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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学仙玉阳山 一 李商隐自表叔去世后,从兖州回到家乡荥阳,身体仍然不好,病在床上。老母亲和 弟弟羲叟也从洛阳来荥阳老宅,照料商隐。直到入冬,湘叔带着恩师亲笔信,叫他赴京, 准备明年应试,身体才略略好转。 湘叔看着商隐贫困潦倒、身体病弱的样子,心里很难受。湘叔老伴已故去,身后没 有留下子女,所以对商隐有一种父子之情,经常亲自来商隐家,送信送银两,有时甚至 用车送粮食。商隐从来没把他当作老奴仆看待。 “唉!商隐,表叔仙逝,再难过,他也不会复活。你老母亲健在,她需要你好好活 着。这个家也需要你健康地活着。” 提起表叔,商隐情不自禁地又流下眼泪,哽咽道: “我们李家,本来就没有在朝廷位居高官的人,亲戚中也没有。崔戎表叔是相识后, 讲起先祖才认的亲。在众亲戚中,他是名门望族,又居官最高。倾谈之下,我们都觉得 相见恨晚。曾竭力帮我干谒考官,聘我为掌书记,深得他的厚遇!在兖海,春天游宴, 芳郊试马,佛寺登临,诗赋酬唱,酒酣耳热,心绪最为畅快!谁料想相处尚不到一年, 他就离我而去……是我命不好。” 老母亲在旁陪着默默流泪,叹息着。 商隐忽然站起,仰头吟道:“……古人常叹知己少,况我沦贱艰虞多。如公之德世 一二,岂得无泪如黄河。沥胆咒愿天有限,君子之泽方滂沱。” 他泪流满面,大叫着,痛不欲生。 湘叔知道再劝也没用,把他扶上床,想告诉他一点朝中故实,让他高兴高兴,或者 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见他擦干眼泪,道: “你不在京都,对朝中故实知之不多,想托门路,也会碰壁的。今年贡举的主考官, 跟令狐家有隙,怎么肯取你呢?况且年初,李宗闵也被排挤到山南道,出任节度使,朝 中都是李德裕的人。 “唉!那些主考官都是墙头草,谁在朝中掌权,他就取谁推荐的人。 “告诉你吧,从下半年起,李德裕开始不得志,皇上重用李训和郑注,把李宗闵大 人召回朝廷,重新参知政事,并进封襄武县侯。九月,以吏部侍郎萧浣改为河南尹。最 近,又以工部侍郎把杨虞卿调回朝廷,出任京兆尹。 “你看着吧,萧浣很快就会进京任职的。这些人跟令狐家都是世交,也都认识你, 知道你的诗名。他们到朝廷执政掌权,明年春试,我看你大有希望。” 李商隐仍然没有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呆呆地望着屋宇,痴痴地道: “近来我翻阅不少道家书,奉读了太上老子《道德经》五千言,始知黄老之言,乃 至真天理者欤!我很想隐居学道,了却残生。” “怎么?难道你把家国、君亲全都抛之脑后,一心归隐向道?白公香山隐居还讲究 ‘大隐’、‘中隐’和‘小隐’。李白是为什而隐,隐而为仕。而你……” “唉!六根不静,六贼不除,焉可成为真隐?” “不忘家国,不忘君亲,隐为仕,仕亦为隐,才是真隐。但是,孩子!你还年轻, 不该过早考虑这些。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老夫以为这是学子们的 最高境界,是学子们终生的信条。”湘叔见商隐情绪略略好转,不想再辩论学道与归隐, 又道,“对你的功名,令狐令公一直耿耿于心,常常自言自语,念叨你。八郎才不及你, 却及第多年,这成了他一块心病。” “不能怪恩师,是我命运多蹇,才不拔萃,才导致……” “不能这么说。明年春试主考官是崔郸。他不与李宗闵结党,也不是李德裕一派, 绝对是个看风使舵的中间派,是个昏官。你到京就先去干谒、行卷,拜他为师,取得他 的赏识,老令公再从旁讲讲情。他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哩!李宗闵大人也能出面说说 话。” mpanel(1); 李商隐对于应试,经过这多年屡试屡落第的折腾,已经失去兴致。隐居学道在他头 脑中,已不止一次占了上风。如果不是身体不好,不是家境贫困,老母亲无人赡养,他 会走这条路的。 湘叔是安慰自己才讲出这些话?还是今年真的有希望?他有点动心。可是,没有一 点喜悦与兴奋。如果在过去,他会激动得跳起来,感谢恩师的栽培。 二 纷纷扬扬的大雪,把京都的街道、屋舍和车马行人,都染成了白色,但是,并没有 影响人们的情绪,京城依然熙熙攘攘。已近年关,京城百姓都在购置年货,买对联,请 门神。在爆竹摊前,围着一群人,吵吵闹闹选择自己可心的玩艺儿,主人叫卖着,顾客 争购着,一片繁忙。 天子脚下的京城,跟家乡荥阳,就是不一样,一进城门,就被热闹喧哗包围了。李 商隐心里涌动着兴奋。他相信这是一个好兆头,喜庆吉祥会给自己带来好运的。一旦龙 门高跃,自己也会和这些市民一样,居住在京都,上街购买年货,给母亲扯一块布,做 一件新衣服。母亲好几年也没添新衣服了。 想到母亲,他的鼻子酸酸的。 “商隐,明天一早,你就去工部侍郎崔郸家。此次干渴,要跟崔大人多谈一会儿。 崔家六兄弟,均官至三品,五次权知礼部做主考官。老大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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