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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还在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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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还在活着 ――在人民祖国的第一年纪念鲁迅先生(一) 一 大约是前年冬天罢,一位青年诗人潜入解放区的时候路过上海。这个北方人也 许是第一次到上海的,对于这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大都市的生活和国民党的反动统 治激起了强烈的憎恨,对于工人和学生底英勇的斗争爆发了狂热的感奋,他把这些 都倾注在一首《致鲁迅》的诗里。他在鲁迅这个名字里面更深刻地经验到了这个战 斗时代底庄严和残酷,也在鲁迅这个名字里面更高度地升发了诗人自己的战斗的渴 求。 但在那里面却有着这样的一节:他听说有些有闲的时髦青年男女们带着照相机 和野餐食品,在鲁迅坟前欢集,唱歌,照了相回来,用这去夸示朋友。对于这,诗 人愤怒了,向那样的青年男女们投去了近于诅咒的辛辣的讽刺。 这是可以理解的么? 在那样的残酷的战斗年月,任何战斗的存在都成了敌人底仇恨目标,更何况是 鲁迅?有那样的青年男女,虽然是过着有闲的生活,但却以鲁迅为荣,以和鲁迅相 近去满足自己底情绪,虽然那进步性是非常虚浮的东西,应该加上引号,但至少也 该不能算是敌人罢。在到处都正面和特务们底魔手相对的年月,不是反而可以通过 他们安慰地看到战斗要求底广度么? 而且,作为战士的鲁迅底伟大力量,固然在于他的战斗要求已经生根在千千万 万的坚贞的战斗者们底心里,固然在于这样一种庄严的性格,但同时,另一面,也 在于他所代言的真理即使反动的思想者也是不能完全抗辩的,因而他的影响深入了 广大的所谓文化生活的阶层。这也应该是常识以内的问题。 然而,诗人底心依然是可以理解的。 自从13年以前的10月19日所掀起的哀悼的狂潮和肃穆的人民送葬行列算 起,每年的10月19日,是对于敌人的一个示威,是对于敌方思想阵线的一个突 击,而对于人民和革命的文化战线说来,是一个再进军的号召,是一个“要更清醒 些!”的警告。到了后来的几年,反动统治愈加残暴,人民底革命意志底反映愈加 困难的时候,10月19日的群众集会,不管因为敌人底压迫,它形式上的规模是 怎样小,但几乎变成了直接的政治性的行动了。 所以,在那样残酷的战斗年月,对于战斗者,特别是纯真的年青战斗者,鲁迅 是一个神圣的存在,一个代表了人民革命底庄严的性格的存在,不容许敌人污蔑他, 也看不得有谁去轻佻地接近他的。 在那样残酷的战斗年月,鲁迅是一面旗,一面坚持战斗的旗,一面指向解放的 旗,一面迎接人民革命的旗。 二 今天,战斗胜利了,人民的祖国在人类历史上出现了,是不是鲁迅底目标已经 完全达到了,伟大的人民领袖毛泽东所指明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 的方向”的那个方向到此为止了呢? 实际上,也的确有这样理解的。 前两天,一位青年诗人来信,提议今年要好好纪念以后,说:“我们这些年轻 人,都不知道鲁迅所以伟大在什么地方,甚至还有不把他的著作算在人民文学里的 人呢。” 我就遇到了这样的人。大约三个月以前罢,和一位有着优秀成绩的小说家作过 大约四小时的讨论。他以为,人民看不懂鲁迅底作品,那些作品就不是人民所需要 的,当然不是民族形式,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文艺。讨论到最后,他把意见修正了, 但只肯承认那是政治性很小的文艺。当时只好放弃了分析,反问他试一试:“如果 没有鲁迅,没有以他为先锋的五四革命文艺传统,今天会不会有这个写小说的你呢?” 他似乎吃了一惊,想了一想以后,笑起来了。 今天的青年是幸福的,由于革命底发展,被政治斗争和经济斗争底成果,至少 是那影响所保证,能够直接投身到人民里面,直接把火炬交到人民手里,可能不会 知道当初从湿柴烂草里面把火种吹燃起来的那种经验,甚至简直忘记了他那火炬是 不是没有火种就可以点燃起来的。 今天的青年是幸福的,投身到了执行着巨大的物质改造过程里的人民里面。思 想矛盾还原到了物质矛盾底关系,物质改造的力量压迫着敌对思想后退到降服状态, 就可能不会理解当物质关系应该改变而不能改变的关头,反映这个应该改变的要求, 为了引起或促成这个改变到来的思想斗争所需要的努力和所承受的负担。 然而――想起鲁迅自己所说的,“惟新兴的无产者才有将来”,这将来既然是 无产者底将来,也就是通过新民主主义一直到社会主义以至共产主义的将来,那么, 我们的路还是很长很长的。 就现在刚在开始的新民主主义说罢,它是过去底“将来”,是从深厚的历史负 担――封建主义和殖民地意识的毒蛇怨鬼似的搏斗中间斗争出来的;但这个“将来” 还刚刚开始,还得和深厚的历史负担――封建主义和殖民地意识底似无实有、 似弱实强的斗争当中争取发展,争取完成。 那么,我们今天的艰苦但却幸福的青年战斗者们,将会逐渐认识到封建主义和 殖民地意识底死敌――鲁迅,将会逐渐地体会到为什么他爱劳动人民爱得那么深, 将会逐渐地明白他是我们的严师,诤友,血肉的同志,不能不和他一道战斗,一道 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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