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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入宫廷崭露头角 第 10 节 取悦慈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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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取悦慈禧 咸丰病重,安德海献上一计,让他的“兰姐姐”趁机走上政治舞台。 七王爷奕儇与叶赫姑娘产生了感情,不到两个月,感情升华,水到渠成。康慈 皇太后并不反对这门亲事,于是,由咸丰皇帝圣谕,完成了七王爷与叶赫姑娘的大 婚。七王爷大婚后,移居宫外醇王府居住,生于繁息,他与七福晋始终感情甚浓, 一年后生于载恬,即后来的光绪皇帝,以后又生三子。不幸的是,七福晋身体一直 欠佳,十几年后撒手而去,醇亲王不胜悲痛,慈禧亲临亲王府哭吊,并横加指责醇 王爷对七福晋没有尽到责任,下令王府所有珠宝簪环一律装棺陪葬。这当然是后话。 时光飞驶,日月如梭,一晃到了咸丰十一年,当年顽皮、任性、聪明、机灵的 大阿哥已经到了入学教育的年龄。载淳刚过六岁生日,便接受了正规教育,咸丰希 望这根独苗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将来以承大业。这几年来,内忧外患,搅得咸丰 心烦意乱,南方的清军正与太平军苦苦熬战,败多胜少。北方,捻军起义烽火正炽, 攻城占地,十分凶猛。再加上圣体欠安,可以说,咸丰生活在极端的苦恼之中。 这日,咸丰思考如何退捻军之时,小皇于跑来,太监们生怕皇上恼怒,连忙阻 拦,可是已经拦不住了,载淳连蹦带跳地跑到了咸丰面前。小皇子向皇上行了个双 腿安,并亲亲热热地叫了一 “阿玛。” 沉思中的咸丰不但一点不恼怒,反而龙颜大悦,拉住皇子的手: “乖,起来吧,可别摔着。” 慈父望着爱子,心潮起伏: “大阿哥该去学习,虽然谙达张文亮教导孩子有方,但也要人书房读书,学成 以承大业。” 首先是让大臣们推荐品学兼优的儒臣做皇子的师傅,其次是让内务府给小皇子 准备一个后宫,让他与亲额娘分开。这是宫中的祖制,孩子入学,就不能与后妃们 同住了。 经过群臣的一番酝酿,确定李鸿藻大学士做太傅,订于四月初七正式拜师。李 鸿藻学识渊博,为人正直,品行兼优,文才横溢,咸丰对这位太傅十分满意。接着 又确立御前大臣景寿为书房照料,督促皇子学习。景寿是道光皇帝第六女寿恩固伦 公主的附马,人称“六额附”,即咸丰的六姐夫。此人少言寡语,老成持重,在宫 中人缘极好。咸丰当即写好一道朱谕,然后召见军机大臣,肃顺高声宣旨: “大阿哥于四月初七人学读书。着李鸿藻充任大阿哥师傅 钦此!” 小皇子入学的前一天,咸丰又特召李鸿藻,垂询大阿哥入学前的准备情况。听 后,他十分满意,赏宁绸两匹。荷包一对、端砚一方、笔十枝。当晚,咸丰叫来皇 后、懿贵妃、丽妃及大阿哥、大公主一道用膳,宠妃、佳儿、娇女欢聚一堂,共享 天伦之乐。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谙达张文亮便叫起大阿哥,给皇子穿好袍褂靴帽, 先领他到皇上、皇后那里请了安,然后和景寿一起把大阿哥带到了书房。 李师傅今天也起了个大早,他今天着意穿戴一番,朝珠补褂,翎领煌煌,很有 精神。他早早站在书房门前,躬候小皇子的到来。大阿哥一到,李鸿藻便以宫廷见 皇子的礼节请安行礼。小皇子坐西,李师傅坐东,这是书房的礼节。六额附景寿宣 读圣旨,李鸿藻等人连忙跪下接旨。 “大阿晋今日初入书房,派定翰林院编修李鸿藻充任师傅。 师道尊严,虽皇子不得例外,应行拜师之礼。着李鸿藻毋得固辞,钦此!” 李鸿藻接旨谢恩,并请免大阿哥拜师之礼。但景寿不肯免此一礼,并要小皇子 行跪拜叩头大礼,急得李师傅连忙摆手: “若行大礼,不敢奉诏!” 景寿见李师傅执意免行大礼,便折衷一下,让小皇子向李师傅行作揖礼。小皇 子恭恭敬敬地作个辑,清脆地叫一声: mpanel(1); “李师傅。” 载淳就这么正式入学了。第一天上书房,小皇子觉得特别有趣,开始一个时辰, 他规规矩矩地学习。李师傅先教他认四个字: “天下太平。” 不一会儿,大阿哥便认得了。李师傅又教他学《大学》中的一句话: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 十分拗口的语句,小皇子摇头晃脑背了20多遍才背下来。 李师傅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早就听说过小皇子聪明伶俐,顽皮天真,今天他 只觉得载淳很聪明,尚未领教他的顽皮天真。 小皇子读着读着,他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声疾呼: “张文亮。” “干什么?” “我要尿尿,快,憋死我了。” 李师傅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回去,坐着不要动。” 小皇子的脸都憋红了,他用双手捂住裆下,李师傅无奈,只好喊太监张文亮。 张文亮刚才听见了大阿哥叫他,他正躲在书房门外呢,张文亮不敢怠慢,抱起小皇 于便往外跑,边跑还边替小皇子扒裤子,刚走出书房,“哗”的一声,尿喷得到处 都是。小皇子让张文亮拎好了裤子,大叫一声: “我饿了。” 李师傅让他先回到座位上,严肃地说: “做人要学规矩,越是身份贵重的人,越要有规矩。” 小皇子忽然想起了坤宁宫额娘昨晚给他说的一句话,马上接过师傅的话: “一定要听师傅的话,师傅教规矩,学生学规矩。” 李师傅一听小皇子这话,不禁笑了笑,心想小皇子果然反应灵敏,天真可爱。 他接着教导小皇子: “比如想尿尿,要先告诉我,我同意你去,你才能去。” “对,师傅不同意,我一定尿在裤子里。” 李师傅不禁笑出声来: “孺子可教也!” 下了学,张文亮和几个小太监簇拥着小皇子一个劲地赞扬他,说他聪明、懂规 矩,尊重先生,献宝似的把他送到了储秀宫。今天,是载淳在储秀宫生母身边的最 后一天,明天一大早,他就要移居弘德宫。生母懿贵妃当然希望儿子在自己身边多 逗留一会儿,可小皇于偏偏从小就疏远她,她曾不止一次伤心过、落泪过。因为小 皇子接近坤宁宫皇后,她曾设下“陷阱”,把两个宫女的命给送了。小皇子在母亲 身边好不自由,正想离开,这时,乾清宫的大太监来传皇上口谕: “万岁爷口谕,让大阿哥到坤宁宫与皇上、皇后共进晚膳。” 小皇子一听这话,一抽身,跑了。懿贵妃气得两眼迸火,牙咬得吱吱响。皇上 只是传儿子去用膳,并没宣儿子的母亲,可见,咸丰的心里已没有了懿贵妃,她越 想越气,泪珠直往下滚。 这一切,安德海全看在眼里,他也为懿贵妃鸣不平,他见左右并没有其他太监、 宫女,便推心置腹起来了: “兰姐姐息怒,气伤了身子不值得。” 安德海在懿贵妃最伤心的时候,守在她的身边,知冷知暖,她十分感动。这个 小安子,是除母亲以外,天底下最了解自己最心疼自己的人了。对于懿贵妃来说, 安德海是难觅的知音。于是,懿贵妃收起了泪水,叹口气道: “皇后没生育,但大阿哥并没把她当后娘看待,反而越来越亲近她,她不费任 何力气,便有了个儿子,还是个孝子。皇上近几年来也格外看中她,叫我怎咽这口 气?” 其实,懿贵妃一半为儿子不孝而哭,一半为自已被冷落而哭。她哭的是几年来 好不容易挣得的地位,眼看要动摇。到底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安德海虽算不上 绝对的局外人,但他不存在皇后及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问题,他毕竟是个男人,看 问题到底比懿贵妃清醒多了。 “依奴才之见,娘娘应该把心放宽一点。” 安德海突然停住了,他深知懿贵妃的脾气,她顺心时,天大的错可以容忍,她 不顺心时, 芝麻粒大的事能掀起冲天之浪。 可懿贵妃正想听安德海的高见,突然 “卡壳”了,她有些不耐烦: “什么娘娘、奴才的,这儿又没有外人,快说,我最讨厌吞 吞吐吐的。” “庶,依我之见,皇后是女流之辈,她有德无才,皇上是敬她不爱她,量她无 论如何也掀不起大浪。丽妃妖艳多情,皇上爱她不敬她,她是浅薄之辈,量她也不 敢对娘娘怎么样。娘娘你德才兼备,俏丽貌美,皇上之所以近来少来,有些疏远姐 姐,弟弟猜想可能是姐姐有点、有点、有点……” 安德海不敢直言,他想说有点“心狠”,因为懿贵妃鞭毙宫女之事,后来被咸 丰得知了,他非常不满。咸丰皇帝继承他生母孝淑睿皇后之美德――敦厚、善良,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爱的贵妃竟如此心狠手辣。 “有点什么?快说。” 安德海开头几句说到贵妃娘娘的心坎里去了,懿贵妃正在沾沾自喜之时,安德 海又“卡壳”了,她不免恼了。这一催问,安德海更不敢直言了,他在努力寻觅一 个既准确又不使娘娘震怒的词儿,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娘娘再温柔一点就完美无缺了。” 懿妃被安德海这么一点,心里亮了。是呀,自己这些年来,似乎已经忘了温柔 的兰儿是怎样嗲声嗲气地躺在皇上怀里撒娇的。生了皇子,被连升三级,从贵人到 嫔。妃、贵妃,尊贵的娘娘似乎对所有的人,甚至对皇后都有些摆架子,宫女、太 监们最怕自己,皇上也曾流露出不满,自己容貌并没衰,皇上不满一定是由自己的 个性脾气变坏所引起的。小安子是心腹,他的话有道理。 “小安子,还是你为姐姐好,我有本事从贵人到贵妃,我也有本事把皇上重新 拉回我的身边。” 姐弟俩会心地笑了。 大阿哥入学了却了咸丰的一桩心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于是他 殷切地希望儿子早日成材,一统大业。近日来,咸丰的下腹时感疼痛,有时夜里竟 疼痛难忍,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他都不惊动侍寝的太监。有时,夜里疼起来,他 便辗转反侧,呻吟起来。太医们也把过脉,开过药方,但吃了药以后仍不见疼痛减 轻。咸丰刚过而立之年,难道是阳寿将近?他越想越害怕,皇于尚幼,后妃嫔妃年 轻无依,他可不愿意撒手而去。 这天,他坐着轿子到前殿召见军机大臣,商讨剿尽捻军之事,坐在轿子里一阵 眩晕,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几个轿夫觉得轿子忽地一斜,便小心翼翼地让随行御 前太监问问皇上有何事吩咐。御前太监在轿子外低声问道: “万岁爷,你想做什么?” 问了几声,仍没有回话,太监急了,顾不上礼节,上前便掀开轿帘。 “万岁爷,万岁爷。” 只见咸丰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御前太监一看大事不妙,连令轿夫迅速将咸丰 抬回寝宫,又令两个小太监飞速跑去请太医。 太医飞奔咸丰寝宫时,咸丰已苏醒,皇后及各嫔妃正围着自己抹眼泪。太医跪 在床前给咸丰把了脉,言万岁爷昏厥仍积劳所至,需要静养。 乾清宫慌乱了一天,第二大便依照太医的吩咐,任何人,包括皇后都不得随便 出入,太监。宫女们走路要轻轻的,不允许发出声音。咸丰昏昏沉沉睡了三天,到 了第四天早上,他让传寝太监将他扶起来半倚在龙榻上,他觉得头不再那么重了, 恶心的感觉也消失了。他知道,这是大病初愈的象征,顿时,龙颜大悦。 突然从帘子外面传来低声的抽泣声,那泣声极弱,极弱,几乎听不出来,可这 宫里既没有人敢说话,又没有人走动,哪怕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响声,咸丰不禁 向侍寝太监问了一声: “是谁在外面哭?” “回万岁爷,是懿贵妃在哭。” “懿贵妃?她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万岁爷三天前昏睡,懿贵妃一直在外面候着,她的眼泪已经流了整整三 天了。” 一听太监这句话,咸丰感动了,自己昏昏沉沉地躺在龙榻上,没曾想还有一个 妃子在帝外一直候了几天,而且眼泪一直没干。他被感动了,忙说: “宣懿贵妃进来。” “庶。” 帮贵妃轻轻地进来了,咸丰一看,心头顿时一热,这哪儿还是原来那个娇媚多 姿,风韵婀娜的美人,这分明是一个哀哀怨怨、悲悲切切的泪人儿。只见她两腮滴 泪,杏眼红肿,云发不整,衣裙淡素。但美人胚子永远脱不了美,咸丰看见她,忽 然想起一句话“梨花一枝春带雨”。 “皇上吉祥。” 懿贵妃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个劲地往下落。咸丰心头一酸: “爱妃快来坐在朕的身边。” 懿贵妃便依偎着咸丰坐下来,懿贵妃用纤纤玉手轻轻地拨弄咸丰的头发,无限 柔情全写在脸上。咸丰见她温顺得像只小猫,不由得想起几年前,两人恩恩爱爱之 情景,旧时情重温心头,品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半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看到懿贵妃悲痛的面容,咸丰有点内疚了。这位妙人儿,当时曾让他日思夜想, 神魂颠倒,也曾给咸丰带来莫大的喜悦。爱妃为皇宫生了大阿哥,他当时那个兴奋 劲儿不亚于自己登基时的感受。咸丰爱过她、感激过她,可后来也冷落过她。在咸 丰的记忆里,她虽有贵妃之名,但似乎有一两年没宠幸过她了,可怜的美人,正是 年轻美景,却一个人独守空房,孤灯长夜,她是多么难熬啊。 想到这里,咸丰不禁抬起手来,为懿贵妃轻轻抹去泪水,可皇上这一抹,她的 泪水更多了,像泉水一样往外涌。 这是喜泪,是激动之泪。懿贵妃暗自高兴小安子就是鬼点子多,这个法儿太妙 了,已经发挥作用了,看来皇上动心了,自己有重新得势的可能。 “阿玛,阿玛。” 原来,小皇子每日从书房回来,都先到乾清宫问一问阿玛的病情,然后再去坤 宁宫给皇后请安,在皇后那儿用膳以后,才回弘德宫。今天依然如此,他和太监张 文亮刚走到皇上寝宫门口,侍寝的太监便报告了一个喜讯: “大阿哥吉祥,皇上已经痊愈了,奴才这便禀告皇后娘娘去。” 原来,皇后也是每天和懿贵妃一样,和几个嫔妃在乾清宫掉泪。刚才她忽然想 起大阿哥快下学了,她便回坤宁宫吩咐用膳之事,皇上病了,她更要悉心照料好大 阿哥。谁知她刚一离开这儿,皇上便醒了。 大阿哥听说阿玛痊愈了,他忘了这几天乾清宫中不许大声说话,一边跑,一边 叫。咸丰一见宝贝皇子来了,喜出望外,几天不见,好像皇子吃胖了一点儿。他连 忙推开怀中的懿贵妃,双臂一张,将大阿哥揽在怀里。 “告诉阿玛,这几天都学了些什么,背一段来听听。” “回阿玛,阿哥今日学了《论语》,子曰‘逝者如斯夫’。李师傅说,时间一 瞬即逝,一去不复返,所以要抓紧时间,努力学 “嗯,好;好阿哥。” 咸丰见皇于如此刻苦学习,又如此乖巧,心里更高兴,他一手揽着阿哥,一手 拉着懿贵妃的手,一家三口沉浸在幸福之中。 咸丰又经过几大的精心调养,身体已基本恢复健康,这几日皇后、懿贵妃、丽 妃、寿贵人轮流来请安、探望,他也觉得挺奇怪,皇后及其他嫔妃来时,他固然高 兴,但一点儿都不激动,可每当懿贵妃来时,他总是眼前一亮,急切地盼她发出淡 淡的一笑。那微笑多么迷人,往日的那种尖酸刻薄之神情荡然无存,仿佛她已脱胎 换骨,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又过几日,皇族成员及大臣们也纷纷来看望皇上,最先来的是咸丰的两个弟弟, 六王爷奕诉,即恭亲王。七王爷奕儇,即醇亲王。兄弟相聚,手足深情不必细说。 他们谈话的主题自然是国家大事。 “皇上,近来太平军活动十分猖獗,军机处报,太平军已攻占安徽安庆,沿江 一带,贼于妖言惑众。” 恭亲王在皇上生病期间,依照道光遗旨,辅佐朝政,奏折主要是他批阅的。这 个奕诉,才华横溢,但总觉得郁郁不得志。一方面,他与咸丰是至亲,亲情甚浓, 另一方面,他又十分小心,提防着咸丰。说来话长,咸丰生母孝淑睿皇后早逝,道 光便把四皇子奕泞,即咸丰交与静贵妃抚养,这位静贵妃即六皇子奕诉之生母康慈 皇后。康慈善良敦厚,对奕泞、奕诉一样疼爱,甚至有时宁愿委屈奕诉,也不愿让 奕泞感到有一丝一毫的不快。道光宾天以前,两位皇子均使道光很满意,奕泞生性 温和,仁慈善良,奕诉博学聪明,雄俊刚毅,康慈皇后并不偏袒任何一个,结果奕 泞即位,奕诉为辅佐亲王,兄弟俩关系还算融洽,但恭亲王心中仍有戒备。这几日, 他代咸丰批奏章,生怕自己处理不好,皇上不高兴,于是接着说: “臣不才,难以胜任,皇上圣体见愈,从明日起,皇上亲批奏章,何如?” “也好,朕睡了数日,甚感急问,从明日起,朕可以上朝了。 这几日,六弟日夜操劳,朕不能感激。” 咸丰的确很感激这位聪明、多才的弟弟,若不是老六辅佐朝政,哪有咸丰的今 日。他的七弟奕儇,即懿贵妃的妹婿,生性胆小怕事,不胜委以重任,这兄弟几个, 咸丰最器重老六奕诉。 咸丰重新上朝,每日批阅奏章,但他明显地感到力不从心,有时竟趴在案几上 睡着了。他知道,身体每况愈下并非好兆头,可他必须撑下去,这大清的江山可不 能没人掌舵。有时,早上一起身,便感四肢乏力,头脑发胀,无力动静,于是,他 并不是每天都上朝,遇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需要召见大臣们,群策群力才能完 成的,他才下谕上朝,更多的时候是他让人把奏章送来,他倚在龙榻上批阅奏折。 自从上次咸丰昏厥以来,皇后与懿贵妃每日都来向皇上问安。有时,皇上心情 好一点,他便留下皇后和懿贵妃陪自己批阅奏章。皇后钮祜禄氏虽是名门闺秀,饱 读诗书,吟歌作赋,无所不通,但她生在名门,长在深闺,对外界事物知之甚少, 对政治运动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政盲”。每逢咸丰留她坐陪时,她总是 平平静静地坐着,并不发一句话,犹如一尊菩萨。时间一长,咸丰有些厌了,一个 大活人如木雕花雕一般,闷死人了。有一次,咸丰为赈灾一事绞尽脑汁,不得妥当 之策,他想征询一下皇后的意见,便向皇后说道: “河北、河南一带黄河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无衣无食,可国府空虚,何以赈 灾?” 谁知那位尊贵的皇后竟回了一句: “无衣无食,甚是焦急,从明日起,后宫各殿膳食减少几样 菜,挪出银两以赈灾矣。” 咸丰苦笑了一下:尊贵的皇后呀,你哪知灾区之广,灾民之多,几十万人吃不 上饭,后宫各殿能省多少饭菜?还不够一个村庄的人填牙缝的。别说治本,就是标 也不够治的呀。咸丰刚登基的时候,也不知道天下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可一些大臣们纷纷进言,描述了灾民之惨状,当他听说河南某县盛行父母吃自己的 死孩子时,他震惊了,原来百姓如此之艰苦。应该说,咸丰皇帝还算是能体恤百姓 的,他曾下令动用国库赈灾,也曾下令让地方官衙减免皇税。但是,战争频繁,南 面是太平军起义,北面是捻军奋起,清兵连吃败仗,国库空虚,加之自然灾害连年 不断,他也无力回天。 恭亲王辅佐朝政,军机处由他一手掌管,很少来看咸丰。七王爷奕儇倒是经常 来,但他是个饭桶,又圆又滑,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咸丰根本就不指望他。皇后 一席话,使咸丰失望了,历朝历代都不允许后妃们参政,但咸丰心力推悴,总希望 能有一个可靠的人为他出谋划策。于是,他把头转向懿贵妃,希望她能发表一下高 见。 懿贵妃还是叫叶赫・兰儿的时候,随父亲在安徽合肥生活过,幼时家境尚好, 父亲便让兰儿在私塾里读了几年书,后来家道中落,日子艰难,兰儿只好辍学,在 家帮母亲缝缝补补。她这27年的人生道路十分曲折,从平民开始,到秀女、贵人、 嫔、妃。 贵妃、嫔妃,优越的日子她有过,平民的辛酸苦辣她也尝过,尤其是父亲去逝, 与母亲扶柩回京,半路上不名分文,小弟弟饿得直哭,兰儿永远忘不了。 咸丰此时目示懿贵妃,就是希望她能从百姓的立场出发,向皇上献一点良策。 这个天赐的良机可不能错过,叶赫兰儿能否有出头之日,这可是关键一环。懿贵妃 沉思片刻,开口了: “依奴婢之见,赈灾不一定要动用国库。皇上有所不知,百姓曾传‘三年清知 府,十万白花银’,这些官吏很少有不贪的,他们拿着国家的俸禄,却向百姓掏腰 包,每年从民间都可以捞到大量财物,他们的财产聚起来是国库的几倍。现在灾区 百姓甚苦,何不下谕查除贪官污吏,将他们财产充公,以赈灾民。” “好,爱妃之言极是,朕这便起拟朱谕,在全国范围内查除贪官污吏,以赈灾 区。” 圣旨一下,果然奏效,大臣们自知平日敛财过甚,有的以赈灾为名,捐衣捐粮, 然后是总督、知府等各级官吏纷纷响应,这一来,也确实起到了赈灾的作用,不能 不说是懿贵妃当年的一点成绩。 从此以后,咸丰有意或无意地让懿贵妃参与批阅奏章,开始只是让她出出主意, 听取她的建议,后来干脆让她代笔,皇上落个悠闲自在。大臣们发现不知从何时起, 咸丰那苍劲有力的字体变得又纤细又工整,开始,大臣们认为是皇后仪笔。清朝自 开国以来,从皇太极天聪,到崇德、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到道光,还 从未有过后宫参与朝政的先例,此时,突然冒出个女人参政,大臣们纷纷不满,他 们竟不知代笔批阅奏章的不是皇后,而是大阿哥的生母懿贵妃。应该说,从咸丰十 一年起,慈禧便登上了政治舞台,这为她以后能在辛西政变中取得胜利奠定了基础。 是咸丰无意中把她推上了宫殿中的宝座,为她50年的政治生涯开辟了道路。 懿贵妃每天准时去皇上寝宫帮助咸丰批阅奏章,她忽略了与皇子的感情交流, 也无暇顾及小皇子。载淳与生母也就更疏远了,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似乎只知道皇后 是他的额娘,对于生母他几乎淡忘了。这是慈禧与同治母子隔阂的起点,后来愈演 愈烈,以及反目成仇。皇后自知在政治上不能帮皇上什么忙,她尽量地 安排好后宫一切事务,让咸丰有一个愉快、宽松的生活环境,这使得咸丰更敬 这位宽厚仁慈、心地善良的皇后。咸丰觉得皇后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而懿贵妃则 给了他一个舒心的工作环境,一后一妃支持着咸丰,他也觉得很幸福。 累了一天,懿贵妃回到储秀宫,往软榻上一躺,连句话也不想说。安德海悄悄 地走近,送上一杯热茶或一杯热奶,再递上一条热毛巾,他要尽自己的能力,效忠 主子。 “娘娘吉祥,要不要让奴才给主于捶捶背?” 安德海见懿贵妃恢复了一点儿体力,献媚地问懿贵妃。 “她们呢?” 懿贵妃是在间几个传寝的宫女们。 “她们去内务府量衣服去了。主子有何吩咐?” 宫女们一年四季各做两套衣服,由于宫女多是13至十八九岁的女孩子,身体长 得快,一般每年都要做新衣服。这天懿贵妃想起了问她们,也真巧,她们不在。安 德海见懿贵妃似乎想做什么,便接着说: “主子有什么事儿,奴才这便喊她们去。” “算了,躺一会儿就行了。” 懿贵妃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她又问: “她们还没来吗?” “回主子,她们还没来,该回来了呀,这些姑娘们见主子你宽容便放肆起来, 该掌嘴。” 在懿贵妃听来,安德海这话有些讽刺她的意思,因为自己对宫女们一向苛刻。 几年前,她置两位宫女于死地之事且不说,单就上个月处罚一位宫女的事,她懿贵 妃就算不上宽容之人。 上个月,有一位宫女一个人在小花园里偷偷哭泣,正巧被懿贵妃撞见了,懿贵 妃不由得怒气冲天, 好大的胆, 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宫中有个规定,宫女们要 “行不回头,笑不露齿”,走路时要大大方方的走,不许头左右乱摇,更不许回头 乱看;笑时不允许出声,不许露出牙来,多高兴的事儿,也只能抿嘴一笑。脸总要 笑吟吟地带着喜气;多痛苦,也不许哭丧着脸。这是每个宫女都必须做到的。可今 天这位姑娘竟敢在宫中哭泣,岂不该打。 懿贵妃一怒之下,把小宫女拉到面前,把她往地上一掷: “该死的奴才,胆大妄为,在宫中嚎叫,掌嘴50下。” 那宫女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轮起双手,掌自己的嘴。懿贵妃嫌她自己打得不 够狠,便唤来安德海: “安公公,你看该怎么处置她?” 懿贵妃是借安德海之手来狠狠地惩罚小宫女,因为懿贵妃早就发现这个姑娘每 次见到安德海时,神情总是不大对劲,连懿贵妃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否在吃醋。 安德海一听懿贵妃让他拿主意,他还真为难了,处罚轻了吧,懿贵妃大怒,吃 不了兜着走;处罚重了吧,确实有点不舍得。这小宫女平日里小嘴可甜了,安公公 长,安公公短的,特别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真让安德海不忍伤害她。安德海实在想 不出万全之策,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依奴才之见,不如鞭挞20下,撵出宫去,或打发给一位公公。” 懿贵妃一听乐了,她不会把小姑娘撵出宫的,这姑娘如花似玉,又在宫中调教 几年,到了宫外,嫁个好人家不愁,她休想! 还是把她打发给一位公公,一生一辈过生不如死的生活。于是这位年仅17岁的 姑娘,嫁给了一个60岁的太监。这事后来被皇后知道了,她半真半假地埋怨: “好端端的一位姑娘,竟被小安于给毁了终生。” 懿贵妃知道皇后埋怨的是自己,但又不好发作,只好作罢。 今日安德海称赞她对宫女宽宏大度,在懿贵妃听来并不顺耳。其实,安德海并 无讽刺之意,他敢吗?他不敢,他也不会。 安德海发觉自己拍马屁竟拍到了马脚上,不用懿贵妃发话,他便扑通一声跪在 主子的面前,两手左右开弓,打得满脸火辣辣的: “小安子该打,小安子该打。” 他边掌自己的嘴,口中边念念有词,打了一会儿,他发觉懿贵妃态度已缓和多 了,便又说: “打死你这个狗奴才,看你以后还惹不惹主子生气。” “算了,住手吧。” 懿贵妃终于发话了,她实在不忍心让自己心腹太监被自己如此严惩,细想起来, 安德海也没犯什么大错,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吗?那也是为了讨好自己而失言的, 这奴才总的来说是忠心耿耿的,后宫1000多太监中再也找不到第二条这样的“狗” 了。对安德海要把握分寸,以便以后继续为自己卖命。 “小安子,给我捶捶腰。” 懿贵妃一坐就是大半天,坐得腰酸背痛,刚才,她是想让宫女给捶一捶,无奈 宫女到内务府去了。她实在酸疼得难以支撑,便让安德海给捶捶腰。 安德海那双男性的大手在懿贵妃的腰间轻轻地捶着。 “嗯,真舒服。” 安德海不偏不倚,不轻不重地捶着,他把头靠近懿贵妃,贴着她的耳根说: “姐姐,要不要揉一揉,捏一捏?” 懿贵妃闭着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安德海柔柔地捏着,懿贵妃如坠云雾之中。 她情不自禁地倚在了安德海的身上,她在重温与咸丰在一起时的美梦。突然,她推 开了安德海: “跪安吧。” “庶。” 安德海刚一离开,她又后悔了,懿贵妃也说不清楚这个太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但无论如何,在懿贵妃的生命里已经注入了安德海。 -------------- 书 路 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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