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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入宫廷崭露头角 第 1 节 准备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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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准备进京 自阉以后,安德海天天盼望内务府来人接他入宫,终于,他的理想实现了。 安德海仅14岁时,便大胆自阉,一时间在南皮一带被传为热点人物,马家庄的 马二爷更是感叹不已,便让安德海的把安德海接到马家庄,自己打算给这个不同寻 常的孩子讲授入京经验,以免安德海走弯路。 这日,秋高气爽,丽日晴空。秋收、秋种早已结束,田地里很少再有农人,人 们都纷纷卖鸡蛋的卖鸡蛋,扯花布的扯花布,准备着过冬。二姑迎头碰上汤二掌柜, 便躲他远远的。原来二姑年轻时面目姣好,身材匀称,乌黑的辫子,大大的眼睛, 在乡间也算个美人,汤二掌柜虽身材高大,但贼眉鼠目,一肚子的坏水,二姑一见 他就恶心,但汤二掌柜不死心,多次死皮赖脸地缠着二姑,安德海的爷爷、奶奶生 怕出事,便早早地把二姑嫁到马家庄。二姑一出嫁,很少回娘家,一来家务太忙, 二来生怕见她不愿意见的人。今天回娘家接侄子,狭路相逢,躲也躲不过去了,二 姑只好勉强地笑一笑。 “是二妹子呀,今个儿怎么有空回来了?” “来接安德海过几日。” “哎呀,我怎么这么坏记性,德海长出息了,也忘了告诉你一声。 “我已经知道了,什么出息不出息的,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好。” “二妹子谦虚了不是,这大侄子马上就要上京侍奉皇上了,等他将来混出个人 模人样来,还能缺你这个当姑姑的,什么吃的、住的,样样全。” 二姑急着想过去,可汤二掌柜就是不让路,二站只好抄田间绕过去,一不小心, 一脚踩到了凹处,闪了一下腰,顿时就站不起来了。汤二掌柜连忙上去将二姑顺势 揽住。 “二妹子哟,扭疼了吗?” “快放手,几十岁的人了,成什么样子。” 二姑挣脱了他的手,汤二掌柜也没辙,笑着走了。二姑越想越生气,两眼噙着 泪水,直到村头才抹了去。二姑径直奔向大哥安邦太家。安德海早已痊愈,这会儿 正在院子里喂小鸡,他一见二姑进来,便跑了上来,帮二姑拎篮子。二姑仔细瞧了 瞧侄子,比去年冬天瘦多了,但个头长了一大截,一想到这侄子是个废人,二姑的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落。 “二姑,谁欺负你了?” 安德海打心眼里和这位二姑亲,连忙追问。 “没,不是的,是我心里难过。” 安德海似乎明白了二站为何落泪,其实,割了以后自己暗地里也曾难过,尽管 马上能进京,当太监,但毕竟身上少了点东西,而这缺少的是一个男子的“宝”, 本不应该缺的。安德海已进人性发育时期,虽并未体验过云雨之惬意,但阉割前, 有时夜 里睡觉也觉得有种渴望,浑身燥热,他想大概娶媳妇是件美事,要不然人们总 说最美的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但现在既然已经割了,还想它干嘛。想 到这里,安德海笑了一笑: “二姑走了40多里地,也该渴了,饿了,快进屋歇一会儿,我去喊娘回来做饭。” 吃过午饭,安德海上山打柴去了。二姑瞅着侄子不在场,便向大哥、大嫂提出 接侄子到马家庄过几天。 “这孩子的心是歪在进京上了,既然已经割了,由他去吧,也许能混出个人样 来。” 二姑轻轻地叹息着,劝慰哥嫂二人。事已至此,安邦太夫妻也只能认命,又讲 述了一番,自从儿子自阉,汤二掌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一亩地契也还 了。二姑说道: “老天爷安排这孩子这个命,咱们也拗不过。看来,这孩子也给家里挣了点回 来,总算没白养他。我是在想,既然要进京当公公,咱们尽量给他铺一条通顺的路, 我们庄的马二爷,在宫里当了50年的太监,现在老了,回来盖了房,置了地,享清 福了。四年前,德海见过这位二爷,他们还有过往来,不如我把德海接过去,让二 爷给他指指路。” mpanel(1); 安邦太夫妻一想也是这个理,便同意让儿去到马家庄过几天。安德海一看爹娘 虽口头不承认自己的自阉是对的,但行动上已经默认了,他心里非常高兴,便跟着 二站到了马家庄。马家庄“盛产”太监,大大小小,前前后后有十来个太监,所以, 对安德海并没有太多的议论。每天上午,安德海都去拜访马二爷。马二爷比四年前 老多了,眼也花了,背也驼了,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喝起茶来,那茶水顺着嘴角 直往下流。安德海心里暗自伤感,人老可怜呀,想当初,这二爷也体面过,风光过, 听说他十年前刚一回家时,手头宽绰些,家里人来人往,称“二哥”的。称“二爷” 的、称“二叔”的,络绎不断,现在是“门前冷落鞍马稀”,看来人不诱人,钱诱 人。等我以后混出个人样来,这金银呀,谁都不给,自己要好好地享受一番,也不 枉来世上走一遭。 “二爷早,德海来看您来了。” 二爷摸着安德海的头,一阵赞叹: “长高了,长大了,你比我强,你以后肯定会比我强。” 二爷陆陆续续给安德海讲述了有关进京人宫的一些事宜,交代他应该注意些什 么,这爷俩一谈就是大半天。二爷已老态龙钟,行动迟缓,但有时还是忍不住给安 德海做些示范动作,安德海倍受感动,发誓一定不辜负二爷的殷切期望,更重要的 是不能枉为阉人,要阉得值得,让人们翘首以望,给爹娘争个脸面。 “孩子,这进京人宫,也不都一定混出个名堂来,我当年是被逼当公公,混成 什么样都无所谓,而你不同,你是自阉的,乡邻乡间无人不晓你的心愿,你一定要 混好,不然,你无脸回家,你的爹娘也没有光彩。” 二爷的这些肺腑之言正说到了安德海的心坎里去了,他觉得二爷真是自己的知 心人,比爹娘见得多,见识也深多了。他为自己有这么一位知心的长辈而感到庆幸。 安德海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聆听二爷的教诲。 “我离开京城已有十年,一些老相识死的死,病的病,有的和我一样回家了, 宫里呀,我也不认得几个人了,好在你三爷还在宫里,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人,混 得还算发达,等些日子,我请人捎话给他,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多照顾你一些。这 宫里内务府每逢年前腊月里,便要添一批新公公,辞退一批老的,你要争取今年冬 天就进京,年龄越小,越得到皇后娘娘的欢心,小的好驯服。” 安德海把二爷的话一一记下了。他离开马家庄的那天,二爷又托人给三爷写了 封信,推荐安德海,安德海千谢万谢,他非常清楚是二爷扶了这一把,他才可能以 后一路“绿灯”走下去。 回到了汤庄子,已是十月底,河里已结了冰,田里少有农人,人们纷纷躲在家 里不出门,这年冬天来得早,也格外的寒冷。深秋冬末,树枝早已干枯,老榆树随 风摇摆它那还没有落完的叶子,院子里的各种秧棵已挂满了白霜,枯草在墙角边被 风吹得凄凄惨惨。安邦太一家人,今年过上了比以前都宽裕的日子儿子安德海向汤 二掌柜“借”了20两银于,这日子好过多了。 安邦太买了一顶新棉帽,这新棉帽他足足想了好几年,今年终于想到了手。娘 执意要给安德海添一条新棉裤,而安德海死活拦着不让娘买,说不定过一两个月, 内务府便会来人把他带走,还浪费那钱做什么,于是,娘给弟弟安德洋做了件新棉 袄,一家人勉勉强强过日子,隔三岔五也能吃上一顿炒鸡蛋。弟弟那高兴劲可就甭 提了,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大年三十和表舅王毅顺来那一次,他就没吃过炒鸡蛋, 他知道如今的好日子是大哥挣来的,他与哥哥的手足之情一天浓似一天。上次,汤 二掌柜归还了安家的一亩地,秋种时,安邦大可下了不少功夫,他从夏末就开始起 早贪黑地拣大粪,将粪便与草秸放在一起拌成土家肥,他细细地犁_地,认真地选 麦种,祈盼来年有个好收成。如今到了冬闲,家里的琐碎事情由安德海的母亲一人 包揽了,当爹的便经常带着儿子逛集市。他们逛集市不买也不卖,为的是让儿子多 见识见识,他在教儿子人情世故,以便进京后能应讨一些场面。这逛集市,安德海 可真长了不少见识,集市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场面都能出现。一天, 他们爷俩走到一家铺子前,这是个打铁铺子,炉火烧得正旺,两个汉子正抡起铁锤 敲击刚出炉的一块铁,那铁经炉火一烧,鲜红鲜红的,两个汉子你一抢,我一锤, 他们配合默契,一抬一落,煞是有趣,不一会儿功夫,那红铁便被打扁了,做成了 一个门栓。安德海看呆了,站着不走,其中一个大汉走上来,冲着安家父子笑了笑, 安德海还以为自己哪点不对劲呢,摸了摸头,又低头看了看衣角,好好的,没什么 异样,那汉子笑了。 “小兄弟,看啥呀?想学艺?” “不,不,我看你俩刚才你一抡,我一锤的,你们又没有喊号子,怎么就砸不 乱呢?” “哦,这不奇怪呀,我俩刚才打铁的时候,心里都在‘踩点子’,当然不会乱 了。” 经大汉这么一点拨,安德海明白了,要想共同把一件事情做好,就必须心往一 处想。 安邦太和儿子又信步留达,他们有点饿了,便买了几个烧饼,坐在一个摊子前 喝粥。这粥是用猪骨头汤做原汁,加上花生米、芝麻、面筋、大葱、胡椒面等做成 的,原汁原味,配料丰富,很好喝。安德海头都没抬,一咕碌喝了下去,还没来得 及品味,一大碗粥全倒进了肚子。他眼巴眼望地看着空碗,爹看见儿子如此之馋, 便把自己的那一碗倒了一大半给安德海,安德海心里过意不去,执意不要,可爹说 他怕胡椒辣嗓子,不敢喝这么多。安德海明白这是爹的托辞罢了,但香喷喷的粥真 诱人,他拒绝不了这香气,使低头喝粥。这大半碗粥他不像刚才那般猛喝了,他要 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喝,好仔细地品品味,他喝了一口,在嘴里品一下,再喝第二口。 “哎哟,这个不是什么好吃的。” 安德海从嘴里掏出一根头发丝,在手里捻呀捻的。卖粥的连忙上来陪笑脸: “大侄子可真是个细心人,连一根杂毛都不放过,眼里揉不 得灰,嘴里掺不得假,像你这样的有心人,将来必能成大事。” 安德海本来想发火,被摊主这几句一说,也就不好意思发作了。他咽了口唾沫, 暗自佩服这摊主的会说话,他又悟出了一个道理:嘴甜一些不吃亏。 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安邦太父子决定动身回汤庄子,他们绕道而行,走到一 条偏僻的街上。这街虽不在闹市区,但从房屋的格局看,这一带住的都是大户人家, 一律的瓦房,门前挂灯笼,门旁卧石狮。街上很少有行人,只有几条狗窜来窜去。 安邦太父子正紧赶慢赶地走着,突然被前面的一阵吵闹声吸引住了,他们走上前一 看,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从他们的衣着装束上看,他们是书僮,其中一个说: “我家老爷苦读诗书,满腹经伦,不贪女色,是个正人君子。” 另外一个反唇相讥: “才不是呢,听人说,你家老爷娶了七房姨太太,还叫不贪女色。” “七房太太算什么,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六妾的,他可从来不逛窑子;可你们老 爷呢,姨太太倒不多,五个罢了,就是天天深夜不归,在外面偷鸡摸狗的。” “不对,我们老爷是在做生意。” “就是偷鸡摸狗,没干好事。” 两个小憧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差一点就动起手来。看到这景象,安德海 又似乎明白了一条做人的原则:为主子效忠。 安德海走着想着,爹看着沉思中的儿子,就断定他一定收获不少。爷俩正要过 一条小河,桥的对面走来一人,他们一看便知是位算命先生。安德海出生后,就有 位算命先生预卜这将要出生的婴儿是阳刚之气不足,说是安家的宅子卧在棺材形地 里,必定阴盛阳衰,当时安邦太不信,而今想起来,正中了那位算命先生的预言。 儿子将要进京做太监,不如让这位先生给占一卦,看看儿子的前程如何。 “先生,劳你大驾,给我这儿子占一卦。” 算命先生和安家父子一道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这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唇红齿白,耳聪目明,是个富贵相。” 一番话说得安家父子乐开了花,安邦大伸手掏了几两碎银子递了过去。 “别忙,让我再细瞧瞧。” 他扳过安德海的右手,仔细看了半天,他的眉心皱了皱,安家父子似有所悟, 安邦太忙追问: “不好吗?” “从这手纹来看,这公子有权、有势,但没有福,他要被一个人踩着,永远抬 不起头来,这纹路显出他身上的阴气太重,而踩他的也是极阴之人,这双重阴气克 得他抬不起头来。” 经算命先生这一通讲解,安家父子像撒了气的皮球――瘪了。安邦太忙追问有 无解克之术。 “这解克之术嘛,倒是有一条,不过,要在一个月之内办到,还不能有半点马 虎。你回家以后弄一只鳖来,把小公子的名字写在红色的纸条上,再将纸条放在鳖 壳上,等它一游,红纸条便浮在水上,慢慢沉入水底,这便克了阴盛阳衰之邪气。” 安邦太回到家,不敢怠慢,忙请先生用红纸条写了“安德海”三个字,再去这 鳖,可他犯愁了,这严寒的天气,河面上已经结了冰,何处去捉鳖呢?他和大儿子 到河边破开冰冻,用鱼篓捞了整整一天,也没逮到个鳖,他们已经灰心丧气地打算 回去了,谁知一条小黑鱼跳进了鱼篓,那小黑鱼活蹦乱跳的,意外的 收获使他们为之一振,回家煮鱼汤喝也蛮好,于是父子两人提着鱼篓回家了。 他们刚跨进家门,私塾先生来了,他昨天写了红纸条,今天便来看看安家速到鳖鱼 了没有。安邦大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先生笑着说: “鳖与黑鱼乃同色、同性也,实在捉不到鳖,小黑鱼代替也未尝不可。” 其实,先生也是随便说说而已,他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相术。 安邦大觉得先生说的也有理,便照办了。 至于十年后,安德海一直是慈禧身边的一条狗,被阴柔所克,安德海便认为是 解克之法不当所造成的。 日于一天天地逼近,转眼间到了十一月十八。这几天,安德海坐卧不宁,吃不 下饭,他每天都到村头张望,他在焦急地盼望京城内务府来人,把他带走。听二爷 说,每年新年前,也就是腊月里,宫里都要添一批新太监,若这个冬天走不成,只 有等明年再说, 这一年300多天,可怎么捱呀,村里村外,甚至整个南皮县都知道 他安德海自阉,若内务府根本就不知道安德海自阉之事,这两刀不就白挨了吗?两 刀之苦总算挺过去了,但自己成了废人,若真的走不成,长大以后娶不上媳妇是小 事,安家人的脸面往哪放?自己的发财、升官梦怎么去实现?更何况,自从自己走 上险路,汤二掌柜可送来不少钱,安德海也明白,这些钱是冲将来的“安公公”而 来的,而不是为今天的穷小子而花的。左思右想,安德海难以入寝。 盼望、盼望,在希望中等待,在等待中失望。 只见通往村外的小路冷清清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更不用提什么京城内务府 派来的什么公差。安德海仿佛觉得日于过得太慢了,他在村头一等就是大半天,直 到日落西山,他还是不忍离去,他简直有点灰心了。同时,他又怕日子过得太快, 转眼间到了11月底,人腊月,如果再没有什么动静的话,安德海简直就不知道该怎 么撑下去。 一天,安德海在村头,迎头碰上汤二掌柜。汤二掌柜其实也很关心安德海人京 之事,他那天连夜进城报案,回来后又主动送银两到安家,再后来又硬着头皮归还 安家一亩地,这都是为“安公公”而花的,如今安德海尚无进京的迹象,他可沉不 住气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丢在水里还听响呢,可不能白白送给姓安的穷小子。汤二 掌柜心里也明白,若安德海真的走不成,那银子再想收回,可就难了,安家穷的连 床像样的棉被也没有,拿人当长工抵债吧,安邦大夫妻俩又老又瘦,也出不了什么 大力了,安德海鬼点子多,他是不好随便用的,安德洋还小,谁知道他长大以后不 比他哥哥更坏呢?一想到这些烦心事,汤二掌柜便有一股怒火,可好了,今天迎面 遇上安德海,非让这穷小子说清楚不可。 “安德海,你这‘宝’也割了,怎么没人抬举你呢?” 安德海听出了汤二掌柜话中带刺,便回了一句: “你急什么,这大冷的天,就是有人请我,我还要考虑考虑呢。” “亏你知道说什么‘大冷的天’,我问你,天这么冷,你每天在村口转悠什么? 难道在这里拾银子不成?” 安德海被汤二掌柜追问得无话可说,只好保持沉默。他正想转身回家,汤二掌 柜叫住了他: “我说,你不是有个表舅在京城吗?他人熟,路子多,为什么你不请他给你打 听打听?安德海听得出来,汤二掌柜也希望他早点进京,尽管他们之间的怨恨很深, 但目前为了同一目标,还是走到一起来吧。 “这都十一月十八了,我又不知道表舅现在在哪里,我也没去过京城,怎么找 到表舅呢?” 安德海觉得汤二掌柜说的也对,便征求他的意见。汤二掌柜到底是多吃了几十 年的粮食,比安德海想得全面一些,他提议道: “请先生写封信给你表舅,上次他来时,不是把他在京城的住址给你们留下了 吗?这临近过年了,你表舅也该回京了。至于派人送信的用费嘛……” 安德海心想,成败就这一锤子了,破釜沉舟也要试一试,便说: “银子你先给我垫付,若事情办成了,我进京发了财,以后连本带利还你便是, 如果事情办不成,我把那一亩地押上,用一亩地还你。” 这个“君子协定”,汤二掌柜当然很满意。事情办成了,安德海发了迹,自然 亏待不了他;事情办不成,用一亩地抵差人送信的开销,自己一点也不吃亏。就这 样,汤二掌柜派了一名家丁,带上安德海口授、先生执笔写给王毅顺的信,快马加 鞭往京城方向奔去。 这送信人也只用了三四天的功夫便赶到了京城,这人还算机灵,按所提供的地 址:阜成门西二里,“四眼井”胡同,一下子便敲开了王毅顺的家。王毅顺一听话 是南皮汤庄子来人了,心里就有个七八分的谱,半年前,他途经汤庄子,亲眼目睹 外甥自阉伤口溃烂一景,他知道一定是外甥有事求他。王毅顺打开信件一看,果然 不出自己所料。 “舅父大人在上,受外甥一拜,外甥自阉已半年有余,心中无一刻不念进京一 事,无奈时已至初冬,仍音信杏无,甚急人也。恳请舅父于百忙之中为小甥奔走, 若需花费,还请舅父再作资助,日后定当报恩。德海将感激涕零。” 读了外甥的来信,王毅顺给了送信人一些碎银子,便打发他走了,临行前修书 一封: “德海外甥,来信已阅,详情尽知,无需客套,为舅自当为德海奔走,明日即 托人打听此事,如有消息,定马上告知。” 送信人将王毅顺的回信交给了安德海,虽信中未提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但有 这封回信,安德海心里就像吃了颗定心丸,踏实多了。再说京城的王毅顺接到来信 后可一点也没有耽搁,这些年来,他的戏班子越唱越红,皇后娘娘和众嫔妃都爱听 戏,她们特别迷班子里的一个小花旦,每逢喜庆日子,像皇后过寿,娘娘生日,添 小阿哥,格格出阁等时候,王毅顺的戏班子就要在宫里唱上几天,所以,王毅顺与 宫中的内务府一班子人都很熟悉。他拎了四盒上等的点心,径直来到了大太监黄承 恩的家里。这黄承恩是内务府太监总管,由于他善于逢迎,奴性十足,极得皇后娘 娘的欢心,他的手里也多少有一点权,那就是划定何人能人宫当太监。这三百六十 行,行行都有人愿意干,有的人是被迫当太监,也有的人天天盼着当太监,当然, 自愿的为数并不多。黄承恩一看南皮有个14岁的少年心急如焚,便端起了架子: “这个嘛,还没定呢。前几天,娘娘催本人快办此事,无奈此次只需40人,可 眼下争着当公公的人竟达80人。” 王毅顺心里太明白了,黄承恩是想卖个人情给他,其实,哪来的这么多人争着 当太监?既然答应了安德海督办此事,这个人情,你承也得承,不承也得承,不然, 安德海明明能人宫,黄公公也会给捣掉的。这就叫:没牢坐,找个锅圈蹲――自个 儿愿意的。 当晚,王毅顺在京城大栅栏天府酒家摆了一桌酒席,黄承恩酒足饭饱之后,一 抹油脸,只说了一句话: “成,冲这孩子的孝心,收下他。” 王毅顺总算办妥了这件事。他本打算马上写信告诉安德海, 但酒喝多了点,回去时一不小心,跌了一跤,真巧,右手跌伤了,拿不起笔来。 他心想,反正事情已有了眉目,等过几天,手伤好一点再写回信吧。 安德海仍然是从不间断地每天去村口张望,爹娘生怕儿子着了魔,多次劝慰他 放宽心,可越劝越没用,反而让安德海更烦心。有几次,爹差一点和安德海吵了起 来。 “德海,瞧你自从夏天挨了两刀,身体一直没恢复,又黑又瘦,这些日子,你 吃不下,睡不着,整天往村头跑,瘦得都没个人样了。” 安邦太是心疼孩子,其实,他也很着急,这个没了“宝”的儿子如果真的走不 成,留在杨庄子,就等于活埋了他,他宁愿自己的“宝”挪到儿子的身上,可那是 不可能的,做爹的虽心头很急,但又不敢流露出来,真叫人难受。安德海急得几乎 要发疯了,他无处可以发泄,只有朝自己的老子大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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