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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   在从前,写字是一件大事,在“念背打”教育体系当中占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从描红模子的横平竖直,到写墨卷的黑大圆光,中间不知有多大勤苦。记得小时候 写字,老师冷不防的从你脑后把你的毛笔抽走,弄得你一手掌的墨,这证明你执笔 不坚,是要受惩罚的。这样恶作剧还不够,有的在笔管上套大铜钱,一个,两个, 乃至三四个,摇动笔管只觉头重脚轻,这原理是和国术家腿上绑沙袋差不多,一旦 解开重负便会身轻似燕极尽飞檐走壁之能事,如果练字的时候笔管上驮着好几两重 的金属,一旦握起不加附件的竹管,当然会龙飞蛇舞,得心应手了。写一寸径的大 字,也有人主张用悬腕法,甚至悬肘法,写字如站桩,挺起腰板,咬紧牙关,正襟 危坐,道貌岸然,在这种姿态中写出来的字,据说是能力透纸背。现代的人无需受 这种折磨。“科学”已经废除了,只会写几个“行”“阅”“如拟”“照办”,便 可为官。自来水笔代替了毛笔,横行左行也可以应酬问世,写字一道,渐渐的要变 成“国粹”了。   当作一种艺术看,中国书法是很独特的。因为字是艺术,所以什么“永字八法” 之类的说数,其效用也就和“新诗作法”“小说作法”相差不多,绳墨当然是可以 教的,而巧妙各有不同,关键在于个人。写字最容易泄露一个人的个性,所谓“字 如其人”大抵不诬。如果每个字都方方正正,其人大概拘谨,如果伸胳臂拉腿的都 逸出格外,其人必定豪放,字瘦如柴,其人必如排骨,字如墨猪,其人必近于“五 百斤油”。所以郑板桥的字,就应该是那样的倾斜古怪,才和他那吃狗肉傲公卿的 气概相称,颜鲁公的字就应该是那样的端庄凝重,才和他的临难不苟的品格相合, 其间无丝毫勉强。   在“文字国”里,需要写字的地方特别多,擘窠大字至蝇头小楷,都有用途。 可惜的是,写字的人往往不能用其所长,且常用错了地方。譬如,凿石摹壁的大字, 如果不能使山川生色,就不如给当铺酱园写写招牌,至不济也可以给煤栈写“南山 高煤”。有些人的字不宜在壁上题诗,改写春联或“抬头见喜”就合适得多。有的 人写字技术非常娴熟,在茶壶盖上写“一片冰心”是可以胜任的,却偏爱给人题跋 字画。中堂条幅对联,其实是人人都可以写的,不过悬挂的地点应该有个分别,有 的宜于挂在书斋客堂,有的宜于挂在饭铺理发馆,求其环境配合,气味相投,如是 而已。   “善书者不择笔”,此说未必尽然,秃笔写铁线篆,未尝不可,临赵孟睢靶木 ?本陀欣?选W中吹眉嵬?∏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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