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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蚂蚁
作者:魏督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将这篇文章送给我在南京的朋友方音。
其次要说明的是:在过去的几天中,在寂寞之谷发生的事情,我一直在关注
着。
我不喜欢吵架,也不喜欢劝架。
尽管如此,我还是反感于某些人来打破寂寞之谷的宁静所以这篇帖子虽然只
是我关于蚂蚁的回忆。
但是我希望以自己的文章给寂寞之谷带来新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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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姓刘。
我们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
――我去他家喊他上学,他家没人,我就在楼下等。结果等了几乎一个多小
时。然后下午上课就迟到了。现在说起来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六岁的孩
子来说:为了好朋友,可以上课迟到是了不得的壮举。
我这个朋友也不简单,后来有一天就也跑来喊我上学,明明我已经请了病假
在家里休养。他非在楼下喊了我半天叫我去上课。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
两个上二年级的小孩子的父母都很忙,就让他们一起去上学。穿过一个部队
大院,再过一条马路,然后穿过一个菜市场就到学校了。
距离不是很远,所以父亲带他们走了几次以后就很放心地让他们自己走了。
这结伴一走就是四年。
那个时候的街道旁还有很多树木。
春天的时候,樟树上会结很多小果果,我们把大号毛笔切断了,用筷子穿在
里面,把那种小果果打出去。比较大的孩子就拿竹子做这种枪。威力倍增。常常
有女孩子回家向父母哭诉:谁谁谁打我了。其实往往不是动拳头的结果,而是成
为这种“樟树果果枪”的牺牲品。
夏天的时候呢,就上树去捉金龟子,我们按金龟子背上的色彩分别归类。颜
色黄黄的叫“太阳”,颜色比较蓝一点的叫“月亮”,还有一种背上长黄毛的就
叫“臭皮”,因为这种金龟子特别喜欢撒尿。但是“臭皮”力气很大,我们就把
它的翅膀去掉,然后在它脖子上栓上线,拖着一个火柴盒。让它在桌子上拖着一
块橡皮跑来跑去,这是上课的时候打发时光的好方法。
秋天的时候,军队大院里面老干部种的菜地就有收成了。我们比较喜欢摘一
种黄色的小瓜。也许是见色生词,瓜的颜色黄灿灿的。于是就叫它“金瓜”。拿
这玩意儿讨好女孩子是很得欢心的。我曾经有一次借了一个女孩子的《萍踪侠影》,
后来实在舍不得还她就用二十个小金瓜跟她换。似乎后来没有给她那么多小瓜,
但是去读大学的时候翻书柜,还是看见那本书躺在那个角落里。
冬天要是不下雪就比较难过了。于是去挖蚂蚁窝。
11岁前的我对蚂蚁这种动物非常迷恋。
我曾经幻想自己变成一只蚂蚁,在下雪的时候躺在自己的窝里吃米粒,下雨
的时候就搬家,什么时候天气好就出去找点吃的,遇见好朋友就碰碰触角。现在
想来,如我这样的一只蚂蚁是只很懒的蚂蚁。
更多的时候,幻想成为故事从我的口中出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不止一
次地对那位姓刘的好朋友讲述我是怎样做蚂蚁的。故事版本极多,比较夸张的一
次是做为一只蚂蚁,我在狮子的牙齿里开了个洞。估计是那个时候刚刚看了〈绿
野仙踪〉,觉得狮子比较厉害,可能很有安全感。然后,那位姓刘的好朋友花了
很长的时间跟我讨论狮子的牙齿是不是适合做洞。
他最后说:那不好,狮子跑起来的时候,会抖得很厉害,你家会地震的。
我想想也是,于是做罢。
挖蚂蚁窝给我以快感。
我个人比较喜欢那种大个子的黑黑的蚂蚁。拿现在的话来说,我觉得这种蚂
蚁太牛了。整个一个军队的概念,训练有素,吃苦耐劳。
而且这种蚂蚁的嘴巴特别大。似乎什么东西都能咬。后来看小人书里面说非
洲有“食人蚁”,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看到自己抓的蚂蚁也是这德性。当然,
它们不能吃我。我固执地相信自己的蚂蚁不会反戈一击。
我的朋友比较喜欢青蛙。他在三年纪的时候参加的课外活动是养蝌蚪。而我
选择的是种树。因为有树就有蚂蚁。我不辞辛苦地将军队大院内的蚂蚁抓到瓶子
里,然后放在我们种的树下。我希望它们在我上课的时候成群结队地来到我的课
桌上感谢我给他们的新家。或者在窗外默默看着我为实现四个现代化在多么努力
地学习。
想象占据了我的整个小学生活。直到我跳级进入初中。
我和这个朋友一转眼就是许多年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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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某年暑假,我从家出去办事。看见他骑着部破单车在大院门口正在和一
个漂亮女孩说话。我们互相打量半天,然后哈哈大笑。彼此递烟。
那个女孩子微笑着看看我,再看看他。然后落落大方地和我打招呼。
说实话,我有点嫉妒,然后才是伤感。许多年不见,已经不是当年一起上学
的孩子了。
那天怎么分别的已经不记得了,然后到现在没有再见到他。
听张楚那首《蚂蚁,蚂蚁》的时候,我常常回想自己的童年,很多年前的事
情历历在目。也许是至今没有改变随心所欲地想象的习惯,我仍然喜欢将自己幻
想成一只蚂蚁。在下雪的时候躺在自己的窝里吃米粒,下雨的时候就搬家,什么
时候天气好就出去找点吃的,遇见好朋友就碰碰触角。
我很少经过那个军队大院,但是我知道那条路已经拓宽了。和这个城市中其
他的道路一样,那些老樟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种的小树。
没有果果,没有金龟子,没有菜地,但是还有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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