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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的草场上,耳旁萦绕着孩子的欢笑声,渐渐 地一个个小小的身影在他眼前由朦胧变得清淅。他看到一群孩子在他身边追逐打闹, 就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感到不解。这时一个男孩从他身边跑过,他一把拉住那个男 孩。男孩困惑地看着他,一双紫色的眼睛顿时牵动了他的心。   这个男孩……是我?看到男孩的容貌,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男孩瞪着他,不满 道:“你是谁?快放开我,放开我!”   诺恩揪着他的衣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见诺恩没有松手的意思,男孩急得挣扎起来,叫道:“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 快放手。”这时另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放开他!”   诺恩回头,看到身后也站着一个男孩,他那一头银发在阳光让人炫目。   “诺恩――”被抓住的男孩看到自己的伙伴出现,高兴的叫道。   诺恩?听到这个名字,诺恩心头一颤,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感到周围气氛的 异样。刚才还在玩耍的那群孩子,此时已将他围住,他们死死的盯着他,那种阴森森 的敌视目光穿透了他的全身,他打了个冷颤,觉得围住他的不是一群孩子,而是一群 幽灵。   “放开塞鲁!”那名银发男孩又命令道。他的声音虽然稚嫩,但里面透着一种无 法抗拒的威严。   “放开他…放开他…”周围的孩子也同时叫道,一双双紫色的眼睛齐齐地盯着他。 诺恩惊慌的松开手,那名男孩趁机跑回同伴身边。   黑暗突然降临,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虽然刚才的那群孩子消失了,但他仍能 感受到那一双双紫色眼睛里射出的敌视光芒,预示着危险的信息。诺恩在黑暗里小心 的漫步着,未知的黑暗世界让他越来越觉得压仰和不安。   这里是哪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人吗?一个人都没有吗?他开始害怕起来。 就当他想发泄叫喊时黑暗里传来机械的女音:“危险!危险!基地离自爆时间只剩7 分53钟,请速离开,请速离开!危险,危险……”基地?自爆?诺恩正在思考这话的 意思,黑色的幕布被“哗”地一声拉开,一片火海涌出将他包围。他顿时惊呆了,愣 在原地动弹不得。库房里实验器械被大火烧得爆裂,玻璃和金属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他感到头上有阴影在晃动,抬头看到一盏巨大的无影灯在他头顶摇摇欲坠,灯的最后 一个支吊脚也开始脱落,灯上的零件则不停地爆裂落下。   我的上帝!他心里惊呼道。眼看着灯就要掉下,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就听“嘣”的一声,灯的最后一个吊脚断裂,直直的向他砸来,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 白。就在同时,他听到一声叫喊自己被人扑倒在地。他听见身后一声巨响,皮肤被窜 起的火焰烤得发烫。他睁开眼,看到那个曾想致他于死地的银发男孩扑在他身上。   “塞鲁,”银发男孩激动的抱住他,“总算找到你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 见不到你了,吓死我了。”   塞鲁?是在叫我吗?诺恩听到对方哽咽的声音,心里惊诧不已。   “快!”银发男孩迅速拉起他,“我们从紧急通道跑。”诺恩还没有从刚才的惊 吓中回过神,脑子里仍一片混乱。他跟着他从一个小门钻出,门外是一条直径两米的 管道,它通向外界。   “前面有潜艇,只要进了潜艇我们就安全了。”银发男孩边说边跑。诺恩跟在后 面,不小心被绊倒在水里。他看着银发男孩越跑越远,心里一阵绝望。突然,一声巨 响,一条火龙破管而出,银发男孩顿时就消失在恣虐的火焰里。   “诺恩!诺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响在火海里,“诺恩――”   他叫着醒来,睁开眼猛地看到萨沙大特写的脸,不由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萨沙歪着脑袋看他:“是你把我给吵醒了。看你一头汗,一定是做恶梦了吧。” 他又冲诺恩一笑:“是吓醒的吧?”   诺恩摸了把额头,真的都是汗。“对不起。”他道歉。   “你在梦里一直叫自己的名字。”萨沙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梦见他了?” 诺恩闻言,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哈哈…”萨沙又笑了,像了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他开始端详起诺恩的脸,看得 对方很不自在。“还好,肿得不是很厉害,还能出去见人。”诺恩不满得瞪了他一眼, 惹得他又笑开了花。萨沙开朗的笑声被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来电显示,脸上的笑意 刹那间消失了。为了避开诺恩,他走到门外接听电话。   萨沙走开后诺恩不由得长舒一口气。他脸上隐隐作痛的伤痕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 事不是梦。他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药,无意间看到床头边的一张照片。他好奇的拿起 相架,照片上是一个面容姣好但并不年轻的金发女郎,她笑得很灿烂。   这个女人是萨沙的什么人?诺恩想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像玛丽,让人觉得温暧。 想到玛丽,他会心一笑。   萨沙突然冲到他的面前,诺恩发现他脸色异常苍白,问道:“怎么了?”   “诺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海英斯的研究所…被炸了。”   霍尔* 海英斯冲进安可洛西儿的病房,他看见女儿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输液。她 双目紧闭,面如白纸,金发纷乱。主治医生示意与他门外交谈。   霍尔显得很激动和慌乱。他的研究所刚被炸,他正被此事弄得焦头烂额,未想原 本在接受康复治疗的女儿病情突然又出现了恶化。   他们站在走廊里,主治医生摘下口罩,他平静地看了霍尔一眼,说:“海英斯先 生,您女儿现在有些精神错乱。” mpanel(1);   霍尔瞪大眼睛看着医生。医生也觉得这有点匪疑所思,他耐心地解释道:“昨晚, 您的女儿企图割腕自杀,幸亏被护士长露意丝发现。我想这可能是手术后并发的忧郁 症,这个时候的病人心理很脆弱,我希望家属能多抽出些时间来陪她。”   霍尔木讷地点点头。   “我们要延长您女儿的住院时间,非常抱歉,她不能在家里过圣诞节了。”   霍尔晃忽地回到病房,护士安慰了他几句就离开了。他坐在病床边,端详着女儿 的脸出神。这时手机铃声无情的打破了这种温馨,他忿忿地走出病房接听。   又是研究所被炸的事。他忍无可忍地冲着对方吼道:“现在不要来打扰我,让公 关部去打发掉那些记者。警察想查什么你们积极配合他们就行了,损失的事交给罗德 曼先生去处理――什么?还没有联系到罗德曼?”电话那头告诉他警察在研究所的地 下室里发现了二十几具被烧焦的尸体,他心里一沉,预感到事态的不妙。难道罗德曼 出事了?这时,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他一惊,不再理会电话,冲进病房,就见 安可洛西儿倒在地上用力的拉扯输液管。吊液架被她拉得不住摇晃。她看到霍尔立即 惊慌起来,叫道:“你别过来,不要过来――”   她已经把针头从手背血管处拔出,霍尔看见的的手背在流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呀!救命呀――”她猛地用力将吊架推倒砸向霍尔。 霍尔没有躲避,被吊架上的输液瓶砸中脑袋。医生和护士都被惊动了,他们冲进来时 安可洛西儿正在向窗口爬。她一边爬一边自语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护士们立即冲上去将她止服。她不停的挣扎,叫嚣怒吼着,又哭了起来。她们将 她抱上床,三名护士将她牢牢的摁在床上,一名护士为她注射了镇定剂。   霍尔捂着头,毫无反应地看着护士为她的女儿注射镇定剂。血顺着手指的缝隙流 了下来,他听见他的女儿的喊叫声逐渐微弱:“不能原谅她,不能愿谅她……杀死她, 杀死她……”   她曾发誓,永远不再见她的父亲。   也是在一个下雪的日子里,她与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确切的说是她在尖锐的 责难,而父亲只是低声解释。他的眼睛里满是恳求,恳求女儿对他的理解。但是女儿 没有,女儿以他为耻,甩门而去,走得愤怒干脆。   她离家的第二天,父亲回到了军部,不久就返回A 军在中东I 国的军事基地。克 拉克将军,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从那日起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失去了父亲,上帝马上又将他最完美的作品赐予了她。在特拉法广场的愿望树 下,他们被一个孩子的愿望牵引着相遇相知。她的爱情之树就从那时起开始成长。她 被他的紫色眼睛迷住了,她爱上了这个总是将自己藏在暗处的少年。   诺恩推门而进,他的衣服被熔化了雪沾湿了,头发上布满细小的水珠。他是来接 她出院的。   看到诺恩进来,玛丽起身相迎,当她发现他诺脸上的伤痕不由吃惊,关切的问道 :“你的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诺恩避开她伸出的手:“昨天晚上在街上遇到强盗打劫,我把他们打跑了。”说 完他朝女友咧嘴一笑,模样憨厚可爱。   “英雄!”玛丽赞美,但她心里知道男友在撒谎。   诺恩帮她收拾好东西就去前台办理出院手续。临走时玛丽对着她住了三天的病房 夸张的抛了一个飞吻以作告别。   他们走出医院时雪已经停了。树上、房子上、雕像上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一 眼望去银白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诺恩将自已的围巾解下给她戴上,她看到他的嘴 里呵出来的热气,那一刻不知为什么竟又想到起了父亲,他也做过同样的动作。   “诺恩,”她抱住他,“不要离开我。”   诺恩吻了她的额头,两人相视而笑。   呼啸而来的救护车“嘎”地停在医院门口,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名少女被人从 车内抬出,四名急救医生迅速而平稳的将她移到手术车上,女孩浑身是血,已经昏迷 不醒。   “是车祸,自行车与卡车相撞,她被甩出10米远,当场昏迷。”   “血压仍在下降,刚才曾出现过暂时性休克。”   “多处动脉血管破裂,再这样下去会因失血过量死亡。”   “快,快送抢救室。”   女孩被他们推进抢救室,这是在跟死神争夺时间,多一秒就是多一分生的希望。 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诺恩与玛丽同时被震住了。望着已经消失的身影,玛 丽右手划十祈祷:“上帝保佑她。”她想起三年前她在愿望树上摘下的那封信,特拉 法广场每到圣诞前夕就会在广场中央雪松上挂上孩子们写的给圣诞老人的信。他们满 心欢喜的等待着能在圣诞夜收到他们期望已久的礼物,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圣 诞老人,他们并不知道满足他们愿望的圣诞老人就是那些读了他们信的陌生人。三年 前她跟父亲决裂,游荡到特拉法广场,失魂下她遇见了诺恩,两个寂寞的人站在愿望 树下摘下同一封。她还记得那封信上稚嫩的字体,记得写信的孩子叫罗莎,记得信里 的内容:亲爱的圣诞老人:您好!我叫罗莎,我是替我妈妈来向您要圣诞礼物的。我 想大人也能有圣诞礼物对吗?可能我的这个圣诞礼物对您来说有点麻烦,但我相信您 是伟大和神奇的,我相信您一定会答应我的这个要求。我想请您送一个孩子给我妈妈, 因为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医生说我最多也只能活半年,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妈妈曾对我说过:如果她失去我,那么她的世界就会崩溃。妈妈一直在哭,我知道她 痛苦极了,可我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希望您能再送一个孩子给我妈妈,最好这个孩子 和我长得一样,和我一样说话口吃、到二年级仍背不全乘法口决、贪吃花生酱、喜欢 超人。嘿!那你就再造一个“我”送给我妈妈吧,我想这会是她这一生中收到的最好 的礼物――她曾经形容过我。   您一定会做到的是吗,圣诞老人?我相信您一定会的,因为您是最棒的。这样我 死后我妈妈就不会再孤独痛苦了。   最后,祝您圣诞快乐!   罗莎* 克尔德尼PS:感谢您每个圣诞节为我送来礼物,辛苦您了。   看到玛丽发呆,诺恩以为她被吓坏了,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玛丽想起以前的事, 抬头看他:“诺恩,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特拉法广场相遇的事吗?”诺恩不解地看 着她,点点头。   “刚才看着他们,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那时候的事,你还记得那封信吗?”玛丽 的眼里流露出伤感。   诺恩苦笑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失望了。”   “你知道吗?她妈妈后来疯了。”玛丽目光失神。   诺恩将玛丽搂得更紧了,他明显的感觉得自从住进了医院玛丽变得越来越敏感脆 弱。   孩子死了,母亲疯了,圣诞老人最后还是没有送上这份特殊的“礼物”。所以那 份信被人看了后再度挂回树上,直到最后愿望树上只剩下那封信,孤零零的被挂着。   那您就再造一个“我”送给我妈妈吧!   再造一个“我”……她需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克隆人”。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研究的成功能拯救多少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绝症患者在关 注这个研究,因为这个研究的成功,代表着他们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而克隆人的存 在,只是为了拯救他们原体的生命。”诺恩猛然想起罗德曼说过的话。事后萨沙也曾 表示过他们的观点没有错,只是这种做法在道德情感上还无法让人完全接受。   他曾想控告霍尔* 海英斯,但又能以什么罪名起诉他?谋杀?克隆人到底是否能 被定义为“人”,这在世界上仍是争议。他又想到医院里的那个安可洛西儿,她应该 已经恢复了健康。重获新生,无论是对病人或家属,都是一种福音。难道真的是自己 肤浅吗?他疑惑。   “玛丽,如果那个女孩无法救治,她的克隆人能否代替她弥补亲人的感情?更或 者以用克隆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命?”他嚅嚅道。   玛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用克隆人来代替情感的缺失?简直是疯了, 这是对生命的亵渎。无论是出于医疗目的还是别的什么目的,这种人工培育的生命只 能说是一种科学成果。比起机器人来我更讨厌克隆人,不只是克隆人,那些人工培育 的生命都让人觉得恶心。”她皱起眉头厌恶地别过脸。   诺恩被她的话震住。他没想到玛丽对于人造生命会表现得如此深恶痛绝,这种抵 触是出她的本能。这让他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正在不断扩 大,他们彼此将会越走越远。   雪在阳光下渐渐融化。   艾娃坐在窗边,抬头看着雪水滴落在玻璃窗上,画出一道透明的痕迹,模糊了窗 外的景色。她端起面前的咖啡,陶醉地闻着杯中升腾而出的暧人香气,然后才轻轻地 抿上一口。她的动作优雅迷人,使得咖啡馆里的数双眼睛,或大胆或隐蔽地停留在她 身上,流露出欣赏与爱慕。艾娃毫无察觉地喝着咖啡,推了下平光变色眼镜,翻阅起 手中的早报。当她读到海英斯药业公司的研究所被炸的新闻时不禁笑了,这则特大新 闻已把C 城闹得沸沸扬扬,让原本祥和欢快的圣诞气氛骤地下降到冰点。警方初步调 查结果表明这不是一起意外事故,而是人为的破坏活动。他们初步怀疑可能是极端的 动物保护者所为。   调查得越深入就会发现越多的问题。她猜想警方已经发现了研究所地下室的秘密 实验室,里面的大量尸体一定会引起警方怀疑,然后就会挖掘出这个跨国公司以往的 罪恶,而这些罪恶会牵连到海英斯所在的影子内阁和他的支持者现任总统,新一轮的 丑闻又将出现。也或者直接由一个恐怖组织出面承认对这起事件负责,那么事情就会 简单许多。民众虽然恐慌,但不会因为被骗而愤怒,政府也能留住它的声誉。这又是 笔很好的交易。   艾娃将报纸翻到科技版,当她看到头条新闻时差点笑出声――跨越伦理争议:苏 理大学重启克隆人类胚胎干细胞研究。报道表示苏理大学的这项研究的是“治疗性克 隆”,用于糖尿病、帕金森病、及白血病等顽症的治疗。但现在政府和人们都普遍认 为通过克隆人类胚胎提取干细胞是牺牲人类生命的行为。在这样的压力下,苏理大学 能重启这项研究不得不让人敬佩他们的勇气。   如果格拉斯教授还活着的话,看到这篇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她收起报纸,擦去 了玻璃窗上的雾汽。外面的景致清淅的出现在眼前。   艾娃在众人的目送下走出咖啡馆。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也跟着起身出 来。   那个男人跟着艾娃穿过几条街,看见她拐进了一个街区,然后消失了。男人抬起 布满皱纹的脸惊慌的看着面前的一堵高两米的水泥墙,上面涂满了嬉皮士的即兴涂鸦, 颇有几分艺术张力。墙沿处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攀爬物,那么人是怎么不见的,难道就 这么凭空消失了?他感到紧张,大鼻子上布满汗珠,瘦削的脸颊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浑身的神经紧绷着,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他环顾四周,确信目标真的被他给跟丢了,心里不免有些丧气。   艾娃* 黑斯庭――霍尔* 海英斯委托他跟踪调查的这名女孩看来绝不是位等闲之 辈。就在他要放弃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孩爽朗的声音:“嘿,你好!你是在欣赏 我的杰作吗?”他回头,就见一位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孩站在他身后。男孩有着 一头和他一样的红发,刘海长得已遮住了眼睛。   “你喜欢我的作品吗?”男孩再次发问,他看到他的嘴角扯出一条弧线,灿烂又 稚气。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墙面上的涂鸦,说道:“你画的?很有水平。”   “虽然我知道马克斯先生不是在这里欣赏我的作品,但能听到赞美我仍感到很高 兴。”   马克斯暗自吃惊,警觉地看着他。   男孩笑了起来,笑声爽朗,他抬起头拨开额前的刘海,露出一双清亮的紫色眼睛。 在看到那双眼睛时,马克斯感到自己的灵魂飞出了躯体,身体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燃,是你的跟踪对象艾娃小姐的……同伴。”他有礼 貌的说着,“请你回去转告你的委托人海英斯先生,请他不要对我们怀有敌意。”   马克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怎么能在一个小鬼面前胆怯?他有些后悔自己接下 了海英斯的委托。海英斯让他跟踪和记录艾娃* 黑斯庭斯在C 城的一举一动,并调查 她来C 城的目的,刚开始他很不解这位世界药业巨头怎么会这么关注一名女子,但以 现在情形来看,霍尔之所以会请私家侦探来探查她,是因为她让霍尔感到害怕。他跟 踪了她十几日,虽然及时向委托人汇报她的行踪,但对于她的来历和来C 城的目的直 到现在为止仍一无所获。这真是他工作以来最为失败的一起生意。   司燃的紫色眼睛让他产生恐惧,“你是不是从那里来的?”他深吸一口气,“是 不是从波特地也岛来的?”波特地也岛,位于地中海中部的一个人口稀少的小岛。第 二次海湾战争时,由于A 军声称现已分裂的U 国在该岛研制生化武器而对其进行彻底 的军事打击,虽然岛上确实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军事基地,但是对于所谓的生化武器A 国军队在那次行动后却缄口不言。马克斯参加过那次军事行动,正是那次行动使他不 仅失去了最信任的战友,更粉碎了他作为军人的信念。   司燃摇头:“波特地也岛?那是什么地方?”他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马克斯得到了对方否定的回答,暗自舒了口气。但是他真的跟那座岛没关系吗? 他狐疑地看着司燃,紫色的眼睛只是巧合?   司燃冲他灿烂一笑,他的笑容里混合着年少的张狂和稚气。这种笑容让马克斯不 自觉地放松警惕。既然目标已经跑了,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跟别人纠缠。他从司燃身 边走过,未想对方突然凌空一脚向他踢来,他反应及时迅速躲开,心想自已免不了要 大干一场。   两人对峙着,马克斯的后背开始冒冷汗。就这样对峙了数分钟,司燃开口打破了 紧张的局面:“根据我们的调查,马克斯先生原是A 军王牌特种部队海鹰队的队长。” 司燃的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身手果然不错。”马克斯听到对方说出他以前的底细, 心里不免一惊,他知道自己是碰上了棘手的对手。但越是这样他也越觉得有趣,他是 个喜欢刺激和冒险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他问道,并堤防他再次袭击。   眼前的男孩露出帅气的笑容,从上衣内侧掏出两本小册子,认真的说道:“你看, 我可不是非法移民,我有护照和签证。”   马克斯被他表现出的稚气行为弄得乱了方寸,这到底是一群怎样的人?他站在原 地,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我没有时间跟你较量,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试试被誉为海鹰队有史以来最厉 害的队长到底有多厉害?”司燃舔了下自己的嘴唇,露出期待的神情。   马克斯被他的这个表情震住了,又觉得好笑,虽然他是曾经被人这么称赞过,但 毕竟已离开海鹰队有12年了。而那个曾让他引以为傲的王牌特种部队,其实还有另一 个被人揶揄的称呼:国际警犬。他毫不示弱地回瞪司燃:“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奉陪。”   司燃有礼貌地让出一条道让马克斯离开。他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不无嘲弄的自语 :“有史以来最强的队长?看起来倒像一条颓废的狗。”   “怎么司燃,你又想抢什么东西了?”不知何时艾娃已走到他的身边。   他吓得大叫一声:“艾娃――你怎么又回来了?拜托你以后不要像幽灵一样靠近 我好不好,会吓死人的!”他抗议。   艾娃轻声笑了:“真对不起,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   一说他胆子小,司燃顿时气得鼓起了腮邦子。看到他生气的样子,艾娃脸上的笑 意更浓了。   司燃想起马克斯刚才说过的波特地也岛,问起艾娃:“艾娃,你听说过波特地也 岛吗?”   艾娃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她别过脸摘下眼镜,“你 也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她在镜片下的褐色眼睛变成了紫色,幽深的紫色。   在警方的大力调查下,海英斯药业研究所爆炸案中的二十三名遇害者的身份现以 明确。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其中有五名居然是苏理大学生命科学系的教授,而这些死 者是在炸爆前就被人杀害。警方虽然对外宣称怀疑这其事件可能是极端动物保护者所 为,但当他们发现了研究所不为人知的地下实验室后感到这起事件并不像他们想像的 那么简单。这二十三名遇害者全在研究所不为人知的地下实验里被发现。调查表明这 里曾发生过激烈的争斗,警方还在这里发现了一种新型便携式冲锋枪的残骸,而这种 最新型的冲锋枪却是A 军王牌特种部队的专用枪枝,市面上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而研 究所的保安(据海英斯自己说的)怎么可能会拥有如此先进的武器?之前政府情报部 门曾得到过海英斯集团一直参与走私倒卖军火的消息,只是没有证据。现在,在他的 研究所里找到这种枪枝残骸,不得不引起警方的高度注意。   除此之外,警方向媒体隐瞒着另一个更为重大的发现,那就是这起爆炸案的实际 遇害人是二十四名,这第二十四位遇害者是一名女性。DNA 的检测结果更让警方大为 吃惊,简直无法相信。那名女性的检测结果表明她就是海英斯先生的年仅14岁的女儿 ――安可洛西儿* 海英斯。可是现在安可洛西儿* 海英斯正在索伦威尔医院接受康复 治疗。那么这名与安可洛西儿* 海英斯拥有一致基因的女性又会是谁?警察觉得这件 事越来越蹊跷,越是深入调查疑团越是多,仿佛这个研究所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内 藏着无数的谜团。   受此次爆炸事件的影响海英斯集团的股票大幅度下滑,集团损失惨重。霍尔此时 更担心的是这起突如其来的爆炸案会否将他一手创造的罪恶之茧炸开一个洞,让他的 一切犯罪行为暴露于天下。他已经察觉到警方在怀疑他走私军火,情报部门早在二年 前就开始怀疑他参与此事并进行暗察,但这又有何用?这二年里情报部门在这起调查 中不知死了多少人,警察也会一样,进入海英斯就是进了无底的深渊,只有入口没有 出口。他担心不是走私军火的事被发现,而是那间不为人知的地下室已经暴露,让他 更为紧张的是警察在里面发现了安可洛西儿克隆体的尸体。基因就是事实就是证据, 他怎么来补救这个漏洞?他必须趁警方还没将此事公开就将它掩盖过去。   已经连续四个晚上诺恩都是从恶梦中惊醒。从海英斯研究所逃生的那晚起,他每 晚都重复着同一个梦境:他在火海中挣扎,不停地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心底的绝望 与恐惧逼得他快要崩溃。这个梦境真实得犹如他的经历:炼狱般的大火、坠落时轰鸣 的机械、飞溅的火星、呆板的警报声、还有那种皮肉被火燎烤的痛苦,一切的感觉都 那么真实。梦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他不断呼喊的人在眼前消失,只有一瞬间,窜出 的火龙将他吞噬,眼前只剩下火,火!火!火!他拼命的呼喊:“诺恩!诺恩!诺恩!” 那种绝望与痛苦真实又深刻,就像是植入脑海里不可磨灭的记忆……真实的记忆。   他惊醒,看见玛丽惊慌憔悴的面容。他开始害怕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个梦又 会出现,重复不断的出现,让他一遍又一遍的经历灾难和绝望。   “我猜你叫塞鲁。”   “你真的不叫塞鲁?”   “诺恩!你真想杀了塞鲁吗?”   萨沙的话在他耳旁回响。   塞鲁――塞鲁――塞鲁――那个塞鲁到底是谁?是谁?诺恩烦燥不安,严重的睡 眠不足使他变得越来越神经质。   “有时失忆也是件好事。”这是萨沙的话。但记忆的复苏是没有办法阻挡的,梦 有时也是记忆的再现。   他在梦里呼喊着另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诺恩”。   他一睁开眼就在医院里,孤儿院的院长陪在他身边。她慈爱的笑道:“诺恩,你 总算醒了。”   他迷茫地看着她,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心想她在叫谁?诺恩是谁?   “诺恩,我可怜的孩子!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你除了自己的名字别的全都忘了 吗?”院长抱住她叹息。   他这才知道,诺恩就是他,他叫诺恩。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因为在昏谜中他不 停地叫着这个名字:诺恩――诺恩――诺恩――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 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弄得遍体鳞伤……他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 诺恩,这是他一直在喊的名字。   他要寻找自己失去的东西,他到底来自何方?  --------   虹桥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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