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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冬。 下午充足的阳光照进屋里,屋里烟气缭绕,那缭绕的烟雾,仿佛是一层薄纱笼罩着。 屋子里弥漫着烟草气味,虽然已是韧冬,但是那两扇雕花朱漆红松窗,还是不得不 大开着。 这里是宣武门外山西会馆。眼下,正在举行一次同乡会。 石评梅和吴天放走进会馆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站在一张八仙桌旁边、正在讲话的 青年。屋里烟蒂狼藉,同乡会已经开了一些时候。 评梅和吴天放走到一个靠窗的角落里坐下。评梅刚坐下,便撤开目光满屋扫视了一 遍。咦,她的同乡怎么没来?那正在讲话的青年,那满地狼藉的烟蒂,和他们眼下坐的 位置,都不由得使她想起了去年。 去年,她来到北京考取女高师已经一年多了。就在那年初冬,也是一次山西同乡会, 也是八仙桌旁站着一个正在讲话的青年,她和吴天放来了,也是坐在今天坐的位置。她 当时问吴天放认识不认识那个讲话的青年,吴天放告诉她,他叫高君宇①。评梅听了, 心里一动,眼睛一亮:   ①高君宇(1896――1925)山西静乐县静游镇峰岭底村(今属娄烦县)人。名尚德,字 锡三,号君宇。1916年考入北京大学英语系。“五四”运动的组织者之一。1920年3月 与邓中夏等组织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同年加入北京共产主义小组,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 首届书记。中共二大中央委员,编辑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1924年7月到广州,任 孙中山秘书,翌年随孙中山北上。1925年3月5日在北京病逝。 “噢?他就是高君宇?” “对,他就是高君宇,北京大学英语系的学生。”吴天放轻声说道,“怎么,你认 识?” “听说过,听说过。” 评梅告诉他,高君宇是她父亲的学生,山西省立一中的毕业生。父亲寒暑假回到平 定老家,总是称赞高君宇,说他立意深造,勤苦力学,所作诗文,多有奇气。还说他举 止轩昂大度,言谈卓革不凡,师长称慕,同辈敬爱,日后必有建树! 吴天放面带笑容,点头称道,可是额角上却布上了一片久久不散的阴云。 停了一会儿,他微微一笑,说: “是啊,你说得很对。不过他的言行实在过于激进了。今年四月,他在《北京大学 学生周刊》上写文章说,要把一切生产机关从资产阶级收归给民众,建设新的经济组织, 破坏一切现存政权。他在陈独秀办的《新青年》上,甚至说山西有些工人进了工厂就像 进了监狱,收入比苍蝇的翅膀还薄。你觉得他这是说的真话吗?” 高君宇好像正在讲述去年“五四”学生运动的意义。评梅因为和吴天放说话没有听 全。这会儿,只听高君宇神情激动,慷慨激昂,大声地说了几句结束的话: “……总之,‘五四’运动的中心口号是‘科学与民主’。大家都知道,没有科学, 古老的中华民族将继续贫穷落后;没有民主,便不能动员全体民众改造社会。没有民主, 便没有自由。而自由之花,是要经过革命的血染,才能开得更鲜艳,更璀璨!……” 同乡会,不是严肃的政治集会,同乡们聚在一块可以议论一个什么题,可以由一个 主要发言人讲话,也可以七嘴八舌,可以互相探讨,也可以品茶下棋。 吴天放附在评梅耳边,悄声告诉她:去年五月四号那天下午,在天安门广场聚集了 十几个学校的三五千人,手里拿着“废止二十一条”、“严惩卖国贼曹汝霖①陆宗舆② 章宗祥③”的旗子。高君宇带头游行、演说。噢,对了,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他的音 色很美,很有音乐节奏感,很有煽动性,能吸引一些学生、民众。当时高君宇他们游行 到了东交民巷,不料外国守卫队不让通过。他们不顾总指挥傅斯年④的劝阻,硬是改道 向曹汝霖的住宅进发。曹汝霖,家住东城前赵家楼胡同3号,四合院,高围墙,大门楼, 南房有一排玻璃窗,黑漆门楼大门的铁锁反锁着。嘿,高君宇和许德珩⑤、匡互生⑥他 们几个,带头破窗而入,痛打了章宗样。虽然跑了曹汝霖,可他们到他的卧室一看,太 华丽了,气坏了,就用火柴把绿色的罗纱帐点着了,顿时室内大火,房子也烧着了!人 家都说,高君宇是“五四”运动的急先锋,健将,激进分子。 mpanel(1);   ①曹汝霖(1877―1966)上海人。字润田。曾任袁世凯政府外交次长,1915年与外交 总长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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