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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频率 作者:阿印 “啪……啪啪……”房门有节奏地响了三声,正是七点。 “搞什么搞,今天是星期天呀。还叫人家起床?”小茵嘟囔着,慢吞吞地爬 起来用3.75D 和2.75D 的近视眼斜斜地看了看离自己五米远的直径为30厘米的钟, “七点,这么早。有没有天理呀。” “妈~~~~~~~~,七点半再叫我哦。啊,七点四十吧。不,七点四十五分吧, 我想我有可能是头晕,迫切需要再睡会儿,让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小茵大叫 几声之后,翻身准备继续睡了。 “咦,刚刚看到的那个是什么?”小茵的右手还在被窝里,左手在似伸欲伸 的同时,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她又爬了起来,戴上眼睛,按照刚才视线走过的方 向扫荡了一遍。“哦。原来是昨儿个老妈拿过来的小编钟啊。” “啊。编钟?对了,莫非是我的频率改变了?”小茵摸了摸自己后脑上的伤 疤,那是一个月前,他走后三天,自己打扫书架时,从稳重的梯子上摔下来的杰 作。两米多高的梯子乎悠悠地径直倒了下来,一滩25OC的水上,一片狼籍的书下, 是小茵湿潞潞脏兮兮的肥胖身躯和麻木的大脑。 静止了大约三分钟之后,伴随着阳台种花的老妈奔跑过来的脚步声和“哇” 的一声大叫,小茵开始知道自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的事实,而且感觉到了后脑在 经历摩擦之后正常地疼痛。看着呆滞的小茵,老妈的以光速跑向厨房,从顶柜上 拿出一个很厚重的避光的棕色大瓶子,抠出奇怪的一些药水,抹在小茵被摔的头 上,然后又以光速将它们送回了厨房。 “这一切就像冬天的清风一样凉爽。”小茵又摸了摸自己的被整个沾湿的头, 确定没有洞的存在。 一个月前,他还没有去T 地的时候,小茵写了一封信给他,意思很简单,也 没有什么回复的希求,只是想对自己近两年的暗恋有个了断。 那天,下着小雪。嗯。其实是那天的晚上下着小雪。雪之前的北国始终是阴 霾的,分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小茵还是记住了,那是下午的3 点半,属于未时, 办公室里出奇的寂静,只有小茵一个人在统计着繁杂的数字,就在22096.14与40339.2 的累加中,他的电话来了。一切似乎透着一股紫色的味道,诡秘。他的声音与其 说是从电话里传来,还不如说是另外的一个结界。在一片光芒中,一扇大门被打 开了,两个似乎有点陌生的人站在门的两边对话,用同样的语言,用同样的声调, 也许还用着同样的手势,但那扇光亮的大门会随时被某个天体以外的物质关闭掉, 没有证人,这段时间只是一种光年计算上的差值,然后就会疑心自己其实从未见 到过那大门以及大门另一边的人。“也许真的没有见过,只是在梦境中?”小茵 想着,“从来没有人会直截了当地让我觉得自己不够干脆利落、很傻,但他做到 了。犯傻的事情就让它不现实也不错嘛。” 之后的两天,雪停了,犯了傻的小茵也发了两次脾气,一次是跟公司里新来 的王大腕,一次是跟最高的领导者――张总。一次是因为大腕的脾气更大惹恼了 笑脸相迎的小茵,一次是因为张总犯了小茵的工作大忌而只能求得缴枪不杀。 最后一天,又在飘着雪花。只是这次小了,也疏了。站在云上的飘飘乎乎的 小茵终于被张总说哭了,如果还有第三个人,那看上去一定不像是哭,而是一种 宛如招财进宝的昭然若揭的心态。小茵坚信霜雪之后,必有阳春,哭过之后,就 一定有好的事情发生。然而,小茵的心却没有人看出,那天的办公室只剩下了关 心小茵的崔姐,她一再安慰着哭得凄凄惨惨的小茵,再有就是骂了小茵的张总, 他还在口舌不利,战况不佳的心理不平衡的高潮。在这种司马昭之心还没有被路 人发现的心理之下,小茵等到了他的电话。同样还是在未时。 有一种健忘症叫选择性记忆,有这种病症的人会记住自己想要记住的事情, 而忘记自己不想记的事情,或者是自己觉得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医生从来都说 病是错误的,如果不是错误的身体信号,又怎么能成为病。 “我觉得这种病的人很幸福,人的大脑虽然有空间无限,但储存的东西多了, 就算不占用其它的频道,可也会影响到运算的速度不是么?何况所谓的病毒发作, 还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作怪?”小茵跟疑心得了这种病的辉辉解释着。 但他说,年纪大了才会健忘。 春天来了。小茵用她后脑的已经淡化的淤血迎接了它。而他呢?用他的健忘 么? “嘭~~~~七点四十啦~~~ 小猪都起床啦。~ ”门外又一次传来了老妈的 声音。 “我已经起来啦。你别进来,我正在换衣服,你会把风带进来的。”小茵把 被子踢开,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的热气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空气中,然后看着架子 上的小编钟。也许,真的是频率改变了? 一个月前,在他还没有去T 城,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的两个边缘游荡的时候, 好像每一次的拿捏都是那么的准确,以至偶然都有点必然的样子。但现在,不仅 仅刻意安排的计划没有成功,而且好像连简单的电话也万分的艰难,如履薄冰。 “沟通,这一定是沟通的问题。”小茵下了一个判断。 影响人沟通的,不外是语言、技巧和频率。既然两个人曾经有过还算愉快的 往来,那就不存在了语言的障碍和技巧不成的问题。最终只有频率。 吃完早饭,刷完三个巨大的面碗,泡了一壶龙井之后,小茵开始坐在电脑前 想频率的问题。 mpanel(1); ①“铃……”“HELLO ,我是小茵。”“小茵呀,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打电话 给我呀?11点半。”是哥们儿老高的声音。“当然没有啦。你不是说最近不要晚 上骚扰你的嘛,你爸爸来看病了,不能影响他休息呀。”“可昨天晚上有人找我 呀。我以为是你呢。”“哼。怎么可能是我,我一向从善如流,你既然说了,虽 然我会丧失一大乐趣,但我也忍了。”“是啊,小茵洗心革面了。”“呸,什么 叫洗心革面,是我本善良呀。”“哈。”“对了,我正在想一个很重大的问题, 你说我最近有什么变化么?”小茵突然想到可以问问老高关于频率的问题。“变 漂亮了吧?”“这一听就是奉承的假话。不可能一个人过了近十天吃吃喝喝、无 所事事的日子之后就漂亮了。那只会胖了。”小茵很不满意这种回答,纠正着。 “既然你都意识到了,那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嘿嘿。”老高在电话的那一边阴 险地笑着。“我是问有什么别的变化?细微的。”小茵没有留意到老高的嘲笑, 继续关注地问着。“成熟啦?”老高还是很阴险的声音从小茵的耳朵传入大脑。 “你就肯定说谎不会长长鼻子的么?哼。我的意思是说你又没有觉得我们沟通有 问题之类的?”小茵不能再忍了。“当然有啦,你看你现在说话我就不明白。” “哼……我十天前从梯子上摔下来了,头在碰地之前被桌子腿还狠狠地扫荡了一 下。”“啊。??那你失忆了?或者是变傻了?”老高装作关心的样子道。“都 不是啦。如果我失忆了那还能知道你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油腔滑调的老高? 如果是变傻了,还能知道你是在阿谀奉承敷衍塞责我?!只是,我刚刚在想,我 自己的频率会不会因为摔了,所以就改变了呢?每个人都有一种属于自己的生物 电波,这种电波的频率是自身所具有的,也许是与生俱来,也许是经过了后天的 一些改良,或者还有别的因素。人和人之间能够很友好的交往就是因为共有频率 相同,所以你才会觉得和谐而不生涩。比如说吧,你会觉得一个人思维太慢,你 跟他沟通起来很累,那就是他的频率比你的慢,所以你会觉得并不那么舒服。又 比如说,你一眼看了就说不喜欢一个人,这种不喜欢是没有任何根据的,但你就 是不喜欢,这也是因为他的频率跟你不同,你在接触的过程中,感觉到了那种强 烈的排斥。嗯。而现在呢,我就是疑心自己的频率改变了,所以才会跟别人沟通 有点问题了。”“嗯。我开始明白点了,我们俩果然是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了呢。” “啊……真的呀?我跟你也开始有这种感觉了?”小茵很吃惊。“是呀。所以你 要多多的请我吃饭,就可以避免了。”“老高!~~~~”“……”“我觉得不 是这个问题的范畴,我以前不请你吃饭,或者是我经常骗你的饭吃,但我们俩也 还是基本频率相同呀,我们之间很容易就一个问题达到一种认同的嘛,所以,吃 饭不是解决频率问题的方法。我可以肯定。”“你看,你看,我们这不就对问题 的看法有了分歧么?果然是频率不同的缘故啊。”“我在跟你讨论正经问题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说是正经,从梯子上掉下来,把频率摔变啦,这也叫正经 话题吗?”“这当然很正经呀。我正在担心这种沟通的呢。你看编钟的原理,大 大小小的,就是靠着改变他们的频率而造成不同的音效的呀……”“胡搅蛮缠!” “哼。你不懂么?一切感性的东西都可以用物理来分析的。”“……” 老高以生意忙的理由逃走了。小茵继续计算着自己的频率问题。 ②“小茵呀,听说你摔了?”大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打断了小茵的思 路。“是呀。从梯子上摔下来了,扫房子的时候。”阿印指了指高高的书架,一 脸的无奈。“一个nick?”大叔用双手围成一个直径为5 厘米的圆形,对小茵说 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头撞地之前还撞了桌子的拐角。左边和右边都有两三 个地方淤血了一摸就很疼,很疼的。”小茵用手指了指自己圆圆头的后下部有点 凹陷的地方。“啊~~~ 哪还不严重?!”大叔惊叫起来。“还成啦。我一直以为 生物从高处上摔下来,尤其是体重比较大的,比如我啦。嘿嘿,会因为重力加速 度而摔得比较惨重。现在这样比想象中的可能性要好,所以我还是很欣慰的。呵 呵。”小茵很开心的笑了。“faint !~~”大叔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但是, 我觉得这个,这个好像会影响频率的。尤其是我和他的共有的频率。”“嗯。一 个人的一点改变都会影响她的小宇宙嘛。”大叔轻轻摸了摸小茵的头。“那,那 怎么办呢?”“也一定会有在改正过来的办法吧?”“嗯,说的是。唉。可是我 不能再摔一跤了,再摔我会变傻的。是不是该拿把刀类的东西锉一锉呢?”“拿 刀挫?!工具不对吧?”“那拿什么锉?”小茵很疑惑地看着大叔。“哪挫挫阿!” “桌子腿?”“小茵!!!!!!!”大叔拍了拍桌子,将杯子里的水溅出15CC. “哎……大叔啥事儿?”小茵很疑惑地看着大叔慌张地擦干桌子。“唉……小茵 呀。俗话说:一动不如一静。”大叔拍了拍小茵的头部没有受伤的地方。“我已 经很静了。要依着我原来的性子,就想扮个警察抓了他算了。我还要怎么静呀。” 小茵愤愤地说。“呵呵,还是不静。”“那你要我怎么静呀???”“事来则应, 事去则静!”大叔一脸神秘的样子,真可恶。 如果外星人的飞船突然把太阳从太阳系中央弄走了,地球会有何反应?我们 知道,8.3 分钟之后天会黑下来,这是光从太阳传播到地球所需的时间。 大叔在放下九支从云南空运来的黄玫瑰之后就走了,说是还要去办事情,小 茵继续在屋子里面想着大叔所没有完成的答案:什么还可以再改变频率呢? ③“小茵呀,听说你从梯子上摔下来了?啊~~~”猫猫哥哥的虚拟的声音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呀。我想,一定是因为你两个月之前在上海摔了一跤的 缘故。哼。”小茵连忙将耳机装好。“那跟我没有关系吧?那是地球的引力作用 呀?”猫猫哥哥很委屈的样子说道。“引力?”小茵疑惑。“要是没有引力,你 摔下来的时候就不是向下,而是飞出去了,啊还不知道会飞向哪里呢。也许就到 了你喜欢天狼星了呢。”猫猫哥哥的声音里含着笑。“天狼星?你想烤死我吃乳 猪也不用这样吧。哼。再说了,摔下来了是一种很痛苦的表现,怎么能因为它是 万有引力,就说自己没有被摔呢。”小茵气愤地说。“我上回摔一跤还不是只有 去怪引力,引力那么强大的速率,让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嘛。自然就只有臣服 啦。嘿嘿。”猫猫哥哥还是阴阳怪气的样子。“当然,是有科学家说引力以光速 在运动着,还说它是光速的1.06倍,可我摔跤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引力的速率大 呀,而是因为你曾经摔了的这个事实!如果你没有摔,可能我就不会摔嘛。” “这叫什么联系!混沌学!?”猫猫哥哥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两个月前去上 海出差时从电梯上摔了下来,从此之后的一个月里,几乎每隔六小时我就能够听 到一个遥远的声音说他自己摔了,不能动了,很可怜的只能在家里玩游戏,攻关, 艰难地用曹操杀吕布;不能活动,只有在家里看动画片,泡绿茶,装作很痛苦的 样子。因为这一切在我的脑子里每天更替重复往返,从而,我就会对摔跤产生出 一种不同于其他事物的超感应,这种感应会让我更加的靠近它,就像引力,于是, 就会很自然地加大我自己摔跤的可能性嘛。”“小茵???啊……我还是吃饭去 了吧。下回再聊。” 猫猫哥哥的身影迅速从电脑上消失了。小茵回到自己的书桌上,继续想着。 春天是一个关心的季节么?还是一个大家都可以有机会出谋划策的季节呢? 小茵的后脑没有得到太多人的关心,但他的话题却被当成了饭局的讨论中心。 所谓中心,一向都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红点而已,小茵在那次隆重的饭局上 明白了这个道理。“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会议的中心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还不 知道是否回到这个城市的客体,而会议的人员是一些好听叫古道热肠、不好听叫 起哄扎堆的家伙,会有什么好的议题么?从来都是无。 “小茵哪,听说你现在和他之间有点呆滞了?快刀斩乱麻吧。行动要快。” 甲说。“小茵哪,男人不能太宠了,他会不珍惜你的。你不能太主动了。”乙说。 “小茵哪,要主动,不要害怕,爱他就把自己都豁出去吧。”丙说。“小茵哪, 要时刻关心着他,给他织件毛衣啥的。”丁说。“小茵哪――” 13世纪的时候,人们就发现自然物体的运行似乎是被导向一个确定的目标或 结局,以便获得最佳结果。 小茵在被所谓的三四个谋士们左右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被鼓动打了电话给 他,接电话的是一个很可亲的秘书小姐,她说,他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完, 小茵说那就等他开完会让他回个电话吧。秘书小姐很爽快地记下了小茵的手机号 码。 就在那天,同事邢姐姐要把她的帅哥弟弟介绍给小茵,小茵没有答应。小茵 想,我的心里还有他呢。可在公司里无所事事的漫长的等待他的电话中,邢姐姐 的弟弟终于来接姐姐回家了,一个高大的阳光男孩。只是太过温柔,让一向被哥 们儿欺负惯了的小茵有点不知所措。就像一个原始部落的终日和动物玩耍的人一 下子到了灯红酒绿摩肩接踵的大都市,有种莫名的不安。还好,扯个谎逃之夭夭 了。 “电话?反正留的是手机嘛。”小茵想。 生物只是那些在一段时间内抗拒被碎成粉末的东西,通过不被孤立――从环 境中获取必需品将生命和肢体结合在一起,那么我们之间的频率由什么来支持呢? 那些还是块状物的东西?还是那些构成肢体的元素? 其实,老高继续在说着:“小茵,你觉得有频率的爱情与无频率的爱情之间 有什么关联么?”“我觉得还是有频率的好玩吧。” 其实,大叔继续拍打小茵的头说:“这个堡垒不容易攻克,你会放弃么?” “爱情这个事情不是一种活动或交易,所以应该是一种随性的东西,而自己因为 太在乎,所以心情很变得沮丧,焦躁,其实一切都是一样的。如果换个人,也许 就会觉得很正常。没有那么多的谴责,那么,又何必非要求他那么多呢?” 其实,猫猫哥哥继续在线上说:“除非是你一眼就觉得很讨厌的人,否则你 也不会肯定自己会不会喜欢他。而且还是一种没有太多形象上的认识之前。” “起码,这一回合,他没有把我推出局去,就有胜算的把握了。对吧?” “其实所有的故事都需要一个场景的。”老高和小茵站在建国门正在施工的 一个大坑前,盯着那片隆隆作响的土地说。 “啊……可是场景本来是你负责的嘛。”导演兼编剧的小茵在一边喊道。 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了下来。“啊。这是春天么?居然都有落叶了?”小茵被 一片树叶砸到脑袋,惊愕着。 “这个场景?”小茵看看老高,一脸笑意。 “太酸了。”老高摇摇头。 “那……那……” (完) 2003.2.20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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