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妹你在听电话吗？”沈天虹见没回答又问。 小妹这才赶忙收回思绪，一定是熬夜的副作用，精神总也不能集中，老想些见鬼的事 情。 “是我，有办法了吗？”她说。 “暂时还没有，不过从控制室的机器上看到一行字。”原来刚才林教授坐下去的时候无 意中碰动了那台当控制终端的奔腾的鼠标，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的屏幕被激活了，沈天虹注意 到那上面显示的字已经不是以前的“欢迎进入黑暗世界”，而是“全体注意准备战斗”。这 几个字好象让他回忆起在海军的日子，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就在他看的时候，莫名其妙 地，从屏幕底端一个一个跳出小字： “CallQiaoFengtoresethismachineifyouseethis.MYAO” (呼叫乔峰reset他的机器如果你看见这字条。莫瑶) “是那只睡猫的留言？”听到沈天虹转述那行字的内容，小妹马上反应过来。瑶被称做 “睡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爱用的这个代号，如果按照汉语拼音用Ｙ做大写ｉ的写法，她 这四个字刚好可以读成“喵”，就是猫的叫声，再加上猫的特点也是睡懒觉的，那就跑不掉 了，她自己好象也认可这个外号。不过她让乔峰reset他的机器是什么意思？还有这句话到 底是在她进入虚拟世界之前还是之后打上的？沈天虹可说不清了。 “不管怎样，让乔峰试一下。”苏少军提议。 “可这鬼电话打不出去。”小妹抱怨道。 “让智能所打，可惜电话撂了，得等十分钟。”苏少军很后悔自己没早点说话，也许这 句留言真的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他和瑶也是老熟人了，当时他们都在蒲公英乐队，瑶是伴奏 吉他，偶尔唱两次合声，他是键盘手，算灵魂人物之一。当时的很多排练和出磁带的联络都 是他跑的，老实说这给他后来经商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经验。瑶给他的印象是吉他弹得很 好，嗓音也很好，如果适当培养的话可以成为星级人物，当然她的兴趣似乎不在这方面。她 也很少在乎钱，当时的蒲公英乐队没什么收入，经常是靠几个队员自己解决乐器及一些消耗 品，她是唯一没有抱怨过的一个。至于玩电脑，虽然是他的本业，他却没注意到她在这方面 的水平，事实上他是进入中关村电脑商的行列后才发现她在中关村电脑玩家中的知名度极 高。关于她的一个总体概念是她总是在别人没办法的时候有办法，不过等别人有办法的时候 她通常就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睡懒觉去了，她的“睡猫”外号倒是名符其实。 “算了我自己去找乔峰。”小妹等了几秒钟就不耐烦，“看好龙飞和他那台机器，我尽 快回来。”她对苏少军嘱咐一句就飞跑下楼。 八九点钟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烤得地面已经有些热，毕竟是北京的夏天。小妹觉得 现在这时候再跑肯定会被人多看几眼了，不过让她老老实实地走到清华，即使是平时也不可 能。 “骑车就好了。”她一边跑一边抱怨龙飞，因为是他不让她骑车去物理楼的，原因呢？ “她的车没法带人”。 mpanel(1); 跑进清华大门，小妹才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个错误决定，因为她不知道乔峰在哪个系，光 知道他是“青蛙王子”的站长，总不能逢人就打听“你认不认得青蛙王子的站长乔峰？哪里 能找到他？”再说就算找到恐怕十分钟早过去了，还不如等在物理楼快。其实这就是小妹的 性格，她往往宁可自己跑费掉更多时间也不等，她就是不喜欢等。 “我找个电话打不就行了？”她差点儿想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刚才就该想到这点，除了 物理楼，附近这么多公用电话哪个不能打到清华？哪里还用得着跑？ 有些事情不能不说女孩子办比较有利，比如说清华大门值班室的电话男生可能没人借得 动，但小妹没费力气就借到了。她借这电话除了不想再跑外还有更强力的理由－她身上还是 一分钱也没有。收费的电话亭打市内虽不须押金但也铁定会给打了电话不付账的人一顿好 损，小妹觉得她今天干的给北大学生丢脸的事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加一项。 乔峰似乎一直守在电话边上，小妹甚至没听到“回铃”－代表对方电话铃响的声音－就 听见他在听筒里喊：“谁找我？” “乔峰，请你帮忙可以吗？” “没问题。”乔峰很夸张的声音。他一定只有和女孩子打电话才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好 象自己是什么“大侠”似的。若是平时小妹准有一串讽刺的话过去，但她今天可不敢。 “其实也不是大问题了，把你的机器reset一下就成。”小妹诚恳地提出要求，老实说 她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儿离谱，UNIX机器不是随便reset的，可不象DOS，后面有一堆的麻 烦。 “开什么玩笑？”乔峰果然抗议了，“知不知道我刚把机器弄好，再来一次reset青蛙 王子就关站算了！” “我是北大物理系的小妹，就是162.105.21.120的那个小妹，算我欠你个人情好不 好，你给我把那台机器重起一次。”小妹报出自己管理的连线服务器ip地址，希望这个身 份能打动对方，刚才他不是还两次打电话过来问问题吗，总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况且小妹 管理的这个站可是整个中关村的网虫密集区，好东西很多的。 “真抱歉，我没听出来，”乔峰的态度还真的立刻转变，“这样吧，回头给我拷套你们 的系统成不成？你们是不是用的最新版的LINUX？” 好家伙，那可不是普通的大的软件啊！还好是免费的，小妹可不大喜欢盗版软件，不过 她的站上这样的东西也是有许多，有人说这是“软件共产主义”。 “六张光盘，你有空自己来拿吧，快点先给我reset的说！”既然对方开明了交换条 件，她也就不客气，拿着听筒听见那边传出COMAPQ电脑重起动的“嘟嘟”声才放下。乔峰 那边还在抱怨：“完蛋了，完蛋了，今天不用玩游戏啦……” 虚拟世界，瑶突然说：“有反应了！” “什么？”所有其他人问。 “乔峰的机器又reset了。”她解释，当然吉斯洛和兰儿不懂，他们的世界没有计算机 的概念。 “光这样不行，得让他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祭司说。 “最好直接把魔王删掉。”龙飞不知道是在说反话还是真的这样想，倒是潇觉得不无可 能，悄悄地对他说：“这个游戏不是你编的吗？赶快想办法和你的人联系，说不定能行 呢。” “魔王还有外型的时候可能还可以，”祭司又说话了，“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被关进这个 世界的吗？” 虽然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讲故事，但是包括吉斯洛和兰儿都觉得可能祭司的故事是解决 问题的关键，一致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我是dunn，”祭司出语惊人。 “是的，我就是NCIC的那个dunn，其实你们应该叫我盾，那才是我的真名，”说着他 看了一眼龙飞，“我早就认出了你，就是在你们报出网络代号的时候，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们 为什么都会在这里出现。” “你是盾学长？”战隼突然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别急，听我说。”祭司，现在应该叫他盾，继续讲下去： “都是因为那次决斗，”他又看了一眼龙飞，“你们知道我是学什么专业的吗？” 潇、瑶和龙飞当然都不知道，他们掌握的资料完全局限在当年BBS上盾的登录信息，倒 是战隼说：“您是学的电子工学吧，和我一样。” “这下子大家都是同行了，”潇暗想，“我们三个北大电子系学生碰到了两个台湾的电 子学专业学生。” “没错，不过我的专向比较怪，是脑电子学，或者叫做生物电子学更合理，研究主题就 是脑电波。” 听到这里潇似乎看见了一点眉目。战隼这时又插话道：“听说现在卖的头盔式VR系统 是您的专利？” “我的专利是里面的脑波测试和回馈线路，不过把它做得小到可以放在头盔里我是不能 够的，是别人改进的，我的原始设计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就在标准楼的顶层。” “那里不是鬼屋？”战隼问。 “鬼扯，”盾不屑地说，“我在的时候那里从来没闹过鬼。” 战隼突然吐吐舌头，道：“那里闹的鬼就是……就是学长您。” “唉！我也差不多就是鬼了，”盾叹着气说，“都怪我当时非要和你们那些人决斗，” 他扫视龙飞、潇和瑶，“我知道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你们上百个，但是又找不到很多人帮我， 刚好那时我的脑波测试样机已经搞好了，我就把它接通，通过它来和你们对战，这样我只要 想想说什么话就会立刻传到线路里，比敲键快几百倍，你们当然不是对手。” 龙飞和潇回忆起决斗的情况，果然是这样，憋了如此之久的闷葫芦总算揭开了，回头看 看战隼，脸上是一副崇敬和神往的表情，想来以一挡百的感觉的确是“爽”到了极点。 “其实就玩那么一次是没什么事的，可是我越玩越上瘾了，”盾继续讲下去，“本来我 不怎么打网络游戏，因为我手慢，网也慢。但是有了这套线路我就可以把自己联网进去，还 可以进到远程登录的机器上，当然一开始我还得从屏幕收看画面，因为我的线路原来是只能 传文字的。” “可是VR应该以画面为主啊？”战隼表示不解。 “我开发脑波测试线路的时候还没有系统的VR概念，而且我也不是专门搞电脑的，所 以在这方面就落伍了。”盾的解释很合情理。潇想到瓦的项目最初也不是从VR开始，许多 时候科研真的是殊途同归，不过常常可能研究的人琢磨一辈子也不一定想得到另外还有路。 “所以我就开始攻脑波回馈，加大传输带宽，做到可以同时传送图形和声音，”盾讲到 这儿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下去，“我成功了，这就是我申请的那项专利的主要内容。” 潇立刻想到他用的Ｋ系统，不知道这套装置和盾的有多少共同之处，从功能上说似乎Ｋ 系统涉及的范围更全面一点儿，它不仅处理视听信号，而且把嗅觉、味觉和触觉也包括进去 了，当然绝大多数情况下人类仅靠视听信号就足以感受整个世界了。 “我开始沉迷于网上游戏，”盾继续讲，“我发现利用脑波系统可以达到难以想象的速 度和灵活性，当时的玩家没人是我的对手。我经常通宵在网上游荡，把敢于挑战我的人轻松 打败。那时我的确已经不再上NCIC，那个完全是字符界面的系统已经对我没什么吸引力， 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十条网虫的戒网声明。” 龙飞做了个鬼脸，他们的戒网声明说到底是给盾看的，没想到他竟然没看到，早知如此 他们也不必真的戒了许久的网。“可是为什么我们在哪儿也找不到你？”他问。 “我用脑波系统上网就不再要注册和打密码，因为我的思想就在电路里走，现在的密码 系统根本挡不住。至于在这以前，我的通信地址你们不是知道吗？” “可是我们发给你的信都没回。” “也许我不想回吧，那时候我完全着迷于网络游戏，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是在网络里， 后来我连觉也不大睡了，竟然也不困。” “再后来呢？”战隼问，他还没解开标准楼鬼屋的疑惑。 “再后来，再后来有一天我正在网络里面，突然就停电了，我想是停电了吧。总之我受 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冲击，然后我就想退出，可无论如何也退不出来，我用尽了办法也没效 果，真把我急死了。”听到这里龙飞自然想起在图书馆他怎么也退不出去时的心情。 “你不用试了，用VR都出不去。”潇瞟了一眼战隼的表情，猜到他还在试图退出， 说。 “用脑波系统的都出不去。”瑶更正。 “我试了不知道几天，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后来我就不试了，因为我估计我的本体，就 是说我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我很奇怪为什么脑波脱离本体还能存在，难道这就是变 成鬼啦？” 龙飞吐了吐舌头，转头看潇的表情也很难看，大概也是想到自己几天后的结局恐怕和这 位盾老兄一样。奇怪的是瑶好象没有类似的反应，对了，她这个家伙是从来不会绝望的。 “学长其实你没死，”战隼说，“当时医生诊断你是被电击导致成了植物人，就把你送 进医院了。学校说你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吓吓那些爱打游戏的电脑迷，不过老实说……。” 他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明白他想说的是“植物人和死人也没有多少区 别”。 “可是后来我似乎还能做些动作，有一天我还以为自己退出了，因为我又看到那间实验 室里面的东西，我开灯关灯，推门想出去，门却是锁死的，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回网络 了。” “噢！那就是闹鬼那次了，”战隼回忆，“出事以后好象他们是把那间屋门钉死，里面 那台计算机却没搬走，那天有人听见那间屋有叮叮咣咣的声音，还有灯光，不过没人敢去 看。” “当时我的本体还在吗？” “早搬到医院去了，学校还不让我们说，不过你家里是知道的，他们还在全世界范围内 征求专家帮助，不过那些专家也没办法。” “那是当然的，”盾苦笑，“除非他们能把我从网络里弄出去。不过奇怪的是，没有本 体我怎么会做出开灯关灯和砸门这样的事？” “你们的灯是和电脑连着的吧？”瑶突然问，“还有砸门可能只是发出声音，是从电脑 里发出的。脑波上网的人一样可以往回送信息，只要你想想某些东西，就会在电脑上起反 应，不过好象只能在你原来进去的那台机器上表现出来。” “为什么是这样？”潇问，他想到瑶早说过她能在总控制室的机器屏幕上写东西，而且 刚才似乎提到能让乔峰reset他的机器。 “我也不知道，你是VR的内行，我不是，这该是你研究的课题，我只是从你和乔峰的 反应知道有人能看到我留在屏幕上的留言，至于为什么一定会回原来的机器，那是因为你从 哪里上网自然就会有那里机器的印象，我倒想试试往别的机器上发消息，不过我可不清楚怎 么发过去。” “可我并不是有意要往我那台机器上发信息的，不过我们的灯确实和电脑连在一起，可 以从电脑发令开关的。” “那就好解释了。”瑶笑了笑，她也曾经让自己实验室的灯可以通过电脑控制，因为有 时候不知不觉玩着玩着天就黑了，有个遥控可以不离开电脑就开灯能省些麻烦，特别是打那 种激烈的游戏的时候。 “我是不是可以往我的电脑送个信号，比如呼救之类？”战隼问。 “当然可以。”回答的是潇，但是我们必须解决掉魔王，至少不能被他解决掉，否则我 们的脑波被挂起了，还是出不去。 “我有办法了，”瑶说，“不过不能说，我猜到这个虚拟世界是怎么作业的，我想我能 打开它，但我一说出来它肯定会修改自己。” “这里太不安全，我们去找伯顿王吧。”好久没说话的兰儿提议。 智能所，VR系统控制室，小妹、沈天虹还有林教授一起盯着那台奔腾的屏幕。刚才小 妹给乔峰打完电话就来到这里，门卫也没拦她，她下到控制室时那台机器的屏幕上正好出现 一行新的留言： LetQiaoFengtypeinwhatIshowonthisscreen.MYAO (让乔峰按我在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敲进去。莫瑶) 小妹马上给乔峰打了电话，这次她简要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乔峰表示能帮的忙一定会 帮，但是他的机器还没重起完毕，暂时不能运行程序。 “现在屏幕上也没出新东西，”小妹说，“你先挂上电话，我们看到什么就立刻打电话 给你。”所有的人都认定屏幕上显示的留言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了，沈天虹先给北大拨了个电 话，通知苏少军他们暂时不再和他定时联络，苏少军说刚才龙飞的那台机器发出奇怪的声 音，他不知道是什么。 “你能描述一下吗？”林教授问。 “是说话声吗？”小妹接着问了一句，她想到刚才龙飞似乎就通过计算机说了句什么。 “不是，”苏少军回答，“快听，就是现在，又响了！”他把话筒对着机房门，距离太 远，但是智能所这边仍然听到清晰的电子声音： “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不断重复。 “是电报码，国际通用求救信号，SOS。”沈天虹听出来了。 “龙飞正在呼救？”小妹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用说是非常担心他的安全。 “我想只是他试图和外界联系。”沈天虹并不着急，他接下去问电话那边的苏少军， “你看看他的呼吸和脉搏，是不是还正常？” “好，我这就去。”苏少军离开了电话。 其实应该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小妹却觉得等了无限长的时间，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 地跳。“龙飞他不会有事吧？” “好象没事。”苏少军的话总算让小妹悬到嗓子眼儿的心又放下去，一瞥间见到奔腾的 屏幕上又出现新的留言，赶忙道：“快看！” 伯顿王城堡。魔王大举进攻的消息早已传开，因为海岸和森林都不适合防守，伯顿王把 他的卫队和其他能招集到的武力全都收缩到城堡内，一些逃难的人群也被破例放入城堡，一 时间这里成了嘈杂拥挤的世界。 “这个伯顿王根本不会打仗。”吉斯洛小声说道。 包括潇、瑶等在内，他们一行七人都以雇佣兵的身份进入城堡，并向伯顿王请求防卫城 堡一角的塔楼，伯顿王正愁没有可用的兵力，立刻答应了。战隼、潇和龙飞从城堡内的武器 库领取了自己喜欢的武器，战隼是用弯刀，龙飞爱用重剑，潇仍然是拿霰弹枪，他觉得现代 化武器威力应该更大些。瑶什么武器也没拿，她好象并不打算“打”这个游戏。 “寻常的刀剑是不如现代化武器有威力，”吉斯洛临时给两个客串的斗士上课，“但是 如果你用你本身的潜能激发，就能从刀剑上射出破坏力超强的刀光或者剑气，达到远距离攻 击的目的，潜能强的人甚至可以达到比现代化武器更远的射程。” 尽管这听起来象武侠小说，潇还是表示认可，因为他在红鹰堡看到过吉斯洛用剑，那攻 击力确实不是一般弹药武器所能及的，问题龙飞和战隼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学会他那样的武 功？ “师父，我的剑已经没能量了，我要去拿把枪。”兰儿对祭司，或者盾说。 “三斗神的剑怎么会没能量？”吉斯洛插话。他接过兰儿的剑，看到嵌在上面那颗宝石 果然暗淡无光，这是剑上存储能量太低的标志。 “真奇怪，”吉斯洛说，“看来是什么地方不大对了，你爱用什么武器就去领吧。”他 把剑还给兰儿，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十一：冲出黑暗 智能所，小妹看到屏幕上显示： loginsuperuserandruninbatch (进入超级用户，以批操作执行) 她马上拨电话给乔峰，告诉他新的信息。 刚刚说完，又有新信息传来，小妹一字一字地念着，惟恐出错或者漏掉一个字母。乔峰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照打进去，那多半是些UNIX命令，有的是手册上标“慎用”或者 “禁用”的，还有是他从未见过的，中间还夹杂着机器码。小妹念得很慢，但乔峰还是有些 担心打错，打了一行，他想要求小妹复诵一遍，但是不行，因为新的内容已经把老的覆盖 了，她不能浪费时间。 信息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小妹不得不用较快的速度读，相应的乔峰敲键的速度也逐渐 加快。到最后差不多每行都是一闪即逝，小妹念的速度无法跟上。 “慢点儿！”她急得叫道。 滚动的屏幕显示应声而止，小妹有点儿傻眼了，她根本没看清最后两行都有什么。 “完了吗？”乔峰在电话那边问。 “还有两行。”沈天虹接过话筒，把最后出现的内容背出来。“我现在复诵一遍，你校 对。”他接着真的从头到尾背诵起刚才的信息内容。 “你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小妹看怪物一样看着沈天虹，直到他背完了才说。 “我还能背整本的牛津字典，你信不信？”沈天虹脸上头一次浮现出幽默的表情，“我 在船上的时候没事就背书，还有时候背电报码，用录音带快放，看谁记得多，我能背到六千 多个，最厉害的人能过万，背这几百字有什么大不了的。” “哇！那你来考TOEFL、GRE准拿高分了。”小妹想起东方学校的单词地狱。 “我考了也白考。”沈天虹做了个“遗憾”的表情，“他们不会给我发签证的，就算他 们发也有人不让我出。” “国家安全局？”小妹脱口而出，随即后悔。 “我老婆。”沈天虹苦笑。 伯顿王城堡的塔楼，这是一个可以看到整个城堡概况的地方，向外的一侧隔着护城河就 是伯顿森林，隐约能闻到森林里花草的香味，向内一侧只有很小的窗口，透过窗口看到的都 是紧张忙乱的人群。伯顿王确实不会打仗，他的布防无论从冷兵器作战还是现代化战争的角 度看都没什么道理，然而面对魔王这样的敌人，无论什么战术恐怕都不会太有效。 “学长，你说他会以怎样的方式进攻？”战隼问盾。 “不知道，现在的魔王已经进化到了没有具体的形态，所以任何进攻方式都是可能的， 不过我猜他会首先选择我们无法防御的方式。” “那他有没有弱点？” “是啊，魔王的弱点是什么？”潇悄声问龙飞，“他可是你编的。” “都说了我没还编完，进化的魔王只是一个概念，真奇怪怎么真的会碰到这样的怪 物？” “说得也是，”潇又去问瑶，“你觉得真的是在打一个普通的网络游戏吗？” 瑶并不回答，她倚墙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嗨，你怎么了？”兰儿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个长得和她非常象的女孩子似乎有些古怪， 大声问她。 “我没事儿。”过了好几秒钟瑶才回答，认识瑶的人知道其实这在她是常见的现象，是 她正在思考一些困难问题的标志。不过兰儿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她接下去问：“不舒服 吗？” “没，”瑶一笑，“我刚刚给智能所发完信息，速度太快，也不知道他们收不收得 到。” “为什么那么快？” “因为魔王的攻击已经开始了。”盾代替她回答。 是的，在他们都没注意的时候，天空已经变得昏暗，这不是通常太阳落山后的那种昏 暗，而且现在也不到天黑的时间。吉斯洛记得这样的感觉，不久前由魔王手下的木道人和水 先生进行的那次试探性攻击中，就有同样的现象，只不过这次来得更快更猛烈罢了。 “五行的修炼者，你们觉悟吧！”吉斯洛抽出佩剑，走上露天平台，向看不见的敌人呐 喊。 “恐怕不会仅仅是他们。”盾也取出祭司权杖，向兰儿示意，“我们一起去。” “还有我们。”战隼和龙飞一同起立，各执武器冲出。潇和瑶也跟着上去，瑶似乎还说 了句什么，但没人听清。 “看！”潇指向城堡外面，只见一大群叫不出名字的怪物正从森林里涌出。 天空变得更黑，应该是太阳的方向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辉，伯顿王城堡的守卫者们从所 有的位置向涌来的怪物射击，但没有多大效果，那些怪物仍是不断地逼近，逼近。 “雷霆剑气斩！”吉斯洛的绝技。空中闪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但马上熄灭了，潇甚至来 不及看清身边是否还有同伴。 “正义和光明的力量！”兰儿的激光剑又能用了？回答潇的疑惑的是那美丽的淡紫色 光，比他以前见到的更美丽也更明亮，他甚至看见兰儿飘飞的长发，却看不见她的脸。 “圣灵盾！”这一定是祭司的招式，他的名字叫盾，用的招式竟然也叫盾。潇看到暗绿 色的光辉在空中弥漫，笼罩了整个城堡，还听到怪物难听的惨叫声。 “砰！”霰弹枪射击的声音，龙飞看到身边爆出的火花，这里应该只有潇是用弹药武 器。 “砰！”枪声来自另外的方向，居然是瑶，她拿的枪是兰儿丢下的，这家伙军训的时候 玩枪玩得不错，是女生里面五发能打到48环的不多的几个人之一。 “到底有完没完啊！”战隼的声音即使在激战中也让人觉得软软的，但是他的刀法可并 不差，几乎可以和吉斯洛的剑气有同样的攻击力。 “原来我最没本事啦。”龙飞空挥几下剑，却不能象别人那样进行远距离攻击，早知还 不如选弹药武器了。 那一点点来自太阳的光辉也消失了，周围变得完全黑暗，只剩下风，在耳畔呼啸，龙飞 听到风中似有人在哭泣，那呜咽声让他觉得无比难受，他很想大吼一声，可是无论如何也发 不出声音，他想看看周围的同伴，却发现自己已是只身一人。“潇呢？别的人呢？”他疑惑 着。 “哈哈！抵抗我的人，只有死！”来自天空深处的魔王的声音，“我要让你们孤立，让 你们绝望，再把你们统统吃掉！”他的声音比在红鹰堡的时候更加难听了。 清华，电机系一个实验室，乔峰盯着静止的COMPAQ的屏幕，他执行了电话里传来的瑶 的程序之后这屏幕就一直没发生过变化，只有代表系统正忙的指示灯不断闪烁，再就是硬盘 转动的噪音。 “师兄，这是什么程序？”红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乔峰背后，问。 “我也不知道，是北大那个小妹打电话让我敲的。”乔峰摇摇头，他的程序能力和北大 那些怪物没法比，事实上他完全是自学的UNIX，既没有名师指点也不象瑶看了那么多的 书，而且瑶是出了名的什么程序都敢写，什么命令都敢试，乔峰的兴趣基本集中在打游戏 上，至于其他方面，只要保证机器能用就成了，他既不是计算机专家也不打算成为。 “我的打印机好象卡死了。”红星是来找乔峰帮忙的，她正在加班赶毕业设计。 “好吧，我去看看。”乔峰估计一时他的机器不会“活”过来，过去看红星的打印机。 北大物理楼，苏少军和一群网虫惊恐地看着龙飞用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冒出淡青色烟雾， 他们甚至闻到了塑料烧焦的味道。 “失火了！” “是不是短路？快拉闸！”众人七嘴八舌吵着，正在这时电话铃尖利地响起来。 “千万别动龙飞的机器！”电话里是林教授有点儿走调的声音。 智能所，同一时间，这里的情况比北大还糟，接Ｋ系统机房的保险开关已经自动跳断 了，只有备份电源还在维持供电。代表系统过载的红灯，使用紧急电源的桔色灯还有标志将 要自动关机的黄色灯交替闪烁着，伴着各种刺耳的警告信号声，真有点儿“世界末日”的感 觉。更添乱的是总控制室那台老奔腾，开始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没人想得出是什么地 方发出的。小妹呆呆地站在控制室中央，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好，林教授反反复复对着已挂掉 的电话说“千万别动那台机器”，沈天虹不知从哪儿找来个灭火器，抱在手上，可是除了那 台奔腾发出塑料烧焦的味道外并没有其他地方有火警，他也没喷。 虚拟世界，龙飞双手紧握重剑，孤零零地站在完全的黑暗中，他感到脚下的地面在颤 抖，那是地震来临时的颤抖，是火山爆发前的颤抖。他不敢移动脚步，即使这样他也很难维 持平衡，空中魔王那尖利的笑声还在回荡，震得他耳鼓欲裂。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希望能够 看到点儿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暗，从未经历过的黑暗，那黑暗似乎是有型的重 物，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压得他没有呼吸的余地，这一定是陷身泥潭的人临死前的感觉， 他不知道怎么想到泥潭这个词，网络多用户冒险游戏的英文缩写MUD直译不就是泥潭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魔王的笑声也消失了，或许是龙飞的听觉失灵了，他觉得胸前的重压 似乎减轻了一点儿，脚下的地面也不再颤抖。 “游戏结束了吗？”他问自己，“我是不是被挂起来了？”潇的感觉和龙飞也差不多， 当他还在努力射击那些不断涌来的怪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看不大清下面的景物，他回头寻 找同伴，却发现他们的身影也变得模糊，好象和他隔了层薄雾一样。他决定放弃射击，因为 已经看不到下面。他想离同伴近些，就走向平台中心，可是走了好几步，那几个人和他的距 离却似乎没有缩短，他又走了几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连平台边缘也看不到了，那些同伴的 身影也已消失。他记得这个平台只有十几步大，就继续摸索着往前走，可是却无论如何也走 不到头，直到听见魔王的笑声，他才明白，自己是被魔王的法术禁锢了，法术这种东西在现 实世界是不存在的，然而在虚拟世界里，不仅有，而且非常有效。 “魔王的弱点是……他总是想多占……系统……资源。”盾的声音，微弱而且断断续续 地传来，也不知是他受了伤还是被魔王干扰，但他确实是唯一能够在魔王大笑的时候发出声 音的人，至少瑶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并且也只是这一句。她刚才也是突然发觉自己成了孤身 一人，并且落入完全的黑暗中，因为毕竟不经常打游戏，她反而不象龙飞和潇那样感到万分 难受，她只是担心地想着传给乔峰的程序究竟执行了没有，到底有没有效。早在发觉虚拟机 失败的时候，她就在思考这个虚拟世界的运行原理，听到盾的话更验证了她的猜想，不过现 在她也没办法再向外界送任何信息了，她知道那种重压的感觉其实是和外界联系被切断的感 觉，现在这个虚拟世界里的每个人都是一段孤立的程序，在不知道什么网段里运行。“也许 我们都会被挂起来，等新的玩家进来援救。”她第一次觉得对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 战隼，他只是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可能就和盾学长一样了，他可不要死，也不要变植 物人，那太惨了。可他也没什么办法，怪就怪为什么要拿这个新买的VR头盔打游戏？！ 清华，乔峰的实验室，那台COMPAQ工作站突然发出“嘟嘟”声，自动重起了，红星的 打印机也在同一时刻活动起来，吐出张打印纸，上面两个用星号拼成的很大的汉字：“谢 谢”，乔峰和红星都没看见右下角四个小的英文字母：“MYAO” 北大物理楼，同一时间，龙飞大叫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苏少军和另外几个人连忙去扶 他，却见他自己扯掉头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喃喃道：“憋死我了！” 智能所，也是同一时间，在Ｋ系统自动关机的告警声中，潇慢慢推开面罩，用力眨着不 适应外界光线的眼睛。他想从椅子上下来，但动作不灵活碰倒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很大 的声音，沈天虹第一个冲进来，他已经把灭火器扔下了。 “你是谁？”潇不认得沈天虹，问。 “别管我是谁，你情况怎样？” “我没事，他们都出来了吗？”潇说的他们，指的当然是瑶和龙飞还有战隼甚至盾，他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虚拟世界里。刚才他被完全的黑暗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知道自己可 能要被挂起了，忽然觉得有一个很强烈的意念在他脑海里打转，这个意念就是：“无论如 何，只要一直往前走，再长的黑暗也总会有尽头的。”于是他就试着移动脚步，开始那几乎 不可能，但他曾经有过一次在网段中被困的经验，上次是瑶帮他走出来的，他认定自己能走 得出去。就这样，他和完全的黑暗搏斗着，魔王的笑声早就听不见了，事实上他不仅是置身 于完全的黑暗，而且也是完全的寂静，但他还是努力向前走。“也许前方仍然是黑暗，但只 要我还能移动，我就要一直走下去。”他默念着，自己坚定着自己的信心。 这很象在事件陷阱里的那次，如果说有不同，就是那次他还能摸到墙，而这次什么也没 有，他很担心自己会原地打转，但那也比静止强，因为在网络里任何东西都是以电波形式存 在的，电波不能静止，一静止就会消失。 走着走着，前方似乎亮出了一点星光，潇向那光走去，直到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标记 台。 “杨潇退出系统。”他对标记台小姐说。 “再见，祝你周末愉快！”单调的电子声音，却比任何乐曲更让潇觉得好听，毕竟他又 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没事吧。”沈天虹见潇一直在发呆，又问了一句。 “我没事，快去找他们。”潇觉得奇怪，因为他刚才就这样说过，身边这个人却显然没 听见，不过半秒钟后他就明白了，原来他前面那句是用Ｋ系统的方式“说”的，根本就没发 出声音。他这次打VR的时间确实有点儿过长了，几乎分辨不清是在用VR方式还是实际方 式。 “龙飞也没事，”说话的是小妹，她刚刚往北大物理楼挂过电话，“他说他有点儿头 晕，不过还好，过一会儿他就到这儿来。” “这是最轻的VR系统副作用了。”林教授也完全恢复了“为人师表”的尊严和冷静， 看不出他刚才也是手忙脚乱的人之一。 “别跟瓦老板说行吗？”潇对林教授的出现有些紧张。 “不是瓦老板他们能找到我？你准备挨骂吧。”林教授淡然一笑，挨瓦老板的骂并不是 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总控制室的电话铃又响了，还是台湾那个女孩子： “谢谢你们。”她劈头就是这一句，所有的人都有些蒙，不过她后面的话就比较清楚 了，是战隼让她打来的，他就是一开始“掉”进虚拟世界的那个人。 “大家都没事了，再见。”沈天虹挂上电话。 “哎呀！还有瑶！”小妹突然想起来，急急忙忙跑向值班室。 值班室里，瑶还是标准的“睡猫”的样子，好象这里天塌下来也不会醒一样，小妹有点 儿慌了，冲过去用力地摇她，一边大声叫：“喂！瑶！快醒醒！！你没事吧？！” “小妹你好烦呀！”瑶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他们都没事，我当然也没事，你让我 多睡会觉好不好？”说完她又闭上眼睛，回到梦乡。 “这家伙！”小妹挥挥拳头。这就是中关村最擅长摆弄计算机的瑶，真没法相信她就是 北大无线电系，也许是整个北大有史以来的头号程序高手，刚才还在虚拟世界里面大显身手 的家伙，但小妹知道那段显示在奔腾电脑屏幕上的程序没有别人写得出来。 “测测她的脑波辐射。”潇对林教授说。 “早测了，才55。” “这么低？！那她怎么能和电脑直接联网？”潇有些不相信，自己拿过仪器看了看，那 上面确实只有两个红色数字5，最高位是0。 “你是说总控制室那台奔腾？”林教授问。 “对，她先在那里睡着了，后来就进了虚拟世界。”潇概述了晚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有 点儿过度兴奋，他并不觉得困，但是运动神经好象还不能适应现实世界，一走动就碰到东 西。 “可能那台机器上的微波卡能和脑波耦合吧？”林教授也说不清，他在电子学方面是完 全的外行，不过那台奔腾电脑上是插了块微波测量卡，用来连接校对其它仪器的。“等瓦回 来就什么都能搞清楚了，你还是先回宿舍去休息吧。”林教授最后说。 “你们的系统已经没事了，赶快备份文件，还有下周的音乐会，不许赖帐。”瑶的梦 话，她还记着最初来的目的，潇可差不多都忘了。尾声：极光 夜，又是320的车站，银色雪花装饰的中关村路幻化着神奇的色彩，那些电脑厂商的霓 虹灯广告好象也比往常更加漂亮，大恒公司的铜招牌在路灯的钠黄光照耀下几乎就象金制的 一样，闪着迷人的光辉。有个穿李宁服的女孩子和一个男孩子站在轰隆隆作响的汽车旁边，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汽车售票员不耐烦地开关着车门。那女孩突然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男孩子轻轻一笑，捧起女孩子的脸，慢慢地，把一个吻印在她额头。 “看！极光！”女孩子说。 “北京怎么会有极光？”男孩子以为是女孩子觉得不好意思，故意找话引他离开。但 是，在那遥远的北方天际，原本浓密的暗红色云层渐渐地散开了，就象拉开大幕一样，露出 宝石蓝色的天空。路灯和霓虹灯同时熄灭，连公共汽车的噪音也听不见了，四外是完全的寂 静，而那天空中，慢慢浮现出的，是久违了的星星。 男孩子和女孩子，也许还有公共汽车上的人，一起注视着天空，注视着那渐渐拉开的大 幕后的舞台。那里，就象放焰火一样，首先射出一条淡紫色的火焰。那火焰紧接着成扇形扩 散开，照明了半个天空，紫色火焰还没有消失，蓝色、绿色、黄色、桔色还有红色的火焰又 升起来，在天空中汇合成一片色彩绚丽的云霓。不，不是云霓，那更象是面彩色的旗帜，骄 傲的属于天空的王者的旗帜，在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中挥舞，挥舞，她的光华照亮了整个大 地。 “真美丽的焰火。”不知是谁说。 “不是焰火，是极光。”说话的是那个男孩子，他是潇，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自然是 瑶，他们总是在一起的。 “极光是天帝招兵的旗帜，”潇默念着，但他肯定瑶能听到，“她是燃烧在天庭里的骄 傲的火焰，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将成为天帝名下的战士，踏上一条充满艰险和光荣的征 程。” 刺耳的电话铃声。瑶几乎要敲一记自己的脑袋，怎么忘了把电话插头拔掉？！她左手按 计算机上的暂停键，右手不耐烦地抓起话筒，正想立刻扣回去挂断，却听到潇的声音从里面 传出： “我梦到你了！” “见鬼！”瑶觉得潇越来越离谱了，她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闹钟，半夜一点多，他这家伙 就喜欢在这时候打电话吵人吗？ “有话明天说，我在录音。”瑶在准备蒲公英乐队的告别演出，潇的这个电话把她费了 半天力气的录音全毁了。 “我梦到你和我在320车站，还有极光！”潇的声音很大，如果他是在他们宿舍楼下打 这个电话全楼人都会被吵醒的。 “什么极光？”瑶反问一句，但立刻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BBS小说，一个穿越时空寻找 儿时回忆的女孩子和一个少年的故事，潇一定也看过。 “极光是天帝招兵的旗帜。”潇念了一句，果然是那个故事。故事的结局瑶不记得了， 那两个人最后到底怎样？ “潇，故事的结果是什么？”瑶问，也许他记得吧。 “我也忘了，”潇似乎在笑，“明天去查查网络精华区，那个故事可能还存在里面。” “你把我的录音全毁了。”瑶抱怨。 “你们不是下月才演出吗，有的是时间，说不定新录的比旧的好。”潇根本没有道歉的 意思。 “可恶！” “对了，你给乔峰的是什么程序？他打电话问小妹，小妹找不到你就问我，我哪里知 道？” “我都不记得了，也许再碰到魔王我才能想起来，你就和他说是专门克制魔王的程序好 啦。”瑶神秘地笑笑，她不是喜欢弄玄虚的人，然而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网络快报说台湾一个植物人复活，你说是不是dunn？”潇又说。 “你说是就是吧，我要撂电话了。”瑶一边放听筒一边摸计算机的暂停键，这才发现她 刚才按错了，录音一直就没停。 “等等。”潇的声音还是那么大，在录音程序上显出明显的峰值，瑶呆呆地看着屏幕，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欢乐颂”的旋律，音质很差，不象是从激光唱盘放出来的，恐怕也不是 磁带上的，而是程序合成的，对！是那天打完图书馆那个游戏时电脑播放的！瑶突然有了个 想法，按下电话增音按钮，那激动人心的旋律顿时充满整个房间。 “演唱会就用这段了。”她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