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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王卿施计 君相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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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风暴来临,江河湖海都要泛起波澜。鲁定公御驾亲征,堕成失败,班师回朝,
犹如兴起的一场风暴,鲁国政界的首脑人物,思想上无不泛起波澜。
季氏宽绰的议事厅里,季桓子又一个人在独斟独酌地喝闷酒。季桓子和他的先父季
平子一样,每当思想烦恼和筹划新的阴谋时,都喜欢独处,勿需别人排解,不喜欢与人
协商。这间宽绰的议事厅,是他们父子别有天地的世界。但季平子不饮酒,他是独自一
人冥思苦想,议事厅宽阔,思路、心胸也随之宽广;议事厅清静,他思考问题也就冷静。
季桓子跟他的父亲不同,每当这个时候是离不开酒的。至于酒到底能起什么作用,是兴
奋?是消愁?还是麻醉?他自己也说不清。开始,也许像汽车上的马达,喝一点能够启
动起大脑这台发动机。如果思考得并不那么顺利,愁火中烧,再喝一些,也许能熄灭愁
火,即所谓借酒消愁。假若愁火愈燃愈旺,喝少许无济于事,那就纵情大饮,喝个酩酊
大醉,自然也就不再犯愁了。季桓子对酒有着特殊的感情,胜过得宠的贵妃。
今天季桓子独斟独酌,酒倒是起到了兴奋和清醒神经的作用,使他清楚地认识到,
堕三都自己做了一桩折本的买卖。他原想借助定公和孔子,借助孟、叔两家的力量翦除
公山不狃这个阳虎式的家贼。正如子贡所说,凭着自己的职权和在朝中的特殊地位,逼
孟、叔二氏先行堕城,自己坐观成败。若两家堕城成功,公山不狃孤掌难鸣,势同瓮中
之鳖。若两家堕城失败,自己的费城仍毫毛未损,实力未减,再设法将公山不狃拉过来。
不料公山不狃抢先反叛,兵败逃亡。这样以来,家贼隐患是除掉了,但不仅拆除了费城,
而且军事实力葬送殆尽。他不相信小小成城竟会固若金汤,攻取不下。他深知孟懿子并
无超人的智慧和计谋,那么堕成失败的原因究竟何在呢?于是他在怀疑孔子的所为。孟
氏兄弟均为孔子的弟子,子路乃孔子的得意高足,担任堕三都的总指挥,内中岂不是大
有文章吗?他担心孔门师徒若真的联起手来,势必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不过,这一切
都尚无真凭实据,只不过是怀疑忧虑而已。有一点却是肯定无疑的,即孔子忠于季氏是
假,忠于鲁君是真;堕三都的目的,抑三卿家臣是假,抑“三桓”强公室是真。就凭这
一点,他与孔子的继续合作便成为不可能。那么,该怎样对付他呢?……他又连喝了儿
盅酒,仿佛要给这台运转不快的机器再加大些油门。正在这时,公伯寮走了进来。公伯
寮也是孔子的学生,但他是季桓子安插在孔子身边的耳目。公伯寮报告说:“启禀冢宰,
现已查明,堕三都之事,确系孔夫子的主意。”
季桓子原以为公伯寮有什么新的、有价值的情况报告,结果却说了颇似天在上,地
在下之类的话,这难道也能算是新闻和情报吗?他十分不悦,眯着双眼继续品评他的酒
香,仿佛公伯寮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公伯寮见势头不对,讨好似地说:“成城屡攻不克,原因全在子路攻城非真心也。”
“你也这样认为吗?”季桓子放下了酒杯。
公伯寮很神秘地说:“朝中议定国君御驾亲征之夜,孟懿子大夫遣使抵成传书……”
“噢,竟有此事!”季桓子睁圆了眼睛,显然这件事引起了他的警觉。
公伯寮献谄说:“吾夫子派子路做贵府总管,纯系别有用心,望冢宰多加提防才是。”
季桓子感激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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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成失败,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流言四起,孔子的思想自然也形成了一个翻腾的海
洋。鲁君与季氏经过连年争夺与倾轧,已经精疲力尽,他们经过长期观察,确认自己不
是为了夺他们的权力,而是为了振兴国家,恢复鲁国在诸侯中的强盛地位,因而才放心
地将手中的权柄交给了自己。自己出仕以来,纳于言,敏于行,忠于职守,尽心竭力地
为国强民富而献身,取得了较为显著的政绩,不仅定公与季氏满意,百姓也至诚拥戴,
人们编成了歌舞来颂扬自己的功德:“衮衣章甫,实获我所,章甫衮衣,惠我无私。”
然而,如今费堕而成未堕,季桓子会怎样想呢?孟氏兄弟和仲由都是自己的弟子,季桓
子肯定认为我们师生在联手夺鲁权,专鲁政,他岂肯善罢甘休!鲁国的大权不掌握在国
君之手已经五代(即经历了宣公、成公、襄公、昭公、定公五代)了,政权落到大夫
(季氏)之手已经四代(即经历了季氏文子、武子、平子、桓子四代)了,所以“三桓”
的后代子孙已经微弱无用了。“强公室,抑私家”和“强私家,弱公室”是势不两立的
两种根本对立的观点,“堕三都”之前,这种矛盾被一种薄薄的面纱掩盖着。自己利用
三卿与家臣的矛盾提出了“堕三都”的主张,博得了三家的一致赞同与支持。而今面纱
扯掉了,矛盾显露了,尖锐了,决裂的端倪已经出现,季氏已开始不再信任子路,子路
整日闲得仿佛根本不曾出仕。面对眼前的现实,自己该怎么办呢?放弃自己的政治主张,
妥协投降,以保全头上这顶乌纱帽吗?联络一切可以联络的力量,以维护国君为号召,
利用定公的名义,讨伐季桓子,复兴鲁国,改革鲁国贵族政治吗?前者不甘为,后者不
愿为,那么就只有弃官离鲁,另寻出路……正在这时,弟子子服景伯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将公伯寮在季桓子面前如何献媚取宠,说夫子与子路的坏话原原本本地诉说了一遍,并
愤愤地说:“夫子已为公伯寮所惑。只要夫子一声令下,吾将枭其首以示众于街头!”
孔子听了,淡淡一笑,平静而坦然地说:“吾之道将能够实现,命该如此;吾之道
不能够实现,亦命该如此,公伯寮能奈吾之命何!”
齐鲁两国紧邻,夹谷会盟,齐国丢尽了脸面,无法立足于诸侯,时刻寻机报复。但
孔子执政以来,政绩赫然,国势大强,齐一直未敢轻举妄动。如今堕三都失败,鲁国统
治集团内部又开始形成离异分裂的局面。一次早朝,齐景公说:
“此乃天赐良机,正该用兵于鲁!”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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