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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言狗语   通盘考虑之后,山王斑雷打算借助网播电视的力量。这样的设备娱乐性强,信 息容量大。同时,收看网播电视,不仅可以学会人语,还可以学习城里人的文明生 活方式,学习科学技术知识,学会使用先进的仪器设备。在知识启蒙阶段,收看网 播电视是最有效的途径。   于是,山王斑雷耐心地对狼王熙琦说:“学会人语固然重要,但并不是最急迫 的。你看那些在马戏团打工的表演动物,还有,那些有钱人家里的宠物,他们懂得 人语,不也是经常受人欺负吗?”   “那……你说,山王,什么是我们现在需要优先掌握的呢?”   “从大的方面来说,要学会对付人类,最重要的是掌握工具。”   “工具?不就是那些棍棍棒棒吗?”   “不是的,我讲的是广义的工具。狼兄狼弟们只有掌握了工具,特别是先进的 工具,才能有效地对付城里人。我想,在金虎山这样偏僻的环境里,最好的办法是 优先开通网播电视。”   “网播电视是什么?”   “就是一种能够显示出活动图像的东西,比如说,我现在用的快镜,就可以播 放网播电视。你瞧,这里面有什么?”说着,山王斑雷将快镜打开,给狼王戴上。   “哟,城里人!”狼王熙琦惊讶地答道,心快要跳到喉咙眼了。   “城里人在做什么?”山王斑雷在一旁平静地问。   “好像……好像是在唱歌吧……”   “你听得懂他们在唱什么吗?”   “唉,我哪知道。”   “好啦!”山王斑雷从狼王头上摘下快镜,又问道,“好看吗?”   “嘿,嘿,有点意思!”狼王熙琦不好意思地笑了。   山王斑雷盯住狼王熙琦的眼睛,严肃认真地说:“网播电视看多了之后,不仅 能听懂城里人在讲什么,而且还能猜测他们在想什么,以及他们怎么去做那些我们 普通动物所不能做的事情?比如说,他们会开动推土机,你们就不会。你们甚至还 把那些推土机当成魔鬼来对付。你看,这是多么可笑的愚蠢之举呀!”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天天看这个东西?”   “我也无法用一两句话来表达全部的意思。不过,你要知道,电源是播放网播 电视的最主要条件。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发出电来。”   “山王,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狼王熙琦并不懂什么是电,也不懂网播电 视是怎么来的,但是,当他刚才看过快镜播放的那些活动画面以后,就更想弄清楚 城里人为什么如此聪明了。   这时,一个卫狼用嘴衔出几本书籍一样的东西,走出王宫大窟,打算当作垃圾 扔掉。   山王斑雷看书籍,惊愕不已,来不及细想,大声喊道:“嗨!等一等,书啊… …看看里面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卫狼不知怎么回事,站住了。山王斑雷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旧的纸质 书籍和一些小本本。   “熙琦先生,王宫大窟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呀,这要问卫狼。”狼王熙琦又问那个卫狼,“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哦,就码放在老狼王原先住的那个小洞窟内。”   “我父王住过的地方?”   “是的。”   “你带我们去瞧瞧。”山王斑雷说。   卫狼在前面引路,山王斑雷和狼王熙琦紧随其后,径直来到南边的副洞,沿着 阶梯样的斜坡,爬上老狼王曾经住过的一个支洞。   那卫狼往上一指,一米多高的地方,出现一处凹进去的黑洞。他说:“瞧,就 是在这里面找到的。”   “是不是铺在睡觉的地方?”山王斑雷问。   “不是,藏在里面这个小洞穴内。”卫狼小声回答。   山王斑雷据此判断,这些纸质文献并不是用来垫床铺用的材料。   他思忖着,爬上去用手一摸,里面还很深,探不到底。胡乱摸索出一沓废纸, 凭着夜视能力极强的猫眼,仔细一看,发黄的纸上记载着一些事情的片断,工整的 笔迹: mpanel(1);   洪水水位天天看涨,江面上已经不见了城里人的踪影。百万生灵顺江而下,死 猪,死羊,更多的是禽鸟一类的小动物。树木整棵整棵漂来……别让我的孩子们染 上了瘟疫……禁止到江边去……   “这就奇怪了!”他回头对狼王熙琦说,“有没有可能是哪位高人……在此隐 居过?”   “有没有数字义人在此逗留过?”   “也没有。反正我从来没有看见。”   “我猜测,一定是哪位识文断字的人使用过的,因为有日记为证。”   “不对呀!听父王说,我们棕狼在这里居住了几百年了。”   “那就不对了。有的书籍是二十几年前出版的,按你父王的说法,至少在一百 年之内这里都是你们棕狼的天下,隐居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王宫大窟之内 呢?”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山王斑雷让卫狼们将书籍搬回原处,恢复到原样。   山王斑雷蹲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盯着洞内瞅了半天,脑海里跳出来的一个又一 个假设,都被他否定了。最后,他还是无法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哦,我记起来了,我父王曾经用过这些书的。”狼王熙琦回忆道。   “用来做什么?”山王斑雷斜眼看一下对方。   “不清楚。”狼王熙琦摇摇头。   山王斑雷让卫狼找来一根小竹干,小心翼翼把书本和散落的纸张掏了出来,全 部送到豪嘴堆放起来。他决定好好研究一下这些来历不明的纸质文献。   纸质文献铺了豪嘴一地。山王斑雷一一检点,发现这堆书籍几乎都是图画本, 插图特别多。书籍的内容并不复杂,差不多都是自己以往读过的东西,只是作了改 编罢了。   对于另外的日记本,山王斑雷只能根据其新旧程度来判断时间先后。因为这里 面没有日期标记,日记作者自己似乎还不曾使用过历法。语言也非常简单,大多只 有三五个句子。日记的封面上也没有任何标记,有的只是污迹。加上来回几次搬运, 原先摆放的顺序也全部搞混了。   “这里面记载的东西很神秘,好像不是简简单单的日记?”山王斑雷自言自语 地说。   山王斑雷把零零碎碎的二十多本日记稍微整理后,大致排出个先后顺序。最后, 他拿起最末的那本翻开来仔细阅读。他以为,那最后一本,肯定是只写了一半不到 的那本。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用完了才放在一边的。   “你瞧,在这本东西里,居然还记载着三瑟大桥。”山王斑雷指着日记里的一 段话对跟上来的狼王熙琦说,“这就证明,这些日记不可能出自旅行者之手。这是 显而易见的,百年以前的旅行者不可能记录现实生活中的情况。”   “山王,您说的这段时间,珙桐岭一直是咱们狼兄狼弟们的天下,人类的旅行 者是不可能进到王宫大窟的。”   “这就是说,你们狼群里还有能识文断句的。”   “谁会写字呢?”   “这是不是老狼王,也就是熙琦先生的父王自己写下的日记呢?”山王斑雷转 念一想,没有说出口。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他蹙着眉,小声地读着日记里面的文字,仿佛闯进了童话世界。   “山王,我猜想,可能是《狼言狗语》。”   “狼言狗语?”   “是的,狼言狗语。就是在咱们狼群里传说的一些故事。父王在世时,他经常 给我们讲这里面的故事。”   “一本故事集吗?”   “说不好。”   “我再读一些,你仔细听着,看是不是传说中的《狼言狗语》?”山王斑雷兴 奋地读起来,“山路口,遇到家狗。我向家狗请教,家狗告诉我,谁投食为谁看家 护院……”   “没错,就是《狼言狗语》。”   “啊!原来在你们狼族中也有这些经典。”山王斑雷突然想起了另外几本书, 《金刚金》,《古兰经》,《圣经》……这些都是人类文明的经典,《狼言狗语》 应该在狼族社会中具有同样崇高的精神地位。棕狼们能够生存下来,并且能有这么 庞大的种群规模,得亏了他们祖先们积累下来的智慧。   “可惜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狼王熙琦唉声叹气地说。   “只要想学,就没有学不成的事。”   “嘿,再怎么学,也超不过城里人呐。”   “等一等,”山王斑雷打断了他的话,“你认得那位树婆婆吗?”   “什么树婆婆树爹爹的?”   “就是往蝌蚂山庄过来……山道上……神树后面的那棵金合欢树。”   “哦,你说他呀,会说话的树爷爷,见过,见过的。每次与他聊天时,他满嘴 都是奇谈怪论,鬼话连篇。”   “他跟你讲过智生一族吗?”   “这话还用他来讲呀,我们都认为自己是智生一族。你去问问,金虎山上的大 熊族,狐狸族,田鼠族,灰免族,谁不把自己当作智生一族呀?”   “是啊,可不能光说不练啦。你应该向你父王学习,向你的祖先学习。无论是 山下的人类,还是山上的智生,只要掌握了对方的招数和套路,就没有什么可怕了 的。”山王斑雷说完,又埋头细读起来。   狼王熙琦怀着敬仰的心情凝视着端坐阅读的山王,联想起昨日驱逐机械化筑路 队的激战情景,突然发觉这位怪异的长臂猿身上散发着一种少有的威雅之气。这是 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由得被山王斑雷的气势所折服。   “你瞧这儿……”山王斑雷又指着书页中的一段文字读道,“鹦鹉哥说,说话 有三规:第一,无声胜有声。第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第三,人云亦云。”   “这些都是教我们如何对付城里人的,唉,我父王那么厉害,可最后还是被猎 人杀害了。”   “这里面的东西,有一些也值得商榷,并不是句句正确。”山王斑雷说,又拿 起一页纸,上面记载着:   老母鸡静下心来,推心置腹的劝我说,既要干活,又要舍得宣传。你看我,生 下一只蛋后,至少要叫唤一个小时:咯咯嗒……咯咯嗒……意思是告诉人们,我生 下的鸡蛋,那是:个个大……个个大……   牯牛想困觉了,懒懒地打个哈欠,说……只做事,不求功。   “山王,您一定要教会我们读写的本领,我要练就出比父王更加高深的功夫。”   “难怪你们狼族天下无敌!原来,你们有这么好的东西指导自己的行为。”山 王斑雷对面前的文献赞叹不已,“今天,好心的家猪告诉我,我们生下来就被告知 不能长命,所以,我们的办法是,尽量过好每一天。”   山王斑雷又读了一段很精彩的内容,不禁会心地笑了。他现在弄清楚了,这些 东西并不是普通的日记,正是传说中的《狼言狗语》一书的手稿。也许,这不仅仅 是一位狼王所写,而是好多位狼王断断续续记录下来的。老狼王们不是在研究简单 的邀宠之术,而是总结出不少应对人类的致胜之策。   看来,王者之道,确实精奥!   读了那些日记体的《狼言狗语》后,山王斑雷对野生动物们的看法有了不少改 变,更加同情先前的狼王们。他开始意识到:带着兄弟们在人类主宰的地球上找饭 吃,正变得越来越困难。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老狼王也曾有过离开金虎山独自进城闯天下的打算,因为 老狼王在日记中写道:“哪怕是去动物园里做个展示动物也好!我进城去找食的时 候,有好几次,偷偷地在动物园的围墙外徘徊……”   山王斑雷猜想,要不是为了狼族的未来,老狼王也许早就离开这里了。   在另一本日记里,老狼王还谈起过狼王的神圣职责,他写道:“在我们这座山 上,如果一位母亲出了差错,那么她的一大群孩子就可能遭殃;可是,如果要是我 自己犯了错误,就必然会导致整个狼群遭殃……”   从这些富有哲理的文字里,山王斑雷悟出了许多道理,深感自己担任山王的责 任重大。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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