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节 今天是星期五，而距离雅各星发生军人政变的五月十三日，已经过去了整整 一百零八天。 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执行官公署通过国家信息中心发布公告：首席执行官迪 亚洛元帅，将协同执行官公署的高级官员一起，巡查南方各地，" 观赏风土、体 恤民情".事实上，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不过是执行官公署为了稳定南方而采取的 一种策略。因为最近两个月以来，南方与军政府之间的不和谐音符不断增加。迪 亚洛元帅的此次南方之行自然是要" 恩威并用、软硬兼施" ，无论如何也要压服 南方，服从中央，保证国内局势的稳定，否则军政府的地位稳固，也就将无从谈 起。这次与迪亚洛同行的包括政务总监陈陵辅元帅和总司令埃斯特元帅在内，而 蒙特西诺上将则被安排留守首都，以防万一 .虽然，首席执行官大人离开了首都， 但是所有重要的政务，依然需要迪亚洛元帅亲自处理。所以，随同浩浩荡荡的" 巡游团" 一起出发的大本营，就成为了现在雅各星真正的" 行动的总统府".昨天， " 巡游团" 抵达了此行的第一座大城市达尔文，市政当局的接待和欢迎工作还算 中规中矩，但这事实上也就是一种怠慢。不过，出于此行的目的，迪亚洛并没有 过分的挑剔。更重要的是，此时的迪亚洛元帅还必须面对更为棘手的问题。 按照军方的习惯，周五一般是不安排重要的决策会议的，因为临近周末，大 家的心情容易浮躁，可能给决策带来不良的影响。而今天却绝对是一个例外中的 例外，作为决策部门的大本营，不但在这个星期五安排了重要的决策会议，而且 是由全体高级军政官员参加大本营决策联席会议。而这其实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因为这个本应该在昨天就结束的会议，因为两位新任元帅的之间的争吵而被迫推 迟。 陈陵辅和埃斯特不和，在雅各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而在这次军人政变中， 两个人作为策划者和实施者，也很难说谁的要功劳更大一些。而且，此时的两个 人都分别握有重权，而他们之间明争暗斗也就成为了军政府的一块心病。 在昨天的会议上，两个人之间矛盾的焦点，集中在特种部队的指挥权和军队 财政体制改革的问题上。在雅各星的武装力量的战斗序列中，特种部队指的是水 上警备队和空军。由于，雅各星全境内只有一块大陆，因此没有设立海军的必要。 但是，这不等于雅各星没有水上武装力量。只不过是被限制在内河的范围内 且力量相当有限而已。这部分武装，原本归属总参谋长直属的水上警备队司令部 统领。 在昨天的会议上，政务总监以" 水上警备队属于治安力量" 为由，要求改由 政务总监管辖。而总司令则认为，这是政务总监有意肢解军队，削弱总司令的权 威，" 图谋不轨".最后，终于因为这部分武装的实力的确有限，再加上迪亚洛的 支持，埃斯特最终同意移交指挥权。 但是，在如何处置空军的问题上，政务总监和总司令都是寸步不让。与水上 力量不同，雅各民众自卫军的空军是全军的精华所在，虽然其人员编制有限，但 是却拥有极其强大的战斗力。而且，空军司令部还直接统领着空军陆战队和针对 外太空防御的防天部队。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空军陆战队虽然只是相当于一个加 强团的兵力，但是因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战斗力决不逊色于一个整编师。 mpanel(1); 在这次政变中，正是因为这支部队的快速突袭，才成功的控制了达尔文的局 势。 并且，毫不费力的让两个警备旅的非嫡系部队乖乖地缴枪投降。对每一个想 要捞取资本的阴谋家而言，这支强大的武装力量都具有非凡的吸引力。在政变结 束以后，迪亚洛元帅似乎有意让总司令拥有对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但是，政务总 监却总是在私下里抱怨自己的力量和地位不相匹配。要求让他指挥包括陆战队在 内的整个空军，至少是不让总司令插手其中。在昨天的会议上，两个人为了这件 事都拍了桌子，而迪亚洛元帅却始终也没有明确的表态。 当然，会议的另外一个焦点问题是有关军队财政体制的改革问题。在会议上， 总司令提出要提高军队的待遇，增加军人的工资。同时质问政务总监领导的执行 官公署军需处，为什么停发了，近卫整编陆战第六十八师（埃斯特曾经这个师的 师长）的军饷。而政务总监则授意军需处的官员，当着众人的面，揭发埃斯特元 帅一手提拔的现任师长贪污军饷的事实。并且，公开表示军需处的做法，是他授 意" 必要的调查程序".同时，政务总监还以国家财政紧张为由，提出裁军和减少 高级军官薪俸的要求。这些当然都是总司令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也没有结果，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并且决定转天上午， 继续进行讨论。 上午九点零三分，所有应该到场参加联席会议的军政官员已经全部到齐了。 而作为雅各星最高决策者的迪亚洛元帅，却迟迟没有到来。这位向来严格守 时的首席执行官大人的反常举动，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非常地意外。而敏感 的人们，则觉得今天一定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事情将要发生。 果然，大约在九点半的时候，执行官公署的首席秘书官巴顿准将，携带着一 个大公文包走进了会场。而细心的人一定知道，那时迪亚洛元帅的贴身公文包。 准将不慌不忙的来到了空着的首席执行官的座位旁边，面对众人严肃的宣布 道：" 各位，今天首席执行官大人，已经决定不出席这次会议了。同时，大人指 派由我代为宣读他的决定。" 说着，他取出了执行官大人的手令，大声的朗读道 ：" 雅各星首席执行官，自卫军大本营大元帅，迪亚洛元帅命令！" 话音刚落， 在座的所有人全体起立，" 各位请坐！" 随即，大家才应声就座。 准将接着读道：" 兹命令，菲拉米中将……" " 有！" 从左手边的第七个座 位上站起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军官。 " 从即日起，晋升为空军参谋长，同时授予空军上将军衔，全权统领空军、 防天军、空军陆战队及其附属基地，直接对迪亚洛元帅本人负责！" " 是，莫将 明白！" 菲拉米随后坐下。而这时候最高兴的是政务总监大人，因为菲拉米是他 最为信任的密友之一，而迪亚洛肯定是知道这一点的。虽然在名义上，将空军部 队划归首席执行官亲统。但事实上，这无疑是对总司令埃斯特元帅的一次削弱。 " 另外，关于军队的财政改革问题。" 准将接着说，" 迪亚洛元帅的意思是， 等巡游结束以后，军需处的编制将被撤销。相应的，将重新组建军需委员会，依 然由迪亚洛元帅亲自领导。" 说到这里，准将把脸转向了埃斯特，" 执行官大人 的意思，是请总司令大人亲自担任这个委员会的主任，我想您应该没有什么意见 吧！" " 这是执行官大人无比信任，我怎么敢推辞呢？" 埃斯特依然用他习以为 常的好好先生的语气说。 " 至于涉及到军队腐败，元帅大人认为这是一个需要非常慎重的问题。如果， 没有确实的证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旦有所不测，只怕与军与国都是 百害而无一利的。不知道，政务总监大人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听到这里，面色 已经变得铁青的陈元帅一言不发，最后只是无可奈何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 " 既然如此的话。" 准将的话显然还没完，" 这次会议，也就到此为止吧！ 另外，元帅大人命令巡游团和大本营，迅速准备启程前往加洛林。各位请立 即回到所属岗位，准备下面的行程！" " 是！" 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声回答道。 会议结束以后，参加会议的人陆续离开的会场，最后只是剩下了总司令和六 十八师的师长文森特中将。 见到会场里面已经没有了外人，文森特才敢壮起胆子对总司令说：" 总司令 大人，执行官大人把空军交给菲拉米，不久是等于给了姓陈的。您可是三军总司 令呀！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啦！" " 笨蛋！你懂得什么？！" 此时的埃斯特收 起了惯常的嘴脸，低声的喝骂道，" 迪亚洛这个老狐狸。不过是要我和姓陈的， 相互牵制，他好渔人得利。你没听到他让我作那个什么主任，其实就是要分散政 务总监的财权。哼！早晚我要让他们两个都知道我的厉害。" " 是！是！" 文森 特连忙附和道，"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 用不着你给我拍马屁！" 埃斯特气 愤地说，" 你马上给我回去，把克扣的军饷都给我如数的发下去。少了一个铜板， 我要你的脑袋！" 说着，埃斯特离开了座位，" 要偷吃，先得学会擦干净嘴巴！ 懂吗？" 第二节 星期五，总是一个让人们充满期待的日子，而这已经是罗明到达雅各星后的 第一百零六天的早上了。早晨九点钟的时候，罗明准时来到办公室，开始了一周 中最后的一天工作，而他今天工作的重点是完成他到任后第一百标准日的例行报 告。其实，从另一个角度上讲，外交官也不过是一种职业而已。他们也是照例上 班、下班、吃饭、睡觉、拿薪水、度周末，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经历了最初的忙碌之后，生活的节律逐渐的变得有条不紊起来。在此期间， 联邦政府与雅各星迪亚洛政权之间，签署了相互承认和互派公使的外交公报。因 为怀特教授的身体状况不佳，已经无法继续履行职责，在罗明到任一个月以后， 便被联邦外交部召回。当然，因为这里有罗明这样一个出色的继任者，老人回国 时的心情是相当不错的。而罗明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联邦首任驻雅各星公使。 其实，就罗明个人而言，还是相当满意能够以正式的外交使节的名义进行参 加活动。对于一个外交官而言，被称为" 代办先生" 和被称为" 大使先生" ，完 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这并不是一种对虚名的单纯追逐，而是荣誉感产生的 必要源泉。 突然，窗户外面的大街上，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出于好奇，罗明推开 窗户，向大街上张望。在仔细的观察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事情。原来是圣。 阿奎那市的居民，正在举行环城大游行。而从民众们愉快的表情和手里举着 的标语来看，这次游行的目的，是为了表达市民对于军政府施政的欢迎和支持。 与各个方面的预料相同，执政官公署在经历最初的平静之后，终于出台了他 们针对实弊的改革方案。而且，几个月下来，成果丰硕，民众从改革中得到了实 惠，对军政府的信心大增。原本动荡的局势，也逐渐归于平静。 在这段时间里，罗明曾经专门花时间仔细地研究过执政官公署的这些改革方 案。而在罗明这次提交给联邦外交部的例行报告中，他直言不讳的写道：" 对于 现政府的作为，我们并没有感到惊讶的任何必要……其中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是 约翰。胡司前政府被搁置的方案的翻版……专制主义的顺时效率得到了充分的体 现……" 事实上，在这份报告中，罗明除了对已经过去得一百天的工作进行系统 的总结以外，还进一步向联邦政府阐述了他本人和使馆的情报政策分析人员，对 于雅各星当前和未来的政治格局走势的看法：几乎可以肯定更大的暴风雨，即将 来临。 这是因为，作为军人政变的坚定支持者的" 新移民" 们，在政变之后，却成 为了迪亚洛政权为争取民心而牺牲的对象。在从历史上看，有产者的愤怒从来就 是绝不能忽视的。可以肯定的是，针对军政府的阴谋，很可能正在这个星球上的 某个地方紧锣密鼓的策划当中。 而从内部来说，军政府的三大元帅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人们感觉上的那么 稳固。事实上，作为首脑的迪亚洛一直试图让另外的两个人相互牵制、相互制约， 最终让自己的地位得以稳固。从政治结构学的理论上来讲，这样的做法是完全正 确的。但是，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却又是相当危险的游戏，倘若计算上有所疏 漏，不但是前功尽弃，而且说不定自己也会身败名裂。作为一名武将出身的国家 元首，罗明非常怀疑迪亚洛是不是具备，作为一个能够驾驭如此复杂局面的领导 人所需要的思想准备和判断能力。起码，对于他把军政府的所在地，扳回到总督 府的旧址这一点，罗明就颇不以为然，毕竟那是象征着已经覆亡的旧制度的地方， 而迪亚洛政权把那里作为办公场所，只能够让人们觉得这是一个有着强烈的怀旧 和复辟倾向的政权。 窗外的嘈杂声，逐渐的远去了！罗明不知道游行的组织者，为什么要选择今 天来进行这样的活动。而他所能知道的，是人们" 敬爱" 的迪亚洛将军，此刻是 绝对无法听到首都市民的激情荡漾地欢呼声的。 忙碌的一天，终于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无论如何，周末的假期总是令人向 往的。由于初到雅各星的时候，和约克神甫和妮娜之间那段不寻常的经历。罗明 开始变得喜欢雅各星上有别城市的田园和原野的风光。于是，每逢周末，他都会 到约克神甫的家里做客。能够和智慧的老人畅谈，对于希望增长才干的人来说， 是极其必要的。当然，骑马郊游也是必不可少的内容。至于，曾经交过手班克斯 和欧文，在澄清了误会之后，他们之间也不再怒目而视了。不过，从感觉上讲， 班克斯似乎跟更愿意和罗明交朋友，而欧文则显得有些若即若离，总是一副玩世 不恭的样子。" 也可能，这就是天性使然。" 每当回忆起那两个男人的时候，罗 明都不禁会这样想。 正当罗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请进！ " 随着罗明的回应，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罗明定睛一看，居然 是商务参赞内山富美。这大大出乎罗明的意料之外。 " 原来是你，学妹。" 罗明说，" 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然而，内 山富美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 是公事吗？" 罗明接着问道。 " 是私事，学长。" 她终于开口了。 罗明看了看时钟，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于是，罗明说：" 已经下班了， 你有什么话，坐下来讲吧！" 罗明以为她是想问自己有关波波夫的事情。 富美照他说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学长，我知道这样做非常地冒昧， 但是我还是想问您一件事。明天您会不会像往常一样，外出郊游呢？" 富美的声 音很轻，说得也很慢，但是却透出一股坚韧的味道。 这个问题又是大大的出乎了罗明的预料。此时的罗明不知道她的用意如何， 所以只好回答说：" 是的！有什么不妥吗？" " 据我所知，从您到达雅各星以来， 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外出。而且，目的地都是同一个，是这样吗？" 富美的语气依 旧。 罗明的思维迅速的转动着，" 对于我个人的私生活，富美居然如此清楚，不 可思议，而她了解这些情况的动机有是什么？" 想到这里，罗明回答说：" 我想 这是个私人问题，我不打算回答。而且，我希望学妹你，能够对你得到这些消息 的渠道做出合理的解释。据我所知，监视驻外公使的私生活，并不是在商务参赞 的职权范围内吧？" " 这并不重要，学长！" 富美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不！ 是公使先生，作为您的下属，对于您的个人生活，我本来无权干涉。但是， 作为一起工作的同事，我想我有义务提醒您，不要做出与您的地位和声誉不相称 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罗明更是一头雾水，而心中也生出了怒气。但出于礼貌 和对这个学妹平素的好感，罗明还是尽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请内山参赞， 讲地再明确一点。" " 明确吗？好吧！" 她说，" 据我所知，几个月以来，您一 直在和一个持不同政见的宗教领袖保持着密切的交往。而且，还时常和他的孙女， 在一起亲密的骑马郊游。这种行为难道不是有失身份的吗？" " 原来是这么回事。 " 罗明原本的怒火，平息了下来。" 内山学妹，我想你是误会了。约克神甫 是一位在当地德高望重的学者和神甫，我们之间不过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至于妮 娜，她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 公使先生。" 向来彬彬有礼的富美，这次却 突然" 粗暴" 的打断了罗明的话，" 作为政治学院的高材生，难道您真的把事情 想象的那么简单吗？至少，据我所知，雅各星的军政府和联邦的地球发展委员会， 都不是这么想的！而且，我敢保证就连波波夫先生，也不会同意您的做法。" " 是吗？！" 罗明的眉毛轻轻的一调，" 可是，詹姆斯。怀特先生不也是和约克神 甫保持了亲密的友谊吗？" " 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富美说，" 詹姆斯。怀特先 生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在回国以后不久，就被隔离审查了！" " 什么！" 这是罗 明万万也没想到的事情。" 为了联邦，险些陪上性命的怀特教授，居然被当作可 疑分子而遭到审查。联邦的政治，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话罗明并没有讲出 来，只是默默地压在心里。 " 学长，除了作为你的下属，我们还应该是同一政团的同志。" 她接着说， " 还记得你的入会誓词吗？' 自然人的权利无比神圣，为了保卫它，不惜显出自 己的一切'.你宣誓的时候，我就站在你的身边，我可是一字一句的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你的行动与你的誓言一致吗？据我所知，常常和你在一起的那个 女孩儿，很可能是人造人的后裔。这是背叛，彻头彻尾的背叛！你不但背叛了联 邦，背叛了神圣公会，甚至背叛了你自己！我决不能允许你如此的堕落下去…… " " 内山富美！" 终于罗明的忍耐达到了极限，他猛地拍案而起，大声喝道：" 到底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利和胆量。如此肆无忌弹、毫无顾及的攻击我的人品 和私生活。我可以肯定，我的所作所为完全合乎《联邦宪法》，也完全对得起我 的良心…… " 下周一上班的时候，我希望能够看到你关于这次不愉快谈话的书面道歉， 听明白了吗？" 可能是没想到，罗明的反应是如此的强烈，富美一时间居然愣住 了。随后，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 听明白了，公使先生。" 罗明提起皮包， 从她的身边走过。就在那一瞬间，罗明眼睛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一滴眼泪从她的 面颊上划过。罗明突然感到那不是一滴平常眼泪，而是包含了许多难以言寓的复 杂感情。于是，罗明似乎明白了她此行的真实目的。 当罗明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收住脚步，平静的说道：" 对不起，学妹。我收 回刚才的话……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真没想到，我来的时候，你 父亲原本让我好好的照顾你。可是，没想到现在反而要你为我操心……真的非常 抱歉！" 说完，罗明便推门走出了办公室。尔后，罗明仿佛听到了轻微的抽泣之 声，但并不确切。 第三节 晚上，罗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很早就回到自己的住所，处理各种来自联邦 的资料和信函。而是一个人独自到了外侨区的一家茶社闲坐。这是他的习惯，每 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想办法躲藏到茶室里，设法让自己的心情恢复到平 静的状态。而今天他特意吩咐，要把茶泡得浓一些。罗明从不饮酒，浓茶是他唯 一用来派遣郁闷的" 烈性饮料".罗明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着富美的和他这次" 不 愉快" 的对话。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在他眼中，那个工作勤勉、做事仔细、很少 大声说话的小" 学妹" ，居然会如此肆无忌弹而且毫无道理的抨击他的私生活， 甚至到最后上升到了质疑他对国家和社团的忠诚，这是罗明最不能接受的一点。 而对于罗明来说，更重要的是，她到底是如何获知他的行踪的呢？这是一个 关键性的问题。因为这让罗明意识到自己其实始终是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之中。虽 然，他对这些早就有了思想准备，但是一旦来临的时候，他依然感到有些手足无 措。 或许他的确能够原谅学妹的冒失，但是他终归不能容忍在别人眼皮底下、" 不被信任" 的生活方式。这是罗明在被任命为外交官以后，第一次感到无比的失 落和愤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罗明的心情也渐渐平和。当午夜将至的时候，作为整 个茶社里的最后一个客人，他慢慢的离开了那里，径直返回公寓。走着走着，罗 明突然看到一个女人，被从前面的一家酒吧的门口推了出来，可能是因为酒喝得 太多，那人根本站不稳，罗明赶紧急走了几步，那女郎正好跌在他的怀里。紧接 着只听见，门里面传了一阵粗鲁地喝骂：" 死婊子，钱花光了，就没酒喝了！" 当罗明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这人居然是富美，此时的她满身的酒气，似乎已经 有些神志不清了。" 天晓得，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罗明多少有些难过。 这时候，罗明赶紧把她几乎已经不可能找回重心的身体圈到自己怀里。而此 时的富美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乎是想摆脱罗明的怀抱，" 那个这么不长眼， 别拉着我，我还要喝酒！" " 富美，是我，罗明，你的学长！不认得我了吗？" " 什么，什么呀！" 富美的确是喝的太多了，以至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已经无 法分辨罗明的声音和相貌。 于是，罗明只能不断重复自己的话，" 富美，醒一醒！我是罗明呀。" 这回 似乎她真的是听清楚了，" 罗……罗……" ，然而，她似乎马上意识都了某种威 胁似的，竭尽全力挣脱罗明的怀抱，" 你给我躲开，我不想见到你呀！" " 富美， 别这样！听我说！" " 我不听，我不听啊。" 终于她挣了出去，然而没走两步， 便跌倒在路边。 罗明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想伸手去搀扶她。那知道，罗明的手被她猛地挡 了回来，" 我不要你的虚情假意，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罗明，我好恨你， 我恨死你了！" 对于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罗明当真是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而 且，罗明觉得她的话，似乎若有所指，并非单纯是为了白天的事情。于是，他蹲 下身去，想拉她起来，问明究竟。那知道，罗明刚刚俯下身子。富美却猛地伸出 双臂，搂住罗明的脖子，把脸贴到他的面颊上，泪水夺眶而出，" 学长……学长， 你知道吗？我……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爱你啊。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你知道吗？" " 什么！第一眼。" 这让罗明几乎是震惊了，在他看来，富美 不过是波波夫托付给他的一个" 小妹妹" 而已，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 私情" ，" 怎么可能呢？我不觉得我们在班机上见面的时候，我有什么能够特别 吸引你的地方呀！" 面对如此" 尴尬" 的局面，罗明想明白究竟。 " 其实，那我第一次见学长是在您在政治学院参加入学考试的时候，您真的 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富美的言语之中，透着一股幽怨的语气。 " 这……这怎么可能？" 听到富美这么说，罗明的确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 其实，这也不能怪学长。" 富美说，" 我读的是大学部，比学长早半年入 学。那次，研究生院入学考试的时候，我是考场的纪录员。因为考试是在特定的 考试对话终端上进行的，所以我记得每一个考生的位置。而那天，我印象最深的 一个就是学长你，因为你整整迟到了二十八分钟，要是再晚一会儿，你的考试资 格就没了。" 听到这里，罗明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是啊！我想起来了。考试 的头天晚上，我突然发了高烧，没办法只好到医院去治疗。可是那个医生一定要 我住院三天。无论我跟他怎么解释也不行。转天，我是趁他们换班的时候溜出来 的。可是，没想到了考场的时候，居然已经那么晚了……好危险呐！要是在晚两 分钟，就彻底交待了！" 说到这里，罗明不禁笑了笑。 " 学长，你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富美突然提高了嗓音，" 你……你知 道吗？当我看着你坐在那里，难受的一道题也做不出来的时候，人家……人家有 多心疼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富美的脸上有多了几颗晶莹的泪珠，" 可是当考 试结束的时候，我却在显示器上看见学长的所有题目都答完了。学长，你知道吗？ 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吃惊，也……也很高兴！因为学长真的完成了，我觉得你 好棒！ 好像什么也难不倒你。" " 其实，那真的没什么！" 罗明说，" 当时我的头 很晕，所以即使勉强去答题也不会有多大的把握，与其如此，倒不如想办法先集 中精神。 其实，我只是到了最后的四十五分钟才开始答题的，还差一点没有作完吗！ " " 所以，我才觉得你更值得我佩服。" 富美似乎越来越说清醒，真不知道她是 不是真的喝醉了。 " 好了富美，坐在大街上聊天是会感冒的！" 说着，罗明弯下腰去，把富美 横抱在怀里，" 这么晚了，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开始的时候，富美还没有反应 过来，当她确实的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的时候，她用双手紧紧地搂住了罗明的脖 子，而把头靠在罗明的肩膀上，" 学长，你知道吗？每次我透着看你一个人在篮 球馆里，打篮球的时候，我都在想：要是有一天你能够抱抱我的话，我就算是死 也甘心了。" " 什么，我打篮球的时候……你在偷看！" 这已经是这一天里富美 给他的第三个惊讶了。原来，在读研究生的时候，素来喜欢运动地罗明，在每天 傍晚的时候，罗明都会独自一个人到学校的篮球馆打篮球。不为别的，只是因为 他喜欢那种在从窗户中射近来夕阳余辉中投篮命中的感觉，只有在那个时候，他 才会全身心的投入，仿佛他是世界上唯一的成功者，无往不胜的最强者。而他绝 不会想到，在他充分的挥洒自我的时候，居然会有一双少女的眼睛在注视她，想 到这里罗明的脸上也有点发烧。他随口问道：" 你看了多久？" " 从我知道，你 会每天去那里开始，直到我离开学院为止。" 富美低声得说。 " 原来……是这样？" 罗明也若有所思地说。 突然，富美转过头来，望着罗明说：" 学长，上次我们一切参加入会仪式的 时候，你为什么看着我哭，也不来安慰我？" " 这……这……" 虽然已经有了一 些准备，但是罗明还是又吃了一惊，" 原来，你都知道了！" " 嗯，那次我被波 波夫追得团团转。最后，我只好逃了出来，可是我看见学长你追了出来。所以， 我就爬在树下，假装哭。我以为你会过来安慰我，这样我们不是就能认识了吗！ 可是，你就是站在那里，就是不过来。后来，我急了，就真的哭了出来。不 是为了波波夫，是……是为了你呀。" 此时的罗明，已经能够从富美的眼睛里看 出异样的情感。可是，罗明此时想知道的确实另外的一件事情，" 富美，我知道 现在问你这个问题很唐突，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和波波夫之间，到底有什 么深仇大恨！无论如何，你们毕竟是父女呀！" " 阿明，你真的想知道吗？" 富 美的眼睛里转瞬间又充满了忧郁，" 这原本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但是现在我把他 交给你……" 第四节 这是一段有关波波夫的故事，虽然不能算是" 不光彩的历史" ，但是终究也 应该算是一段" 隐私".而罗明则在这个故事里面，知道了波波夫的另一面。 克里斯托夫。拜伦。波波夫是波波夫先生的全名。而波波夫家族是当今人类 世界中屈指可数的豪门望族之一。而从血缘上说，波波夫先生的父亲只是家族的 旁系而已。但是，因为相距不远，且见于族谱的缘故。老波波夫先生的经营的星 际贸易公司，也被家族集团视为" 同胞" ，无论是生意上还是周转上，都给予了 相当的照顾。因此，这家公司的情况也是相当得好。这让老波波夫先生的儿女们， 都能够有条件过舒适的生活和接受良好的贵族教育。 克里斯托夫。波波夫，在家里的三个儿子中，排行第二。事实上，这个位置 对于波波夫而言，却说不上太理想。这是因为，波波夫的大哥素来表现的老成持 重、中规中矩，虽然显得有些魄力不足，但是终归还是继承祖业的适当人选。而 老三虽然显得有些古灵精怪，但却是相当的有眼光，特别是对于金钱和投机有着 超乎常人的敏锐，后来他成为投资经纪人公司的老板，事业蒸蒸日上，似乎也不 需要家庭操心。反到是老二克里斯托夫，作为一个出身商人世家的公子，却对商 业毫无兴趣，出人意料的投身于了政治斗争的狂潮。刚刚上大学不久，就加入了 神圣公会；大学刚毕业，就被调往中央党部任职，从而成为了职业政治家。 对于儿子的从政，父亲老波波夫始终是不赞成的。久经世故的他，当然知道 其中的巨大风险，出于一个父亲的本能，他曾经竭尽所能得要阻止波波夫，但是 终究还是没有能够让克里斯托夫回心转意。最后，老头不得不采取一种放任自流 的态度――事实上，就是变相的脱离了父子关系。而这对于已经独立行事波波夫 而言，不过是最终的解脱了最后一道实现人生抱负的情感桎梏。 大概是在二十五年前，刚刚二十八岁的波波夫，受到中央党部的委派，到雅 各星去经营一家香料进出口公司。就当是神圣公会的情况而言，因为地球发展会 有意的打击和削弱，使得会内的财政异常的拮据。为此，神圣公会才决定出资办 一些企业，用赚来的钱，维持公会的正常活动。而因为波波夫本人有家族背景， 而且因为家庭的缘故，也算是社团之中少有的" 商业人才".因此，有他出任公司 的主管，当然应该是最为放心可靠的。事实上，这家公司在波波夫的手下，的确 是给公会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但是就如同做这一行的其它公司一样，波波夫手下 的这间公司的" 主要业务" 也是走私。虽然，公会的高层都对此心知肚明，但是， 反复权衡以后，最后还是默许了它的存在。但是，对于波波夫而言，最大的收获， 却是在生意以外的。 有一次，波波夫押送一批走私货物，准备出海关。照往常习惯，他都会利用 出关前的一段时间，到发现者机场的附近的小酒馆里面，喝上一杯。那是一家他 非常熟悉的地方。但是那天的他，却被店里面新来的一位服务小姐所吸引。那是 一个最多不过十八岁的女孩儿，虽然波波夫知道这种地方的女人，十有八九是不 干净的，但是那个女孩儿却表现的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她的美丽和优雅的气质， 深深的吸引了波波夫的心。不过，当他意识到应该上去搭讪的时候，却发现已经 接近过关的时间了。波波夫不得不随手拿了纸笔，写了一张字条：" 我很喜欢你， 我有事情马上要走了，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会回来娶你的。" 之后，便把纸条和 小费一起塞给了那个姑娘。随后，便匆匆离去。 那里想到，原本应该很顺利的出关过程，却不知因为冲撞了那路神仙，阴差 阳错的被原本反应迟钝的雅各星海关官员检查了出来。波波夫自然是当场被捕。 很快因为触犯《反走私条例》而被当地的法庭判处十八个月的监禁。不过， 因为波波夫毕竟是商业世家的成员，虽然他自己被捕，但是他却巧妙的保全了他 的企业。这也是他后来受到公会高层的赏识，而最终能够挤身其中的一个重要的 原因。 而在服刑期间，波波夫最惦念的还是那个不知名的姑娘。 十八个月后，波波夫刑满获释。出狱后，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到那个酒馆去 找那个姑娘。但是，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酒馆早已经被拆除了，那里已经被改 建成了超级市场。至于那个姑娘，自然也已经是无影无踪了。神情沮丧的波波夫， 为了排解郁闷，于是就找了一件酒吧，没命的灌酒。就在他几乎要喝醉的时候， 突然又一双女人的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当他回过头来看的时候，他高兴得几乎从 座位上跳起来。眼前的那个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 至于后来，一切似乎就变得索然无味了。他们结婚了，有了一间宽敞明亮的 大房子，波波夫继续经营他的公司，而妻子则在家里照顾一切。一年以后，他们 有了自己的女儿，自然那孩子就是内山富美。那段时光对于波波夫而言，是一生 中最为轻松安逸的日子，但是这样的日子终归还是过去了。 大概是富美刚刚一岁的时候，波波夫突然接到中央党部的通知，让他马上结 束在雅各星的生意，迅速返回联邦供职。其实，这也不奇怪。当时，因为政治形 势的变化，神圣公会的社会影响力也逐渐扩大，财政上的拮据状况也有所改善。 而且，因为波波夫的曾经被捕，因此公会的高层也不希望，因为这样参与走 私的社团企业存在而影响到公会的社会声誉。 然而，这对于波波夫而言，这却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因为他的妻子是雅 各星人，因为长期的外交对立，雅各星人是不被允许拥有联邦国籍的，即使是联 邦公民的配偶也是如此。所以，波波夫必须做出选择，是要事业，还是要家庭。 而对于当时的波波夫而言，这两样都是他所不愿意放弃的。自然，这让他陷 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为了排解郁闷的心情，波波夫时常坐在自家阳台的落地窗 前思考，而因为波波夫的家，在整个城市的边缘，因此他每次放眼望去，总是能 够看到连绵不断的高山，于是久而久之，他突然感到如果眼前的景物，不再是山 而是海的话，他的问题就解决了。 那是一个看是很寻常的傍晚。唯一的不寻常之处，仅仅是那次的晚霞格外的 壮观。火红的霞光，一下子就覆盖了整个的远方，原本高耸入云的山峰仿佛是在 瞬间，就被晚霞造就的" 光之海洋" 所淹没，变成了几座无依无靠的孤岛。这美 丽景色让波波夫感到了久违的好心情。而就在他陶醉在美景之中的时候，妻子却 从他的身后走了过来。 " 亲爱的，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妻子体贴的问道。 " 是的，已经好多了。" 波波夫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但是他依然发觉今天 的妻子的装束非常的庄重，" 要出门吗？" 波波夫问道。 " 是的。" 妻子点点头，" 我要上街去买点东西，女儿已经睡着了，别却打 扰他。" 紧接着妻子轻轻的吻了一下丈夫的面颊，之后便转身离去。 " 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说这话的时候，波波夫依然望着窗外，但是 妻子并没有回答，波波夫只听见一声关门的声音。除此以外，就在也没有什么特 别之处了。但是，从那以后，妻子就在也没有回来。 当波波夫意识到妻子已经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波波夫在女儿的 摇篮旁边，发现了妻子的诀别信。信上说：她是为了不让丈夫陷入苦恼而选择离 开的，她希望丈夫忘记她，但是却一定要让他们的女儿快乐的长大，并且叮嘱丈 夫不要去找她，因为她打算永远的从他生活里消失。然而，波波夫怎么可能不去 寻找呢？但是，一切努力最终都是徒劳的――她真的消失了，就像落叶一样消失 在风里。 " 但是，富美，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 当富美讲述她父母的故事的时 候，罗明一直在用心的聆听，在故事接近尾声的时候，罗明却不禁有了这样的疑 问。 可是富美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后来，波波夫（富美一直也不肯管他 叫爸爸）把我带回了联邦，当然因为篡改了我的出生登记，因此很顺利的获得了 联邦国籍。他把我给养在一个他在日本的远方亲戚的家里，' 内山' 其实是我养 父母的姓。虽然，有时候还会用探亲的名义来看看我，但是我一直不知道事情的 真相。直到我十八岁那年，他才把真想告诉我，不过那时候得我已经很平静了。 因为养父和养母对我都很好，我也并不缺少家庭的温暖。况且，那时候波波 夫先生的新家庭，也很美满。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打扰他们。" 虽然，富美的这些 话，都显得是那么的平常，而这平常的话语中，却浸透着女儿对于父亲感情的冷 漠。 就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罗明发觉已经到了富美家的门口，于是便对富美说 ：" 看来，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已经到家了。" 说着，罗明轻轻的放下富美，" 开门吧！" 但是，富美却无论如何也站不稳，于是罗明只好扶着富美，走到门边。 就在富美准备开门的时候，罗明突然问道：" 富美，依照你的性格，我想刚 才的那些话。如果是波波夫先生跟你说的，你一定不会相信地吧！" " 那是当然。 " 富美一边开门一边说，" 事实上，这些都是我的生母告诉我的。 " 自从知道我是在雅各星出生的以后，我就决定到这里来找我的亲生母亲。 所以，在政治学院毕业以后，我就来了这里。可是，无论我怎么费尽心思也 找不到任何的线索。可是，当我在这个星球上第一次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我却收 到了一份快递，发信人那一栏上只写着：妈妈！阿明，你知道吗？那次我有多高 兴。 包裹里面，装得是数据存储器，那是妈妈给我的。你知道吗，我跟妈妈长得 好像呀！妈妈告诉我，她当年曾经是雅各星的情报员。因为波波夫是联邦的重要 人物，所以才授命接近她的。可是，妈妈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喜欢上了她，后来还 有了我。 不过，她的任务终归有完结的时候，所以她就走了。我想，波波夫一定也知 道这些吧！他当然不会，怀念一个间谍的。" " 你错了，富美！" 罗明郑重其事 的说，" 你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你母亲的真实身份，即使她知道，这么多年来，你 父亲对你母亲的感情也始终没有变过。" " 骗人！你怎么会知道。" 富美家的门 已经打开了，而背对着罗明的富美默默地说。 " 因为这个。" 说着，罗明从风衣里取出那个数据寄存器，随手塞在富美的 手心里，" 这是我来的时候，波波夫先生交给我的。上面存储着，有关雅各星情 况的数据库。另外就是波波夫先生没有洗掉日记，里面有一段是他在第二次结婚 以前写的。那是他对你母亲的忏悔，他说他因为事业而不得不再娶，但是他的心 始终和当年第一次在酒吧见到你妈妈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而且，直到现在，他 的花园里，还种植着他亲自照顾的含香草。我想，他是永远不像忘记在雅各星的 日子。" " 别说了，我不信！" 富美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嗓音，她一边大叫一边哭 泣。 罗明默默地看着她，接着说：" 富美，好好睡一觉，酒醒了！不开心的事情， 也就都忘了。" 之后，他转过身去，" 那么，我要走了！" 就在罗明要离开的时 候，突然，罗明感到自己的腰被人猛地从后面抱住了，" 富美，你……" 还没等 罗明把话说完，富美的整个身体已经贴在罗明的后背上，这是罗明第一次和富美 靠得这么近。而此时富美的嘴，已经贴到罗明的耳边：" 明，我好怕、我好冷，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黑屋子里。明，今晚别走了，求求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或 许真的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让从来就表现得像个" 乖乖女" 的富美，如此直白的 向对方提出要求。而也正是因为这种" 不可思议" ，才使得这种声音对男性的吸 引力，显得是那么强烈。可是，面对这一切，罗明又要怎样抉择呢？ 只见，罗明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富美的手上，紧接着，他把她的两只手分开， 转过身来，把那两只白皙的手，举到唇边，吻了吻，说：" 富美，我的好妹妹， 现在不是我们可以放纵自己的时候……我们是外交官，我们是神圣公会的成员， 我们还有各自的使命和责任……我答应你，当我们都不再有背负责任的时候，我 一定会娶你过门……答应我，到时候作我的好太太！" 说完之后，罗明松开了富 美的手，转过身去，头也不会的径直走了。在他的背后，只剩下沉沉夜幕中，低 沉的啜泣之声。 在回寓所的路上，罗明的心潮翻滚。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如此" 轻率 " 的对一个并不完全了解的女孩儿做出婚姻的承诺。 " 理所当然！" ――这是思考的结果。当初，波波夫让他照顾富美，那是在 明显不过的暗示：男人照顾女人的最基本的方式，就是娶她为妻。对于波波夫而 言，这是绑住罗明，让他成为自己政治生命延伸的最好方式；对于罗明来说，有 一个像富美这样温良娴熟的妻子，则是政治家塑造良好公众形象的重要部分；对 于富美而言，能够和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应该是一种幸福的结果吧。这么 看来，似乎这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完美的……但是，且慢！终归要有什 么是要被牺牲的吧！没错，当然有。那就是罗明的真爱。不过，幸运的是，迄今 为止，罗明也还没有找到她。所以，牺牲起来也没什么可惜的。 但是，如果果真如此的话，罗明岂不是太过冷血了吗？他真的把婚姻和感情 看得这么没有价值吗？当然不是。但是，对于罗明而言，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就是太早的摒弃了理想主义，而义无反顾的投身于理性之中。在他看来，所谓感 情和婚姻，就像是小鸟和樊笼。他们结合在一起是可以的，而彼此分离也能够存 在。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定把小鸟关进笼子里面呢？ 不过，这是不是真的意味着罗明的感性和感情真的已经死了吗？罗明的真爱 又在何处呢？ 一阵夜风，灌进罗明的领子里，风衣上的领子自动竖了起来，" 雅各星的夜 风，也这么两吗？" 罗明的心里面这么问。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那里一颗 星星也没有，" 这么多的乌云，难道暴风雨真的要来了吗？" -------- 转自书路