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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58   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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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计时   天气预报很准确,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成千上万的人乘车前来,高高的铁丝网外的沙漠上挤满了人。   在拥挤的人群中,有卖食品的小摊,还有小贩走来走去,兜售各种各样的纪念 品、气球和草帽。在铁丝网边,有一些帐篷,那是提前几天到达的人搭的,为了更 好地看发射。州警察在人群中巡逻,但他们主要关心的是保持交通路线的顺畅,因 为来参观的人都很安静,没有什么混乱。每个人都耐心等着看发射宇宙飞船,把一 个人送往火星,这是国际宇宙年最精彩的部分。   在铁丝网内,气氛也很平静。新闻记者和社会名流都坐在指定的位置。电视和 电影摄像机架在一个大木头平台上。在平台的一侧长凳上,坐着来自欧洲和美国的 十几位报刊杂志撰稿人;另一侧则坐着二百多位来宾,大部分是科学家和政治家。 那些最重要的客人,则坐在一个凉亭中,这些特殊的来宾包括三位国家首脑。   十几位部长和几位皇室成员。所有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的座位上,没有 人去打扰那些正在做最后准备工作的科学家和技术员。   “还有一个小时!”   喇叭大声宣布道。铁丝网两侧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头都转向发射架上 的巨大火箭。在太阳的照射下,人们产生了一种火箭在微微抖动的幻觉,似乎它已 经发动了,要冲天而起。   法库尔靠在墙上,不安地想着可能发生的意外,他是负责发射场安全的官员。 他以前也担任过类似的工作,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这不仅是因为这次发射 的重要性,还因为这是一次国际性的行动,涉及到十几个国家的科学家,他们说着 各种各样的语言,这就很容易出差错。甚至如果有人想搞破坏的话,也比较容易。   法库尔皱着眉头,试图驱散他心中的忧虑。他已经采取了一切可能的措施,防 止破坏活动。几个月来,所有与发射活动有关的人,从总指挥到餐厅的侍者,都受 到严密的调查与监视,每个人的档案都有厚厚一叠,其中包含了最隐秘的细节。没 有发现一点问题。法库尔的心情逐渐开朗了。不管怎么说,他已经尽了全力,可以 说问心无愧。   “瞧,先生,”他的吉普车司机乐呵呵他说,他正站在一边。“那些女人已经 开始哭鼻子!”司机咧着嘴,用对讲机的天线指着北面二十码外的地方,那里的椅 子是专门为工作人员设置的。既然科学家们都在发射台或总控制室工作,椅子上坐 的主要是妻子、孩子和不值班的工作人员。   司机说的对。有几个女人正在偷偷地用手帕擦眼睛。法库尔宽容地笑笑,紧张 了这么多个月,现在总算要结束了。为什么不流泪呢?如果男人也能哭的话,那么 他们也可以放松一下。他特别注意到其中的一个女人,部分是因为她的美丽,部分 是因为她一直站着。太阳很刺眼,为了看得更清楚,他眯起眼睛。不,她没有哭。 mpanel(1);   他觉得她有些奇怪。她像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双手握拳,放在身体两 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火箭。   法库尔认出她是物理学家韦特比的妻子。看着那个女人,你会以为韦特比本人 即将爬进火箭,而不是兰达佐。法库尔耸耸肩。   在紧张的压力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反应。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在总控制室 ,兰达佐正在平静地吃一个鸡肉三明治,喝一杯牛奶,他好像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不 感兴趣。偶尔,他会很开心地瞥一眼那些科学家,他们正忙于核对图表、打电话、 检查墙上一排排精密的仪器。   要是换了别人,兰达佐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会让人以为他是出于绝望,才这 么虚张声势,或者是吃了毒品。但是,兰达佐既不绝望,也没有吃毒品。他英俊的 脸上露出平静的微笑;他强壮、纤细的双手拿着三明治和牛奶,一点儿也不颤抖, 他苗条结实的大腿优雅而随意地交叉在一起。你可能以为他只是去一趟纽约,而不 是去火星旅行。   他身边分别坐着两位著名的医生,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流露出任 何不安的话,他们就会记录下来。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站在一边,手里拿着笔记本 ,但他没有什么可记的,反倒是自己显得很不自在。   兰达佐是从五十名自愿者中挑选出来的,他非常聪明,很快掌握了操纵宇宙飞 船中复杂设备的技术。艰苦的体力考验淘汰了许多很有希望的人,但对他却毫无影 响,他曾经参加过奥林匹克运动会,并为他的那个小国家赢得了四枚金牌。兰达佐 的业余爱好,是独自一人徒手猎熊、购买名贵的兰花和用拉丁文写剧本。此外,兰 达佐风流成性,这也是闻名全球的。为了这次发射,最近几个星期他过着半封闭的 生活,但这并不妨碍他偷情。   “还有五十分钟!”喇叭叫道。除了宇航员本人,屋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惊。   兰达佐淡淡地一笑,当总指挥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开玩笑地用德语说:“别忘 了在飞船上放够牛排,嗯?”   总指挥笑笑,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走过。在三个月的航行中,食品主要是特制 的、像药片一样的浓缩物,即使这样,总指挥也觉得占据了太多的空间,挤占了保 护性的密封和降温系统。   但是,总指挥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飞船的温度调节系统显示,它的自动控 制系统不那么灵敏。在几个月的实验中,这是唯一一个不完美的设备。当然,兰达 佐可以通过手动控制系统进行调节,但是――“给我接通发射台的韦特比,”总指 挥命令他的通讯官说。   在他等待时,他望着窗外的那些客人和远处的火箭。   “还有四十五分钟!”   总指挥用手帕擦擦出汗的额头,心想,机器太复杂了,有太多的相互联系的部 件,太容易出错了……“我是韦特比。”   总指挥严厉地问道:“温度调节系统怎么样了?”   “好像现在很正常,”韦特比回答说。   “好像!”总指挥吼道。“你想到没有,如果――”他控制住自己,没有说下 去。韦特比教授当然知道。如果自动温度调节系统出一点问题,如果手动系统也失 灵了,那么兰达佐要么被烤焦,要么被冻僵。   “韦特比,如果你有一点怀疑的话,那现在就说出来,”总指挥说。   “据我判断,温度调节系统很正常,”韦特比细声细气地说。   “那就好,”总指挥说。“所有的日用品都装好了吗?”   “除了食品,都到了。等一下――安德斯博士带着食品来了。   好了,两分钟之内,我们就可以把一切都装好。”   “很好,”总指挥说,把话筒交给通讯官,他沉思地转过身,打量着总控制室 。真是千头万绪,他想,不过,当他的眼睛落到兰达佐身上时,他感到非常乐观。 在这个庞大的行动中,至少人的因素是没有问题的。怪不得报纸称这个人为“完人 。”   在发射台,韦特比教授用铅笔在他最后的核查单上打了个勾。   “你迟到了,马克斯,”他略带责备地对博士说,这位化学博士正在帮助两个 技术工人把几只长铁箱装进电梯,他是个高个子,一副惟悴的样子。   “只晚了十八秒,”安德斯博士平静而准确地说。他皱着眉头,沉思地看着那 些铁箱,然后满意地拍拍离他最近的那只。“好了,”他对电梯工说,“把它们送 上面吧。”   他转向韦特比。“我猜所有的东西都装好了吧?”他这是随便问问,因为他们 两人对那一套程序知道得非常清楚。   韦特比从最后的核查单上抬起头。“当然,”他说。他的眼睛有一圈黑晕。“ 一切就绪了,”他补充说,“我们走吧。”   两人爬进等候的吉普车,向那些留下的技术员挥了挥手,这些人一直到发射前 十分钟才能离开。他们乘车越过炎热的沙漠,驶向大楼和观看的人群。   “那位完人一切都好吗?”安德斯博士问。   韦特比瞥了他一眼。“他很好!”他厌恶地皱起脸。“他在肉体上也许是个完 人――智力水平也不低,但是……”他没有说下去。   安德斯博士询问地扬起眉毛,但韦特比没有再说什么。   “还有三十分钟!”   兰达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该穿晚礼服了,”他说,看到两个诺贝尔 奖金获得者拿着他们自己设计的宇航服走过来。   “先生们,把错误改正过来了吗?”他眨眨眼问。   两位科学家冲他笑笑,但站在一边的心理学家很感兴趣地凑过来。“请问你说 的错误是什么?”   兰达佐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啊,他们没有留出足够的空间,就这么回事。”   “没有足够的空间?”   “没有留出可以放进另一个女宇航员的空间,”兰达佐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 “三个月的时间可是很长啊,对不对?”   两位科学家咯咯笑起来,但是,心理学家很认真地记下了宇航员的话,并评论 说:“我想你一定会很想念女人的。”兰达佐也同样认真地回答说:“你说得对, 先生,另外,我也要坦率地说,女人也会很想念我的。”   “还有二十分钟!”   保安官员法库尔走在指挥大楼的走廊上,喇叭声把他吓了一跳。他步履稳健, 但他的心里却在为两件小事而烦恼,这两件事可能有联系,也可能没有――即使它 们有联系,也可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第一件事,是韦特比教授向总指挥作了最后的报告后,离开总控制室时脸上的 表情。法库尔只瞥了一眼那张脸,但他却忘不了那张扭曲的脸。   在一般情况下,法库尔可能认为这只是对发射能否成功的一种焦虑,不值得大 惊小怪,但是――但是,他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漂亮的女人,她像座雕像一样站在 那里,满脸的紧张和忧虑,绝望地注视着远处的火箭。她是韦特比的妻子。   还有第三件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谣传。据说,在这几个星期里,兰达 佐还是有些风流韵事。法库尔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一直密切注意兰达佐的一举 一动,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外面的人群发出一阵兴奋的叫喊声,法库尔打了个冷战。他看了一眼他的手表 。对,现在兰达佐应该已经离开总控制室,正钻进吉普车――他觉得自己不胜重负 。到这个时候,仅仅因为一位丈夫和一位妻子的表情,就去找总指挥,那是不可思 议的。但是,他还是为此而感到不安。他已经去过保安室,查了韦特比夫妇的档案 ,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情况。档案中有“最好的朋友”一栏,填的是马克斯和奥尔 加・安德斯夫妇,法库尔抄下了他们的名字。他需要迅速得到更多的消息。如果有 什么事的话,安德斯夫妇应该知道。   但是,他在留给工作人员坐的那个区域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安德斯太太,连 她的丈夫也无影无踪。   现在,法库尔来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门,上面写着“营养实验室”,他 走进实验室,里面是巨大的污水槽、桌子和橱柜。实验室空无一人,但是法库尔还 是大声喊着安德斯博士的名字。   “谁啊?”   安德斯博士从实验室另一头的冷冻室走了出来,用一条毛巾擦着手。“啊,法 库尔,你找我吗?”他小心翼翼地带上冷冻室的门。   “我正在做清理工作,”他解释说,“如果不及时清理的话――”法库尔不耐 烦地打断他。“安德斯博士,我想问你一个个人问题。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向你保 证,我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安德斯博士耸耸肩,没有回答。走廊里回响着喇叭声:“还有十分钟!”   法库尔发现自己在使劲出汗。   现在,宇航员应该已经在船舱中坐好,门马上就要关上了,最后留下的工作人 员正坐进他们的吉普车――几分钟之内,自动控制系统就要启动了。如果他有什么 怀疑的话,必须赶快说出来,不能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了。   “我直说吧,”法库尔说。“你和你的妻子跟韦特比夫妇最熟,请坦率地告诉 我,韦特比太太是不是跟兰达佐有不正当的关系?”   安德斯博士沉思地摸摸他消瘦的下巴,然后背着手,走到窗口前。“就我所知 ,”他缓缓地说,“有的。”   法库尔马上伸手去拿电话。   “还有一个问题,”他边拨号码边问。“韦特比知道这事吗?”   “我确信他知道。”   法库尔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冲着话筒吼道:“我是法库尔。马上找到韦特比教 授,把他带到营养实验室――快点。”   他扔下电话,使劲擦着额头。安德斯博士好奇地看着他。   “我无法相信,”法库尔声音沙哑地说。“我们一直严密监视着他,几乎每分 钟都有人在――”安德斯博士似乎觉得很好笑。“法库尔先生,你真的很吃惊吗? 你没有意识到,如果那个完人真的想要什么的话,他是可以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躲 开你们的监视的吗?”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那也许增加了事情的乐趣,你不这么认为吗?不仅要赢得另一个人的妻子, 而且还要躲过保护他的保安人员的眼睛!对于一个把徒手猎熊当消遣的人来讲,这 是一件多么刺激的事啊!”   “我无法相信,”法库尔重复道,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喇叭声中:“还有五分 钟!”   现在,自动控制系统已经启动了。那些电子计算机动起来,以闪电般的速度, 发出几百万条命令……即使到了现在,发射活动也可以停下。法库尔知道,在总控 制室,总指挥正紧张地站着,他的手放在一个写着“停止”的按钮边。   发射活动可以停下来,但其代价是巨大的。一旦那些精密的仪器开始运转了― ―它们现在就在运转――突然把它们停下来,就会毁了一半的设备,发射活动就将 推迟好几个月,将损失几百万元。不,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猜疑而毁了所有的一 切。他狂怒地盯着自己紧握着的双拳,慢慢地意识到安德斯博士在说话。   “你不相信一个忠实的妻子会受到引诱而通奸,是吗?”安德斯博士问道,他 的嘴唇讽刺地扭曲了。“别犯傻了,法库尔!这个兰达佐可不是平常的人――他是 一个完人!而且,他是一个英雄,他要飞上太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安德斯 双手抱胸,头歪向一侧。“什么女人能够抵挡得住这样一个男人的魅力,这个男人 秘密地来与她约会,这个男人已经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门猛地被推开了。韦 特比走进来,他的一头金发乱七八糟。   他身后是两个保安人员。   法库尔站起身。他全身在颤抖,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了,他直截了 当地提出了问题。   韦特比的脸红了,然后又白了。他尴尬地瞥了安德斯一眼,但安德斯已经再次 转向窗口。   “是还是不是!”法库尔吼道。   韦特比绝望地摊开双手。“是,这是真的――昨天晚上她自己告诉我的――但 我不知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法库尔双手揪着他的衣领,猛烈地摇动。   “告诉我,韦特比,你做了什么――”法库尔紧张得连话也说不连贯了。   安德斯干巴巴地插话说:“破坏火箭的事吗?”   韦特比挣脱揪着他衣领的双手,向后踉跄了几步。“我?破坏火箭?”他无力 地倚在一个柜台上,头靠着上面的橱柜。   “破坏,你破坏火箭了吗?”法库尔几乎是在吼叫了。   韦特比闭上眼睛,无力地挥挥手。“你发疯了?你认为我会摧毁――”他笑起 来,身体直挺挺的,头仍然靠着橱柜。“我?”他一边痛苦地笑着,一边说。“不 ――不――我知道他的名声――是的,我怀疑过他――但是怀疑他跟别的女人,跟 别人的妻子!”他又笑起来。“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我的妻子!”   安德斯博士快步走到法库尔身边。“喂,”他轻声说,“他没有撒谎。他直接 负责的只是温度调节系统,另外――”他的声音被外面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淹没了, 喇叭开始了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   “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为了让对方听清楚,安德斯博士不得不大声喊叫。“有自动监视系统,法库尔 !如果有什么问题,总指挥马上就会知道的!”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有一个监视系统!”安德斯博士喊道。“你自己应该知道的!   打电话让他检查一下!”   法库尔抓起电话,用颤抖的手指拨号码。安德斯博士突然转过头,凝视着窗外 晴朗的天空。“……三十一,三十,二十九……”法库尔咒骂着喇叭声。如果韦特 比在撒谎――如果安德斯也在撒谎。他们可能是同谋……也许安德斯有同样的动机 ――“……十九,十八……”电话通了。但通讯官拒绝打扰总指挥。   法库尔威胁他,请求他,命令他――   “十……九……”   最后,总指挥严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法库尔喊道:“温度调节系统是在监视之下吗?”   “当然!”   “它在正常运转吗?”   “……五,四……”   总指挥吼道:“当然!”   法库尔扔下话筒,好像它太重,拿不住了,话筒咚地一声落在桌子上,大楼轻 轻地颤动了,外面的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喊声,而且似乎越来越响。   “起飞了!起飞了!”   两个保安人员冲到窗边,看着缓缓升起的喷着火焰的火箭。   但是,其他三个人仍然站在原地:法库尔在桌子边,安德斯在他身后五英尺处 ,韦特比在靠墙的柜台边。   “你瞧,”安德斯博士慢慢地说,“一切正常。”   韦特比的身体依然紧张而痛苦地靠着柜台。“我想过那么做,法库尔,”他低 声说,“真的,我想过那么做。但我不能那么做――不,即使因为那种事,也不能 那么做。”   然后他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了。他的身体放松得太快,差点儿跌倒,他的头向前 冲前去,本来被他的头靠着的橱柜门猛地开了。   几十粒小药丸哗啦落了出来,下雨般地打在韦特比的脑袋和肩膀上,而且越滚 越多,滚得满地都是。整个屋里似乎都铺满了药丸,还有更多的在从橱柜里掉出来。   法库尔好奇地弯下腰,捡起一粒。药丸捏上去软软的,让他想起酵母片。   他瞥了韦特比一眼。   韦特比脸色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法库尔身后。   “天哪,马克斯!”他低声说。   法库尔转过身,这时,他听到人群的欢呼声和兴奋的喇叭声:“第一阶段成功 ,第一阶段成功……”他看着手里酵母似的药丸,然后看着安德斯博士。   化学家消瘦的脸怪异地扭动起来,他在默默地微笑着,好像等着他说出什么惊 人妙语。   “这些,”――法库尔冲满地的药丸挥了挥手――“这些应该放在飞船上的吧 ?”   安德斯博士双手抱胸,他的脑袋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把空的食品箱装进飞船?你想让他在太空中饿死?”   “啊,不,”安德斯博士说。“他不一定要挨饿。”   法库尔凝视着他。“但是,如果食品箱是空的――”韦特比插话了。“不,食 品箱不是空的!在发射台称过重量!   它们是装满的!”   法库尔摇摇头,用手抹抹脸,好像要抹去某个可怕的念头。   “装满的?装满的――装的是什么?”   但是,安德斯博士只是冷静地重复他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他不一定要挨饿。”   韦特比像一个老人一样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直到撞上一个沉重的柜台,才停 下脚。他开口说话时,声音很低,但他说出的话,却像烟一样似乎要在空气中凝结 成形。   “奥尔加在哪儿,马克斯?她在哪儿?你妻子在哪儿?”   安德斯博士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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