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书签
                 第十九章   布强生几度尝试说明他的实验发现,却遭致拒绝,虽然他不知目前该何去何从,但 他绝不肯中途而废。   束手无策,最后使他如痴如狂地埋首于有关的医学典籍中。   经过三天三夜的苦读,他带着满腹假设而一无所知的离开了图书馆。每一学说都是 千绪万端,但在许多方面,各项学说却也息息相关。布强生最后断定,他根据荷尔蒙作 用所做的假设应适用于姗曼莎的病情:一种由她体内某部分泌出的物质对别处施以影响。 或许,这种恼人的物质起自胎盘,或许,是来自胎儿本身,而他发挥影响的场所是姗曼 莎的脑皮层。   假如他的任何一种假设都要想获得证明,那答案都须由迷你电脑才能提供。他必须 使姗曼莎回来,再做几天睡眠研究。一想到让胎儿有机会对她加大控制这个念头,他就 毛骨悚然,可是,这却是唯一的办法。   第二天晨早,布强生和卢里太太告诉了姗曼莎他们的计划:此后,要一连几天再次 让她加入睡眠研究。姗曼莎的奇特反应同样也使卢里太太吃惊,她不明白这女孩为何为 表情漠然。先前,姗曼莎对这主意是十分热衷的。她的态度实在难以理解。   之后几晚,他和姗曼莎“分了居”,独自在家中构思他将如何为电脑程序输入参数。 他希望通过那部机器揭露胎儿控制母体的根本――控制方法。假如这项秘密得以剖开, 他和卢里太太或许就能采取对策,说不定是使用药物,或是催眠、对抗。什么方法都行。   经过四天平稳的复习和分析,这时已是周五下午。装备着全套计算,布强生在两点 进入了实验室。至于姗曼莎,她在四点才会抵达,他的心神飘摇起来。他记得实验初期, 她曾要求除了每日的研究外,再增加周末的睡眠时间。布强生当时以为她是缺钱用。现 在,他才明白那是胎儿为了不与“老梅”中断联络而做的要求,不过,她因害怕引起怀 疑,并未加以坚持。除了与布强生共处的日子外,姗曼莎每周完全专心于长跑,练习耐 力。他开始担忧她究竟会不会恢复她的本貌。   他在贮藏室内花了将近一小时的工夫,才重新编对程序的适当顺序。由于室内光线 暗淡,他因而未能发觉落在机器后面地板上的一堆描图。卢里太太循例打开贮藏室,擦 拂迷你电脑和手推车上的灰尘。并用手擦拭机器箱盖,忽觉盖子不知何故竟暖呼呼的, 他们谁都没想到有人在夜间进入过实验室。   午后4 点,卢里太太帮助姗曼莎进入了睡眠室。姗曼莎再一次的、不关心的态度使 她噤若寒蝉,也不欲多谈。不过几分钟,准备工作即告完成;而在睡眠室的门关上之后 不久,姗曼莎便进入了梦中。 mpanel(1);   布强生迅速展开工作,并在姗曼莎沉睡时静待答案。不一会儿,迷你电脑哔哩剥喇 一阵风似的打出了资料。布强生迅速扫描报表,一面念着,一面加以评论。   “它似乎想知道坠胎的事……方式、程序等等……羊膜穿刺术对以后妊娠过程的影 响……胎儿受伤的危险性,老天,假如我们怀疑过胎儿会有知觉,现在也该相信了。”   迷你电脑继续滴嗒打个不停,然后,将近六点,姗曼莎两小时的睡眠期快结束时, 对话中出现了有关痛苦的短句。布强生仔细的察看起摘要报表,那胎儿似乎想知道痛苦 究竟是如何引起的。布强生凝视着最后一行:痛苦,痛苦……   姗曼莎脸色显得相当平静。她一面懒洋洋的打着呵欠,一面走出了睡眠室。   “待会儿打电话给我,好吗?”她问布强生说,“我会在家。”   他在七点打了电话给姗曼莎。她说她已经做好晚餐,请他过去。于是他开车直驱她 家。   她打开大门,紧紧搂住他,说:“你这一个礼拜很忙哟!”   “可不是嘛。”他含糊其词的回答。   一阵怜香惜心之情顿时涌上他的心头。和他说话的这个女孩是真正的姗曼莎吗?天 哪!他多希望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晚饭吃什么?”   “灵魂菜。(注:美国南方黑人嗜食的廉价食品,如猪肠、猪足等。)”   “开玩笑。”   “是真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走,我们先去散散步。”   他们漫步到公园。回到家时,天已漆黑。仿佛那是世上最自然的事一般,她为他脱 下衣服,把外衣整整齐齐褶好。然后,她扒光自己的衣服,打开浴室水龙头,要他帮她 洗澡。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既非请求,也不是命令,而是平铺直叙,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 样子。   他用柠檬香皂为她擦身。她先将肩膀置于蓬头的水花中,然后转身冲洗面孔。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那些刮痕。   她整个背部都是指甲印和伤疤,可是,看来全像是自己弄的。   “你的背怎么了?上面全是抓伤。这儿。”他说着轻轻摸起她的皮肤。   她扭头看看她的肩膀。“我不知道,”她满不在乎的说,“替我洗干净,好吗?”   “疼不疼?”   “一点也没感觉。”   他们互相擦干了身子。姗曼莎挽着他走到床边,两人并肩躺了下来。   布强生在她撩弄他时,侧身凝望她紧闭的眼睛,心想,尽管她的身体状况极佳,她 仍然显得多愁多病。她的两眼凹陷,皮肤虽细嫩,但稍嫌苍白,像似串黄疸病的色泽使 他疑虑她真正的健康。她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手指动作既粗鲁又呆板。布强生觉得自己像是她的一个玩偶。他们根本没有柔 情蜜意,而是像畜牲似的在山头撮合。这份勉强使他心冷半截,垂头丧气,昂奋之情也 减弱下来。   “姗,我们不能――”   “闭嘴。”她打断他的话。   “我不能像这样跟你――”   “那就我来。”   事后,布强生羞得无地自容,但也无可奈何。这整个行动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他心 想,但这对她或那胎儿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深爱那个女孩。但她现在却被迫做些违背心意的事。不久之前,这都还只是些 怪诞的念头和冲动而已。而如今,她已经整个被接管了。虽然她并不愿意如此。”   “不要说了。”   他看见她眼睛微微一亮,足证她已渐渐明白他所说的话,这套策略果然收效了。   “我知道你能懂我的意思,”他继续说,“你并不是傀儡,姗,你能抵抗他。那个 孩子是在利用你、伤害你,再使你操纵别人――我。但它不会成功。听我说,姗,你只 要――”   猛不防,忽的一脚踢了个他措手不及。她的膝盖撞上他的下体,力量之大,疼得他 差点失去了知觉。随后,她又站在床边,目光如炬,龇牙咧嘴的尖声狂叫起来!   “下体之痛是人类所知最剧烈的疼痛!这种疼痛的结构至今仍不明确,但一般认为, 它所以剧烈,是与生殖腺密麻的血管神经丛有关。”   她逼视着看他扭成一团,继续大放厥词:“此一方面的近期研究受限于……受限于 ……”她的颈肌开始颤抖,并因两颊紧张抽绞而扩充面部。   然后,她完全止住了话,似乎什么东西见势穷力竭,向后溃退了。接着,她泫然涕 下,先是低声啜泣,渐而高声号啕。她砰的一下倒在他肩上,紧紧抱住他。   “喔,强生,强生!”她哽咽着说,“我非常对不起!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   他伸手搂着她,摩挲她的头发,不知不觉竟也热泪盈眶。   “我了解,姗,我了解。”他忍住处己的痛苦,悄声安慰她。   “请你阻止它,”她抽抽搭搭的哀求说,“我再也受不了了!他快杀死我了!”   他们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隔了多久,他被床单的沙沙声惊醒过来,看见他醒后, 她的表情一下变得柔和起来:“起来吧,去吃饭去。”   她穿上一件睡袍,牵着他走进厨房。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盛着灰色胶物品的盘子, 而每样东西看来都像是长了恶性毒瘤的鱼肉。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告诉你,是灵魂菜。”   “这一点也不像我见过的灵魂菜。”   “这只是双关语,笨蛋!你听说过鱼补大脑这句俗话吧?灵魂菜就跟大脑菜的情形 一样,会补灵魂。”   “把我搞傻了。”他说,然后又指着一个盛满像是黑色、白色钮扣的碗,“那是什 么玩意儿啊?”   “新鲜鱼眼。”她说完把那东西扔进嘴里面,用力猛吸,就好像那是块硬糖似的, 然后,她整个把它吞了下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做。”   姗曼莎又拿起一个,一下子咬开,使得一股胶汁喷载桌子,溅到布强生脸上。   “老天,姗!”他急忙把脸抹干净,说,“你疯啦?”   她又捏起一个,举到他面前,揶揄说:“要不要尝一个?”   “恶心死了。”   “你知不知道,海水鱼的生鱼眼是蛋白质成分最高的一种食品?另外,它还有别种 东西缺乏的黏多糖,以及丰富的天然维生素A ,以色列最近有一篇论文说,它的视网膜 色素之中一种视紫质,可能有极高的营养价值。”   不一会儿,她嘴中塞满了鱼眼,以至两颊鼓了起来,而嘴角还流出一道黏液。她被 噎得咳嗽了几声,然后用手抹了抹嘴巴。这动作实在太过份了,恶心得布强生面色在变。 姗曼莎又慢慢摇动鱼碗,从中再拣起一颗眼珠。布强生不作声的呆望着她,只见那玻璃 似的圆球在她口水中上下漂动,好像也在回瞪他。

Search


Sh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