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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他们在咖啡厅吃完午餐,该是回实验室的时候了,他们决定散步回去。由于空气很 潮湿,布强生建议绕行走廊。   “好吧,”卢里太太说:“我想你的解释还算合逻辑。可是还有两点我不懂。第一, 为什么胎儿不断的问电脑问题?第二,姗曼莎又会怎样呢?”   他们停在一处阳台前面眺望着远方的校园。   我想我能回答头一个问题。胎儿和‘老梅’头一次接触的时候,它的大脑还是一片 空白,后来,它很自然在从‘老梅’那儿吸收了知识。在胎儿吸取了足够的知识后,它 就会有自己的意识。你懂得有钱有总想变得更有钱的道理吧?我想胎儿也是出于这种意 识。我们想要学习新知的时候,二加二等于四或许就可以满足我们,可是这家伙要的是 两百万加两百万等于四百万。““你想这就是姗曼莎有时无法控制思绪的原因吗?她一 定多少受到了感染。”   “一点不错。‘老梅’的知识有些会被姗曼莎截取到。虽然这些知识对她毫无意义 ――比方说子宫的血流循环增加可以促进胎儿的成长――但对胎儿却意义深远。你还记 得她做过一个全是字母和数字的怪梦吧?”   “嗯。”   “姗说她躺在瀑布下,上面滚落了成千上万的字母与数字――这些就是‘老梅’传 授给胎儿的。”   天气变冷了,因此布强生陪着卢里太太进到大楼里。   “我想起刚刚提到的第二个问题――对姗曼莎是不是有影响的问题。如果胎儿正在 学习如何成长,那也正意味着它在试着如何控制姗曼莎――所以姗的行为会这么怪异。 她的慢跑,不正常的饮食,均非出自她自己的意示。”   电梯门正要关上的时候,布强生将它拉开。卢里太太跟着走进电梯,按下他们要去 的那一层楼的按钮。   “罗丝,”他接着说,“但是,我们根本还不能完全肯定胎儿真的在控制母亲。当 然,假如真有可怕的事发生时,我们一定得阻止它。”   出了电梯,两人一同朝走道的尽头走去。卢里太太抿抿嘴说:“你要我帮什么?”   “帮我完成睡眠实验;帮我注意姗的行为;帮我一起用迷你电脑分析。” mpanel(1);   “要多久?”   “直到我们的理论被证明或推翻。我想不会太久。”   “好吧。但是有个条件。”   “说出来听听。”   “把这件事坦白告诉姗曼莎。”   他皱皱眉头。“再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好吗?我们才刚刚发现通讯的密码,我还想 再多了解一点。等这个阶段的研究结束后,我一定告诉她,我答应你。”   她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笑了一下:“我的弱点就是常向年轻又英俊的小伙子屈服。”   他拍拍她。“二十年前你是什么样子,罗丝?”   “你还追不上呢,好吧,亲爱的博士,我照你的意思,但只有一个礼拜哦!”   实验继续着。每次姗曼莎睡觉和时候,布强生和卢里太太就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 那模样就像华尔街的证券商。   胎儿开始向“老梅”询问鲜为人知的医学报告和世界遥远的某处研究资料。同时布 强生还发现胎儿有完全控制自我的能力。它可以随意增快或减缓心智和肉体成长的速度 ――如果这意味着它能够利用它寄生的躯体,那么它已经可以控制姗曼莎了。   研究进行至第三天的时候,布强生监视到“老梅”资料库中一项机密文件,那就是 南非的医学研究报告指出苦杏仁苷能够增强初生婴儿的视力。第二早上姗曼莎上班的时 候捧着一大包杏仁子。整个早上,她边审查睡眠实验报告,边不自觉地拿起袋中的杏仁 子放进口里咀嚼。当她离开的时候,布强生翻阅资料才查出含苦杏仁苷最多的就是杏仁 子。   他知道这该是告诉姗曼莎实情的时候了。   夏末的和风吹在这辆开往李契蒙的跑车上,把姗曼莎的秀发吹得四处飞扬。布强生 早已把遮阳篷收起来放在行李箱中了。他们一做完实验就立刻上路,为的是希望在8 点 以前赶到老查饭店吃他们预定的晚餐。这是上次自海边回来后,两人头一次共度的夜晚。   他们点了蒸螃蟹和啤酒――老查饭店是乞沙比克湾沿岸唯一知道如何蒸好一道应时 海鲜的饭店。   他们吃完了头一道菜才点下一道。   “我不该喝酒的,”她说,“酒精会造成胎儿畸形发展。”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吗,姗?”   “我也看报纸啊!”   “我要告诉你的事很复杂。”他开始说,“或许你不相信,不过我说的每一句话都 是真的。”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这件事和你睡眠实验的结果有关系。过去这些日子来你一直没有就实验方面的事 追问过我,这一点我很感激,所以我必须让你知道实情。   “好吧,快说。”“我很早就发现你的孩子有眼球迅速转动期,可是它的脑波有点 奇特,由这一点我们得知胎儿的脑神经活动非常强而有力,因此我们无法做出一系列可 做为依据的标准。然而,我们倒另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你又要吓我了?”   “很抱歉,姗,我并不想这么做。我们发现在你睡觉的时候,实验室和电脑之间会 有某种程度的沟通现象。那是一种双向的沟通――胎儿将它不正常的脑波传给‘老梅’ ;‘老梅’则将它的资料传给胎儿。起初,我们以为‘老梅’的讯息是传给你的,因为 当沟通发生的时候,你的睡姿会变得很奇怪,可是稍后才发现资料都是输给胎儿的。”   “什么资料?”   他耐心地摇摇手。“别急,我会说明的。上回在海边的时候,你说你会在一瞬之间 脑子里千头万绪,也会知道一些平日不知道的事。你没骗人,有很多事你是根本不可能 知道的。”   姗曼莎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她格格笑了几下,却发现布强生还是一脸严肃的 表情,于是她又停了下来。   “强生,告诉我说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每次你在实验室睡觉的时候,你的孩子都会和‘老梅’对话――它问电 脑问题,然后电脑回答它。此外,你的孩子已经成了医学知识的堆栈。它对医学已经无 所不知,但它并没满足。它还想长得更大更快,于是‘老梅’告诉它如何促进发育。这 就不难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促进胎儿成长的方法了。”   “荒唐!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自己要这么做,并没有人在肚子里对我说:“妈,再 跑一百码!”她摸摸肚子,“我运动是因为对我自己和胎儿都有好处。”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停了片刻。“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就是了。你也说过这些知识可能是在课堂上 听来的,也可能在报上看来的。”   他看看她的餐盘。   “那你为什么点这种蟹,而且只吃蟹黄?”   “因为兰蟹的卵所含的蛋白质是所有食物中最高的……”突然,她停下来了,但是 她的嘴还是张着。   他把手放在她手上。   “姗,任何课堂上都不会教这些。这是‘老梅’告诉胎儿的。所以,是胎儿叫你慢 跑,叫你吃杏仁子,而不是你自己!”   若说起初她的表情是吃惊,那么她现在的表情就是惊恐。   “你是说孩子可以掌握我的一切?如果它愿意的话,它可以让我切断自己的手足或 从悬崖上跳下来?老天,你知不知道你说出了多可怕的话?”   “从胎儿和‘老梅’的对话中并看不出它有伤害你的意图。而且这样做并没有道理, 因为伤害你也等于伤害它,这是自我毁灭。”   “强生,你知道这些话给我的感受吗?我不是一位一拉线就要跟着动一下的傀儡。”   “知道事情发生的原因往往比注意到事情的发生更难。”他说,“很显然,胎儿影 响你完全是下意识的。因为如果你知道的话,它就无法控制你的行为。我想它很可能是 藉着你的自主神经系统控制你,你应该晓得荷尔蒙反应的自动调节和机械作用吧?”   “对这件事,我什么也不懂。”   姗曼莎终于哭了出来。她把手抽回来捧着脸,转身靠在墙上抽泣。布强生为他的解 说得意忘形,完全没考虑到这些话会带给姗曼莎的冲击。餐厅内所有的人都在朝这儿看。   她边哭边说。“这一定不是真的眼泪。是我的孩子要我双眼充满水分――它可用荷 尔蒙控制我的泪腺……这就是你在科学上惊人的发现。”她哭丧着说,“你要知道我的 感觉吗?我觉得很卑贱!我的孩子是个畸形人,我则是畸形人的奴隶!”   由于她哭得实在很大声,四周的眼光一直没有转离。他把手伸过去。“姗……”   她把他手甩开。“别碰我,我是畸形人。”   “你不是,你不了解……”   “去你的!”她叫道,接着她站起来走出餐厅。   他扔了两张二十块的钞票在桌上,然后立刻跟了出去。她走到停车场上,靠着车子 的挡泥板,低着头擦眼泪。   “我们走吧,姗。”   “我哪儿也不去。”   “咱们进车里谈。”   “我不进去,你怎么样?把我扔进去不成?”   “那我们回家去吧。我答应你路上绝不开口,好吗?”   她默不吭声地钻进车里。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两人都没作声。她已经不哭了,只是偶尔还在抽泣。   “姗,今晚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没有作声。   布强生床头的电子种是午夜12点30分。他趴着沉睡在床上。这屋里除了他的呼吸声 之外就是冷气震动窗户的声音。姗曼莎翻了身,从床上爬起来。他全裸的身躯上只盖着 一条白被单。   她失望地看着他。他是个混球!这世上没有比研究对他还重要的事。他骗过她,将 来还会再骗她。今后她已没有理由再相信他。今天他说的全是科幻小说里的故事。他是 想种下疏离她们母子的种子,因为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但是他错了,她比过去更想要这 个孩子。他永远无法用欺骗的手段撕断她们母子的关系。   稍后,他们做爱。但她不是出于诚意,他现有点蛮横,他是个粗鲁的家伙。当时, 她只是像木头一样地瞪着屋顶,完全不顾虑她肚里的孩子。他是个粗鄙又恶心的家伙。   他像是在她身上压了一世纪那么久才翻滚开来。紧接着,他像一条猪似地呼呼大睡 了。留下她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躺了一个钟头,直到那头猪翻身趴着睡以后,她才敢爬起来。   现在,她觉得头很痛。两侧的太阳穴像是有人用手指重压着一样。该受痛苦的不是 她,而是他。   她悄悄走到客厅坐在炉火旁边。柴堆旁边挂了一把铁叉。她觉得头好痛好痛……都 是他的错,那个猪猡!于是她拿起铁叉。   她痛得几乎看不见路。她用足尖轻轻走回到卧室,手上拎着铁叉。   她爬到床边时,他正在打鼾。猪,好一头猪。她站起来高举起铁叉。愤怒在心中燃 烧,将无比的力量传达到她的手掌中。你想害死我?我必须先解决掉你!   她用尽全身力量将铁叉刺进他的脑袋。叉头钻进耳上的脑壳里,溅起一片片带着头 发的骨片。他并没有立刻死,他还在动。于是她尖叫着拔出铁叉。桃红的血和脑浆从他 的口鼻中喷到洁白的床单上,他在惨叫,他在翻滚。她又刺了第二下,但同时他也挣扎 着捏住她的喉咙。她不能呼吸,不能动弹。住手!……   “住手!住手!”她呻吟着。   布强生打了她两巴掌想把她打醒。这下,姗曼莎停止尖叫,两眼啪嗒一声打了开来, 眼神茫然,暗昧的凝视着他。久久之后,她再次看了看他,两眼张得老大。   他拍了拍她的面颊。“你作梦了,啊?姗,姗,你醒了没?”   她轻轻喘了口气,下巴不禁抖了起来。“喔,不要!”她的声音高得像猫叫,两行 泪水也即将夺眶而出。“为什么?”她憋着气说,说完就把脸转开,埋在枕头里。不一 会儿,滂沱的泪水便沾湿了床单。这时,他的手掌亲切、温柔的放在她的肩上。   “天啊,为什么?”她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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