这些东西就像电子一样,对于它们来 说,一些物质是很好的导体,而另一些则是非导体,很长时间里,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 我们不得不满足于仅仅接受那样的事实。将来我们会知道为什么的,总有一天,无庸置疑,我们会 知道,为什么仅仅你听得到这种事情,而我和那位姑娘听不到。所有事物都要受到自然法则的支配, 你知道――像超自然那样的事物是不会存在的。寻找支配那些心灵现象的法则将成为一个艰苦的工 作――而且,往往这个工作得不到别人的帮助。”   “但是,我应该怎么办呢?”杰克问道。   拉文顿咯咯笑了起来。   “实际一点,我明白。那好,我的年轻朋友,你应该去吃一顿丰盛的早饭,然后,离开这个城 市,不要再用你的头脑继续为那些你不能理解的事情而担忧了。而我,在另一方面,则要到处逛逛, 看看我能不能收集到一些关于那栋小别墅的消息。我敢发誓,那里肯定是秘密集中的地方。”   杰克站了起来。   “那好,先生,我就走,但是,我说――”   “什么?”   杰克的脸变得有点尴尬。   “我相信那位姑娘是正常的。”他嘟囔道。   拉文顿觉得很有意思。   “你没有告诉我,她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吧?嗯,加油吧,我想那个秘密会从她那里露出头绪来 的。”   那天晚上,杰克带着高涨的好奇心回到了家。现在,他就像瞎子一样坚决地相信拉文顿了,医 生接受了那件事情的态度是那么自然,那么实际,那么不慌不忙的,因此杰克被感动了。   当他下来吃晚饭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新朋友正在客厅里等着他,医生建议他们一起吃晚饭。   “有什么消息吗,先生?”杰克热切地问道。   “我已经收集到了关于希瑟别墅的历史的消息。它首先被一个老园丁和他的妻子租了下来,那 位老人死后,老太太就搬到她女儿那儿住了。接着,一位建筑商买下了它,并把它成功地翻新一遍, 之后,他把它卖给了城里的一位绅士,那位绅士用它来度周末。大概一年以后,那位绅士把它卖给 了某个叫作特纳的人――特纳先生或者特纳夫人。据我了解,他们似乎是所有夫妻中最奇怪的一对。 丈夫是一个英国人,而妻子,根据最流行的说法,她有部分俄国血统,而且,她长得非常漂亮,略 带异国风味。他们生活得非常平静,在他们家里看不到别的人出入,他们也很少去花园里走走。当 地有谣言,说他们害怕某些东西――但是我想,我们不应该相信那些说法。   “后来,突然有一天他们离开了那里,在一一个很早的清晨,他们突然就离开了,从此不再回 来。代理人接到了特纳先生从伦敦写来的信,指示他尽快把那个地方卖出去。家具都卖光了,房子 则卖给了莫尔维勒先生。实际上毛勒莱维尔先生只在那里住了两个星期――然后,他也登广告要把 它租出去。现在,住在里面的是一位患了肺病的法国籍教授,还有他的女儿,他们只在那里住了十 天。”   杰克静静地消化着这些消息。   “我觉得,那些消息不能给我们任何提示,”最后他说道,“对吧?”   “我很想知道,关于特纳一家的更多的消息,”拉文顿静静地说道,“他们早上很早就离开 了,你还记得吧。就我所了解的,没有人确切地看到他们的离去。特纳先生以前还被看见过―― 但是我找不到任何见过特纳夫人的人。”   杰克的脸色开始发白。   “这不可能――你不是说――”   “别兴奋,年轻人。任何人,在临死之际都会产生一种支配力――而且,尤其是那些横死的人 ――这些支配力可以非常强烈地影响到他们周围的环境。可想而知,周围环境或许会吸收那些支配 力的影响,并把那些影响传递给一个合适的调音接收器――就像你那样的调者接收器。”   “但是,为什么是我呢?”杰克反抗似的嘟囔着,“为什么不是别人?或许,他们会做得更好。”   “你把这种力量看作是有智力和有目的的,而不是盲目和机械的。以前,我自己一直不相信世 俗的说法,说什么灵魂是为了某个特殊的目的才在一个地方出没游荡的。但是,在我见过这种事情 一次又一次以后,我就无法再认为它们只是一种纯粹的巧合了。实际上,鬼魂的出没游荡和瞎子摸 索光明的行为是一样的――它也是一种秘密的行为,但是,这种行动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支配,它 可以朝着它的目标不停地隐秘地前进……”   他使劲地摇摇头――似乎是在努力摆脱某些已经占领了他头脑的固执观念,然后,转向杰克,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准备好了的微笑。   “让我们忘记这个话题吧――无论如何,为了今天晚上。”他建议道。   杰克非常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建议,但是,在他自己的脑海里,这个话题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忘 记的。   到了周末的时候,他自己也作了一次周密的询问,但是,得到的结果比医生多不到哪儿去。他 已经明确地决定,早饭之前再也不打高尔夫球了。   下一环节很出人意料。一天,他回来的时候,有人告知他有一位年轻女士要见他,令他感到非 常惊愕的是,来访者居然是那位花园里的姑娘――那个紫罗兰姑娘,在心目中他经常这样称呼她。 看起来,她非常紧张和疑惑。   “你会原谅我这样冒昧地来打扰你吧,先生?但是,我有些事情希望告诉你――我――”   她不太肯定地朝四周望了望。   “来这里,”杰克很快他说道,带领着她走进旅馆里已经抛弃多年的“女士起居室”,即一间 阴暗的装饰着许多红色丝绒的房间。“好了,请坐吧,小姐,怎么称呼――”   “马尔绍,Monsiuer,费利斯・马尔绍。”   “请坐,马尔绍Mademoiselle(法语:小姐。――译注),然后,告诉我是什么事情?”   费利斯顺从地坐了下来。今天她穿着深绿色的衣服,那张小小而又骄傲的脸庞上散发出比平常 更强烈的迷人魅力。杰克坐在她旁边后,心跳.不由地加速。   “是这样的,”费利斯解释道,“我们搬到这里只是很短的时间,从一开始,我们就听说那栋 房子――我们那栋美丽的小别墅――是一间鬼屋,没有仆人愿意留在那里。这关系不大――我,我 可以干家务和做些简单的饭菜。”   “真是天使啊!”这个年轻人呆呆想道,“她真了不起。”   但是,外表上他假装出一副只关心事务的样子。   “这些关于鬼魂的说法,我想都是愚蠢的――直到四天之前,先生,四个晚上过去了,我一直 在做着同一个的梦。梦到一位女士站在那里――她长得很漂亮,高高的个子,非常迷人,她的手里 拿着一个蓝色的中国瓷罐,她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而且,她不停地要把那个瓷罐递给我,好 像在恳求我用这个瓷罐来做些什么事――但是,啊!她不能说话,而且我一…我不知道她要求我做 什么。这就是头两个晚上的梦景了――到前天晚上,梦到的更多了。她和那个蓝色的瓷罐慢慢消失 ,然后,突然,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在尖叫――我知道那是她的声音,你明白――而且,噢!先生, 她叫的内容就是那天早上你对我说的:‘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我在恐惧中惊醒过来, 我对自己说――这只是一个噩梦,你听到的尖叫声只不过是一个巧合。但是,昨天晚上,我又做了 这样的梦。先生,这是什么?你也听到了,我们该怎么办?”   费利斯一副被吓坏了的脸色,她的小手紧握了起来,求助似的望着杰克。杰克假装出他什么感 觉也没有,一副毫不为之所动的样子。   “那好,马尔绍Mademoiselle,你别担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告诉你,我希望你做什么: 你可不可以把这个故事向我一个朋友再重复一遍,他也住在这里。”   费利斯表示她愿意接受这个提议,杰克出去找拉文顿。几分钟以后,他和医生一起回来了。   杰克急急忙忙地作了介绍,拉文顿用锐利的眼光审视了一下那位姑娘。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他很快地就使得这位姑娘平静了下来,然后,轮到他留心地听她讲述故事。   “非常怪异,”听她讲完之后,他说道,“你把这些都告诉你父亲了?”   费利斯摇摇头。   “我不想让他担心,他的病还很严重。”――她的眼睛装满了泪珠――“我要设法让他避免 一切可能引起他兴奋或者忧郁的事情。”   “我理解的,”拉文顿热心地说道,“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们,马尔绍Mademoiselle。你知道, 哈廷顿先生这里,也有一段经历和你的有点类似。我想我可以说,现在我们大家都找到线索了。 你还能想起什么其他事情吗?”   费利斯飞快地想了一下。   “当然!看我多么愚蠢,它是整个故事里的重要一点。看,先生们,在一个壁橱的背后,我找 到了这个东西,它滑落到搁板的后面了。”   她递给他们一张脏兮兮的画图纸,上面用水彩粗略地画着一位女人的轮廓。只是胡乱地涂抹了 几笔,但是画得非常逼真。那是一个高个子的漂亮女人,脸上隐约带着某种非英国的风采,她站在 一张桌子的旁边,桌子的上面摆着一个蓝色的中国瓷罐。   “今天早上,我只找到了这个,”费利斯解释道,“医生先生,这张脸同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个 女人一样,而且,这个瓷罐也完全一样。”   “真不可思议,”拉文顿说道,“显然,秘密的关键在于这个蓝色瓷罐。看起来,它是一个中 国瓷罐,或许,还是一个老式瓷罐。它的外面似乎是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凸隆起来的。”   “这是一个中国瓷器,”杰克说道,“我在我舅舅的收藏品中,看到过有一件与它一模一样的 ――我舅舅是一个中国瓷器的大收藏家,你知道,而且我还记得,是在不久前才看到过和它很像的 那个瓷器的。”   “中国瓷罐,”拉文顿沉吟道。他继续沉思了一两分钟,接着,他突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 着一道奇怪的光芒。“哈廷顿,你舅舅得到那只瓷罐有多长时间了?”   “多长时间?我真的不知道。”   “想想,他是最近买来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是的,我相信他是最近才买到的,现在我想起来了,我自己对瓷器不是 很感兴趣,但是我记得,他曾经向我展示过他的‘新近收藏品’,其中,就有这样一件。”   “那么,最多是两个月以前了?特纳夫妇离开希瑟别墅的时间,刚好就是两个月以前。”   “是的,我相信是这样。”   “你舅舅经常出席乡村拍卖会?”   “他向来坐着车去光顾拍卖会。”   “那么,从本质上讲,我们的假设就非常合情合理了,他肯定是在特纳夫妇的财产拍卖会上购 得这件特殊的瓷器的。一个怪异的巧合――或者就像我所说的,像瞎子摸索光明一样。哈廷顿,你 必须马上去调查一下,你舅舅是在哪儿买来这个瓷罐的。”   杰克的脸沉了下来。   “我恐怕做不到。乔治舅舅去欧洲大陆了。我给他写信,甚至还不知道该寄到哪儿。”   “他要去多久?”   “至少三个星期到一个月。”   接下去是一片寂静。费利斯坐在那里,焦急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那么,我们再也不能做什么了?”她怯怯地问道。   “是的,只有一件事了,”拉文顿说道,语调中透露了按捺不住的兴奋。“或者,这很不正常, 但是,我相信这会成功的。哈廷顿,你必须拿到那个瓷罐,并把它带到这里来,而且,如果小姐允 许的话,我们打算在希瑟别墅里度过一个夜晚,并且,要带上那个蓝色瓷罐。”   杰克感到皮肤发痒,非常不舒服。   “你想会发生什么呢?”他不自然地问道。   “我还没有确切想到――但是,我确实相信,这个秘密会因此解开,而且,那个鬼魂会安然回 到阴间去。很有可能,那个瓷罐有双层罐底,在里面很可能藏着些什么。如果什么现象也没有发生, 我们就只能运用我们的聪明才智了。”   费利斯合起了她的双手。   “真是个好主意。”她叫道。   她的眼睛由于激动而闪闪发光。杰克却不觉得有什么好激动的――事实上,在内心深处,他非 常害怕这样的做法,但是,他绝不会在费利斯的面前承认这个事实。从医生的行为来看,他的主意 好像是世界上最正常不过的了。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拿到那个瓷罐?”费利斯转向杰克问道。   “明天。”杰克则很不情愿地回答道。   现在,他不得不坚持到底了,但是,每天早上,那种疯狂的呼喊救命的尖叫声都使得他心神不 安,他只是强制地把它压下去,除了医生的这个主意以外,再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了。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舅舅家,并拿走了那个瓷罐。当再次看到这个瓷罐时,他越发确信,这就 是那个用水彩勾勒在纸上的瓷罐,但是,他仔细地把它审查了一遍,在上面他找不到任何迹象可以 表明在它的底部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十一点左右,他和拉文顿到达了希瑟别墅。费利斯站在望楼上等候着他们,赶在他们敲门之前, 她就把门轻轻地打开了。   “进来吧,”她小声说道,”我父亲正在楼上睡觉呢,我们不能把他吵醒了。我已经在这里给 你们准备了咖啡。”   她带领他们走进一问舒适的小客厅里,客厅的壁炉上立着一盏酒精灯,背着灯,费利斯弯下腰 给他们冲着香喷喷的咖啡。   接着,杰克从层层的包裹中打开了那个中国瓷罐。看到它的时候,费利斯不禁喘了口气。   “但是,是真的,是真的,”她热切地喊道,“就是它――无论在哪里,我都能把它认出来。”   同时,拉文顿也在做他的准备。他把一张小桌子上所有的装饰品都移开,接着,把桌子搬到了 房间的中央,在桌子的周围,他还摆好了三把椅子,然后,从杰克手里接过那个蓝色瓷罐,把它放 到了桌子的中央位置上。   “现在,”他说道,“我们准备好了。把灯关上,让我们在黑暗中坐到桌子的边上。”   其他两人服从了他的命令。在黑暗中,拉文顿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也不要想――或者什么都想,不要强迫自己的精神,很有可能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具有灵 媒婆的力量,如果那样,那个人就会进入一种梦幻状态。记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害怕的,把恐惧 从你们的心中驱除出去,而且,要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他的声音渐渐地消失了,接下去是一片死寂。一分钟又一分钟,寂静似乎孕育了更多的可能性。 拉文顿说“要驱除恐惧”,这真的很有效,杰克不再感觉到恐惧了――但是,他感到的是突然而来 的惊慌,而且,他几乎可以肯定,费利斯也有同样的感觉。突然,他听到了她的声音,低沉而且充 满了恐惧。   “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我感觉到了。”   “把恐惧驱除出去,”拉文顿说道,“不要和感应作抗争。”   黑暗似乎更浓重了,而寂静使人揪紧了心,那种无法确定的恐惧感觉越来越逼近。   杰克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窒息――恶魔已经非常逼近了……   然后,战斗的时刻过去了,他倒了下来,顺着流水往下漂流――他的嘴唇闭了起来――寂静 ――黑暗……   杰克慢慢醒了过来,他的脑袋沉甸甸的――像铅一样沉重,他在哪儿呢?   阳光……小鸟……他躺在天空下面。   然后,他清醒过来了。那个小会议、那间小房间、费利斯和医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坐了起来,他的脑袋痛得要命,很不舒服,他看了看四周。他躺在了离小别墅不远处的一 处矮矮的灌木丛里,旁边没有一个人。他看了看手表,吃一惊,时间竟是十二点半了。   杰克挣扎着站了起来,尽可能快地冲向那栋小房子。肯定是他昏迷了过去,他们无法把他救 醒过来,他们被吓坏了,因而把他搬到了外面去。   到了别墅时,他用力敲着门,但是,没人回答,而且,里面好像已经没有人住一样。他们肯 定走了,找救兵去了。或者――杰克感到了无比的恐惧。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尽可能快地赶回旅馆,他打算到总台询问一下,这时,他的肋骨受到了重重一击,这几乎 将他撞倒在地上,他气愤地转过身,看到了一位头发花白的绅士,正快活地朝他喘着气。   “没想到是我吧?我的孩子,没想到是我吧?嘿?”老头子说道。   “怎么了,乔治舅舅,我还以为你在很远的地方呢――在意大利的某个角落。”   “啊!但是我不是。昨天晚上到达都维尔的。想想我就开车到城里去,并且顺便停在这里看 看你。瞧我发现了什么,整个晚上你都不在,嘿?你要好好过日子――”   “乔治舅舅,”杰克紧张地阻止着,“我有一个最为怪异的故事要告诉你,我敢说,你肯定 不会相信它的。”   “我敢说我不会,”老人答道,“但是,尽你最大的努力,我的孩子。”   “但是,我必须先吃点东西,”杰克继续说道,“我快饿坏   他走到了餐厅,给肚子填满了丰富的食物之后,他讲述了整个故事。   “上帝知道他们后来怎样了?”最后他说道。   但是,他的舅舅似乎快要中风了。   “那个瓷罐,”最后,他尖叫了起来:“那个蓝色的瓷罐!它最后怎样了?”   杰克不理解地瞪着他,但是,淹没在他舅舅扑面而来的怒吼声之中,他慢慢理解了。   最后,他尖叫一声:“明朝――唯一的――我收集品中的珍品――它至少值一万英镑――霍 根黑就愿意出那么多的钱,那个美国富翁――世界上这种类型的瓷罐只有这么一个――混蛋。先 生,你究竟对我的蓝色瓷罐做了些什么?”   杰克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他必须找到拉文顿。服务台上坐着的小姐冷冷地看着他。   “拉文顿医生昨天晚上已经离开这里了――他坐车走的。他给你留了一张条子。”   杰克打开条子,它写得既简短又中肯:我亲爱的年轻朋友:   今天,超自然的经历结束了吗?还不完全吧――特别是用现代科学语言来形容的话。来自费 利斯、病倒的父亲,还有我的最好的问候。我们已经出发十二小时了,因此应该可以放松了。               你永远的               安布罗斯・拉文顿               灵魂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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