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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合人 (美)霍勒斯・戈尔德 当考察天琴座A星球的地球探险队队员麦吉・萨渥德在医院里睁开眼睛的时 候,丝毫没有失去记忆,他确切地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又是怎样来 到这儿的。 他叫盖姆・比亚德。 他是在一个名叫多福尔的行星上土生土长的人。 他已经在一次采矿事故中死去。 答案似乎有点荒唐,而这荒唐的答案却使萨渥德感到非常恐惧。难道他疯了 吗?他肯定是疯了,因为他的双臂被紧紧地固定在精神病人用的束缚架上,而且 他嘴里填满了岩石的碎块。 萨渥德正在一点一点地咬着一块扁平的圆石,并把品尝过的圆石碎渣吐出来。 一个具有生命的锥形物正关切地注视着他。这个与萨渥德一般高的锥形物的 头上长着一个尖尖的螺旋形的钻头,三只能做膝关节一样动作的手臂末端,有着 两只长满了无数敏感纤毛的角质铲形手,在这铲形手的下方,又有一排带小孔的 球形灯泡。他的一条腿,像弹簧似的,灵活而又富有弹性。 看到这些,萨渥德感到十分紧张、恐慌和厌恶,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怪 物。 他就是外科医生钝克,是作为多福尔人的比亚德从小就熟悉了的。 “别烦恼。”钝克医生开口了,他那和蔼的目光里流露出异常的兴奋,“你 认为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那不可能!我是一个地球人,我的名字是麦吉・萨渥德。” “是的。” “那么,我就不可能是在多福尔星球上土生土长的盖姆・比亚德。” “而你却正是他。” “我不是!”萨渥德大声说道,“我驾驶一架单人太空侦察机,偷偷越过天 琴座A星的警戒圈,投下了生物孢子弹。但是,A星的防御系统把我的燃料耗光 了,我已经不可能返回地球了。飞行中我发现了一个丘陵比我们的月球还要多的 星球,我强行着陆了,不,应该说是坠落。” 钝克医生高兴地说:“太好了,看来你的记忆力完全没有受到损害。” “不会吧!”萨渥德恐惧地说,“那么我怎么还会记得我曾死于一次矿井事 故呢?我当时正用高速旋转的钻头去钻坚硬的无机矿石,当钻到美味可口的岩石 时,我欣喜若狂。我用两只铲形手一个劲地向后推那些压碎的石头,而后一不小 心正好撞上了岩石的断层”“那是柔软的页岩断层。”医生同情地补充道,“这 是因为你钻得太快,感觉不出你前面矿石密度的差异。这是一次不幸的事故。” “那么,我是死了。”萨渥德恐慌地又说,“死了两次!” “哦,不不,只有一次。你的太空侦察机坠落时,你受了重伤。我们救了你 的命,你没有死!” 萨渥德感到阵阵恐慌。他下意识地朝下看了看自己的躯体,但什么也看不到, 因为他被一条长长的绷带紧紧地裹住了。 “别害怕。”钝克医生打开了一个用云母制成的容器,并把容器里的东西洒 在萨渥德的头上和脸上。“我知道,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故,但你没有必要为 这事过分惊慌。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这里你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萨渥德觉得自己开始镇静下来了,恐惧感也渐渐地减弱了。这并不是钝克医 生的医术高明,也不是因为钝克医生的保证,而是由于洒在他头上和脸上的液体 起了作用。那是一种镇静剂,它能减轻大脑的压抑感,放松面部的肌肉。当这种 液体慢慢地流到他的嘴里时,萨渥德感到这种物质带有一种很重的臭味,这种气 味使他能辨别出它的性能。 mpanel(1); 它是润滑油。 作为一种润滑油,它对他起着镇静的作用。同时,它也是一种冷却剂,使他 恐怖和厌恶的心情平静下来,使得他的思维能持续下去。 “情况不错吧?”钝克医生满怀希望地问。 “不错,我现在已经平静多了。”萨渥德答道。他这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 来轻多了,而且好像井不是自己的声音――他在通过身上的一排闪耀发光的灯泡 交谈。当他说话时,小灯泡能发出像萤火虫一样的冷光。“我想,我可以肯定, 我的名字叫麦吉・萨渥德,由于我的太空侦察机坠落而受了伤,你给我换上的这 个躯体是一个多福尔星球人的,对不对?” “并不是多福尔人的完整躯体。”钝克医生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的神情, “只不过是确实需要替代的那一部分躯体。” “那我身上究竟有多少部分是盖姆・比亚德的呢?” “我想恐怕相当多。”医生列举了他身上的那些组成部分。 当然,这些组成部分是和地球上的人相对应的,包括大脑的一部分、脑壳、 胸腔、内脏、腹部及大腿。萨渥德似乎是通过听同步翻译得知这些情况的,那就 是通过外科医生钝克,再通过比亚德,再到他自己。 “那么我留下的又是什么呢?”萨渥德沮丧地叫喊。 “噢,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你,留下的是你头脑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喔!还 有你的双臂。你的有些部位损伤得并不十分严重,但用其他材料取代以后,似乎 更好一些。当然,消化系统和循环系统是非换不可的。你本来只适合食用一般的 食物和饮料,可是多福尔星球上又不存在这样的食物。现在,你能够直接从这个 星球的矿石和金属中得到食物和营养,就和我们一样。假如我不把你这些器官替 换下来,那么,我虽然可以挽救你的生命,但最终你还是会饿死的。” “让我站起来。”萨渥德惊恐地喊道,“我想知道我成了什么样子。” 钝克医生松开了那些绷带。 萨渥德站立起来,他摆动着那条弹簧腿,呆呆地望着自己。 其实,作为盖姆・比亚德,他不得不承认,他看上去相当英浚他现在能用自 己那条非常富有弹性的腿进行大幅度的跳跃,而且能够准确地用头顶着地;不管 岩石有多硬,他都能迅速地钻入岩石里,一瞬间就从地面上消失。他的臂关节是 相当牢固的,它们能带着他以惊人的速度自己开凿隧道飞跑。与此同时,他那角 质的铲形手,能以同样快的速度将开出的矿石向后扒去。他现在除了原有的那两 只柔软的手臂外,和他们几乎一个样了。 但是,萨渥德的情感迫使他难过地说道:“你们千万别把我完全变成像你们 一样的人,你们只要能够挽救我的生命,使我能修理好我的太空侦察机再回到地 球上去”他伸开他所有的手臂――两只地球人的手臂,三只能像膝关节那样活动 的手臂和两只长满敏感纤毛的铲形手。萨渥德凄凉地看着它们。“在地球上,我 还有一位姑娘”钝克医生十分同情他,深情地说道:“从某种意义上说,你的任 务似乎很重要。可是,我把它忘了。不过,我们已经把太空侦察机修好了。我们 在这方面有许多杰出的设计师。” 作为比亚德,他知道这里的地下矿区中有许多冶炼工和石油精炼工,有巨大 的金属钻机,能为制造中心挖出所需要的矿石和原料。那里的矿工们不能直接听 到命令,而要通过通信机传递信息。通信机能把命令绕过这个星球清晰地送到岩 石的底层,甚至送到比它更远的地方去。比亚德深信,这里是一个文明的世界。 而这些情况,萨渥德也感到了,他不得不承认,这里确实是一个文明世界。 “那么,我能正常起飞吗?”萨渥德突然激动地问。 “首先,有一个问题。”医生有些顾虑地说,“你说到你在你们那个称作 ‘地球’的地方有一位姑娘,我猜想她是个与你不同性别的人吧。” “当然不同了,或者说,与过去的我的性别不同。”萨渥德忧郁地说,“但 是,在我回到地球以后,我们那里有肢体和内脏器官库,那儿的医生能通过手术 来替换我现在的身体,这一点是非常难办的,但他们可以做到,当然,我没有十 分把握。” “等等。”医生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他拉开了隐藏在墙上的石棉门帘。萨渥德看到在岩石壁上有一个洞,从里面 蹦出来五六个小多福尔人,一个比一个大“爸爸!”令人眼花缭乱的孩子们眨着 眼睛喊道。 “夫君!”站在他们身后的是普雷特・比亚德。 “你看。”医生一边向后退缩,一边对萨渥德说道,“你现在已经有了一个 家庭。” 全体外科医生努力去控制萨渥德情绪上的剧烈反应,然而萨渥德依然非常恼 火,他近乎疯狂地反对他们强加给他一个外星人家庭。即使用饱和剂量的润滑油 也不可能使他镇静下来。 当然,如果是在地球上,他就会直接得到心理治疗,然而,在这里根本就没 有这类疗法。多福尔人具有如花岗石一般的硬朗身体和死寂的心理状态;他们从 不需要内科医生和精神科医生。勤勤恳恳地工作,养家糊口,就是他们的全部情 感。因而萨渥德的那些情感,那些愤怒的情感、不满的情绪和想逃跑的愿望,完 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萨渥德从那些医生的激烈的争辩中已经发现了这 一点。 “现在看来,”那位最年老的外科医生慢条斯理地说道,“问题在于如何帮 助我们已经医治好的这位新兄弟适应这个世界的生活。”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萨渥德愤怒地吼道,“我必须回到地球去,告诉 我的同伴们,我已经扔下了孢子弹。还有那位我曾提到过的姑娘,我要和她结婚。” “你要成为她的丈夫吗?”老医生眨着眼睛粗声地发问,“这是你的决定吗?” “是的,这也是她的决定。” “那么,是不是一个人可以有几个配偶呢?”一个医生问。 “我们那里只许有一个。” “那么,”老医生说,“事情很清楚,你有了一个家庭――妻子普雷特・比 亚德和孩子们。” “我们尊重你的习惯,你也得尊重我们的习惯,这才是公正的。如果你在原 来的地方也有一个家庭的话,就会有一个合法性的问题。事实上,你不可能同时 照顾两个家庭。但是,如果你没有家庭的话,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习惯?合法?”萨渥德问道。他深深地感到在努力理解外星人社会的过程 中的某种失落感。 “一个再造过的多福尔人,”老医生说,“必须对装入其身体内的所有主要 器官履行道义上的义务。你几乎全部是由比亚德遗留的器官装配起来的,所以他 的妻子和孩子都应该是你的,这是唯一正确的。” “我决不会这样的!”萨渥德抗议道,“我有权利拒绝。” “凭什么呢?”另一个医生礼貌地问。 “就凭我不是多福尔人。” “从钝克医生开出的肢体和平官清单上可以看出,你身体的94.7%是多 福尔人的。你还有多少自身的个性可言呢?” 确实,在这个组合人的身上,比亚德占主要地位,而萨渥德只是“副产品”。 医生们喋喋不休地讨论着如何使萨渥德适应多福尔星球人的生活。此刻,萨渥德 全面地估量了自己所处的境况,他在这里不可能得到法律上,或者道义上的帮助。 如果他想摆脱这种困境,就必须借助自己的机敏和智慧;不然的话,他永远也不 可能重新成为太空侦察机的飞行员了。 但是,医生们经过讨论,已经通过了对付他的简单方案。 这一方案在某种程度上带有痛苦的意味,那就是要求任何人都不给他提供食 物,也不能让他在任何的地下岩石公寓里睡觉。 “当他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回到矿区去的。”老医生告诉那位代理法官 ――一个当地的教师。他有权解决一些法律问题,而不需要经过高级法院的批准。 “其实,比亚德的家就是萨渥德的家。如果他除了比亚德的家之外,没有其他的 地方可呆的话,那么,很自然地,在他对长时间的户外孤独生活感到厌倦了以后, 就会回到家中。” 那位法官很赞赏这个方案,并给予了正式批准。 萨渥德并不介意自己被置于户外,但他远不是全部的萨渥德,还有比亚德的 存在。比亚德一直很讨厌,不断地对萨渥德唠叨:回到妻子、孩子们身边去,回 到他们舒适的住所去,同事们一定会带着大量的压缩润滑油前来祝贺的。萨渥德 固执地拒绝了,尽管他发现自己馋涎欲滴,或者说几乎到了这个地步。 “快呀!”比亚德又在他的脑子里吵了起来,“为什么犹豫不决?咱们是一 个矿工,矿工的生活与别人不同,开矿挖路,从矿石中吸取食物,这多么令人兴 奋啊!矿工们得到的这些美味佳肴,你知道――那就是我们艰苦劳动和冒险的补 偿。” “补偿。”萨渥德冷冷地笑道。他渴望地翘首仰望着星空,期望着能驾驶太 空侦察机在星空中遨游。 “现在,吃一顿铁矿石该有多好啊!是不是?”比亚德诱惑道,“我知道哪 里有锡矿和硫矿,你没有发现它们就在地表层吗?” “住嘴!” “还有水银池,我承认,那不是大水银池,但我们一方面可用来与那些矿石 一起吃,另一方面也可以提提神。” 抵制矿石的诱惑已经是很困难的了,因为萨渥德实在饿得发慌,而那池光滑 、爽口的水银的引诱,更会唤起任何人的食欲。 “好吧,现在你说说那些矿石和水银池在哪儿。”他吼叫道,“我们马上去 吃些东西,不过,我不打算回到你的家去,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潜入地下。”比亚德说,“我会给你指出方向的。” 萨渥德施展了数次跳跃的本领来加快速度,增加旋冲的力量,然后窜向空中, 再用锥形头的尖端直刺下来,如同破水而入般地穿过松软的地表层。当他钻进矿 石之中时,一股美好甜蜜的暖流传遍全身。他吃了一些石头,以便恢复体力,但 还留出一些肠胃空间,以便美餐主食和点心。 “多惬意啊!不是吗?”当他们凿出一条通往比亚德的住所的舒适的隧道时, 比亚德说道。 “安静!”萨渥德粗暴地命令道。但他不得不从心底里承认,这是非常愉快 的。他的三只关节灵活的手臂使他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钻进,而他那两只带角的铲 形手,则将开出的岩石向后扒去。那排带孔的球状灯泡给了他足够的光亮,他判 定那就是多福尔星球人最初的用途。利用这些灯光来进行信息交换,想必是他们 迈向文明的第一步。 自从那次外科医生们碰头以后,萨渥德总是控制住自己的思想。他在考虑逃 跑的事情,他将这想法深深地藏在心底。 因为他确信,比亚德会将这事泄漏出去,他总是不停地努力促使萨渥德回到 矿区,回到那个家中。 去你的吧!现在萨渥德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他要返回地球。第一件事是做 外科手术;第二件事是去麦琪那儿。 “锰。”比亚德突然说道,打断了萨渥德的思路,“我总喜欢来几大口,开 开胃。” 那岩石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奇香,很像晚餐前享用的鸡尾酒。然后,他继 续前进,带着这个多福尔人全神贯注地穿过一个又一个矿床,开辟自己的出路。 萨渥德思忖着要做的那件事,也就是要摸清楚停放那架太空侦察机的地方究 竟在哪里。他猜测那架太空侦察机停放在某个金属制造中心,萨渥德不敢询问是 哪一个中心。比亚德没有能力使他成为矿工,成为多福尔家族中的一员,但这并 不意味着他有能力不顾比亚德的反对而逃跑。 萨渥德要找到那个停放太空侦察机的地方,关键是要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 他现在的才智发挥得不能尽如人意,可是,一旦不能比这些吃石头的人更狡猾, 他就会失去自由。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架太空侦察机萨渥德必须要睡上一会儿, 他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请下决心吧!”比亚德恳求道,“我再也熬不下去了。你这样到处乱闯会 遇到麻烦的。” “我懂,我懂。”萨渥德以不耐烦的口吻答道,“忘掉她,我不打算回她那 儿去。” “可是,那儿很舒服” “我警告你,不许再提她!” “噢!”比亚德屈从地说,“可是,我们不可能再找到类似于我以前的睡眠 圆石那样舒服的东西了。你知道吗?它是松软的石灰石,中间开了个槽,那正适 合我们的身体,不论是谁,只要躺在那睡石上,就会立即进入梦乡”萨渥德企图 阻止他说下去,可是他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 “看那儿!那就是睡石。”比亚德诱惑地说道,“如果你不喜欢回家,那么, 我们就在这儿睡,够公平的吧!” “我同意。”萨渥德承认。 至少可以说,那些砍劈而成的岩石房间是安静的,所有的人都已睡熟了。他 必须躺一会儿,他可以在主人醒来之前离开这儿,而这段时间足够使他得到一定 程度的休息意想不到的是,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比亚德和孩子们已聚集在自己 的周围,他们都张开三只手臂。在场的还有钝克医生、老外科医生和本地的代理 法官,他们都在等待着询问他回家的时间和经过。 “你的办法成功了。”法官喜形于色,“他回来啦!” “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老医生有些自鸣得意。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钝克医生热切地问萨渥德。 “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萨渥德小心翼翼地询问,但又害怕那种结论。 “你能回家来,本身就说明了你的情绪已经恢复了稳定。” “你知道这些吗?”萨渥德对比亚德展开了无声的挑战。 “当然知道。”也是无声的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要诱骗我回到你的家里?” “因为你使我迷惑不解,你讨厌我们的身体,而这儿的人一直认为我们的身 体是很动人的。你也不喜欢开矿,不喜欢和自己的家庭成员在一起生活。你想干 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正如你自己说的什么回地球去,和一个有怪名字的 生物,叫什么‘麦琪’的结婚,是不是?我总是猜不透你是如何看待事物的。与 一个外星智慧人生活在一起的确不容易。” “你不必解释了,记住,我有同样的问题。” “真的?”比亚德默默地同意了,“我担心你跟太空侦察机走了。我懂得的 只有开矿,根本就不懂什么机械,或者机械制造中心之类的玩意儿。” 萨渥德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因为比亚德知道得越少,对他可能去做的事的猜 测也就越少,从而背叛萨渥德的可能性也就越校“你能不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如何 驾驶你的那架太空侦察机?”法官说道,“你知道,这倒不是我们缺乏工程上的 能力,只是我们以前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复杂的飞机。当然,我们会有的―― 我肯定你会明白这一点,不过这样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出现罢了。我们是能够靠自 己的力量造出来的,但是,如果有了你的指点可能更容易些。” “在你情绪不稳的时候,叫你去操作那架飞机真叫人不放心啊!”老医生补 充道,“你知道,我们还没完全肯定你是正常的。对于家庭,你有义务使自己” 萨渥德盯着比亚德和孩子们。比亚德充满深情地望着他们,而萨渥德却俨然像一 位凶恶的矿工工头那样面对着他们。他本想用拥抱的方式与他们告别,但他们却 是那么猛烈地撞到他的身上。那怪模怪样的尖尖的锥形头竟然使他身上零零落落 地掉下了几片东西。他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尤其是比亚德的那副该死的讨厌相, 真叫人受不了。 “让我走吧!”他狂乱地对法官喊道,随即跟着法官潜入了一条高速的隧道。 比亚德还处在悲痛之中,而萨渥德却悄悄地制订了他的行动计划:当自己去 看那架太空侦察机时,必须对维修工作说几句恭维话,假装着对如何操作控制器 作一些解释。他必须耐心地等待机会,但只要一有机会,就立即起飞升空。因为 他知道,如果这个计划失败的话,他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他会被迫离开 飞机;其次,比亚德也是一个因素。如果引起比亚德的怀疑,他俩就会发生争执, 从而使身体处于瘫痪状态。 这一计划经过精心筹划,萨渥德必须做的就是保持一丝不苟地控制住自己。 在他看到停放在布满凹坑的场地上的那架太空侦察机之前,他是这样做的。 但当他真的看到时,他一下子便失去了控制。他鲁莽地跳进了太空侦察机的气压 舱,穿过通道进入驾驶舱。 “等一下!等一下!”法官大声地喊叫着,其他人也从机械制造中心向太空 侦察机这边跳过来。 萨渥德还没有来得及关闭气压舱的盖子,就跟比亚德干了起来。比亚德惊慌 失措地问:“你想干什么?”同时使身体僵化,萨渥德顿时动弹不得。 “你问我干什么吗?”萨渥德满腔怨恨地说,“我要离开你们这个讨厌的星 球,到另一个世界去,那里的人生活得才像个人,而不像打地洞的鼹鼠!” “我不懂你的意思。”多福尔人焦急地说,“但是,在我们的权威还没有作 出决定之前,我不会让你做任何事情。” “你不可能阻止我!”萨渥德得意地说,“你可以控制住整个身体,但是你 却无法控制住我的两条人类的手臂。” 当然啦,那两条手臂的作用,是他一直瞒着比亚德的最大秘密。 萨渥德按下了起飞的按钮,一声长鸣,太空侦察机迅速升入太空。 飞机开始旋转。 怎么?飞机竟突然翻转过来,以致命的速度向地面俯冲! “他们在飞机上做了些什么小动作?”萨渥德喊道。 “小动作?”比亚德呆呆地重复着,“不是工作得很好吗?” “但飞机应该向天上飞呀!” “噢,不!”比亚德说,“我们的飞机从来不向天上飞,因为那里没有岩石。” -------------- 书路扫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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