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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工信号   “我收到信号了。”阿城兴奋的声音打破了飞船内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孤独 太令人可怕了,尽管我是一个经过严格心理训练的宇航员,但我相信,像刚才的状 态再持续十个小时,我一定会发疯的。在地面的训练过程中,我模拟处理了无数种 意外,但从来没想到会遇上现在这种情况。   整整二十小时过去了,我们发疯地不计一切代价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同外界联 系,却收不到任何回音。如果说长城号的通讯装置有问题,我们还好想一些,但长 城号的通讯设施偏偏工作良好,真真是不可思议,难以理喻。就像我们被所有的人 彻底遗忘似的,或者说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取得联系了,不必所有的重担都我一个人挑了,我 觉得我简直是太累了,绷紧的弦松弛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疲倦袭了上来,眼皮沉重 得让人无法抗拒。我打了个哈欠,眼前的一切顿时朦胧起来,我含含糊糊地说了句 :“阿城,按我前面说的汇报这里的情况,有什么小问题,你自个儿处理,我好困, 让我打个盹吧……”   说着说着,我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教室,和雅雯在一起讨论着什么问题,教室 里的灯光昏暗,我努力想看清楚我面前的书里写得什么,好回答雅雯的问题,但我 总也看不清,我甚至连雅雯问的什么问题也忘记了,在雅雯期盼的目光中,我感到 无比的焦虑……   我睁开眼,面前繁密的仪器、仪表让我发了会儿愣,这是什么地方呀?过了片 刻,我才回过神来,这是长城号宇宙飞船,我不无惆怅地想我已经不是在大学念书 的我了,那令人难忘的岁月已永远离我而去,连同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儿,要是 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该有多好啊……   “您醒了?”阿城怯生生地问了句,她可是很少这么小声说话的。   又该面对冰冷的现实了,我不情愿地揉了揉脸,振作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阿 城,我睡了多久了?”   “三小时十二分。”阿城轻声曼语地说。   我一惊,竟然睡了这么久,要误事的!我禁不住责怪了阿城一句:“为什么不 早喊醒我?”阿城没有吭声,我忽然想起了件要紧的事儿来:“对了,在我睡着之 前,你收到了一个什么信号?是谁发来的,是地面的指挥中心还是其它的航天器? 说些什么?你是怎么答复的?”   “……”   “你怎么不说话?”我很奇怪,“哦,是不是我问的太多了,别着急,你从第 一个问题向后一个一个慢慢地回答。”   良久,阿城才很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没有译出来,这是一组很古怪 的信号,与地球上已知的常用密码有很大的区别,我正在努力地破译中。”   难怪阿城说话声音突然变这么小,因没有完成任务她还知道羞愧!我在好笑之 余又有些惊讶,以阿城的能力,竟然没译出来!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会是什么信号 呢?一定不是地面指挥中心发出的,在如此紧急的关口,他们没有任何道理故弄玄 虚的,再说又不是战争时期,搞一套费解的密码没有什么意义,普罗米修斯计划是 一项国际合作项目,共享信息,同地面指挥中心的联系规定用明码,这是多方达成 共识的,有谁会变卦呢?   “信号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我猜想阿城可能是截获了他人的通信,在太阳系 中飞行的航天器绝大部分是用于军事目的,这是人所共知的“秘密”,只是大家不 说破而已。   即便是这次普罗米修斯计划,有媒介报道“樱花”号和“探路者”号均负有秘 密使命,曾引起了舆论界的一片哗然,相关的外交官们不得不为此大费了一番口舌。 能让阿城犯难的信息,我敢肯定地说,只能是军用密码。   “信号清晰强烈,距离我们不远,应该在两千万公里之内。”阿城见我没有怪 她意思,说话又来劲了。不管是什么信号,毕竟是收到了信号,比孤悬太空的处境 强多了,太空舱里的气氛为此活跃了不少,我也感到了饿意,既然有人在我们附近, 迟早会取得联系的,没什么可着急的,现在要紧的是先填饱肚皮再说。   我从食品舱里抓出一袋水和一筒压缩食品,心不在焉地问了句:“是人工信号 吧?”   “是人工信号。”   “你给它用明码发讯,说我们是中国的长城号飞船,正在执行一项宇宙探测计 划,需要它提供帮助,请它也用明码发讯。顺便找找它在哪里,最好是艘载人飞行 器……”我本来还想说“如果是无人探测器,那就太没劲了。”我忽然想起阿城的 身份,还是不说为妙,会让她多心的,我把这句话连同一口食品一齐咽了下去。 “一般性的事务你自行处理,我要吃点东西再工作。”   虽然太空食品比起二十年前,色、香、味都有了不小的改进,科研人员们也做 了最大努力,那个总设计师还组织了一个班子认真调查了我的饮食习惯,但我始终 无法完全适应。我渴望着能喝上一碗金黄的热腾腾的小米粥,再嚼一块自家做的臭 豆腐,这点小愿望在这里却成了不可企及的奢望。吃了一年半的太空食品,实实在 在从内心里感到腻味,但要填饱肚子,没办法。   我闭着眼睛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了下去,歇了口气,才对阿城说:“有什么新情 况?”   “距离我们1236万公里处有一人造物体以每秒145 公里的速度向我们飞来,我 们接受到的可疑信号正是由该物体发射的……” mpanel(1);   “是雅典娜号!”吃饱了饭,精神自然松弛下来了,其实我早该想到是姗姗来 迟的雅典娜号了,人一紧张太容易忘事:“它是不是从天王星轨道飞过来的?”   “是的。”   “那它肯定是雅典娜号,不会有错的。”我不容置疑地说,人也兴奋起来,既 然雅典娜号赶来了,我们的使命仍然有可能完成,否则耗资巨大的普罗米修斯计划 就变成了一场昂贵的肥皂剧。   “雅典娜号?”阿城并不苟同我的判断,反诘了一句:“它为什么要使用密码?”   “欧洲人想考查一下你的能力呗。”我对我的判断充满信心,丝毫不打算接受 阿城的意见。在我们四艘宇宙飞船尚在修建时,舆论界就十分关注各飞船的性能, 就哪一艘飞船最先进、功能最强大的问题各国新闻界有过一场不见硝烟的激烈舌战, 自然是各夸各的,没有形成过共识。   更重要的是,我很清楚在天王星轨道外的航天器只有执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四 艘飞船,再没有其它的人工飞行装置,把飞行器材送到这么远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 易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和航行,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的,我对阿城说:“你 快告诉雅典娜号,现在情况紧急,让他用明码发讯,我处急需帮助。”   不到两分钟,阿城不紧不慢地说:“对方回讯了。”   我急问道:“怎么说的?”   “仍然用的密码。”   “什么?”我怔住了。   “和以前的讯号是同一性质的密码。”阿城补充了一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我气愤不已,“告诉欧洲人, 让他们不要开玩笑,现在情况万分紧急,太阳系有重大变故发生。”   然而无论我怎么着急和愤慨,雅典娜号就是固执地用令人恼怒的密码发讯,真 是让人无可奈何。   “看来欧洲人下决心要考较我们一番了,阿城!拿出你的本事来,给他们瞧瞧, 看在八国联军的份上,你无论如何要争口气,不能输给他们。”   “是,陈教授,我会尽全力的。”   我想了想,决定帮阿城一下:“阿城,我提个建议,你考虑一下欧洲人的密码 是否源于一些古老的语言,譬如说欧洲比利牛斯西部地区曾经使用过的古巴斯克语 系。”   “陈教授,您的直觉非常正确,对方的密码和一些古老的语言有密切的联系, 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这样吧,你不停地给雅典娜号发讯,不妨痛骂他一顿,他会给你回讯的,你 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想和我们斗智,欧洲人未免是班门弄斧,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果然过了片刻,阿城十分激动地说:“我译出来了!”   --------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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