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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孔子遁逃 秋子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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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孔子遁逃 秋子悲城 ---------------------------------------------------------------- 高昭子府第,孔子寓所。 子路风尖仆仆,将一对玉斗放在孔子面前说:“此乃国君请夫子转赠高昭子,请其 谏景公派兵,帮国君回国复位。”又拿出一双玉环:“此乃国君赠送夫子。”又拿出一 件羊羔皮衣: “此衣国君赐学生。” 孔子拿起鲁昭公赠物,玉环晶莹碧绿。孔子赏玩了一会儿,放到玉斗一起说:“一 并赠予高昭子吧,物重则情深呀。” 子路深情地看看老师,把玉斗、玉环和羊羔皮衣包在一起,转身向高昭子书房走去。 高昭子慢慢解开包袱,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斗和玉环。子路恭恭敬敬地说:“敝国 国君多多拜托上大夫……” 高昭子端起玉斗,眯缝着眼,端详着它晶莹的程度。 子路说:“我们国君说,现有家难投,若大人肯帮忙,将来……” 高昭子放下玉斗,又拿起玉环,眯缝着眼审视着。 子路说:“我们国君说,齐、鲁两国乃甥舅之亲,又系比邻……” 高昭子放下玉环,拿起羊羔皮衣,在身上比量着。 子路突然噌的一声拔出宝剑,将锋利的剑锋压在玉斗和玉环上说:“我们国君还说, 若是高大夫嫌礼太薄,就……” 高昭子放声大笑起来:“此乃区区小事。不久晏婴将外出查访,我趁机谏君,保鲁 侯称心……” 子路缓缓插剑入鞘,拱手行礼:“一切拜托高大夫,我们国君将不胜感激!” 公元前515年,孔子三十七岁。 晏婴离京视察,高昭子趁机说通了齐景公,派大军伐鲁,帮助鲁昭公归国复位。兵 至郓城,鲁军奉季平子之命,不但不抵抗,反而开城犒师,迎接鲁昭公归国。齐将看季 平子并不像鲁昭公说的那样坏,勃勃雄心先自冷却了一半。恰在这时晏婴遣使日夜兼程 赶至郓城,急令班师,于是昭公复国半途而废。 久旱的河床,上游突然降了一阵骤雨,山洪暴发,河水奔流,开始倒也有澎湃之势, 然而愈流愈细,直至消失。孔子初到齐国,景公时常召见,问政,问道,问礼,视孔子 为良师益友。自从晏婴谏阻封地之后,尤其是自晏婴献画之后,齐景公召见孔子的次数 则像这久旱河床中的流水,愈来愈少,今日突然相召,倒使孔子感到意外。孔子来到齐 宫,景公正在独自一人操琴,琴声像半睁半闭的眼睛,似睡非睡的婴儿。一曲终了,他 闭目养神,根本不理会身边的孔子,半天才没头没脑地说:“夫子,像鲁昭公对待季氏 那样重用你,寡人不能;像对待孟氏那样慢待你,寡人不忍。寡人且待你于季孟二氏之 间吧。” mpanel(1); 听了齐景公的话,孔子心中腾起了一股烈焰。君子谋道不谋食,孔丘此行,并非来 齐行乞,景公何出此言!…… 齐景公伸了个懒腰,张着大嘴打着哈欠说: “吾老矣,不能用夫子……” 这不仅是冷淡,简直是在下逐客之令。孔子的手颤抖了一下,默然地坐着,半晌才 说:“国君,请听一曲《文王操》 吧。” 孔子严峻地面对琴几而坐,手指在琴弦上跳跃,琴声时而激越,似万马奔腾;时而 舒缓,像蓝天上飘浮的白云…… 就在齐景公召见孔子的同时,富丽堂皇的高宅客厅内正孕育着一个阴谋,做着一场 美梦。 高昭子盘膝而坐,安闲自在地品茶遐思。晏婴一声令下,讨鲁军队立即班师回国, 自己再次败于晏婴手下。若在以往,他定要狂暴地饮酒,捶胸顿足地骂人、杀人。然而, 这次他却不仅十分坦然,简直是异常喜悦。他想,晏婴此举,必然激怒忠君的孔子师徒, 自己正可借刀杀人,一则除掉晏婴,不落任何罪名;二则抵消孔子两年来在齐国的影响, 逼他出走。这样以来,他便可玩齐景公于股掌之中,主宰齐国的一切。不仅是晏婴在研 究孔子,高昭子也在研究孔子。孔子重仁义,迂腐不堪,虽对晏婴的屡屡阻挠不满,但 他们毕竟是旧友,断不肯动杀机,为他所用。子路粗鲁,忠诚,重义气,有武力,倒是 个理想的角色,所以,便趁孔子进宫的机会,派人去请子路密谋。成败在此一举。 子路带剑步入客厅。客厅内除高昭子外,还有一个一直令他厌恶的人。此人身高丈 余,三十开外年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右额角有一道三寸余长的紫红色刀疤。他影 子似的不离高昭子左右,不会说,不会笑,木雕泥塑一般,这是高昭子的近身侍卫,那 额上的伤疤便是无限忠于主子的标志。 高昭子见子路进厅,忽然震怒,击案而起,茶几上的杯盘震得哗啦啦响,仿佛要向 子路发泄心中无限的郁愤似地说: “功败垂成,鲁侯复国无望了!” 子路吃了一惊,忙问:“复国无望?齐军不是已到郓城了吗?” 高昭子见鱼已上钩,更加大发雷霆:“若不是下令班师,眼下准到了曲阜!” 子路茫然不解地问:“下令班师?高大夫此话怎讲?” “仲将军有所不知,”高昭子解释说,“晏婴在外视察,闻听齐军伐鲁,星夜赶回 临淄,迫使齐侯下令撤军。还说下官接受鲁国贿赂,真乃岂有此理!有此矮矬子,下官 在齐,难成一事!……” “原来如此!”子路默默地望着星斗闪烁的夜空出神。 高昭子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半晌,突然停在子路面前说:“孔夫子乃千古圣人,本 可以在齐一展宏图,恩泽万民,然晏矬子处处作梗,致使夫子两年多一事无成,如今他 迫使景公下令班师,又陷夫子于不忠不义之深渊。仲将军乃夫子得意高足,忠义之士, 值此国难家仇相累之秋,岂能袖手旁观?” 高昭子的话说到了子路的心里,夫子来齐后,那晏婴确是处处作梗。先是迟迟不肯 引荐夫子见齐景公,后又谏阻齐侯封夫子食邑,眼下鲁昭公复国在际,他又迫使齐侯下 令撤兵。这诸多事实都在证明,一年前他对晏婴的评价是正确的。 高昭子见子路默默不语,并不催促,他欣喜自己一箭中的。子路正在认真考虑他所 提出的问题。大厅里很静,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和高昭子偶尔走动的脚步声…… 子路突然爆发似地长叹一声说:“事已至此,不袖手旁观又有何路可行呢?” 高昭子微微一笑说:“路倒是有一条,只怕将军怯而无勇,不敢涉足……” 高昭子不仅在研究孔子,也在研究子路,对子路这样性格的人,最好的自然莫过于 激将法。 子路果然被激起,高声问道:“有何见教,请高大人明示!” “好,仲由将军果然豪爽!”高昭子走上前去,以长者的身份拍着子路的肩头说: “只要你能帮我除掉晏矬子,我便向景公荐孔夫子为太宰,到那时,不仅,鲁侯复国不 费吹灰之力,孔夫子的仁义之道亦可光照天下,岂不美哉!” 子路一怔,默默地低下了头。 高昭子冷冷一笑说:“记得孔夫子曾说,见义不为,无勇也,莫非将军无此胆量吗?” 子路说:“非由无勇,此等人命关天的大事,不与夫子商量,岂可贸然妄行?” “此事万不可让夫子知晓!”高昭子忙说。 子路问:“这却为何?” 高昭子回答说:“将军请想,夫子乃天下大贤,岂能取故友之位而代之?再者,万 一事泄,岂不毁了夫子的贤名?下官深知将军不仅忠于鲁君,更忠于孔夫子。下官料想, 将军豪侠,闻名遐迩,为了忠义,为遂鲁君与孔夫子心愿,必赴汤而蹈火矣……” “就依高大人,仲由当遵嘱行事!”子路说。他并非为高昭子的一席美言弄晕了头 脑,而是在想,何必跟他纠缠,姑且答应下来,待禀过夫子再说。 高昭子信以为真,心花怒放地说:“仲将军真不愧是圣人之徒,忠、仁、义、勇兼 而有之!” 子路告辞离去,高昭子在继续着他的美梦…… 听完了子路的禀报,孔子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果决地说:“仲由,收拾行李,即 刻搬往馆舍!”说完,前往高昭子书房辞行:“高大人,孔丘在此多有打扰,告辞了。” 高昭子一怔:“怎么,你们要走?” “仍搬回馆舍去住。”孔子冷冷地说。 高昭子来回踱着步,忽然停下来,也是冷冷地:“夫子,且莫悔之晚矣。” 孔子微微一笑说:“孔丘只知礼义,不知后悔。” 高昭子将右手一伸,作了个送客的动作说:“那就请便吧。” 车轮缓缓移动,孔子师徒满怀希望而来,心灰意冷而去。高昭子并不送行,只有那 个额上有紫红色刀疤的汉子跟出了大门。 第二天上午,馆舍孔子的居室,晏婴与孔子席地而坐,交谈了半天,临别时晏婴拱 手说:“还望夫子海涵!” 孔子默默不语。晏婴欲行又止,继续解释说:“只要晏婴任一天齐国太宰,就决不 让齐鲁交战!” 孔子叹了口气说:“惜乎鲁无晏太宰这样的贤臣!……” 晏婴上前抓住孔子的双手说:“夫子肯原谅我吗?” 孔子宽厚地说:“彼此各为其主,有何不可原谅的呢?” 晏婴感动得两手颤抖,久久不肯放下…… 太阳落山了,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馆舍里洒满了夕阳的余辉。院子里,子路淘米, 冉伯牛劈柴,曾点烧火,大家正在七手八脚地忙做晚饭。一群乌鸦飞来,落在一棵光秃 秃的枣树上,报丧似的呱呱地叫着,令人生厌。冉伯牛抓起一块木柴挥臂打去,“轰” 的一声,乌鸦呱呱地飞走了。就在这时,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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