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腾长老 　　当我们三人返回别墅时，菲利普和米尔德已等候多时。虽然他们两个已经意识 到我们已将公主成功地带出来了，但当公主真的从车上下来的，他们还是都呆住了， 我则不客气地一人暗中踢了一脚。米尔德先反应过来，马上前去行了个大礼：“欢 迎公主殿下。” 　　菲利普则嘴巴张得能塞下个苹果，我给了他一脚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只好再重 重地添上一脚，菲利普才紧走一步行个大礼：“欢迎公主殿下！能在有生之年如此 近距离地亲眼见到您，是忠诚之菲利普的最高荣幸！”然后，他喃喃地又说：“老 大真是英武盖世，智谋无双，您竟然真的把公主偷了出来！贼事之至高成就，莫过 于此，必将成为江湖佳话。” 　　我只好赶紧打发这小子去“归还”电力检修车，免得从他的嘴里又吐出什么惊 人之语。虽然营救计划是顺利完成了，但却是在人家放水的情况下完成的，心里难 免有些发堵，菲利普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当然是找打。 　　我将米尔德介绍给娜多：“她们都是我在格兰得认识的。” 　　娜多有些讶异地看着我：“你来塞西亚时间不长，想不到还挺能折腾！” 　　“环境所逼，我要是不能折腾，今天也到不了你的面前。” 　　按计划我们安排娜多洗浴更衣，然后吃饭。这一路上都紧紧张张的，我还没时 间与娜多交流，或者说想交流，场合也不对，到了餐桌上才算喘了口气。 　　魔星尚是久远的事，别墅内灯火通明，壁炉里正生着熊熊大火，驱除了天湖夜 晚的寒湿，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充满着家庭的温馨和安逸。我充分享受 着这难得的片刻安详时光，也第一次有时间仔细端详娜多。刚刚洗浴出来的娜多穿 上米尔德和玛乔里精心挑选的女服，就如出水的芙蓉，美神降临，真正让人体会到 什么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在太空时，大家都穿着蓬松的太空服，虽然惊艳，但也能控制住，其实也失态 过一次，不过那是因为雅雯而失态，而且当时的注意力全在魔星上。在银月宫，背 后始终有警卫人员刺人的目光，当真是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当然更谈不上欣赏娜 多的美丽。把娜多“救”出银月宫后，当时的她挂了一身的灰尘及昆虫丝网，又急 于逃回别墅，也无从留心娜多的美丽。现在坐在餐桌边上的娜多如同拂去蒙尘的美 玉，晶莹剔透，白玉无暇，又带有一丝乍入陌生环境的女儿家的羞意，真是美不胜 收！玛乔里和米尔德如在地球上也算得上美人，但在娜多身边也不由得黯然失色， 直到玛乔里轻轻地敲了一下碗碟，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 　　我自嘲地一笑：“美丽是大自然奉献的最好事物，它可以使人忘记危险、忧伤、 欺骗，甚至饥饿。在我的家乡有过一句名言，叫做秀色可餐，嗯，说得很有道理！ 今晚荣幸地和三位大美人在一起，我已经忘了我一天还没有用过正餐呢。”说完， 我一本正经一叉下去，挑了一大块食物塞住了自己的嘴。 　　娜多微微一笑，没理睬我的胡言乱语，而是优雅地端起水晶酒杯：“很高兴认 识各位新朋友，我很喜欢你们挑选的服饰，菜肴也很合我的胃口，我感谢各位付出 的努力和辛劳。” 　　米尔德恭敬地站了起来：“能为公主殿下略尽绵薄之力，是我们的荣幸，我们 的条件有限，委屈公主殿下了。” 　　娜多抬手示意米尔德坐下，微笑道：“出了银月宫，我就不是公主殿下了，你 们叫我娜多就可以了。” 　　“公主殿下客气了，作为您的子民，能沐浴公主殿下的荣光，是我们的幸福。” 玛乔里也收起平日里的嘻嘻哈哈，此刻也是一副温顺恭良。 　　娜多把目光转向了我，弄得我心里一阵莫明的紧张。玛乔里和米尔德对公主的 尊敬是骨子里就自然存在的，而我从未有过与“公主”打交道的经历，在我的国家 皇室已经消失了两百年，在我的内心里，就如艾丽丝所说，其实就是把娜多当成一 个纯真的小姑娘，一个同我一样醉心于追求宇宙奥秘的科学家。 　　“老大？是个很有趣的称呼，你在家里排行老大吗？”娜多显然一路听到玛乔 里、幕菲利普、米尔德都称我为老大，印象很深刻。 　　我愕然地胡乱点点头，想和娜多解释老大的本来含义，却发现一时不知从何说 起。 　　“那么我也称呼你为老大，可以吗？”娜多的眼睛纯净无邪。 　　“这个、这个，有点不太妥当，玛乔里她们称呼我为老大，其实意思是我…… 她们的临时上司，就相当于学术带头人。”我煞费心思地选词，在玛雅星生活了这 么久，在翻译器的暗中帮助下，正常会话早已经不是问题，但是要向娜多这样未曾 接触过黑暗世界的人解释清楚“老大”的含义却非易事，只能瞎掰了。 　　“就是我们的头儿。”玛乔里简明扼要地插了一句。 　　娜多轻轻一颔首：“嗯，是个很简明的称呼，不错。”她又很好奇地看看玛乔 里，又看看米尔德，一脸疑虑地说：“玛乔里、米尔德，也是很好听的名字，你们 当真是从格兰得出来的？”格兰得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大约在她心目中，格兰得关 押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但玛乔里和米尔德从外表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 　　米尔德点点头：“老大说得没错，我们几个都是老大从格兰得带出来的。我曾 经在黑暗中行走过，但公主殿下毋庸怀疑我的忠诚！” 　　“在狼群中难免会误入几只无辜的羔羊，譬如说我吧，可是完全无害的。对了， 我还保留有格兰得的纪念物呢。”我搜了几个口袋，还是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纪念物 ――我在格兰得的标识牌。 mpanel(1); 　　娜多很好奇地接过去细看。 　　“这充分体现着塞西亚人的‘好客’传统。”我自认为很幽默地说，但没有人 发出笑声，我也就无趣地止住了笑――我忘了在座的都是不折不扣的塞西亚人，尽 管有两个是在格兰得呆过的塞西亚人。娜多有一点说得没错，塞西亚人是一个有很 强荣誉感的民族。 　　娜多把标识牌收到一边，没有退还给我，低声说：“真抱歉，事情应该不是这 样的，我相信把问题解释清楚，你会得到应有的款待。” 　　“希望如此，这也是我把您从银月宫请出来的目的。”我把一杯酒一口气全倒 进肚子里，像是把过去全吞掉似的。 　　米尔德过来给我又斟满了酒：“老大带我们出格兰得是很不容易的，可以说是 九死一生。” 　　我摆摆手：“格兰得的事情说来话长，公主这个……殿下，现在我们需要讨论 一下今后的行动方向。” 　　娜多轻啜了一口酒，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和雍华，差一点 又让我看呆了，这是我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不过呢，在太空船上是失重状态，大家 都是飘来飘去的，再好的王家风范也体现不出来。 　　“老大，你认为情况如此严重，需要我不告而别？”娜多的声音柔柔的，大自 然界的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吧。 　　我有点狼狈地说：“公主殿下，你就不要称呼我为老大吧。” 　　娜多的嘴角浮出了一丝顽皮的微笑：“为什么不呢，你把我请出了银月宫，我 现在要听你的安排，当然你就是头儿。” 　　“好好，您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还是抓紧给您介 绍一下情况。从已发生的事件看，在塞西亚的权力中枢，应该有人想隐瞒魔星的异 动，或者就根本不认为魔星会有什么异动。总之我被扔进了格兰得，如果没什么意 外，我将在格兰得无声无息地消亡，而您则被软禁起来，显然也有人想让您永远处 在精神有问题的状态。” 　　“软禁？”娜多困惑地轻颦黛眉，“我只是在经过深太空探测后，正常地调整 治疗罢了。” 　　“带来坏消息的人命运总是悲惨的，在我们家乡的历史中，君王们常常毫不犹 豫地处死带来坏消息的使者。你不能把人都想得太好，深太空探测根本用不着这么 长的治疗时间。再说那个所谓的医疗小组与其说是在治疗你，不如说是在折磨你， 更重要的是你无法向外界表达你的观测结果。你甚至不能自由地离开天湖。我是一 个有着丰富经验的宇航员，对于深空探测的疗养还有切身体会的。魔星侵袭在即， 我们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在地面上计算，时间对我们而言并不富余。” 　　提起魔星，娜多也微露焦灼之意：“老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能够推动玛雅 星各个国家采取必要的行动？” 　　“我花这么大力气把你从银月宫请出来，希望可全寄托在您的身上，公主殿下。” 　　娜多微微一笑：“你就是这样做老大的。” 　　“如果公主殿下认为有必要，我很乐于让贤。” 　　娜多嗔道：“在飞船上你可是很有主意的啊，不会到了玛雅星上，您的智慧就 全用在香车美……酒上？”说完我们两人都是一笑，娜多还是飞船上的娜多，她的 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的灿烂。 　　“好了，我先说说我的看法，我认为我们要想办法见到科学委员会的主席，首 先说服他，再通过他推动科学委员会行动。根据你在飞船上的介绍，科学委员会是 很有权威的。” 　　娜多点点头：“科学委员会主席威腾长老是我们塞西亚人，要见到他并不难， 我们递个申请就是了。” 　　“通过谁递申请？” 　　“可以通过我哥哥，他在负责管理相关工作。” 　　我想了想，觉得不妥：“你是说通过官方渠道？” 　　“对呀！”娜多的天空没有一丝乌云，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危险。 　　“这可不行！我刚才说了半天，就是说官方有问题，我们需要私下与威腾长老 会面，最好有一个你信任的人、威腾也信任的人作中介。或者是你和威腾长老很熟， 他能答应在私下场合与我们会面，当然防卫不能像银月宫这么严密。” 　　“威腾长老是塞西亚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防卫当然严密。我和威腾长老是很熟， 不过你把我请出了银月宫，我要见到他也不容易。嗯，可以找我舅舅帮忙，他会有 办法让我们私下与威腾长老会面。” 　　“你舅舅是官方人士吗？” 　　“不是，他是商人，很有钱，是科学委员会的主要投资商之一，他和威腾长老 经常往来。” 　　“你舅舅值得信任吗？” 　　“那当然，从小到大，他最疼我了。小时候，我最盼望他来了，他每次来，都 会给我带许多礼物。” 　　“好的，那么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去见你舅舅，请他帮忙，安排我们和威腾 长老见面。这段时间，我和阿城也没闲着，我们准备了一个看得过去的方案可以与 威腾长老探讨。” 　　下一步的方向确定了，餐厅的气氛马上就轻松下来。娜多开始和米尔德、玛乔 里有说有笑，说些女人的话题，倒把我给晾一边了，这让我很不甘心，我就说： “你们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我家乡最美丽女人的故事？” 　　果然她们三人停下话题看着我，我心中暗笑，女人最好奇“最美丽女人”了， 以前在航天中心时就屡试不爽，时间相隔数千万年，女人的本性却丝毫没有改变。 我清清嗓门就拉开架子开讲了：“在我的家乡，很久很久以前，恩，对你们而言， 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有两个国家，一个叫希腊，一个叫特洛伊，就相当于你们的 塞西亚和推罗。他们曾经为了一个最美丽的女人――海伦，打了十年的战争……” 我就如此这般地把特洛伊战争与海伦的关系讲了一遍，然后最后作了结论：“如果 是公主殿下，他们一定会觉得再打二十年也值得。” 　　玛乔里第一个会过味来，“咭”地一笑：“想不到我们的老大还挺会绕着弯儿 夸人的。” 　　娜多的脸色微微一红，赶紧叉开了话题：“那位换我的姑娘叫什么名，是不是 也从格兰得出来的？” 　　“她叫艾丽丝，是跟老大的人，自称是老大的老婆。如果今天晚上艾丽丝在， 一定会很热闹的。”玛乔里快言快语。 　　“是吗？”娜多脸色就是一变，笑容全无，眼神黯然下来，“她也很漂亮呀。” 　　我有些诧异地说：“公主殿下，你见过艾丽丝的。” 　　娜多茫然地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艾丽丝。” 　　“她就是阿城呀！你在飞船上很感兴趣的那位。”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