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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新宠物“小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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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 新宠物“小淘气” 盼呀盼呀的,终于到了六月,学校放假了!空气中四处瓢散着樱桃成熟的香味。 所有的男孩和一小部分的女孩,都喜欢在这时候赤脚走路。这真是个欢乐的季 节,许多刺激的活动都是男孩子的。我们裸着身体游泳或打水仗,或是在荷花旁扔 石头,听那“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女孩可就不同了,游泳要穿泳衣,只能站 在一旁看我们玩“官兵捉强盗”和“红绿灯”的游戏。我真庆幸自己是个男孩。 除了在花园的工作之外,我有很多空间、时间和宠物们在一起。例如:看着土 拔鼠细嚼马草,喂那四只一岁大的臭鼬鼠吃面包、喝牛奶,并试着帮那只乌鸦诗人 收藏偷来的耀眼物品――明晃晃的钥匙。当然,最令人愉快的时光,莫过于和我的 小浣熊在一起了,我为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淘气”。 心理学家可能会说,我养宠物是为了填补家庭的缺憾。我拥有一个可爱的、有 教养的、感情深厚的家,只不过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常年累月出外作商业 旅行,哥哥赫胥正在法国作战,姐姐希欧和杰西卡也离开家,去过她们的成人生活。 但是,在母亲去世之后,她们还是很照顾我,杰西卡还为了我,延误了她的生活和 婚姻。 现在,希欧已经找到了美满的归宿,她和丈夫――一个年轻的造纸厂主,住在 明尼苏达州;而语言学家兼诗人的杰西卡,正在芝加哥大学做研究工作。至于每天 都住在这所有十个房间的大房子的人,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我。 有一个关于神学方面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大家都说,上帝是无所不能、无 所不知、而且充满慈悲的;既然如此,它为什么还会允许世界上有这么多苦难?它 怎么可以在我母亲只有四十七岁的时候,就带走了她呢? 我家隔壁有个卫理教会,我曾经问过教会里的牧师这问题。不过他的答案并不 能让我满意。母亲不能看到我养的宠物,尤其是小淘气,是我觉得上帝最不公平的 地方。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以身为一个生物学家和母亲为荣,她会乐于仔细地研究 它们,同时也可以为我解决一些养宠物的难题。例如我的乌鸦和臭鼬鼠最近惹的麻 烦事,都和卫理教会有关。 乌鸦住在教堂的钟楼上,不论教区居民在教堂举行聚会、婚礼或丧礼,它都会 高喊它唯一的一句话:“真好笑!真好笑!”因此惹火了教会人士,想要驱逐它, 甚至想杀它。 而无辜的臭鼬鼠,在最近一个星期日下午所惹的麻烦,就复杂多了。这几只小 可爱在早春时,曾经挖了一个洞穴,当成睡觉的地方。但现在它们已经一岁大了, 不再到那里去了。 它们个个都有俊俏的、色彩光鲜的外貌――一只身上是宽条纹,一只是细条纹, 一只是短条纹,另一只全身黑色的毛皮中,只有一颗白星在头上。它们都有着很好 的教养,不曾挨打或受虐待,也不曾让邻居闻到臭味。 但在六月的一个下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当时欧瑟可能正在打瞌睡,一只迷 路的狗隔着铁丝网,对着臭鼬鼠大声吼叫,它们的反应可想而知。 mpanel(1); 教堂里正在举行星期日的聚会,而臭鼬鼠的笼子距离教堂不过七十英尺远而已。 由于天气暖和,唱诗班的阁楼窗户是开着的,当臭鼬鼠的气味传到教堂时,台上的 牧师史无前例缩短了他的布道时间。 第二天清晨,教会代表到家里来向父亲提出抗议,主要是为了乌鸦和臭鼬鼠。 面对这两项责备,我知道我必须有所行动。喂完臭鼬鼠最后一餐的牛奶和面包后, 我把它们放在两个篮子里,带到维渥斯森林去,那里有好多个洞穴可以安置它们。 卫理教会的人很高兴摆脱了臭鼬鼠,因此决定暂缓对乌鸦的驱逐行动。 目前,小淘气是住在我家那个高地五英尺高的红橡树树穴里。初生的浣熊在前 两个月,最好住在它们的窝里,因此,除了喂食,我只看看它,而不打扰它。它很 快就学会了从茶杯里喝温牛奶,不必我再用麦草喂它了,真是一大进步。 欧瑟是它的守护神,整天守在红橡树下,甚至晚上也在那儿睡觉。六月中旬的 一个下午,欧瑟和我都注意到,树上发出了“吱、吱!”的声音。我们看到一张黑 黑的脸,有对闪烁晶莹的眼睛,正好奇地从洞穴口向外张望。 不一会儿,小淘气转过身,尾巴朝下,小心翼翼地往下爬,动作好像一只熊。 小浣熊的手脚各有五个可以伸缩自如的爪子,从树上往下爬的动作很慢。小浣熊的 尾巴朝下,头却不时回过来,看自己离地还有多远。 欧瑟一副提心吊胆的神情,它叫了几声,还抬起头来,看看我的反应。我告诉 它别担心,静静地等着看就是了。 小淘气一定对我家后院仔细观察过,因为它一到达地面,马上就跑到那个有鲤 鱼的小池塘边。这个四周浅、中央深的池塘,很适合小淘气。它毫不迟疑地爬进池 塘里游泳,用它敏感的爪子去感觉水里的每一样东西。不久,它的注意力被一些发 亮的小鱼所吸引。只见它手脚不太协调地捉起鱼来,鱼儿为了逃避被捉的命运,时 而拍打水花,时而紧张地跃出水面。 当小淘气有规律地游动,而且试着捕捉水里的鱼儿时,我非常惊讶;没想到它 的年纪这么小,而且在没有母亲的教导之下,居然能正确地运用捉鱼的技巧。我猜 想它可能遗传了祖先的智慧吧!不一会儿,这个猜测,在它捉到那条四英寸大的鲤 鱼时,得到证明。虽然,我认为鲤色应该是很干净的,可是小淘气却抓着鱼,在水 里前后拍了几分钟,才把鱼带上岸来,开始享受它的大餐――一顿自己生平第一次 捕获的快乐大餐。 心满意足地用过大餐,而且确定自己能随心所欲捉鱼之后,小淘气开始在后院 悠闲地参观,有时用鼻子闻闻,有时用身体去感觉。院子里充满了各种动物的气味, 有猫、狗、土拔鼠,以及最近才被送走的臭鼬鼠等等。草地上还有蟋蟀和乌鸦,那 乌鸦突然飞过的黑影,吓得小淘气直发抖,就好像野鼠见了老鹰一般。 如果小淘气太靠近我们的屋子,欧瑟就会轻轻地把它推回树旁去。小淘气经过 十五分钟的试探之后,温和地接受了这个警告。它终于知道了自己所拥有的活动范 围,于是这个小帝王只好回到自己的城堡――树上。它爬树的速度显然比下来时快 多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洞口。 我到阁楼上,拿出小时候坐过的那张高脚餐椅。我决定,小淘气如果够干净, 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和我们一同坐在餐桌旁吃饭的。 第二天早上,利用父亲正在煎蛋、烤吐司和煮咖啡的时间,我把小淘气带进餐 厅,让它坐在我旁边。我在它的盘子上,放了一个厚陶碗,里面盛满了温牛奶。 小淘气站了起来,双手捧着碗,一下子就喝光牛奶了。它好像很喜欢这种新的 进食方式,不断地发出“吱、吱!”的声音,表示满意。小淘气除了洒出一点点牛 奶之外,它的表现实在比一般小孩子来得好。用完早餐之后,父亲很高兴地答应让 它和我们一起用餐,不很亲切地摸它呢! 三“人”共餐成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在我给小淘气一块糖之前,一切都过得很 顺利。这时候正是战时,物质、食物都很缺乏,我们最充裕的只有糖。因为我和父 亲都不烘烤小点心,所以分配到的糖一直有,偶尔能在咖啡里加入一两块糖。当我 给小淘气第一块糖时,觉得那算是一个疼爱它的表示。 小淘气先摸摸糖,用鼻子闻了闻,再开始它一贯的清洗动作,拿到碗里前后摇 晃几下。过了几分钟,糖就全部溶化了。我保证,这辈子从来没看过小浣熊会有那 种惊讶的表情。起初它以为糖沉下去了,在碗里捞了好半天,什么也没有,后来它 看看左手,再看看右手,确定两手都是空的,方才罢休。最后,它抬起头来看着我, 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好像在说:“谁偷了我的糖?” 我一面大笑,一面给它第二决糖。这回小淘气检查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把它 放进碗里去洗。它的两眼流露出机灵的眼神,很快地将糖捞起来放进嘴里,大声地 吃起来。上了这一课,使小淘气终生受用无穷,因为从此以后它再也不洗糖了。 它的聪明也带给我们一些困扰,它一看到摆在餐桌中央的糖罐子,就忘了我曾 经约束它要坐在餐椅上,而忍不住爬上餐桌,掀开盖子拿一块糖吃。从那天开始, 我们为了避免小淘气再爬上餐桌,只好把糖罐放在柜子里。 另有一门课,它也学得很快,那就是推开后纱门。我一直不打算修理或更换这 个门扣和松掉的弹簧,是因为我的猫咪们喜欢自己打开门走进屋内或是推开门走出 去。小淘气看过猫咪们几次的表演后,显然已经领悟了用爪钩住纱门再推开的诀窍 了。它非常神气地表演给猫咪看,那神情好像它是猫咪当中,最年长也最聪明的一 只。 好几天夜里,我惊喜地听到,小淘气跑到我的枕边吱吱叫,还不断地用它的小 手在我脸上摩挲。我的浣熊宝宝是从它的树洞爬下来,推开后纱门,在黑暗中找到 我的床的。 小淘气和我都知道,这个家并没有严格的家规。它发现世界上睡起来最舒服的 地方,莫过于我的床了;而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我睡在一起。它和猫一样爱干净, 而且没有经过训练就懂得遵守室内的清洁习惯。所以有好几个月,我们成为枕边的 好伙伴。即使父亲外出时,我也不再感到孤单了。 我最喜欢的钓鱼地点之一,是在岩石河福特印第安水坝下的沙湾。这条河起源 于威斯康辛州荷瑞肯沼泽地,注入伊利诺州岩石岛的密西西比河。它有许多深陷的 洞穴和清澈的急流,而沼泽似的海湾,也如一面平静无波的湖。 有一天下午,我拿着手电筒到一块湿泥地,先抓了五十多只蛇蜻蜓幼虫。然后, 我把铁制的钓竿,用皮绳绑在脚踏车的横杆下面,再将装着转轮、钓绳、鱼饵等物 品的钓具箱,放在把手前的篮子里。这个篮子虽然小,但是很结实,可以让我的钓 鱼新伙伴安全地躺在里面。没过多久,小淘气也成为骑车兜风迷了。 小淘气对速度感有无比的狂热,虽然它的身体才只有两磅重,可是却有着如同 狮子一般的雄心壮志!它已经学会张开两脚站在篮子里,两手紧紧地抓住前轮环, 翘起小鼻子迎着风,尾巴上的毛也随风瓢扬。最有趣的是,它那一双炯炯有神的黑 眼珠不停地转动,看起来就像老神仙下凡来了。 它最喜欢陡急的下坡路,可是,当遇到紧接而来的上坡路时,我就必须吃力地 踩着踏板。它有些担心我为了求车身平衡,必须左右摇摆的前轮。但是,当我又恢 复速度时,它满足的表情又再度洋溢脸上,好像它正坐在出租车上,攀着窗户,享 受那飞快的转速似的。 我们经过小镇南边我母亲的墓地,墓地上的白石碑上刻着:怀念本尼尔森・伊 莉莎白. 莎拉(1866一1914)。 过了墓园之后,到福特印第安村全是下坡路。这段路风景秀丽,溪水沿着丛林 流过,碧草如茵,还有层次分明的玉米田、烟草田、小麦及燕麦田散布其中。这几 年的战争,使得各地的谷仓多了起来,农场的主人纷纷为它们粉刷上桃红色,而自 己住的屋子则刷白色,四周还有草地和花园。 大约有两英里长的路,我们全速前进,清风徐徐地吹过小淘气的两颊和它耳畔 的长毛。这时候,我们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 我们转往河流的下游,走到一条柳树扶疏的小路上。一只红翅黑鸟正“咕―― 咕哩――咕哩――咕哩!”拉长脖子高歌。我们在一条大溪流的斜坡上,发现了许 多又大又红的野草莓,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小淘气是这么地好奇,似乎每一分 每一秒都有新发现。 我们终于到达了我的秘密钓鱼地点――一个深凹平静的沙湾。在这里,我能钓 到比别的地方更多的鱼。脚踏车停在柳树下,我开始连接钓竿和轮轴,转动钓线, 并绑上一些鱼饵和红白相间的浮标。 小淘气就不必这这大费周折了。它随身携带着钓鱼设备――爪子,可说是天生 就比人多了一份钓鱼本能和用具。 它走到沙湾上游,一会儿踩着碎步,一会儿跳入水里,用双手仔细地巡视每一 寸浅滩。我在一旁静静地观察,发现它的眼神和平时一样,并没有被这个第一次来 钓鱼的地点所吸引。它的眼睛注视着远方,忽然跃入水里。本来我打算下去救它, 却又看见它游回沙湾的静水处,并且低着头检查这小沙洲的边缘。 由于这里的地形有利于鲤鱼逃脱,小淘气很难捉到鱼。不过,很快地,它捉到 一种它从来没见过的小怪物。 它捉到了一只体积不小的小龙虾(术语称为“喇蛄”)。这小龙虾有利瓜和护 盔,还有美味的尾巴。有一回参加宴会时,我曾经大吃这类炭烤小龙虾,大概有二 十五只那么多。这种红红硬硬,味道像小虾的小龙虾,通常都是在主菜鲶鱼或蔬菜 烩肉前的开胃菜。 无论如何,这是小淘气捉到的第一只小龙虾。如果有母亲的教导,它应该会懂 得抓住小龙虾的后爪,免得被锯齿般的钳子夹住。只可惜没有人指导它,它不会使 用安全的方法,以至于在它用利齿咬碎小龙虾的头部之前,被夹了好几次。不过, 小淘气最后还是把这只美味的猎物洗干净,愉快地大口吃掉了。 一回生,两回熟。小淘气再次出手捕捉小龙虾时,就已经是一副行家的模样了。 确定小淘气不会有危险之后,我开始专心钓鱼。这里水深及膝,我高举着所有 的装备赤足涉水,在溪水中选定一个地点之后,准备第一次抛竿。 站在溪水中,往四周一看,这里像是个杯状的深池,岸边布满了睡莲和许多细 细长长的莲花。我将鱼饵抛向藏有鲈鱼和小梭鱼的地方,再慢慢地拉动浮标,使它 平稳地漂动,这样比较容易让不知情的鱼儿上钩。 不久,一条鲈鱼来吃饵,但是很快就放弃了。几分钟之后,一条大约一磅重的 淡水鱼咬住鱼饵,使得红白相间的浮标不停地上下摇晃,几乎震动了整枝钓竿;可 是,它一翻身,又消失不见了。我又抛了十几次竿,仍然一无所获,于是我决定针 对鲶鱼调整装配。那些体积大、有攻击性、尾巴开叉的银色鲶鱼,比河里任何鱼类 的活动力都来得大。 当我走回钓具箱时,发现小淘气已经吃饱小龙虾大餐,在柳树下呼呼大睡。这 使我更能全心全意地钓鱼。 换上青铜色的钓线蚊钩,我又加了四粒弹子,增加钓线的力量。然后钩住一小 块蛇蜻蜓幼虫当饵,再次抛竿到一百英尺深的水面。十分钟之后,浮标动了两次, 钓线被鱼用力拉扯着,之后,它使尽所有力量想要挣脱。直到钓鱼线不再“咻咻” 作响时,我准备收回钓钩。当我用手指慢慢地转动转轮时,发现整枝钓竿严重地弯 曲,一场战斗正式展开了。 上钩的鱼用尽所有的方法想要逃脱。第一次游得很远,绕到漂浮的莲叶四周求 解脱;第二次猛冲到急流处;接下来的三、四分钟,它不高兴地沉到水底。这时候, 我以为它已经凭藉着圆木逃脱了,突然间,它又纵身跳出水面,水花四溢,啊!是 条有银蓝条纹的鲶鱼哩! 就在这时,小淘气正好醒过来,看到这个情况,兴奋地在我身旁打滚。当我转 动转轮,使钓钩逐渐接近岸边时,小淘气在沙湾上来回走动,看着我,好像想说什 么。 “它很漂亮!”我告诉小淘气,“这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 当我把鱼带到浅水滩里,小淘气刚伸出它的前爪,鱼的尾巴突然拍起水来,吓 得它倒退了好几步。这一次,我确定鱼已经安全地躺在沙滩上了,才解开钓钩。从 我钓具箱下陷的刻度来看,这条鱼有九磅重呢!我用柳条紧紧地捆住它。当我走回 钓鱼地点休息时,心还怦怦跳着呢!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除了钓到三条各约一磅重的黄腹鳅之外,我没有再钓到更 好的鱼。小淘气和我倒是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看那条被柳条绑得紧紧的鲶鱼。 接近中午了,鱼儿不再吃饵。我收起钓线和钓竿,放进钓具箱里,再将装鱼的 粗麻布袋放在车篮里,使得小淘气站在篮子里显得有点儿挤。我们怀着满心的喜悦, 踏上归途。 在福特印第安村的钓者休息处,我买了一罐草莓爆米花,小淘气不是第一次尝 到这种口味。它没有打声招呼,就把手伸进罐子里去拿,舔得干干净净之后,马上 又向我要。而我吃到剩下半寸高的爆米花时,才倒了一些在它期盼已久的嘴里。有 趣的是,它竟然把整个罐子都抢走了,转过身去,双手抱得紧紧的,吃得一粒也不 剩。从此以后,草莓爆米花成为它最爱吃的零食,它再也不碰柠檬口味的了。 所有的浣熊都偏爱闪闪发亮的东西,小淘气当然也不例外。它酷爱门把上的黄 铜扣、大理石、我破旧的表链和小钱币。我给了它三个新得发亮的便士,它就像个 守财奴似地捧着钱币,又闻又舔的,然后把它们藏在它专门放宝物的黑暗角落里。 有一天,它拿着其中的一个便士到后门去。那时候,我的乌鸦诗人正在树枝上 和小猫们打闹嬉戏;它一看到小淘气捧着亮晶晶的东西走出纱门,立刻弓起背来聒 聒叫个不停。 乌鸦和所有的鸟类都知道,小浣熊会偷吃鸟蛋或幼鸟,这只乌鸦更是嫉妒小淘 气那么受我疼爱。因此,它们好像天生的仇人一般。而这时候的小淘气,在体形上, 已经足以在它和乌鸦争吵时,扯下乌鸦的几根黑羽毛了。不过,乌鸦也不甘示弱, 总是趁机攻击。 这个便士对乌鸦而言,实在是个极大的诱惑,于是它展开翅膀,往小淘气身上 扑了过去。(小浣熊和乌鸦对于光亮华丽的东西,即使拥有再多都不会满足,而乌 鸦更是这类东西的惯偷。) 当小淘气发现乌鸦瞄准它手上的便士,俯冲而下的时候,它马上把便士含在嘴 里。所以,乌鸦不但叼走了便士,还咬掉小淘气一撮胡须。这个举动激怒了小淘气, 它使尽全身的力气和乌鸦纠缠在一起。我很少看到它们如此打斗,赶紧上前制止。 没想到却惹来小淘气一阵嘶嘶怒吼,乌鸦也对我非常不友善。 这时候,便士从门口滚到草坪上,乌鸦立刻振翅冲过去,再次叼起钱币。乌鸦 这种狡猾的举动,小淘气当然是比不上了。乌鸦得手之后,照例飞着弯弯曲曲的航 线,回到教堂的钟楼里,那是它贮藏战利品最好的地方。 看完这场意外事件的经过,我又拿了一个便士给小淘气,算是安慰它。然后, 我又回到客厅,继续独木舟未完成的工作。 这艘二十八英尺长、十八英尺宽、流线型的独木舟,是用我在学校的实习课中 自己画的蓝图做成。船头和船尾都有细长的支架固定,中间以圆弧型的横梁衔接。 所有骨架摆放的位置都很适当,可是,却在船缘接缝间出了问题。我试着用力压, 想把山胡桃木弄成圆弧形,可是因为设备有限,还不到预期的效果。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际:再没有任何木材比装乳酪的榆木盒更柔韧的了! 而且最方便的是,这些又圆又薄的木材,本身就有完美的曲线。我想到,镇上大部 分的生意人都是我的朋友,我曾经拿菜园里生产的甜脆可口的红萝卜,和他们交换 一小块肉,还有给欧瑟吃的发霉面包。我相信只要我有礼貌地向他们要求,他们一 定会把空的乳酪盒给我。 在普林哥和威森杂货店,我各得到一个很好的空乳酪盒。还没走完半个小镇, 我已经得到足够的材料,实在是幸运!回家之后,我在每个圆筒上面一条两寸宽的 记号,拿着父亲最好的粗锯齿,开始这即使人兴奋、又让人生气的工作。刚开始, 有的被我扯坏了,有的甚至全毁了。不过,最后我仍然很有耐心地完成了四十二条 圆细木条。看着这些完美的弧线,我忘却了所有的辛劳。 造船的工作进行得有些凌乩,尤其是开始用砂纸磨那些骨干时。我从二号砂纸 一直用到零号砂纸为止。那些木头渐渐地显出来黄色的、光滑的表面,有非常好的 触感。 当小淘气看到一只小猫走到砂砾车道上的时候,它急急忙忙爬上那艘未完成的 独木舟。我向外一望,站在门口阶梯上的,正是我那美丽大方的姐姐希欧和她的女 仆人。希欧有张贵族般的脸孔,一对明亮的双眸以及迷人的褐色秀发。 “希欧,希欧!”我高兴得大叫,跑过去拥抱她。 “嗨!可爱的弟弟……我的天!你的身上全是木屑啊!” “对呀!希欧,我正在造一艘独木舟呢!” “哦――不错嘛!在哪里?” “在客厅里。”我心虚地垂下双眼。 “噢!天哪!”希欧说,“你先帮珍妮丝搬大件行李,就放在楼下的房间吧!” 我不敢告诉希欧,小淘气和我就是睡在那个房间。我很爱这个姐姐,但是也很 敬畏地。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一直很照顾我,不管我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她都 会帮助我。但是,她是个生活很严谨的人,不论是举止、家居规矩或是其他方面, 都要求得很严格。这是她一向的原则。但是这种生活方式,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魔 术箱里的小丑一样,任人摆布。有时候她会帮我穿上正式的服装和夹克,我那些好 兄弟们,见我穿得这么正式,为了证明我还是他们的好伙伴,会用拳头猛捶我好几 下。 希欧仔仔细细地看了客厅之后,夸张地举起双手。 “我从来没见过比这个更疯狂的事!”她说。 “每天下午我都会打扫锯木屑。” “我看得出来,它们全在火炉里。” “是爸爸和我一起弄的。”我搬出挡箭牌。 “一起弄的?真是可怕!”希欧严厉地说,“史特林,现在,你马上把圆木舟 搬出客厅。” 我多少遗传了一些家族的硬脾气,断然拒绝她的要求。我告诉希欧,我们喜欢 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以后除了星期天,我再不穿正式的服装。 “我真想打你一巴掌。”希欧闪烁着可爱的眼睛说。 “你试试看哪!” “现在,我要和珍妮丝把这屋子上上下下打扫干净,然后我会煮些可口的食物 给你们吃,还会雇用一个全天候的女管家,我要把独木舟搬走。” “你就不能让我自由自在吗?”我难过地说,“再怎么说,你都不是妈妈呀!” “噢!我可爱的男孩。”她满怀歉意地忍住泪水,走到我的身边,温柔地亲吻 我。 我不在意把楼下的房间让给希欧,因为她习惯使用有卫生设备的套房,而且她 说没有一张床比这个房间的床更舒服了。 对我来说,困难的是向小淘气解释这个改变。浣熊的脑袋里一旦形成固定的模 式,就很难变动。说不定它也喜欢有卫生设备的房间呢!每个晚上,我都会关紧大 浴室的水龙头,另外准备一盆水让小淘气在半夜喝,预防它抓到蟋蟀时,需要水洗 净来吃。现在,我怎么能告诉它,它不能再住这个房间了呢? 小淘气的身体趴得很低,睁大了眼睛机灵地听着希欧的声音。它可能不会判断 每个人的个性,但它能从人类说话高低的音调中,察觉对方的情绪。不论人们是高 兴或是生气,它都能分辨出是对它赞美或责备。虽然,小淘气的眼睛被希欧迷人的 头友所迷惑,但是它并不能完全信任这位褐发女郎。 希欧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发现小淘气,那是因为它正好躺在那张大美洲虎皮上, 那是奥斯特伯伯从巴西买回来送给我们的。那头部的形状和逼真的玻璃眼珠,常常 逗得小淘气去捉弄它或是想赶走它。显然,这只小浣熊还以为自己遇上丛林中凶猛 的大老虎了。 当小淘气从虎皮上站起来时,就好像美洲虎的灵魂出现,吓得希欧几乎失去理 智。 “那是什么呀?” “那是小淘气,我最好的小浣熊。” “你是说,它住在这屋子里?” “只有一部分的时间是这样!” “它会咬人吗?” “除非你打它或骂它!” “史特林,马上带它离开这里。” “好吧!”我不情愿地回答。心想,只要小淘气愿意,它随时都可以再回到这 个屋里。 整个白天,小淘气都在它工橡树上的窝里睡觉。但只要月亮一出来,它就会爬 下树,推开后纱门,轻易地找到我们以前睡的房间,然后接到希欧的床上去。我父 亲睡在楼上,我们同时被一声凄惨的尖叫声惊醒。当我们穿着睡衣冲到楼下时,看 到希欧站在椅子上,而小淘气则愣愣地坐在地板上,望着那个尖叫声好像火警警报 声的女人。 “它平常都睡这张床。”我解释,“它不会伤人,而且很爱干净呢!” “你马上把它赶出去!”希欧说,“把门锁好,免得它又跑回来。” “好!没问题。”我说,“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睡在小淘气的床上,在这里 它应该和你享有一样多的权利。” 希欧再度严厉地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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