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计划 作 者：殷凯 一、 即便是到了２６世纪，交通事故也是导致人类死亡的公害之一。 我清楚地记得２５７４年３月１５日，我在公司里处理完几件繁琐的公务后，驾驶 着小型个人飞船，迫不急待地向小雯家飞去。 小雯是我的女朋友，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我必须在７点以前赶到，７点整小雯的 生日宴会就开始了，现在离７点只有五分钟，虽然个人飞船的速度每分钟可达１００公 里，但小雯家却在１０００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城市，我就算把速度放到极限，也不免迟 到，小雯大概会很生气吧！ 该死的经理！非让我处理那几件无关紧要的公务（也许对于公司是重要的吧，我不 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人，但爱人的笑容却比什么都珍贵。），不然我在６点钟就可以下 班了。 在公司里，我是科技开发部的部长，以２５岁的年龄而当上了公司的中层领导，难 免会被人认为是猴子戴官帽，尤其是经理，虽然我是他提拔上去的，他对我也寄托了一 定的希望，但大多数时候他都认为我是一个毛头小子，特别需要煅炼，于是就经常加重 我的工作量，把一些本不该我做的事也交给了我。 真是雪上加霜！我碰到了交通堵塞！２６世纪的交通是立体的，从离地面５００米 开始到１万米，分为２０个飞行平面，每个平面上又分为若干轨道，当然这些轨道都是 人为划分的，就是所谓航线，每一条航线上都有空中交通岗（悬浮着的飞艇）。当初为 了缓解交通压力，科学家们发明了个人飞船，那时曾有人预言“在未来的天空我们可以 自由自在的飞翔”。但在今天看来，这个预言是多么地好笑。人口的过度膨胀带来了种 种负面效应，比如，政府开始着手拆除几幢２００层的低矮楼房，最新规定的楼房建筑 层数的下限是７００层，为了节省建筑面积，楼房只有纵向发展。同时交通也变得非常 拥挤，尤其是下班高峰期，经常发生堵塞的现象，为了抢时间而造成船毁人亡的惨剧丛 出不穷，为此半年之内政府换了三任交通部长，但灾情却愈演愈烈。 我现在所处的是第十层飞行平面的３８号轨道，也就是离地面５０００米高空，这 是我在申请飞船牌照时，就规定好的，我的飞船牌号Ｑ１０３８５３２２，前四位数指 的就是我的飞行平面和飞行轨道。我不能飞到其它轨道上，更不能窜到其它飞行平面。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７点整了，堵了足有五分钟，看情况没有半个小时是不会通行的。 忽然我想到，我为什么要傻等呢？我为什么不能在两个飞行平面之间飞行呢，虽然这会 产生严重的后果，但我心急如焚，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于是我抛弃了飞船的自动驾驶功能，改为人工操作，我将高度上升为５２５０米， 正好处于第１０与第１１飞行平面之间。于此同时，警报声响起，由机器人交警驾驶的 巡逻飞船启动了。飞船里的个人通话器中传来机器警察冰冷的声音：“Ｑ１０３８５３ ２２注意了，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交通法规，限你３０秒内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候 我们疏导交通。不然我们将要采取极端措施。” 我知道所谓极端措施就是用光子枪击落我的飞船，对我处以极刑。政府只所以颁布 如此严厉的法规，是因为在个人飞船刚刚投入到民用时，并没有人为划分任何飞行层面 或者轨道，但随着个人飞船数量的急剧增多，天空几乎都被塞满了，船毁人亡的事故时 有发生，甚至还经常出现个人飞船被挤入外层空间，脱离地球引力，漂留在太空里的情 况。鉴于此，政府不得不采取划分飞行平面的办法，人为地去划分飞行轨道，并制定了 严厉的措施，其中最厉害的一条就是击毁飞船，当场执行死刑。而且执行击毁任务的交 警都是机器人，它们是理性的、冷血的，绝不会感情用事。 按说政府颁布这样的法令也是迫不得已。我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不应该拿自己的 生命以身试法。但一是心急，二是有持无恐，我们公司所从事的就是个人飞船制造业， 最近由我主持开发研制出了一种隐形飞船，只要开动隐形装置，飞船立刻就会在眼前消 失，这种飞船只提供给个别重要人物，如国家领导人之类。这种飞船现在还处于试验阶 段，所以我以试飞为名，将飞船从公司开了出来，换上自己的牌照，试验几次，隐形效 果确实不错，但在经理询问之前，我却不想把它送回公司，因为它优良的性能已经使我 有点爱不释手了。 mpanel(1); 我开动了隐形装置，自以为机器人交警看不到我了。但我却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错 误。人看东西，是通过图象刺激视网膜，然后传到大脑的感觉中枢，产生图像的概念。 但机器人却是通过电子扫描，它们所感觉到的纯粹是一组组数据，比如说它们知道我的 车牌号是Ｑ１０３８５３２２，就是通过扫描电子车牌上的信息得知的。我现在肯定是 隐形了，如果是人当交警，一定会被飞船的的隐形功能骗过，他们会惊奇地发现我的飞 船似乎在一刹那消失在空气中。那怕交警们只疑惑了几秒钟时间，以我的飞船的优良性 能，他们都别想再追上我。 但对机器人来说，各类先进的电子扫描才是它们感知事物的途径，所以对于它们来 说我根本就没有隐形，仍然在它们的掌握之中。于是，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时间到 了，上帝在向你招手。” 一阵强光在我眼前闪过，我闭上了眼睛。 二、 光子武器在几微秒的时间内可以产生十万度的高温，足以摧毁一切，包括我的飞船 和我的躯体。 但我却没有死。 等我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如同水晶棺材一样的玻璃罩内，头上戴着 一个如同头盔般的东西，那上面还布满了花花绿绿的导线。 我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名词：洗脑。 可恶的机器人交警，竟然没有将我杀死，它们还让我活着，但却要将我的记忆清除， 使我如同植物人一般。 想到这里，我愤怒地骂道：“卑鄙的机器畜牲！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把怒火发泄到了脚上，用力地向着玻璃罩踢去。我了解这样做除了渲泻一下怒火 外，别无作用，玻璃罩所用的材料一定是最新式的钛化玻璃，以血肉之躯抵抗它，不异 于以卵击石。但意想不到是，玻璃罩“哗啦”一声碎了一大块，同时警报声响起。 我又惊又喜，迅速地将头盔从头上拿了下来，然后冲出玻璃罩。 脚落实地后，我才发现自己所在的竟然是一间约一百多平方米的房间。在这个大房 间里，错落有致地安放着大约五六十个如同解剖台一样的东西，每个台子上都放着一副 玻璃罩。 我粗略地看了一下，每个玻璃罩里，都有一个人，他们都戴着布满导线的头盔。 我确定我现在所在的一定是执行洗脑的刑室，我和罩子里的那些人将被集体洗脑， 然后通通变成植物人。 这时，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怒发如狂的我已经不再受理智的支配。 我大声斥骂着，将我所知道的任何带有污辱性的词汇全部用上。而且还手脚并用， 疯狂地向那些玻璃罩上踢去，将罩在每个人头上的头盔拿了下来，并试图把他们弄醒， 却没有成功，看来他们已经变成植物人了。 刺耳警报声一直响着，在警报声中夹杂着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疯狂的举动直到冰冷 的枪口指在我的后脑勺上才停止下来。 同时，我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讲的竟然是英语。 “布朗老友，别来无恙，你的脾气还真不小啊！但我劝你还是安静点好，不然麻醉 子弹可以使你昏迷很久。” 他不但用英语同我讲话，而且还管我叫什么“布朗”，我发誓我从小到大，只用过 一个中国名字“谢飞”。 我用中国话说道：“我叫谢飞，不是什么‘布朗’，更不是你的老友。” 谁知背后那人却迷惑不解地用英语问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哈哈大笑，心中认定背后那人一定是外国人。 “想不到我们的公安队伍，竟然也引进外援。”当然以我英语六级水平，与他对话 绝对是小菜一碟，于是改用英语说道：“我叫谢飞，你们的机器人击落了我的飞船，为 什么不干脆将我杀了，你们竟然卑鄙到要将我洗脑，而使我如同植物人一般的活着。” 我想身后那人一定会发怒，但令人诧异的是，他却收起了枪，并叹了一口气，说道： “布朗老友，你脑中还存有虚似社会的记忆，让我帮你把脑中封存的记忆找回来吧。” 我大声骂道：“我再说一遍，你爷爷我叫谢飞，去你妈的什么‘布朗’，你有本事 就杀了我吧！” 说完，我转过身去，就算他立即开枪，我也要在临死前看看这外国佬长得是什么模 样，鬼才相信他会仁慈地使用麻醉子弹。 与我想像的有点不同。我看到了那外国佬，但他却没有举起手枪，非但如此，他握 着枪的手，竟擅抖起来。 同时，我看到了一张苍老的面孔，饱经岁月的皱纹布满了额头，光秃秃的脑壳上零 落地生长着几根灰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珠里竟挂满了泪花。 一时间，我也有间呆了，实在搞不懂他为何成了那模样。更令我奇怪的是，他身后 几个年轻人竟然也是外国人，他们都以冷漠的神情望着我。 那外国老头几乎不能克制自己，激动地说道：“你大概不记得我是谁了，但我要告 诉你，我是乔治，二十年前……” 我已经放弃了抵抗，并且心中认定这个自称是“乔治”的外国老头一定是精神上有 点问题，随便他说什么，我都不打算再理他了，同时我对自己的所在也产生了怀疑，原 来我以为这里是警局，但现在我却疑惑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时，乔治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说道：“乔治先生，我看我们还是先给布朗先生恢复 记忆吧！您也不要太激动了，现在布朗先生的意识还停留在虚拟的世界里。” 乔治止住了激动，说道：“好！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布朗先生。” 那几个年轻人一起答应道：“是！” 接着，他们中的两个人就向我走来，并把我牢牢地抓住，我想挣扎，不料那两个年 轻人却力大无穷，我丝毫无法挣脱。 他们将我带到了一间摆满各种仪器的密室里，并将我按到一张椅子上，然后其中一 人对我说：“我们马上就替您打开二十年前封存的记忆，你很快就会想起您以前的事 了。” 我听不懂他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也不想理会他，随他们怎么样吧！但我的眼睛却 在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不经意间我发现了在我右侧的墙上有一面镜子。 本来屋子里有一面镜子，是很平常的事，但我在镜子中却看见一幕奇怪的景象。 一个外国佬坐在椅子上，两个年轻人站在椅子两旁。那外国佬约四十岁左右，金发 碧眼，长得确实有几分英俊潇洒。 但屋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坐在椅子上，那两个年轻人站在椅子两旁，但镜子中 的外国佬又是谁？我怎么看不见我自己？ 忽然我恐惧地大叫起来：“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随着我这声叫喊，一个头盔样式的罩子缓缓降落，罩住了我的头部。 几秒钟后，我陷入了昏迷。 …… 三、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如梦如烟的往事在我脑海里缠绕着，久 久挥散不去。 二十六世纪的生活纯粹是一场春梦，那个叫“谢飞”的“我”实际上只是我脑中虚 拟出来的人物。 真实的“我”其实是美国人布朗，生活在２４世纪。 　　人类的历史进入２４世纪，一系列的严峻到关系全体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便接踵而 来。首先是人口问题，几百年前的人类哪里能想到“２００亿！”这个天文数字在几百 年后竟然是用来计算人类数量的！ 　　还有，由于严重的工业污染，短短的几十年间，数以千计的生物彻底灭绝。 　　不堪重负的人类，在２３５０年彻底地疯狂了一回。 　　他们把老祖宗们从２０世纪４０年代就开始不断积累的各类核弹、氢弹及其它各种 生化武器统统用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场世界大战。 　　整个战争，只持续了２４小时，但人类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浩劫，最终２００亿人 死得只剩下不到１亿。 　　这些活着的人，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数以几十万计的核弹的爆炸，对地球来说， 其结局将是一个漫长的“核冬季”，又一个冰川季节即将到来，气侯在短时间内将降至 绝对零度（－２７０℃），连大气层都会被冻结，当其时，从太空望向地球，将会发现 地球被一层灰色的冰层所包裹。到那时，地球上连最原始的单细胞生物都无法生存。等 待人类的将是彻底的灭亡。 　　严重的核污染每天都在夺去人们的性命。地球的表面已经无法使人类再生存下去。 但于绝境中求得生存，自有人类以来就深深地植入了人的遗传基因中，人类的历史 就是一部与大自然进行艰苦卓绝斗争的生存史。 核战结束后，有一批关心人类命运的科学们就开始寻找解救人类危机的方法，地理 学家乔治就是他们中的杰出代表。 乔治认为地球表面已经不能使人类生存，但同时他也坚信，在地球深处，一定会有 广阔的生存空间可以使他们得以繁衍生息。他曾读过19世纪法国科幻作家凡尔纳的《地 心游记》，并深信作者对于地下世界的描写是有科学根据的，他下定决心，一定找到那 样的地方。他时常感叹，五百多年过去了，虽然人类能够把太空船送到太阳系以外，但 对自己赖以生存的地球却很少有人研究。 乔治坚信人定胜天。他带领一个考察队，在几个世界知名的火山口考察了近两年时 间，终于找到了一个入地的洞口。经过艰苦的探索，他们终于发现地球内部竟然有着很 广大的空间，如同《地心游记》中所描写的，甚至有湖泊和河流，通过空气的对流还能 产生同自然界一样的风。 乔治把这个发现报告给了正在苟延残喘的联合国会。 一场大的移民活动开始了，人类仅剩下的五千万人分成数十批分别转入地下。 但新的问题又出来了。竟管地下的空间很大，但经过专家的认真核算，地下资源的 总量最多只能供济5000万人约两年时间，但如果只有两千万人就能够通过一系列的开发 蓬勃发展起来。 乔治说：“我就不信，地球上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生存，我还要去找。” 话虽如此，但毕竟需要时间，而眼前的问题却是如何安置剩下来的3000万人。 正当人们为此事发愁的时候，乔治的好友物理学家布朗向联合国会提出了一个惊人 的计划。 “如果人实在太多，就让一部人上天堂吧！”布朗平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牺牲三千人的性命来成全其他人！”国会秘书长惊道。 “不！不是让他们去死，而是让他们冬眠一段时间，直到找到其他能住人的地方为 止。”布朗说。 国会秘书长认为这样的办法倒是可行的，但让这么多人去冬眠，其方法上或许可行， 核战虽然毁灭了很多东西，但基本的科技成果还保留了一部分，研究出一种能使人长期 进入冬眠状态的药物绝对不成问题。 “但是，”国会秘书长说道：“我们毕竟不能强迫大多数人去冬眠，要让他们自愿 才行。” “他们会愿意的，”布朗说：“连我一想起这个计划都不免激动万分。” 国会秘书长说道：“愿闻其详。” “战前我曾研究过虚拟现实的问题。人的一切意识都来自于大脑，通过各种感觉器 接收到信息，然后传到各个不同的神经中枢，继而通过脑细胞的活动产生意识。而虚拟 现实就是通过机器去直接刺激人的脑部的各种神经中枢，使其产生在现实中所能得到的 一切意识，这样虚拟现实就可以实现了。至于虚拟的场景，可以由计算机来完成。” “这种机器从制作到投入应用要多长时间。”国会秘书长问道。 “一年左右，制造3000万台应该没有问题，毕竟我们现在还有一些高精端的生产 线。” “难道不需要三千万台电脑。”国会秘书长说道。 “用不了那么多，现在我们手上还有的五台巨型电脑，你给我三台就行了。”布朗 提出要求。 “3000万人的脑部活动用三台电脑去控制！”国会秘书长显然不信。 “有无数台电脑也控制不了人的意识。人只有自已去控制自已。这么对你说吧，我 这个计划可以称之为‘天堂计划’，我将用电脑设计出一个广阔的社会场景，这三千万 人中的每个人在那个社会里都有一定的身份，他们有自已的意识，他们可以互相交流。” 布朗说：“总之一句话，虽然整个世界都是虚拟的，但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无法感觉出来， 跟我们一样，虚拟环境中的人也有生老病死，死亡后，计算机会给他们安排一个新的身 份，然后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又会有一个婴儿降生，然后过他的一生。” “创造一个世界！”秘书长惊讶。 “对，确实是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你着手干吧！”秘书长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情。 于是，在乔治领着他的探险队奋斗在地球上各个角落的时候，布朗也开始筹备他的 “天堂计划”。 联合国会就关于3000万人进行冬眠的事，召开了几次会议，并征求了很多公民的意 见，正如布朗所料，大多数人的意见都是：如果计划成功，愿意第一个进入虚拟的天堂。 这个问题解决后，就是给虚拟的天堂定一个什么样的社会背景。 经过几次讨论后，国会决定虚拟未来26世纪的社会背景。 一年后，天堂计划顺利地完成了，这时乔治的探险队的工作还没有进展。 联合国会宣布执行计划。 3000万人也很好找，主要以老幼病残为主，依次排下去。年轻力壮的则必须留下来 工作。 他们各自的身份基本上还各就各位。现实中是公司职员，到虚拟社会仍然是公司职 员。 布朗做为计划的主持人当然也要到虚构的世界中去。 乔治曾劝过他留下来。 布朗却伤感地说道：“不瞒你说，老朋友，我搞这个计划也有点私心在里面，我曾 深爱过一个中国姑娘，她是我的助手。我甚至没来得及向她表示过我的心意，她就在这 次战争中失去了生命。为了缓解我的相思之苦，我将她的形象输入电脑，又加上许多她 个人的信息，通过巨型电脑的种种数据分析，我相信我完全可以在电脑中把她造出来。” 乔治几乎目瞪口呆，说道：“什么意思！你在电脑中把她造出来。” 布朗说：“是的，她仅仅是一组数据，但如果电脑开动起来，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 的话，她就能活过来，当然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活，或者可以称之为灵魂或者意识。” 乔治叹道：“有灵魂而没有躯体，简直无法想象！” 布朗接着又说：“我可以把她放到那个虚拟社会中去，那个社会的组成也仅仅是庞 大的数据组合。她在那里可以象所有身在其中的人一样工作、生活、思考。如果我到了 那里就可以与她生活在一起，去追求她、去爱她！” 他说得很煽情。乔治有种肉麻的感觉，他大声道：“你疯了，你去追求你编的数据， 你为啥不直接把她编成你的妻子或情人呢！” 布朗恼道：“我不能强迫她，我只能去征服她的心。” 乔治哈哈大笑：“征服‘她’的心，‘她’的心在那？” 布朗斥道：“放屁。” 乔治反驳：“你才是放屁呢！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布朗毫不示弱：“我天生喜欢做梦！” 乔治笑道：“梦里你是什么角色，刻板的学者，研究不实用的学科，鬼才相信，会 有姑娘喜欢你。” 布朗却说：“我在那里将是一名年轻英俊的中国人，公司高级职员，这是我为自已 设计的新形象。” 乔治说：“这违反规定，上面肯定不会批准你这样，你虽然是计划的主持人，大概 也不能一手遮天吧！再说，太阳从西边出来我都不相信，凭你这个年过四十的老光棍汉 能够演好英俊小生的角色。” 布朗笑道：“不是演，而是真正的体验，我同其他人一样，进入虚拟社会以前我的 任何记忆都会封存起来。我不会想到，我处的环境是虚拟出来的，更不会想到我曾经搞 过什么物理学方面的研究。至于我这样做，是否合法，你也不用担心，秘书长特批，我 可以任意选择任何身份，那怕是一个国家的总统都行，这大概算是对我的奖励吧！” 乔治无话可说了，只问了一句：“那位不幸去世的中国姑娘叫什么名字。” 布朗说：“她叫谭小雯。” 四、 布朗明白了一切。 长叹一声，人生如梦。 乔治走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说：“都回忆起来了吧！” 布朗叹道：“都想起来了，真象玩了一次超级的虚拟现实游戏。” 乔治说：“你这一玩就是二十年，你跟二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人工冬眠可以 使人的新陈代谢减慢到正常时的二十分之一，我却成了糟老头子了。” 布朗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治说道：“自你走了以后，我就继续在地下找能够生存的空间，终于皇天不负有 心人，去年我在南美洲又找到一处比现在还大的地方，足够容得下三千万人了。但那时 冬眠的人里面能够唤醒的不多，大多数都注射了一年的冬眠药物，于是只好暂且等待。 这时我差不多也可以退休了，但上面却安排我到这里的做主管，专门负责给你们这些冬 眠的人注射每月一次的营养液。” 布朗笑道：“这些人醒过来以后，你就可以退休了。” 乔治也笑道：“退休！休想，还有‘天堂计划’等着我呢！” 布朗奇道：“还有什么‘天堂计划’？” 乔治说：“我们这些人总不能老窝在地底下吧，总有一天我们要回到地面上去，那 里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新的‘天堂计划’就是回到地面上建立一个真正的天堂。” 布朗神态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一件长期的工作。” 乔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诚恳地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布朗说：“没问题，老朋友，但今天我们最好先去喝一杯，二十年没见了。” 接着，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 作者通讯地址：安徽省淮北市淮煤矿业集团职教中心 陈瑞凤 转 殷凯 邮编：23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