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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魔化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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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被魔化的鸟儿 我大概再也看不见这么多的苹果花、沙沙作响的绿树和青草。因为我们要去的 国家没有鲜花,不长树,也不长草。 我们星夜赶路。我们骑着马跑呀跑呀。很快我们就看不见宜人的月光下的森林, 这种森林远远留在我们身后。我们眼前一片漆黑。月光消失了,土地像石头一样坚 硬,到处是光秃秃的山。我们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最后我们踏上了两座黑洞洞的高 山之间的一条狭窄、漆黑的小路。 “如果路不是这么黑就好了,”丘姆- 丘姆说。“如果山不是这么高、我们不 是这么渺小和孤单就好了。” 路蜿蜒向前,我们感到每一个弯路的后边都藏着千万个可怕的东西。米拉米斯 当然也有这个感觉。它浑身颤抖,想往回走。但是我紧勒缰绳,强迫它往前走。路 越走越窄,两边的山越来越高。天越来越黑。最后我们来到像门似的~个地方,峭 壁之间的一道窄缝。后边是一片漆黑,比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黑。 “域外之国,”丘姆- 丘姆小声说。“这是通向域外之国的门。” 米拉米斯疯狂地尥蹶子。它把后腿立起来拼命嘶叫,那声音让人无法忍受。马 嘶声令人毛骨悚然,那是人们惟一能听到的声音。门后边的黑暗非常寂静,寂静得 使人觉得有人设了圈套,就等着我们走过边界。 我知道我一定要进入这片黑暗,不过我已经不害怕了。当我知道我必须通过那 座黑暗的大门是几千年以前就决定下来的事情时,我感到我勇敢多了。我想我无论 如何要过去,我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但是我不再害怕。 我把米拉米斯赶到黑暗中。当它发现我决个让它往回去的时候,它飞快地穿过 那座窄门,继续往门后面漆黑的路前进。我们在夜里迅速前进,周围一片漆黑,路 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但是丘姆- 丘姆跟着我。他坐在我的背后,紧紧地搂着我,我比过去任何时候 都更喜欢他。我不孤单。我有一个朋友跟随我,跟人们说的完全一样,惟一的一位 朋友。 我不知道我们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可能仅仅是一会儿工夫,可能是很多很多小 时,也可能是几千年,人们感觉几乎就是这样,就像人们在梦中骑马,惊叫一声从 噩梦中醒来,躺在床上很长时间还在害怕。我们骑着马走呀走呀,我们不知道朝哪 里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们只知道在夜里赶路。 最后米拉米斯猛然间停下了。我们来到一个湖边。任何梦都没有这个潮可怕。 我经常做梦,有时候梦见我眼前是一个又大又黑的湖。但是我从来也没梦见过、别 人也没梦见过像我眼前看见的这个彻这么黑。这是世界上最荒凉、最深不见底的湖 泊。湖的周围除了高大。黑乎乎和荒凉的悬崖峭壁以外什么也没有。很多很多鸟儿 在这个深不可测的湖泊上空盘旋。我看不见它们,但是能听到它们的叫声。我从来 没听到过像它们的叫声那样凄惨。噢,我多么可怜它们!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在 向人们求救。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在受难在哭泣。 在湖的对岸,在最高的峭壁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那里只有一扇窗 子亮着灯。那扇窗子好像一只罪恶的眼睛,一只在夜里向外监视的可怕的红眼睛, 它要伤害我们。 mpanel(1); “骑士卡托的城堡!”他就住在那里,我的敌人住在湖的对岸,我来就是要与 他决一雌雄。那只罪恶的眼睛监视着湖面,不过我已经不再害怕。它在吓唬我―― 像我这样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战胜像骑士卡托这样一个罪恶多端、危险可怕的敌人呢! “你需要一把宝剑,”丘姆- 丘姆说。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我听见附近有人呻吟。 “哎呀……哎呀……哎呀,”那个呻吟的声音说。“我要饿死了,哎呀……哎 呀……哎呀!” 我想,可能是什么危险接近了那个呻吟的人,也可能是什么人引诱我们上圈套。 但是我觉得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找到他,看他是不是真的需要帮助。 “我们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谁,”我对丘姆- 丘姆说。“我们一定要帮助他。” “我跟着你,”丘姆- 丘姆说。 “而你,米拉米斯,呆在这里,”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它的鼻子。它不安地 叫起来。 “不要担心,”我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呻吟的人肯定离我们不远,但是天很黑,找到他不是很容易。 “哎呀……哎呀……哎呀,”我们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我要饿死了,哎呀… …哎呀……哎呀!” 我们朝发出呻吟声音的方向摸过去,我们在黑暗中踩着石头,磕磕绊绊地走过 去,但是最后我们看到一栋小房子。房子破得东倒西歪,如果它不是靠在山坡上, 早已经倒了。窗子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我们偷偷地走近窗子朝里看。里边坐着一位 骨瘦如柴的老头,他长着花白卷发。炉子里升着火,他坐在火炉前,一边摆动着身 体一边说: “哎呀……哎呀……哎呀,我要饿死了,哎呀……哎呀……哎呀!” 这时候我们走进房子。小老头一言不发,用眼睛瞪着我。我们站在屋门前面, 他用眼睛瞪着我们,好像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我们这样的人。他举起那双又老又瘦的 手,好像很害怕。 “不要伤害我,”他小声说。“不要伤害我!” 我说,我们不是来伤害他的。 “我们听到你饿了,”我说。“我们来给你送面包。” 我掏出织布老太大给我的面包递给他。他仍然像刚才那样看着我。我把面包举 到离他更近的地方,但是他仍然显得很害怕很害怕,好像担心我们引诱他上圈套。 “请你拿着这个面包,”我说。“不用害怕!” 这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面包。他双手拿着面包,摸了摸,又送到鼻 子前面闻了闻,然后哭了起来。 “这是面包,”他小声说。“这是解饿的面包。”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从来没看见过谁这样吃面包。他吃呀吃呀,一边吃 一边哭。当他把面包吃完的时候,把掉在衣服上的每一小块面包渣都捡起来吃下去。 他捡呀捡呀,直到都捡起来了才看着我们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哪里有这样好的面包?看在我挨了这么多天饿的面上― ―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来自遥远之国。那里有面包,”我说。 “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老头儿小声说。 “因为我要跟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我说。 我刚一说完,他就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跌下来。他像一个灰色的小线团滚在地 板上,蜷缩到我们身边。他躺在我们脚下,用惊恐的小眼睛看着我们。 “请你们顺原路返回吧,”他小声说。“回去吧,现在为时还不晚!” “我不回去,”我说。“我就是为了与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才来的。” 我说的声音很高也很清楚。我尽量把骑士卡托的名字说得明明白白,老头儿直 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我会立即死在他的面前。 “噢……噢……噢,”他叨念着,“别出声,别出声,请你们顺原路返回吧。 快走吧,现在还未得及,我必须这样说。” “我不回去,”我说。“我就是为了与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才来的。” “嘘嘘,”老头儿小声说,样子显得很害怕。“别出声,我已经说过了。侦探 会听到。他们此时此刻大概就藏在外面。” 他蹒跚地走到门前,不安地听了听动静。 “听不见有人在那里,”他说。“但是也许有人。可能在这里,可能在那里, 哪儿都有可能。侦探到处……到处都是。” “是骑士卡托的侦探?”我问。 “别出声,孩子,”老头儿小声说。“你年轻轻的就不想活了?你能不说话吗?” 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对自己点着头。 “啊,啊,”他说,“这么静,有一点儿声音就能听到。到处都是他的侦探。 早晨、晚上和夜里。随时随地都会有。” “看在我挨了这么多天饿的面上,”他小声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走进一 栋房子……你以为你在朋友之中。但是你在敌人之中,他们出卖了你。他们把你交 给住在湖对岸的人。我必须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我!你怎么能知道,你 一出门我不会派侦探跟踪你呢。” “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做,”我说。 “没有人敢保证,”老头儿小声说。“你永远也不能保证。” 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思考着问题。 “不会,我不会派侦探跟踪你,”他说。“在这个国还是有些人不出卖别人。 也有些人在制造武器。” “我们需要武器,”丘姆- 丘姆说。“米欧需要一把宝剑。” 老头儿没有答话。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从湖上传来鸟儿凄惨的叫声。那声 音听起来就像它们在黑夜中哭泣。 “你听,”老头儿对我说。“你听它们在怎么样的抱怨?你也想变成一只在湖 上飞翔的鸟儿和抱怨吗?” “那是些什么鸟儿?”我问。 “那是一些被魔化的鸟儿,”老头儿小声说。“你肯定知道是谁魔化了它们。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与强盗斗争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听他讲完以后很伤心。那些鸟――就是努努的弟兄、吉利的妹妹、织布老人 的女儿和一切被骑士卡托抢走和被魔化的人。啊,我一定要与他决一死战――一定 要! “米欧需要一把宝剑,”丘姆- 丘姆说。“打仗不能赤手空拳。” “你说有人制造武器,”我提醒老头儿。 “你难道不珍惜你年轻的生命?”他说。 “哪里有人制造武器?”我再次问。 “别出声,”老头儿说,他迅速关上窗子。“别出声,侦探会听到。” 他偷偷地走到门前,把耳朵靠在门上听外边的动静。 “那里没有人,”他说。“但是也可能有。到处都有侦探。” 他靠近我,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 “你去找宝剑制造人,说埃诺向他问候。你就说你需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你说你是遥远之国的骑士。” 他看了我很久。 “我相信肯定是你,”他说。“不是吗?” “是,”丘姆- 丘姆替我回答。“他是骑土,也是王子。遥远之国的米欧王子。 他一定要有一把宝剑。” “我到哪里去找宝剑制造人?”我问。 “在最黑暗的山中的一个最深的洞里,”老头儿说。“要穿过死亡森林!现在 就走吧!” 他走到窗前,重新打开窗子。我再次听到从湖上传来的鸟儿的叫声。 “现在就走吧,米欧王子,”老头儿说。“我坐在这里,祝愿你成功。但是也 可能明天夜里我就能听到又有一只鸟儿在湖上飞翔和抱怨。” -------- 文学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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